分卷(29)

    嘘，你养的小鸽子还在嘛？
    还在。海生点头。
    能传信嘛？萧子奕压低声音。
    王爷要传哪？
    城外，谢家的西北军正在那驻守。
    侯爷和公子回来了？惊喜然海生的声音也有所提高，他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连忙用手捂嘴。
    这些都不重要，你先告诉我，你的鸽子能不能认人？一般受训的信鸽只会飞一些固定的路线，只有极少数能像乳鸽认巢一样按照气味认人。
    海生犹豫着开口道：我那鸽子认识公子，但是军中人，多气味复杂，不好说....
    只能赌一把了，你房里可有纸笔？萧子奕左右看了看海生的房间。
    有。海生快速翻身下床，在衣柜里找出一套纸笔，萧子奕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详细的写在上面交给海生。
    等等。
    海生把字条装进特制的小竹筒里，正打算放飞鸽子时，被萧子奕叫住，他削下一缕发丝，交给还海生，让海生装进竹筒里。
    竹筒再次被封上，随着信鸽一起消失在王府上空。
    王爷接下来....海生还没说完被萧子奕打断，他说：接下来京城会有巨变，你和大家一定要保全自身。萧子奕回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快亮了，他不能再呆下去。又道：我得走了，我在信里写到，如果收到消息，西北军会放烟花。我每天夜里都会去街角的角门去看看，如果你看到烟花，就把这个扔到墙外。萧子奕抓起刚才用的毛笔，用力将笔杆掰断一节。
    信鸽飞出去之后对萧子奕来讲就如同石沉大海，他整日呆在暗无天日的密道里，就算西西北军放了烟花他也不可能看到。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最笨最冒险的办法了。
    此后一连几日，白天和夜间萧子奕都通过密道到达各各大殿的墙后偷听关于朝堂的消息，深夜之后去王府的角门上看一看，有没有那支被他掰断的毛笔被扔出墙外。
    只是连续几日都一无所获，城外的西北军也始终没有动静，萧子奕都默默地劝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只是心里还是着急。
    第50章
    就在萧子奕快不抱希望地时候, 他在王府的角门看见那支毛笔，萧子奕激动的握紧笔杆。谢家接到消息了！想必下毒的事情也被解决。
    那天夜里萧子奕回到耳室，睡了近期最好的一觉, 若不是外面太过吵闹只怕他一整天都不会醒。
    被吵醒的萧子奕兜兜转转来到正殿的墙后, 那里萧子陵正在里面大发雷霆，他指着一位身披铠甲的武将大骂：你说你派人去了, 但是现在西北军全部安然无恙，正在攻打城门！
    臣的确派人去下药了, 也确实不知西北军为何会没事。那武将跪在地上连连解释。
    萧子陵气急，大喊：都是屁话，都是屁话！
    站在最前头的老臣站了出来道：殿下, 现在首要是然谢家退兵，樊将军的责任回头再追究也无妨啊.....
    对，对, 退军，退军.....萧子陵话还没说完, 殿外冲进来一名满身是血的士兵, 大喊着：报！西北军攻进城了！
    进城了....萧子陵听完腿一软，萎坐再地上。
    萧子奕也没想到, 西北军竟然如此神勇, 一夜之间就攻进京城。看来自己和谢卿马上团聚在望。想到这萧子奕心里美滋滋的，本想顺着密道出皇城去街面上跟谢卿团聚，但转念一想, 萧子陵还在，他得盯着这个祸根，免得他出什么阴招让谢卿措手不及。
    萧子奕耐着性子在墙后听萧子陵和那些大臣们商议对策，听来听去全都是一些屁话, 萧子奕难难以想象自己父皇和萧子陵是怎样整日面对这些无能的朝臣。就连这种生死一线的时候他们还在互相推诿责任。
    没多久外面就开始乱了，殿外不断有宫人跑进来报信，谢家攻陷城南、谢家攻陷城西、谢家攻陷城东、谢家四路兵将在城中回合了、谢家攻到皇城门了.......
    萧子陵突然开口：樊将军，跟我去宫门。
    萧子奕不知道萧子陵要干嘛，只是觉得他突然要去宫门口有些诡异，就顺着密道悄悄的跟着。
    到了宫门口，萧子奕瞧着对面的西北军，虽然距离远，但他还是一眼就看着了身穿银色甲胄的谢卿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像是天宫下凡的小将。
    宫门方向传来响声，皇城正门被打开一道缝隙，从缝隙处看去里面也是满满的兵将。从军队中绕出来三个人，分别是萧子陵、樊将军和一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囚犯。
    萧子陵站在最前面开口道：谢卿，好久不见啊。
    谢卿并没有回答，似乎是想听萧子陵继续说下去。
    这个人萧子陵指着审身旁被樊将军拎着的囚犯继续说：不陌生吧？头发和手指都收到了嘛。
    萧子奕看向那个囚犯，果然右手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上面还渗出不少血迹。他有些好奇这人的身份，是谁值得萧子陵在两军阵前特意带出来炫耀。但当萧子奕转过头看见谢卿的脸色时，他一瞬间就明白了，那个是自己。确切是说是萧子陵让谢卿以为那个人是自己。
    还没等萧子奕反应过来，萧子陵就拔出樊将军随身佩戴的长剑，抵在那囚犯的脖子上对谢卿大喊：你卸下刀剑，自己过来，否则我立刻结果了他。
    那人始终垂着头，就连剑架在脖子上都没有丝毫反应，一定是受了极大的刑罚。
    谢卿瞧着不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萧子奕紧握双拳，听到萧子陵的话后，丝毫没有犹豫，迅速下马想要到对面去。
    卿儿，那人虽然看着像，但没准不是晋王殿下。你忘记我们收到的消息了嘛？你也说了那是晋王的亲笔。谢峙立刻下马拦住谢卿。
    哥，万一呢.....这是谢卿成年后第一次叫谢峙哥，显然这些日子里晋王被抓的消息和连续的头发、断指已经让他紧绷的神经开始崩溃了。
    谢卿没有理会谢峙的阻拦还是卸除了佩戴的刀剑，想要向前走去。没想到被谢峙一把抱住，谢峙骂道：你这样去等于送死你知不知道。
    那我也不能眼见着王爷去死！谢卿嘶哑着声音大喊，拼命的跟谢卿扭打在一起，想要挣脱谢峙的束缚。奈何他的功夫都是武英侯和谢峙亲手教的，招招被破，再加上身上的甲胄阻碍更是难以挣脱。
    最后谢卿甚至开始在扭打间，解开自己甲胄的绑绳，借此挣脱谢峙的束缚。离开了甲胄的阻碍果然谢卿开始渐渐挣脱谢峙的束缚，他打算就这样穿着单衣手无寸铁的要向萧子陵走去。
    眼前的场景让萧子陵很满意，手里的萧子奕是假的，眼前这个谢卿可是真的，谢家父子总不会不顾及谢卿强攻皇城，只要拖延几日，援军到了京城，萧子陵就有跟谢家父子一拼的实力了，到时候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另一边的萧子奕眼看着谢卿就要只身上前，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飞快地冲到离他最近的弓箭手跟前，用最快的速度扭断那人的脖子，将弓箭拿到手里，瞄准那假萧子奕当胸一箭，那人当场毙命。
    不！那边的谢卿看见萧子奕被人一箭射死，声嘶力竭地大喊出声。
    心心念念之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被人一箭杀死，谢卿觉得有一股血气顺着胸口涌向自己的脑海，让他头脑发懵，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恍惚，周围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嗡鸣。
    大脑向他传来五个字，萧子奕死了...
    死了.....
    谢卿如同泄气一般，呆愣的站在原地，像是断线的木偶般动弹不得。
    倒是谢峙先看清射箭的人是萧子奕，跑到谢卿面前将他拉起，摇晃着他说：是晋王，是晋王！谢峙见谢卿好像听不见他的话似的，一动不动，就强行转过谢卿的头，指给他看。
    原本已经失去希望的谢卿，看清远处的人后，呆愣了一刻，随后泪水立刻涌出眼眶。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用力地在脸上胡乱抹着，直到确定下来，对面的人真的事萧子奕的时候，才缓过气来，身子一歪靠在一旁的马匹身上。
    跟谢卿一起发现萧子奕的还有萧子陵和他身边的樊将军，萧子陵立刻下令弓箭手射杀萧子奕。
    一时间无数的弓箭从皇城的位置同时射向萧子奕。手里只有一把弓箭的萧子奕根本来不及躲闪，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交代了的时候，风翊带领着谢家几十位府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替萧子奕挡住了箭雨，又护送着他来到了谢家的阵营。
    风！翊！萧子陵咬着牙一字一字的叫着风翊的名字，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像是要将他身上盯出一个血洞来。
    王爷萧子奕到谢家阵营的一刻，谢卿飞奔着冲向萧子奕，将他抱在怀里，大喜大悲的起伏让他顾不得其他人的眼光。一向内敛的谢小将军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两军阵前当着众将士的面死死的抱着眼前这个人。
    没事了，没事了萧子奕轻拍谢卿的后背安抚他，谢卿整个背部单薄的衣服湿乎乎的，不难想象宫门口出现假萧子奕时他的焦急。
    萧子奕捧起谢卿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开口道：别怕，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
    瘦了这是两人重逢后谢卿对萧子奕说的第一句话。
    你也是，瘦了，也黑了，阿卿辛苦了。萧子奕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都像是良药般安抚着谢卿的情绪。
    直到谢卿的身体不再微微发抖，萧子奕才松开他，拿起谢卿刚刚解下的甲胄披风重新给他穿上。
    攻城凶险，阿卿要当心萧子奕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继续说道：穿上这个。
    谢卿紧接着问：那你呢。
    我有金刚不坏之身。萧子奕见谢卿刚刚太过紧张本想逗他笑笑。
    晋王还是穿上甲胄吧。武英侯沉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萧子奕和谢卿一回头，正看见武英侯骑在马上看着他俩，不由得有些尴尬。
    萧子奕接过甲胄在谢卿的帮助下穿好，攻城的号角也一起吹响。
    萧子陵带领的大多数都是宫里的侍卫，有些人甚至都没上过战场，自然不是久经沙场西北军的对手，又没了假萧子奕这张挡箭牌，不到半日整个皇城都被攻陷。
    萧子陵也被人捆了押在正殿看管，萧子奕和谢卿来时正看见他灰头土脸的模样，跟以往不可一世的二皇子判若两人。
    为何还不杀我？因为双手被绑萧子陵只能用力的甩头，才将盖在连脸上的头发甩到一边，看起来十分狼狈。
    杀你？你的命运该是父皇决定的。
    呵，你知道他被我下毒了吧？你真的以为老东西能醒？不对吧老三，你该比我恨他呀。说完萧子陵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萧子奕没有理他，拉着谢卿转身离开大殿，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的萧子陵大喊：你是怕将来登基了别人说是杀父弑兄吧。老三，你真是打的好算盘。
    萧子陵见萧子奕和谢卿并没有回头的意思，又继续喊道：你以为我倒了你就能继位？你真当老四的死的？
    萧子奕回头，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四跟你不一样。
    不一样？在皇权面前都一样。谢小将军，你真以为你面前这个人是真心娶你？不过是为了你谢家的权势，今日若没你谢家，现在被绑着的就是他萧子奕。
    你放屁！萧子奕一脚踹在萧子陵腹部，将他踹倒在地。萧子奕最恨别人说他是为了谢家才娶谢卿，上一世他们就被这个流言说的心生猜忌，最后惨淡收场，这一世居然还有人敢说这样的话。
    萧子奕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一拳又一拳的挥在萧子陵身上。
    王爷！谢卿努力地把他们两个分开，将萧子奕拉到一边说道：王爷，他这是在激怒你，让你杀了他。陛下现在还未醒，二皇子的罪名也没定下，将来万一有人翻供.....史笔如铁啊王爷。
    是我鲁莽了。萧子奕用手扶额，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知道王爷是为着他说，你因谢家权势娶我才生这样大的气。成亲这些日子以来其他人不知王爷心意，我却知道王爷是真心待我，这就足够了，至于别人就由着他们说去吧，不必为这个坏了大事。
    谢卿深邃的目光注视着萧子奕，眼里全是温柔。
    二人对视好一会，萧子奕慢慢地擦去谢卿脸上的一点灰尘，轻声说了句好。
    第51章
    二皇子被俘, 余下的人群龙无首，整个皇宫很快就被西北军控制住，倒是二皇子的生母陈贵妃不认命, 跑到皇帝寝殿内, 声称不放过二皇子她就跟皇帝同归于尽。其他军士害怕她真的伤害龙体，不敢轻举妄动在, 只能去请萧子奕和谢卿。
    萧子奕听到来报的军士复述时，下意识的讥笑一声, 对一旁的谢卿道：我们去会会？
    谢卿点头。
    两人来到寝殿时，看见陈贵妃正拿着一柄匕首，顶在皇帝的脖颈间, 见萧子奕和谢卿出现，更是激动的把匕首往皇帝喉咙处挪了挪，大喊道：萧子奕你放了我儿, 不然我就和皇上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萧子奕没忍住笑出了声，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有能力跟父皇同归于尽吧。
    你...你什么意思？
    阿卿。萧子奕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手持弓箭的兵士后, 对谢卿笑了一下道：有劳你了。
    谢卿点头, 从那兵士手中拿过弓箭，拉满弓弦对准不远处的陈贵妃。
    谢小将军年少成名, 其中最厉害的莫过于弓箭, 百步之内从未失准，陈贵妃....你现在还有信心嘛？萧子奕说话的声音不大，甚至脸上还挂着笑意, 将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让陈贵妃更加心虚，握匕首的时候不由得更加用力，皇帝的喉咙被划破留下一条血印。
    就算我死，也不能让你们把陵儿抓走, 他是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你们算是什么东西。陈贵妃已经开始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