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男德第一页 第47节
但想到是皇太女这样神神秘秘故意贴着封条送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重梳略带几分警戒,问道:“这是什么?”
侍女回答:“小人也不知道,但太女殿下说了,她看出来圣女真正中意什么,所以给您送过来了。”
重梳皱起眉,正想细问,两个侍女却快步离开,并关上门了。
重梳想了想,手指轻轻一挑,把封条撕破。
封条上的咒文随即如烟火散开,皇太女施加的法力消失,重梳立即能察觉到箱子里装的什么。重梳马上伸手打开箱子,只见陈昭眉躺在里头,脸色绯红,气喘微微,分明是一副中了情热之药的样子。
重梳沉吟半晌,将陈昭眉抱出来。
他弯腰,抱起穿着粉色裙子的陈昭眉,以公主抱的动作,将他摆到长沙发上。陈昭眉气息紊乱,目光迷离,迷糊中却仍喃喃道:是纪玲珑的魔咒吗?
不怪他误会,这种感觉确实有些相似。但又不太一样。起码纪玲珑的魔咒只会让陈昭眉发软发热,却不会有那样不可描述的反应。
陈昭眉伸手抓紧重梳厚重的长袍,像是求抱抱的猫一样。这让重梳心下一软,可是,下一秒,他又听到陈昭眉嘟哝着说:“白瑰呢……我要他……他的……”
重梳闻言,叹了一口气,却又笑了一笑:“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哪有这种好事。”
他将陈昭眉放到沙发上,然后坐到另一边的凳子上,一边看着陈昭眉扭得跟在擦地板的猫似的,一边从法术囊里取出一颗解情毒的丹药,和着水给陈昭眉吃下。
陈昭眉吃了药后,那种糟糕的反应很快得到缓解,但依旧是头昏脑胀,昏昏沉沉的就睡下了。
重梳坐在凳子边,把陈昭眉的裤袜解下,让他露出一双细腿,又把他外衣剥掉,使他露出一双手臂。但重梳没有继续除他的衣服了,只是给他盖了一张毯子,遮盖他大部分的身体,却又让他露出光裸的手臂和双足,使他看起来就像是裸体盖被子一般,伪造出一幅十分引人误会的画面。
但重梳没有多看,他只是坐在沙发旁,披散自己的头发,并静静等待皇太女兴风作浪。
——是的,他基本上已经猜到以皇太女的尿性,想干什么狗屁事。
和他猜的分毫不差,没过多久,皇太女就拉着白瑰匆忙赶来“捉奸”了。
一进屋,映入眼帘的就是衣衫不整的陈昭眉。他盖着一条薄毯,露出光裸的手脚,仿佛睡美人。而重梳依旧穿着厚重的丝绒长袍,但总是束得一丝不苟的道姑发髻此刻已经解散,使他素来端庄持重的打扮多了几许狼狈。
皇太女看到这个情景,非常惊诧:圣女办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第50章 你喜欢阿眉?
不过,根据皇太女有限的同性经验来看,女女办事时间确实是可长可短、能屈能伸,相对机动灵活。
皇太女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拍着折扇说:“我的小梳姐妹啊,你这是干什么啊?都知道你、白瑰和眉公主是‘三角恋’,但谁能想到是这样的‘三角’?真是令人吃惊呢!”
重梳不冷不热地说:“何必装模作样?这不正是殿下谋划的吗?”
眼下的重梳确实显现出半羞半愤的神色,好像是真的中了皇太女的诡计一样。
看到素来目无下尘的重梳吃瘪,皇太女心里不知多痛快。但她表面上还是假装惊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是我的谋划呢?你误会啦,我的好姊妹!”皇太女声情并茂地演起来:“适才,有侍从回报,说一个姓黑的男宾带着春`药进来,把药物混在我赐下的姜汤之中。我才叫人去查的。我一听说有这样不轨之事,就气得大骂,赶紧让人把那个姓黑的捆起来要仔细审问。又听说他下的药送到了这两间房来了,我才带着白瑰急急赶来啊。”
这说法固然是漏洞百出的。
但黑老大带了药进来是真的。他不但带药了,而且也下药了。
皇太女制造了一场雨,又发下姜汤,就是为了给黑老大下药的机会。她钓鱼执法,让黑老大顺利在给白瑰的姜汤里下药。在黑老大成功之后,又让埋伏好的侍卫把黑老大抓住,捆到东宫去,成为皇太女的掌中之物。
负责执行的东宫内侍对此不太理解,皱眉说:“如果太女看中他,为什么不赐花给他,纳他进东宫为侍郎?(在巫星,“侍郎”的意思等于地球的“侍妾”)”
皇太女冷笑一声:“他配吗?”说着,皇太女用手指摩挲折扇上的鎏金刻痕,“一个卑贱的地球男人,玩玩儿罢了。”
内侍真是无话可说了。她陪伴皇太女多年,确实知道皇太女骨子里的性格是多么恶劣,目中无人。
黑老大在白瑰的汤里下药,却被皇太女派人偷龙转凤,将有问题的汤送到了陈昭眉那儿。趁着陈昭眉药效发作,皇太女就让两个侍女把陈昭眉抬到圣女房间。
她料想到,圣女是不会喝她的汤的。但圣女会不会接受她的“礼物”呢?那就说不准了。
正是这份说不准,让皇太女觉得好玩,跃跃欲试。
皇太女算准时间,前去白瑰的房间,也不说是什么事,就拉着白瑰去“捉奸”。
白瑰当然是不能拒绝皇太女的,只能陪她同去。
待房门一打开,白瑰看到房间里的景象,只觉得头脑内轰然一声。一股野火仿佛冬城禁地里的曼殊蔷薇热烈地蔓延到漫山遍野,染得他心内一片赤火一样的红。
皇太女和圣女的嘴仗来来往往,但一句都没进白瑰的耳朵里。
白瑰的心里燃起火,烧上他的眼。
尽管他看起来如往常一样文静,但眼神里已流露出几分黑云压城的沉郁。
重梳敏感地捕捉到白瑰的波动:不仅仅是情绪上的,更是巫力上的。
作为巫神的后代,重梳对各种元素的亲和力极高。白瑰体内暗涌的潮流发出澎湃的波浪,站在他不远处的重梳仿佛都能感觉到浪花溅到脸上的寒意。
重梳暗叹:好强的力量……
但白瑰的脸上,仍然是万年不化的冰冷,让人看不出厚厚冰层下埋伏的危险。
作为掌握不少情报的皇太女,她也是明白白瑰并非看起来那么温驯无害的。起码,她知道白瑰是身负神奇血脉的天生真言师,具有媲美圣女的天赋。不过,她很好奇,这个“媲美”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一个是神脉复苏的传奇后人,一个是巫神天选的神圣血脉……
要是他们打起来,那就太好玩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皇太女一张巧嘴依旧在叭叭的说,企图刺激白瑰和重梳斗起来。
皇太女摇头晃脑摇唇鼓舌:“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好说的?其实我们这种人嘛,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没什么不可以的。小梳姊妹,你平常看人都是没什么感情的,也从不许别人过分亲近。偏偏看着眉公主的时候,非常亲切,还要请眉公主去你家喝茶!这可是大大的优待呀!你对她这么特别,难道我作为好姊妹能看不出来吗?我可不希望你憋屈死。女人嘛,想要就要拿过来。你也别让着人家白瑰呢,白瑰说不定也不是那么喜欢眉公主的……”
“闭嘴。”
白瑰突然开了声。
皇太女那张叭叭不断的嘴巴倏忽闭上,尖锐的声音也瞬间消失。
一直流露着骄傲笑容的皇太女脸上罕见地腾起一股愤怒和无力混杂的特殊表情。她的脸色实在是非常精彩,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吃力地变得紧张,嘴巴却是紧紧闭锁,仿佛被一根针缝上了一样。
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冒犯?而且,这冒犯还是来自于一个男人!
皇太女目光中投射出恼恨,直直如剑一样刺向白瑰的脸庞。
皇太女没见过白瑰几面,但每一次见面,白瑰都是低垂着头,浑身散发着兔子一样的柔顺气息,使人很容易误以为他是一只吃草动物。
尽管皇太女知道白瑰具有高强的天赋,但骨子里,她还是轻视他的。不仅因为他是男人,更因为她是太女。
她轻视所有人,包括圣女。
就连对身为帝皇的母亲,她也在敬畏中带着几分不服气。
她聪明灵敏,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能施展降雨术,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也是因此,母亲对她十分宠爱,封她为太女,给她无上的地位与权力。
她觉得自己是很强的,强过任何人。即便是圣女也不在她之上。
她屡次挑衅圣女,希望和圣女来一场比试。一开始,重梳还会婉拒、避让。后来,重梳发现太女会穷追不舍,他就索性答应迎战,然后假装被她打败。
果然,“战胜”了重梳之后,皇太女就对重梳和气友善许多,很少挑衅、捉弄他了。
皇太女喜欢找各种高天赋的人比武,要是赢了,她就会非常高兴,而且十分有风度,夸赞对手厉害,甚至进行赏赐。
如果输了,她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差,回去刻苦训练一段时间,再找对方再战,非要战到胜利为止。要是一直打不赢,她看那个人的眼里都会有恨意。
所以,不少宗师级别的高手都效仿重梳,选择被她打败。
也就是说,除了当今天女之外,皇太女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皇太女到底才刚成年,也没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就真的自以为是仅次于母亲的天下第二,她的骄傲和她的身份一样高。
然而,白瑰一句“闭嘴”,轻而易举地粉碎了她那玻璃一样透明却脆弱的自尊。
她的脸几乎挂不住,眼神迸射出强烈的恨意:这个男人……怎么敢……
重梳和皇太女从小就相识,当然知道她的性格:也就是因为非常了解皇太女,所以重梳一开始就聪明地选择了在比试中输给她。
看着皇太女的脸色,重梳叹了口气,对白瑰说:“你这样做,已经激怒她了。待真言术效用一过,她恐怕会开口将你赐死。”
其实,重梳的猜测并不尽然。
皇太女会选择别的方法折磨他,然后再刻苦训练一段时间,找机会打败他。她会在打败白瑰之后,再赐死白瑰。
听到重梳的话,白瑰不为所动。
白瑰看皇太女的眼神冷,但是看重梳的眼神更冷——原因当然是那个躺在沙发上的半裸陈昭眉。
重梳却仿佛察觉不到白瑰的敌意,他依然用那种非常友善的语气说:“皇太女不但会对付你,还会对付眉公主,因为这样能让你很难过。”
白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微凝。
重梳说得很对,皇太女几乎要下意识地点头。
重梳又说:“皇太女在这方面很执拗,就算皇帝也不能阻止她呢。所以,要让这种事不发生,只能让她死。”
重梳话音未落,一股杀气就从皇太女的脸上掠过,使皇太女背脊都凉了半截。
她的眼神流露出惊恐和难以置信:她不敢说,她现在是更恐白瑰还是更恐圣女——这个看起来总是笑容可掬和和气气的、无论怎么被调侃戏弄都不生气的圣女。
听着重梳的话,白瑰的表情变得冷淡:“看来你很讨厌她。”
重梳答:“是有一点儿。”
“一点儿讨厌就要让人去死。”白瑰淡淡说,“圣女的性格令人意外。”
重梳笑了:“没有,我没有要她去死。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惜,我并没有。”白瑰答得简短。
说着,他走到了长沙发旁边。
重梳原本想阻拦他,但想想也是算了。
白瑰来到沙发边的时候,那股惊人杀气已如风消散。他变作那个温文公子,非常温柔地看着陈昭眉,轻轻给他拉了拉被子。拉被子的时候, 白瑰自然能看到陈昭眉身上还是穿着衣服的,也没什么经历过情事的痕迹。
重梳淡然说:“如你所见,我并没有动他。”
白瑰没有看重梳,只是把手放在陈昭眉额头上,轻轻扫好他的碎发。
皇太女总算明白过来,却又陷入更深的困惑:重梳根本没中计?那么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一个“案发现场”?
重梳瞧着白瑰,说:“如果我做了,你会让我死吗?”
白瑰抬起头,目光淡漠:“我不知道。”
但他会控制住自己,尽量不会。
如果没有那些梦,白瑰可能真的会杀了重梳。
但因为梦境的警示,白瑰对自己的能力变得更为谨慎,对自己内心的暴戾也更为克制。他不希望成为红瑰那样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