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他终于想起系统当时只说了自己此行需要在这一关卡消除凡人之怨,他当时下意识就觉得他过此关卡=完成[凡人之怨]。可如果凡人之怨只是需要完成而并非通关的必要呢?
也就是说,完不成凡人之怨他会失败,可完成却不等同于他就通关了。
那通关的关键是什么?
叶清砚睁大了眼,他眼底倒映着鬼王已经拿着斩鬼剑扑了过去,眼瞧着就要将那一身盔甲现了真容的恶鬼一击击杀,彻底让它魂飞魄散。
凡人之怨
明明这里有恶鬼厉鬼出没,为何是消除凡人之怨?
难道真正需要消除的其实还有恶鬼之怨?
盔甲封禁那位三十年前化作厉鬼的步将军
三十年前的新鬼王
叶清砚想通这一切脸色惨白,如果带着怨气的恶鬼魂飞魄散,那么怨气将永不会消,也就代表他会失败,彻底神魂俱灭。
不要杀它!它才是真正的怨,恶鬼之怨,不能杀它!叶清砚情急之下急忙喊出声,可喊出后却是焦急万分,鬼王又听不懂他的意思,也不知系统的存在。
对鬼王而言,这是恶鬼,是清理门户的好时机。
怎么可能会放弃?
完了
叶清砚惨白着脸坐在这里,而与此同时,鬼王手里的斩鬼剑已经距离猩红的鬼眸只有半寸时,陡然一个转弯,划破恶鬼虚无缥缈不甚清楚的鬼面,留下一道泛着绿光的鬼痕。
叶清砚看到恶鬼并未被击杀,浑身的力气在那一瞬间消散,他虚力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喘气,面色惨白盯着飘到远处的鬼王,后者依然盯着恶鬼。
恶鬼知道自己不敌,再次化作黑雾,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随着阴风慢慢停歇,叶清砚能清楚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心脏也剧烈地跳动着。
差那么一点,他差点就彻底从世间消失,无论是虚世还是现世。
他就说系统怎么这么痛快,一开始就将任务安排的这么明明白白,感情特么就是一个陷阱。
他要完成凡人之怨,就要得罪恶鬼。
想从恶鬼手里逃命就要击杀恶鬼,结果最后发现恶鬼若是魂飞魄散,那么他的任务也失败了。
若非他进宫告御状偶然知晓三十年前厉鬼步将军的存在,就算是看到盔甲他也压根想不起来这其中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鬼王在恶鬼消失的瞬间,手中的斩鬼剑落地,他将被斩鬼剑所伤的手藏起来,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看着叶清砚。
叶清砚看着鬼王,虽然气他瞒着自己没有鬼力的事,可这次能获救全仰仗了他。
他平复好情绪,撑着手臂起身,走到他身边,叹息一声:咱们这算是扯平了?
鬼王挑眉:扯平什么?
叶清砚不满:你之前瞒了我你没有鬼力的事,不是错了么?但你救了我们,就扯平了。
鬼王却是俯身:可本王有没有鬼力为何要告诉你?
叶清砚:这厮可真够混蛋的。
他们好歹也算是一同除恶鬼的同盟吧?
鬼王却是再次开口:你说的恶鬼之怨是什么?
叶清砚被噎了下,当时情急之下喊了出来,此刻瞧着鬼王,支支吾吾:也没什么,我被诅咒了,要除掉恶鬼解除恶鬼之怨,不然我就要死。
他原本以为鬼王会继续问,对方只是哦了声,竟是没继续问下去。
叶清砚松口气,那两个侍卫这时解困也互相搀扶着过来了。
两人神色复杂,他们伤得不重,只是被吓到了。
两人武力值不错,却是凡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尤其是恶鬼差点将他们撕碎的场面太过惊心动魄。
尤其是出现的另一只俊美的鬼
总觉得心惊胆战,而这位叶大师竟然能驱使鬼为他除鬼。
好厉害!
叶清砚像是没注意到二人佩服的模样,他仰起头瞧着阴云再次遮住的圆月,四周阴风再次起了,甚至鬼气森然,他面色有些凝重。
尤其是猜到恶鬼也许正是三十年前化身厉鬼的步将军,他心里有种预感,想接触恶鬼之怨,只能进宫。
而恶鬼之所以想要借助曹昀然的怨气人鬼合一,怕是为了宫门口的那道封禁,他要进宫,像如同三十年前那般,再次撕碎邹王。
果然,他这个念头刚起,大概系统检测到他已经清楚这次虚世的终极目的,系统也没藏着掖着。
【恭喜宿主开启通关终极考验[恶鬼之怨],消除怨气获得通关卡,否则,判为失败。】
叶清砚没再理会系统,而是让侍卫立刻带他入宫。
今晚上鬼节,天亮之前是阴气最盛的时候,而子时刚开始,也是恶鬼鬼力渐渐增加的时候,他要在自己睡着离开虚世前将这件事解决。
否则,一旦他不知何时离开后,他怕万一恶鬼为了杀了邹王不惜硬闯王宫,到时整个王宫怕是会成为炼狱。
侍卫不敢多问,虽然已是深夜,可恶鬼这事关系重大,相信王上会破例开一次宫门。
果然他们到了宫门口,隐约能感觉宫门外阴气更重,甚至也更冷,是那种侵入骨髓的寒冷。
叶清砚回来的途中,让其中一个侍卫快马加鞭去李府把垂耳兔给带了过来,鬼王再次变成垂耳兔窝在叶清砚怀中,跟着他一起进了王宫。
等待通传的时候,叶清砚想起一件事,问两个近卫:你们知道三十年前的步将军吗?
既然是宫廷秘辛,只有少数几人知晓当年步将军曾经化作厉鬼想杀了邹王,大部分百姓只当步将军三十年前护着邹王回来后就重病死了。
两个近卫显然就是不知道的那一拨,瞧着年纪二十多岁,也不像是见识过三十年前那一幕的。
果然,两个近卫听他提及步将军眼神里流露出敬佩,压根没把之前与他们厮杀的恶鬼联系到他们敬重奉为战神的步将军:当然知道,步将军可是吾邹国的战神,当年一己之力将王上从边境带回,若不是步将军,王上怕是剩下的话他们没敢说,意思却也明显。
叶清砚心下更沉,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邹王对救了自己的步将军下狠手不说,还将他封在那偏殿中:步将军名讳是什么?
自从知道他来虚世过关与这位步将军有关,他再联想到当初在许愿池他拿笔一挥时显示的那三个字,隐隐有种预感。
两个近卫原本不想说,毕竟是步将军的名讳,可也怕隐瞒会耽误大师的事,也就说了。
步将军名讳是步逍。
叶清砚听完果然暗道一句还真是这样,七情之不消怨,他原本只觉得是凡人曹昀然不容易消除的怨恨,如今看来,怕是谐音,不消怨=步逍怨。
若是提前知道步逍的名讳也许他有可能会猜到,可一个死了三十年的将军,怎么可能会随便提及名讳?
就在叶清砚等人等候邹王让他们进宫的消息时,邹王这一晚并没有睡,他此刻正站在叶清砚刚刚想过的那处偏殿前,他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久到跟在一旁的大总管小心翼翼挪了一下发麻的脚,想劝,却又不敢劝。
邹王仰着头,瞧着偏殿上的封禁,不知过了多久,邹王突然开口,声音低不可闻:你说,孤是不是错了?
第13章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着实太静,大总管想听不到也不成,他打起精神,宽慰道:王上放宽心,这事怪不得王,王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即使当初步将军化作厉鬼想害王王还是没有怪罪他,甚至在他害了人命请了大师替他度化罪孽,这已经三十年了,再坚持十年,过往的罪孽也就清了,步将军也能去转世投胎了。王已经替他做了能做的事
可邹王也不知为何这心里自从见过那位叶大师,心里很是不安:可叶大师说,鬼祟沾了人血犯了孽债,再也无法入轮回了。
大总管哭笑不得,这他也不懂啊,可他也清楚,王上只是想要一个宽慰而不是真相,他只能硬着头皮:当初的得道高人法力极强,也许叶大师还年轻学艺不精,不知这世间还有能将恶鬼的罪孽度化的办法。毕竟王上您想想,凡人犯了罪只要入狱发配几十载也能赎清罪孽,更何况,四十年身魂被困在这里度化,也足够了。
邹王终于一颗心慢慢静下来,他忍不住上前想伸手去摸一摸殿门,却被大总管拦住:王上莫要碰触,当年高人说了,这封禁万不可落下,也绝不可有人踏入这里,否则,只会功亏一篑。
你说得对,说得对孤不该碰的,也不能碰邹王喃喃一声,望着那紧闭的殿门,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容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寥,许久,才垂下眼,遮住眼底复杂的神情,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匆匆传来,大总管看了眼还背对着他的邹王,赶紧走过去,在拐角处堵住来人,压低声音训斥:何事这么慌张?
小太监连忙跪下,心神不宁,他知晓往常这时候王上是不想旁人打扰的,但这事事关王上安危,他不敢耽搁,只能硬着头皮:大总管不好了,叶大师带着之前派去的两个近卫此刻就在宫门口,说恶鬼肆虐,王上恐有危险,想进宫护驾。
什么?大总管变了脸色,叶大师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赶紧小跑着去禀告。
邹王眉头紧锁,为曹家那位公子洗脱清白也无用吗?
既然事关他的安危,想必这叶大师也不敢欺君,他挥挥手让大总管拿着令牌带叶清砚入宫。
大总管得令匆匆赶去,邹王也只能先行前往御书房,只是离开前,他没忍住再次看向偏殿紧闭的殿门,他微侧着头瞧着那最上方的封禁,最后闭上眼,大步离开。
三十年都等了,只要再等十年,四十年的度化,等他能转世投胎了,他这个王上也当到头了,到时候,他去地府给他赔罪。
叶清砚得知能进宫时松了口气,随着小太监匆匆往御书房的方向去,期待着一定要赶到恶鬼能入得宫廷前打听清楚到底当年的事解决掉恶鬼的怨气。
而就在叶清砚等人匆匆赶去的时候,邹王也慢慢朝御书房的方向来。
只是另外一边,被看守在高王后宫殿的高侯爷与高王后就没这么自在,高侯爷原本想着高隼被抓后他顺利出了宫就安枕无忧,即使王上要算旧账,只要他在此其间有完全准备也不会落了下乘。
谁知王上那边将他放了,外人眼里他从宫里出去了,可转头还没到府里,他就被王上的近卫给秘密绑了回去。
还被关在这里,与高王后关在一起。
他想到王上临走前望着他的模样,以及留下的那句话:三十年前欺君的事孤可以不在意,只是如今城中恶鬼作祟,孤希望侯爷能将当年那位高人再次请来为民除恶。何时那位高人来了,孤自会放侯爷离宫。
高侯爷知道王上是真的动了怒,但也没将他置于死地的打算,只是寻高人是一方面,怕是另一方面也是不想高侯爷插手救高隼。
高隼害了这么多条人命,王上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高王后见到高侯爷被关时也意识到这一点,情急之下就晕了过去,这会儿幽幽转醒,崩溃不已,扑过来拽着高侯爷的衣摆:兄长,兄长你救救隼儿,他也是你的外甥啊,我就这么一个子嗣,他不能死啊
高侯爷被她吵的头疼:你让我怎么救?如今我自身难保,再说,若不是你这么宠着生生把他宠废,他怎么可能仗着你的势作下这么多恶事?这么多条人命,你觉得就算王上绕过他,满朝文武不会请命将他斩立决?斩立决怕也是奢侈,死在高隼手里的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多条人命。
死不足惜。
高王后疯了般尖叫一声:你怎么可能没办法?当年你都能将王上耍的团团转,如今怎么会唔!
高侯爷死死捂住高王后的嘴,眼神狠戾,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稳重,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因为被堵住口鼻脸涨得青紫的高王后,压低声音威胁:你疯了不成?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不知?这些年果真是好日子过得多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能让你高高在上,也能让你落入尘埃。更何况,你还以为你是王后,过了今日,你会重新被赶回高家,到时候你还不是要仰仗我高府聪明点就别吵别闹,这事过去了,高家还在,那你还会好好的,否则,别怪我这个当兄长的不念兄妹之情。
就在高王后觉得自己要被高侯爷生生憋死时,高侯爷放开手,她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眼神里都是惊恐,她虚软着腿不住后退,摇着头,发髻凌乱,不敢开口。
高侯爷这才满意,慢慢整理衣襟:高隼这事若是你早些告诉我,我还能替你隐瞒一二,可你太蠢,竟是自己动用关系,还真让你瞒住了。如今这事既然捅到王上那里,只能牺牲掉高隼保住高家,你放心,你没了这个儿子,回头从高家的宗祠里过继一个而你,高家也不会亏待你。
高王后终于能出声: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交出证据就能保住隼儿的命,你骗我你骗我
高侯爷冷哼一声:这话也信,从知晓高隼的事那一刻起,高隼就只能是一枚弃子,甚至有必要,高王后也会成为弃子。
高侯爷看高王后老实了,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闭着眼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高王后却是死死盯着高侯爷,她慢慢退到角落,贴着墙壁,不知她做了什么,原本身后的墙壁突然竟是开了一个容人通过的过道,她讯而不及进去,在高侯爷察觉到时,从里面将机关重新合上。
高侯爷脸色大变,冲过来就开始寻找入口,却遍寻不到。
也不敢出声让殿外守着的侍卫找,生怕泄露让王上知晓,会怒上加怒。
叶清砚随着两个侍卫随大太监到了御书房时,邹王也刚到没多久。
邹王大半夜没睡,精神并不好,原本惨白的脸色愈发灰败,叶清砚进来时,邹王正自己揉着眉心,等听到动静,才放下手,坐在御案后静静瞧着叶清砚:叶大师找孤何事?
叶清砚望着邹王,实在想不通到底当年发生了何事,让邹王与步将军两人翻脸,甚至邹王不惜用封禁将步将军的身魂封在偏殿让他被逼成为厉鬼。
叶清砚叹息一声:王上,曹昀然已经知晓获得清白,心底的怨念已消,他手上没有沾上人命,已然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