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 第21节
淅淅沥沥地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苏为初的眼眸深深沉沉，晦暗不明，倏尔“嗡——”地一声振动声，苏为初下意识地循声随意地扫了一眼，是应烟罗的手机，有人给她发了微信。他没有窥视别人隐私的习惯，所以仅瞥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过了两秒，视线忽然顿住，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缓缓地重新看了过去。
……
应烟罗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苏为初已经上床了，戴着眼镜靠在床头翻他的那本《国际金融》。
“你今天不去书房处理工作吗？”她好奇地问。
“今天的工作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他回道。
应烟罗噢了一声，坐在化妆桌前仔细地护肤，护完肤准备上床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有拿手机，于是又走到沙发上拿了手机，一摁亮便看到屏幕上浮着的两条微信消息。
陶兰枝：烟罗，爷爷让我问问你们明天中午几点到陶兰枝：对了，苏先生喜欢吃些什么菜？
应烟罗捏紧着手机，下意识地朝床上的苏为初看了一眼。
苏为初察觉到她的视线，看了过来，问：“怎么了？”
“没事。”应烟罗熄掉手机，朝他笑着摇摇头，说完之后快步朝床铺走过去，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在她躺好之后，苏为初也将手上的《国际金融》放回床头柜上。
“你不看了？”她问。
苏为初取下眼镜，“嗯，不看了。”
“要熄灯吗？”应烟罗问。
“我这边熄。”
应烟罗噢了一声。
熄了灯之后，卧室昏暗且安静，苏为初跟以往一样，从后面将她抱住，温声道：“睡觉吧，晚安。”
应烟罗嗯了一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几秒，她又睁开，小声地喊了他一声。
苏为初立即应了，“怎么了？有事跟我说？”
应烟罗嗫嚅了一会，最后说了声，“晚安。”
苏为初将她抱紧了点，“好。”
过了一阵，怀里人的呼吸逐渐平稳，显然已经睡着了。
苏为初握住她的肩膀，将人轻轻地翻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应烟罗皱着眉头哼了几声，倒也没醒。
苏为初看着这张近在咫尺地恬静面容，修长的手指慢慢抬起，沿着她的眉毛抚摸过去，深邃的目光沉沉暗暗，隐藏着些许复杂的清晰，好看的嘴唇动了几下，最后化为一道无声地叹息。
隔天早晨，吃完早饭，应烟罗准备等他去公司之后就去画室画会画，她一般周末都不去工作室，而苏为初几乎无休，所以她准备等他一会走了之后就去画室画会画，晚点再回应家吃午饭，也可能吃顿午饭吃的不会太顺利……
苏为初每天八点半准时出门，但如今已经过了八点半了，他还没有换衣服，过了九点，他依旧还没有要出门的意思，应烟罗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他，“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苏为初笑着说道：“我今天不去公司。”
应烟罗阿了一声，“不去公司？”
苏为初点头，问：“你不希望我在家？”
应烟罗赶紧摇头，“不是不是。”他不去公司，那她一会怎么回应家……
“对了，中午想吃什么？是在家吃还是出去吃呢？”
应烟罗抿了抿嘴唇，看了他一眼，昨天的消息他是不是看到了？
“你在想什么？”
在她走神的时候，苏为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
应烟罗下意识道：“没想什么。”
“那我们吃什么？”
“我都听你的，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苏为初朝她笑了下，没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应烟罗却莫名地紧张到不行，就那种紧张到心脏都快要跳出来的感觉，她心虚地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不是知道了？他知道了吧？他看到了吧？
“烟罗。”
“你知道了是不是？”
在苏为初喊了她的那一刻，她同时脱口而出，但是在问出来的下一秒，应烟罗莫名地轻松了不少。
苏为初看着她，“知道什么？”
应烟罗咽了咽口水，“昨天晚上的微信，你是不是看到了？”
“那你是希望我看到还是不希望我看到呢？”苏为初反问她。
应烟罗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其实昨晚在看到那条消息的时候，她就猜他有没有看到，临睡前，她也在犹豫要不要跟他说，但嘴唇张了又张，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想到这里，应烟罗倏尔又想到昨晚临睡前，他问自己的那句“有事跟我说？”，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在等自己坦白了吧？
“如果我没有看到，你今天就打算自己回去吗？”苏为初又问。
应烟罗眨了眨眼睛，其实在接到电话的那天，她就打算自己回去的，并且连托辞都想好了。
“对不起。”她低下头。
苏为初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身边，“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再说陪你回家吃饭这件事不是算在我们合约里吗？”
应烟罗猛地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眸深邃，光泽柔和，但她的心脏却像是被揪了下，就好像有一团发胀的棉花在喉间，堵的厉害，难受的厉害，却偏偏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苏为初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问：“我们几点过去？”
应烟罗：“十一点左右。”
苏为初看了眼钟，“收拾一下，等肖蔚把礼品送过来，我们就过去。”
“礼品？”
“嗯，总不好空手过去吧。”
“你是什么时候让肖特助准备的？”
“昨天晚上给他发的消息。”
肖蔚拎着一堆礼品过来的时候刚过十点。
“苏总，您让买的都在这里了，您看看？”
苏为初大概看了看，点点头，“辛苦了。”
“应该的。”
肖蔚知道他们一会肯定是要出门，所以并没有久留，放下东西之后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应烟罗看着这些礼品，“买的太挺多的。”
“还可以，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
“会的。”应烟罗立即道。
苏为初笑了笑，“那就好。”
十点二十出的门，北京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雪，外面早已白雪皑皑，气温极速下降，呼吸都能化成白雾。
去差不多四十分钟的车程，应烟罗侧头看着他，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着前方，想了想，道：“我们吃完饭就回来，如果他们说了什么你不想听的，也不需要理会。”
苏为初看了她一眼，“好，我会看着办的。”
在后面的车程里，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苏为初专心开车，应烟罗则看着窗外的白雪发呆。
第20章 缺氧
跟着导航,苏为初的车很快到了应宅。
苏为初的车停在院里，应烟罗下车之后想要去拿后座的礼品，被后下来的苏为初轻轻拦了她一下，面容柔和：“我来。”
在苏为初把礼品拿出来之后,一个中年女人朝他们走了过来,个子不是很高,体形挺丰满，卷着一个时髦的烫卷,笑眯眯地喊了应烟罗一声,然后目光投向苏为初。
赵芸香,应烟罗的大伯母。
应烟罗喊了一声大伯母，随后主动与苏为初介绍。
苏为初面上带着适宜的微笑，跟着应烟罗也喊了声大伯母，“喊我小苏就成。”
赵芸香一听，喜的眼睛都快瞧不见了,“小苏,你这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苏为初：“第一次登门拜访,是应该的。”
赵芸香伸出手，“那怎么都你一个人拎的,烟罗也不……”
“我一个人拎的动，就不需要烟烟拎了。”苏为初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赵芸香的话戛然而止,意识到他这是在护人，面上有些讪讪的，她也就是嘴快了点,“对对，那我们快进去吧，大家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应烟罗则还在因为他的那声“烟烟”而愣怔,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
苏为初用手臂轻轻碰了她一下，“进去吧。”
应烟罗反应过来，跟在苏为初身旁进去。
进去之后，果然一家子人都在，在看到苏为初的时候一个个脸上带着喜色，保姆很快过来接过了苏为初手中的礼品，应烟罗带着他朝应老先生与老夫人过去，喊了声爷爷奶奶。
苏为初礼貌地跟应老先生他们打了招呼，随后也与其他人打了招呼。
“大家都坐吧，坐下吃饭。”应老先生发话。
就坐之后，保姆便开始上菜，显然是早就备好的，就等他们过来开席。
应老先生招呼苏为初：“为初，多吃点。”
苏为初笑着点点头，“我会的，谢谢爷爷。”
应老先生看着苏为初的眼里带着满意，这样的青年才俊成了他的孙女婿，要说，他这心里还是高兴的，而他对家里其他人的态度也温和礼貌，这就让他放心了不少，他也不指望日后苏家能帮应家多少，就希望不要有什么隔阂就成，平常相处。
应如勤开了酒，对苏为初道：“小苏，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