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小摊贩话没说到两句,便开始落泪,一边哭一边指控蓬熠的恶行,说他掉包。蓬熠原本就因为这幅画怒火中烧,不为其他,单单是听到这人利用陆晋远赚钱,还用这种画作来侮辱人,就已经做够他鞭打一顿了。
没想到竟然还被人倒打一耙,这可不是活见久么?
蓬熠冷哼一声,拿着灭心剑的那只手也不见如何使劲,剑下的桌子以及桌子上的那些个宝剑、名画、书籍等全都变成了一堆废末,飘飘扬扬地落在了地上。
他眼帘微垂,全身的气质陡然一遍,竟是带着无比骇人的杀气,压在在场的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不若再说一遍。
光是蓬熠这一手就已经叫人全身颤抖,不敢说话了。
小摊贩主怎么都没想到这次招惹上的是这么一尊大佛,如此威压之下,别说开口,便是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下了。
巡逻的侍卫见此情形,皆纷纷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只是额头上全都见了汗,显然也受到了影响。
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还请放下手中的兵器。
蓬熠冷笑一声,在他魔族可没有什么不打凡人的规矩,被畜生咬一口也就算了,怎么连这凡人也来咬自己一口。
他刚想发作,背后便伸出了一双手,压在了他准备抬起的剑上。
白司木顺着剑握上他的手腕,轻声道:你手上的毒还未解,我虽然将它封住,却也只是权宜之计,灵力的运转会加速毒液的流动。
他轻巧地从蓬熠手中将灭心剑取出来,温声道: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带你去尝尝这上宜城的美食,如何?
蓬熠原本当真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在场的众人全都先扁一顿,出气了再说。
但当白司木那只手握住他手腕的时候,他陡然间便安静了下来。
蓬熠扫了周围的人一眼,收回威压,所有人均呼出一口气,那股来自心底深处的恐惧逐渐消失,再平复下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了两个人的踪影。
巡逻的侍卫不是什么没见识的人,只是这么一闹就意识到,刚刚这个人不是什么寻常之人,说不得还是仙家的修士。
他顿时觉得背脊发麻,要是当真惹怒了这样的人,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侍卫猛地想起刚刚的喧闹,转头凶神恶煞地看着这小摊贩:说吧,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如此仙人也敢污蔑,跟我们上衙门走一趟。
小摊贩主挂羊头卖狗肉,终究是踢上了铁板,被带进了府衙。
而尚未消气的蓬熠看着眼前这一桌子的美食,也没觉得多香。
知道他好酒,白司木特地点了一壶上宜城有名的佳酿,给他斟满,顺便问道:不过就是一幅画,你为何如此生气?
蓬熠自己也说不清楚那股子火气从而来,他抬手将杯子里的酒喝尽,怒道:难道买到这样骗人的东西,还不能讨回一个公道不成。
我虽然不差钱,但也不想跟一个傻子一样,让人骗钱,欺骗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白司木见他喝完,又抬手续上,只是续杯的手却是微顿。
你说的是,确实应该给些教训,不过当真只是因为这小摊贩骗了你吗?
蓬熠一杯酒下肚,思绪逐渐冷静下来。
他皱着眉思索道,为何自己会如此的愤怒,当真是因为被骗了画?
还是因为画中的那个人?
明明以往从未听说过陆晋远这样一个名字,可是这个名字一出现就像是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一样,无处不在,让他甚至失去思考,失去控制。
蓬熠忍不住沉思道,这个陆晋远到底是谁,他非要查上一查不可。
但是,他又不想让白司木跟着。
看来只能夜里悄悄地潜进皇城一趟了。
蓬熠一边想,一边喝,再一次忘记了这个身体不胜酒力的事实。
美食尚未下肚,几杯酒下去,便迷迷糊糊地倒在了桌子上。
昏睡前,他指着白司木嘀咕道:好你个白木头,又坑我。
白司木以往并不喜欢饮酒,可看见这人喝酒的模样,竟然也觉得酒味香醇。
他就坐在这间包间里将这壶里剩下的酒一杯一杯全都喝下,留下几粒碎银后,便抱着蓬熠消失在了这间屋子里。
蓬熠又一次做梦了。
明朗宽敞的学堂里,夫子正之乎者也的讲的飞起。
台下的众人昏昏欲睡,有的甚至已经将书挡在了脸上,闭上眼睛睡得正香。
而最前端却是有一人,背脊挺直,端坐着身体,正一字一句地记录着夫子所教授的学识。
蓬熠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突然一张被糅杂的字条落入他的手中,他捡起字条熟悉地将其藏在了书下,快递地展开。
楚墨,下了国学,我们一起去偷偷溜出去逛逛吧。
叫楚墨的男孩迅速地比了一个可以的手势,然后便将字条夹进了书里,然后装模作样的摇起了头来。
至于夫子讲了什么,大概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国学一下课,众学子便如释重负一般,纷纷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楚墨将自己的东西全都丢给贴身侍卫,自己一溜烟地跑到了最前端。
陆晋远,我们几个约好了出去一起溜溜,你要不要也来。
陆晋远明明年纪不大,也就十三四岁的那模样,生了一张无比俊朗,让人看一眼便脸红心跳的面容。
可偏偏这人常年不苟言笑,板着一张脸,比夫子还要严肃。
说话做事一板一眼,虽是夫子的心头好,却是众人眼中的敌人。
因为夫子总是拿他与众人作比较,偏偏无论是哪一方面,众人又都比不过他。
这便引起了大家同仇敌忾的心情,也就没人愿意跟陆晋远混在一处。
除了楚墨,众人有什么活动,都是不会叫上他的。
因为陆晋远不仅不参加活动,还会乱打小报告。
虽然并未有人证实,这小报告到底是谁打的。
蓬熠觉得自己可能灵魂出窍了一样,听到陆晋远这个名字,他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
只是这么一眼,就僵住了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白司木:梦里看,画里看,站你面前你不看。
第30章 030 夜探皇宫
这个陆晋远为什么跟白司木这么像?
虽然尚且年幼, 可是眉眼之间,与那白木头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蓬熠绝对不会认错。
楚墨撩拨了陆晋远几句,不出意外, 被拒绝了。
没兴趣。
不去。
楚墨闻言, 干脆坐在了他的身旁, 看着他快速又不凌乱地收拾东西。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陆晋远似乎看了他两眼, 没理他, 便又自顾自地做起事情来。
蓬熠将目光放在这楚墨的脸上, 赫然发现, 这人不是别人, 竟是少年时的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没等他想个明白,忽然一股极强的吸力像是旋涡般将他往后吸去。
再睁眼,他又躺在了小屋子里的床榻上。
蓬熠坐起身子, 全身依然疼的厉害,那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疼痛着实难受, 但是比起上次却是好的多。
只是梦中的画面却又是记不清了,只有一张稚嫩的脸在眼前晃悠。
他晃了晃脑子, 喃喃道:我怎么会梦见这根木头。
待缓过神,蓬熠推门出去, 门外早已经漆黑一片,独留下漫天的星光璀璨。
院子里静悄悄的, 听不见一点动静。
白司木竟然不在家,这人干什么去了?
他环顾四周也没找到这个人的踪影。
蓬熠在院子里只是微微思索了一会, 人影便消失不见了。
这可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恰好白司木不在。
他要去皇城探一探,这个陆晋远到底是谁?
不将这件事情弄清楚, 他觉得自己怕是连觉都要睡不着了。
皇城就临近上宜城,在上宜城北面,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蓬熠就摸进了城内的皇宫。
既然这个陆晋远以前是个太子,那这凡人的皇宫之中,必然会有关于陆晋远的介绍和画像。
这里的画作总应该做不了假,那也就能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了。
皇宫守卫森严,即便是这寒冷冬夜里,也有守夜的侍卫来回不停地巡逻。
蓬熠给自己施了个隐身的咒法,便双手环胸,光明正大地从这些侍卫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了。
进是进来了,可是这皇宫着实有点大,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些古旧典籍放置的地方,这要从何处找起。
蓬熠在原地站了数息,最后一转身,竟是朝着皇帝的寝殿走过去。
因为那里紫气充裕,必然就是皇帝的住所了。
搜不到典籍,找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皇宫,还有什么事情是凡人皇帝不知道的吗?
蓬熠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都没有,他踹着手,就这么去找皇帝了。
作为坐拥三宫六院的皇帝,这夜里绝对不会是独自一人睡觉,身边必然陪伴着某个妃子,反正肯定少不了女人。
蓬熠一时不察,刚准备潜进门,便听到了似有若无的声音。
女人的叫声,以及喘/息。
他顿时就停下了脚步。
这时候进去似乎有些不合适,毕竟他对看这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还有些嫌弃。
蓬熠无奈之下,干脆旋身而起,直接坐在了对面的房顶上,等着屋内的皇帝完事。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皇帝今日颇为亢奋,还是这妃子有什么独特的魅力,他在风里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屋内竟然还在继续。
当真是小瞧他了。
蓬熠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陆晋远啊,陆晋远,为了找你,我这是遭的什么罪。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屋内终于消停了下来。
他听到皇帝叫人准备热水,一群人鱼贯而入,脚步匆匆忙忙,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会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大冷天的,那个妃子也没能得到在皇帝寝殿睡觉的待遇,还是被人抬着送回后宫了。
蓬熠一边走,一边摇摇头,口中叹息道:帝王无情啊,这话果然不假。
就在他一脚踏进宫殿的一瞬,周围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外间炭盆里烧着的火焰不再跳动。
门外的守卫,外面伺候的太监宫女,以及床边伺候的大太监,所有的人全都保持这一个动作,一动不动。
那大太监似乎还在打盹,眼皮半合不合的僵着脑袋,看着着实有趣。
蓬熠走到床边,毫不见外地一把拉开了床帘,刚刚躺下尚未来得及入睡的皇帝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身白衣似雪,乌黑青丝披肩,一张美到几乎让人窒息的面容,天地间所有的东西都仿佛失去了颜色,不及眼前这人万分之一。
这皇帝眼睛都看直了,一瞬间竟是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出现了幻觉。
你是哪里来的仙人?
皇帝撑着身子缓缓坐起,眼睛几乎黏在了蓬熠脸上。
这种痴恋的眼神,让蓬熠几乎起了一身的疙瘩。
他开门见山地问道:问你个事,陆晋远是谁?你认识吗?
陆晋远这个名字一出来,小皇帝瞬间被惊醒,还本能地打了个激灵。
不不认识。
这个时候,皇帝才意识到周围的不对劲,整个寝殿静悄悄的,安静地有些诡异。
你你究竟是谁?来人啊,快来人。
能当皇帝的,自然不是什么光看美色之人,即便刚刚有被迷惑,可此时也已经清醒过来。
几声呼唤之后,没见到有人答应,便是连站在床边的贴身太监都没有反应之后,小皇帝终于有些慌了神。
他自然是听说过那些修仙之人的传说,只不过未曾亲眼见识过,潜意识里还是不太相信的。
作为一个帝王,这天下没有什么是比自己更加高贵之人。
可是,不是为何,眼前这人竟有种让他想要跪拜的冲动。
蓬熠在寒风中等了那么久,早已经没有了耐心。
他整个人身上都写满了不耐烦的气息,再一次开口问道:陆晋远,你当真不知道是谁?
小皇帝打了个哆嗦,不字还没有说出口,便对上了蓬熠的眼神。
死亡凝视。
他磕磕绊绊地说道:他他是皇祖父的哥哥,已经去世百年了。
蓬熠一听,便知道这小皇帝是找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