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他从头到尾都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却忍不住付出真心去。
就如同从前在无上仙门吧。
萧云谏摇摇头,自嘲一笑,又问道:那铮儿呢?
铮儿亦是朕的孩子,只是陆扶英反驳道。
只是什么?萧云谏横眉一扫,竟叫陆扶英这个女皇几分心虚,不敢看他的目光,只是他不在你身边长大,感情远不似陆晏那般深厚,对吗?
陆扶英沉寂须臾,还是拍桌怒道:放肆!这里是皇宫,你看清楚自己在与谁说话。
萧云谏垂下眼眸,又道:臣惶恐,是臣失言了。只是
扶英,你变了你变了太多。
陆扶英像是泄了气一般,跌坐在塌上。
她自己不是皇帝吗?
怎得又会这般惧怕一个臣子!
她不知所措。
只归咎于,萧云谏所说皆为属实罢了。
她颤抖了两声,又说:我人都会变,你不也是吗?萧云谏。
萧云谏颔首,笑道:正是。抱歉陛下,是臣一时失言,太过唐突。望陛下开恩,放臣一马,也放铮儿一马。
陆扶英听罢,却有些恍惚,只道:你走吧。
萧云谏临走欲开门之时,却是又折返回来。
一掀衣角,直直地跪了下去。
他未发一言。
只自己知道,这一跪是跪的陆扶英的恩赐。
更是曾经。
萧云谏随着采涟一同回了顾家别院。
一进门便见所有人都焦急地在庭院中绕着圈,等待着他。
乳母一见他便赶忙替他披上件外衫,一个人愣是问出了七嘴八舌的模样来。
又是问到底陆扶英说了什么,又是害怕他受到了什么伤害。
萧云谏无奈,抬眸看了一眼凌祉。
凌祉心领神会,只道:如今他完完整整地回来了,脸上亦是没有一丝忧虑,便是无事,不必过多担忧。
萧云谏亦道:正是如此。
他望向顾铮,抿了抿嘴。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拍了拍顾铮的肩膀说道:铮儿,你若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梦境快完啦!扶英也因为欲望而变了很多唉
挺心疼扶英的其实
不过还是女装比较香
小剧场:
萧云谏:看屁咯!
凌祉:阿谏,你果然没有骗我,你就是个女孩子。
萧云谏:滚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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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逼宫
顾铮讶异地抬眼瞧着萧云谏,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问出来。
许久,方才说道:舅舅,你见到我母亲了,对吗?她可还好?
萧云谏念及陆扶英的状态,虽是有些焦头烂额,可到底也是一国之君,总是养尊处优的。
便说道:她很好。
那便好。顾铮咧嘴一笑,又问,她可是念起我了?可是说了些什么?
萧云谏一怔,面对顾铮这问题,他又该如何作答?
是念起了。
可不过是为了她小儿子分辩罢了。
望着她这个抛弃许久的大儿子,对欲杀了自己的弟弟网开一面。
但瞧着顾铮灼灼的目光,他舔舔嘴唇,却仍是点了头。
见顾铮脸色舒展,方才抿唇一笑。
而后又搪塞过乳母,他方才能回房间歇上一歇。
只走之前,留了个眼神于凌祉,不知凌祉可否心领神会。
他回到房间,便仰面躺倒在床榻之上,望着那穹顶一般压迫着他的房梁。
让他心中郁结,怎般都解不开。
如同一快重石,压在他的胸口,怎般也推不开。
若有所思间,却是听见了凌祉的脚步声。
还未等凌祉敲响他的房门,他便言说道:进来吧。
凌祉吱呀一声推开,他也翻身坐了起来。
却是见到凌祉手中端着食盘,里面放着几盘小菜,又搁了一壶酒。
萧云谏一挑眉:如今,你倒是不管我喝酒了?
凌祉取出纯银酒盏,替萧云谏倒好,便道:小酌怡情。
萧云谏抿了一口,叹道:酒是好酒。
凌祉静悄悄地陪着他,也并没有径直地问询他。
只待他何时想说了,方才开口。
萧云谏几杯酒下肚,暖洋洋的。
这才说道:扶英啊,变了很多,她都不像她了。从前那会儿,她因为这个梦境无限扩大的欲望而有了一颗五毒心,我还能替她辩驳几句。可如今,她的那颗心,都生偏了几寸
如今,该怎么办?
他长长地叹息。
凌祉知他说的是顾铮与陆晏。
萧云谏见他一言不发,便又道:是我的过错,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当年,我让梦神在这梦境中扩大了他们的欲望亦或者说,我根本不提议此事便不会如此。
他接连叹息许多次,竟有是将事情全然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皆是叫凌祉心中难过,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阿谏,这不是你的错处。
自从河溪城一役之后,萧云谏便默许了这个称谓。
听到便当没听到,可允许了凌祉这般唤他,也并不再反驳。
萧云谏望着天边的那一轮缺了一牙儿的月亮,仍是如同他们刚进来的时候,那么明亮。
他又道:凌祉,我想回去了。也许回去了,一切都能重归原点了。扶英也是从前的扶英,我亦是从前的我。
可谁人都知,这话不过说说而已。
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又如何能改变。
就像是他自己在坪洲府时候,所受过的全部伤害。
只此刻,他好似也没那般恨凌祉了。
终归这个人,这次用命护着的真真切切是自己。
在都城的日子过得很快。
没了那般的提心吊胆,有着顾家的相护与陆扶英的阻止,陆晏也并不敢多做什么动作。
只是顾铮近日来,却是同顾傲霜走得近了些。
萧云谏没有多问,顾铮也只随意解释道:父子天性,总是要接触一番的。舅舅别醋,铮儿仍是同你最为要好。
只熟人能真信?
只萧云谏如今也没了更多所求与念想。
他知是不大对劲儿,但也放纵自由了。
倒真的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在。
凌祉见他如此,也没劝阻。
总归是,他从来都是萧云谏想做什么,便让他做罢了。
到了秋收时节,因着今年雨水不调,故而姜国的小部分闹了些许饥荒。
陆扶英无奈,只得在中秋前夕,搭了高台,为国祈福。
乱子便是出在那祈福典礼上的。
陆晏不知怎得,竟在陆扶英毫无防备之际,召集了自己豢养的亲兵将自己的亲生母亲圈禁了起来,疯了一般地逼她让位于自己。
萧云谏听到这消息,就算心中已是对梦中的陆扶英不愿再见,仍是有些急火攻心。
那终归躯壳下之人,是他亲近的妹妹!
他问过凌祉:我是不是心也生偏了几寸?
凌祉答道:不过人之常情罢了。
萧云谏忙不迭地冲进了凌祉的房间,有些慌乱地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凌祉将他安抚似的按在塌上,缓缓说道:阿谏,你这是关心则乱。如今之际,只得思索何人才能救她出来。
萧云谏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虽是对扶英有气,可我从不能忍受她在我面前出了事。你知道明白的,凌祉。
我明白。凌祉仍是平和地安抚着。
如今萧云谏肯在自己面前,展露着真实的慌乱与惧怕,已是上天的恩赐了。
也算是自己努力得有了结果吧。
凌祉思索片刻,又道:顾傲霜。
萧云谏一怔,不过片刻便了然他的意思。
未等凌祉反应过来,他便要出门去寻顾傲霜。
凌祉眼瞧拉不住,便只跟在他身后。
只未曾想到,顾傲霜比他仍是快了一步。
他们赶到青鸾殿之时,已是逼宫得成,将陆晏捆着扔在了一旁。
呜呜囔囔地求着绕,却并没人在意他。
顾傲霜见到萧云谏二人,只平平淡淡地道:你们来了。
而外面的朱墙更红,是为血染而就。
陆扶英几日未曾见光,被采涟搀扶出来的时候,多有几分憔悴。
就连脸上似乎都几条皱纹与风霜。
萧云谏心中一滞,想要上前。
可终归脚下挪动了几步,仍是留在了凌祉身侧。
顾傲霜挥挥手,他所带的侍卫便将武器一丢,跪倒了一片。
顾傲霜亦然,说道:陛下,叛贼已全部伏诛。这叛军之首,如今也捆了扔在一旁,望陛下发落。
陆扶英抬起遍布通红的眼眸,看了一眼陆晏。
她的眼神中尽是疲惫与失望,可更多的仍是不解。
令人难过的不解。
她缓缓阖上双眸,道:二皇子陆晏大逆不道,判
剥去其皇室身份,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再入都城。
仍是留了他一条命。
顾傲霜呵了一声,仿若是忘却了礼仪法度一般,说道:陛下看来,还是更爱穆恕戎,与和他所生的之人啊。原是我这痴心一片,终生错付。
陆扶英没有反驳,只道:我累了,扶我下去休憩吧。
顾傲霜却轻笑了一声,道:铮儿,如今你可是全然瞧见了、听见了。
是
顾铮自那混乱的侍卫中走出,恭敬地朝着陆扶英行了礼,又道:如今,什么都知晓了。
陆扶英忙不迭地推开采涟的手,踉踉跄跄就要扑到顾铮面前。
她颤抖着声音,一个劲儿地唤着顾铮的名字。
可顾铮却依旧那般冷漠淡然,好似已经并不在意了。
萧云谏深吸了一口气。
如今他只觉得自己格外像是个局外人
从前他总以为自己身为神祇,就该是救世主。
可他却忘了自己从来都不能掌控人心。
凌祉在察觉到他失落的一瞬间,便擒住了他的手。
缓缓在他耳畔说道:阿谏别怕,有我在。
萧云谏回首,却是无奈地对着凌祉笑了笑。
他如今便做个旁观者吧。
如今便是这梦境再动荡,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了。
其实想来,如果不是那时候他的干涉,恐怕也并无此后这般多事。
归根究底,不论梦境中欲望扩大一事。
他依旧是罪魁祸首。
只那一瞬间,他却有些想要这梦境回到原点的冲动。
他别过头去,对着凌祉说道:我真的很想回去。
凌祉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说道:会的,一定会的。
顾铮好似仍是只与陆扶英虚与委蛇着。
可若是仔细辩驳,也是听得出他话语中多了几分不耐烦:母皇,如今我们母子得见,便有的是时间叙旧。可铮儿,却有件重中之重的事情要去做。
陆扶英自是细细致致地问道:是何事?可需母亲帮忙?
顾铮点点头:请借母亲的金簪一用。
陆扶英不明就里,可也摸下了一根金簪,递给顾铮。
顾铮道了声多谢,便接过了那金簪。
他噙着淡淡笑意,走到了被捆在一旁,塞着嘴巴的陆晏面前。
拔出了陆晏口中的脏布。
只未等陆晏要开口怒骂顾铮,他便已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顾铮。
那金簪划过陆晏的脖颈,将他的喉咙顿开。
鲜血溅了面前顾铮一身、一脸,可他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又将金簪双手奉还。
陆扶英脸色惨白,不敢接过那滴血的金簪,只喃喃道:铮儿,他是你亲弟弟。
顾铮没有反驳,只是道:他从未当我是他亲哥哥。
他抬眸扫向在场的所有人,又道:
我只是一个工具而已,母亲亲手将我毒杀,为的是削弱摄政王穆恕戎的权利,我便是不恨。
可凭什么?凭什么在我死后,我的母亲甚至嫁给仇人,还生下了一个儿子。而她,在乎那仇人之子,远远比我这个她欠了债孽的儿子还要好?
我的母亲不爱我,我的弟弟要杀了我,甚至已经杀了我的妻子!而我的父亲他亦是沦为了政治权利的牺牲品,只想利用我,控制这个国家。
为什么?这皇权真的有这般吸引人?叫你们全部都被它迷了眼,再也分不清自己是谁?!
顾铮缓缓走到萧云谏面前,轻柔地环抱了一下萧云谏,又道:我知这世上还有个人,全心全意地爱着我。只是他如今也对我失望了吧?
萧云谏模糊了视线,念道:铮儿,没有
舅舅。顾铮抬眸看向萧云谏,舅舅,你不必安慰我,真的。我走到如今这幅局面,是旁人所逼,更是咎由自取。多谢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可如今我已是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了。
铮儿萧云谏只是一遍遍地唤着顾铮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