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非要害死他吗

    妈妈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她没有任何理由再把儿子拴在身边了。恢复自由的陈新带着满心的伤痕，每天如机器人一般机械又拼命地忙碌着。他把工作安排得满满的，不让自己有瞬息的闲暇。他不敢停下来，他怕他一停下来就会去想倩倩，去想那天那个虐他一万点的男人的声音。他不想这件事，就是在心里还不想接受倩倩已经有了别人的事实，还不想承认他的出局。他一天又一天地麻木着自己，逃避着现实。但是，又一个周末到了，他一看到台历上那个大大的红红的“星期五”，他的心就如被刀子割了好几下，钝钝地疼，还伴随着哗哗的血流声。他忍着痛，犹豫着，心却已经飞去了省城。他还是想去省城看看倩倩，他怎么着也不死心，他还没当面听到倩倩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他还没听到倩倩亲口告诉他他已经出局了，虽然事实已经明摆在那儿。
    这段时间他虽然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倩倩的事，但是，他怎么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思维呢？一个个的念头还是会猝不及防地蹦出来，刺他一下。有时候有委屈，有时候有怨恨，更多的都是怅惘无奈。
    他还是沉下心来，静静地思虑着，梳理着。我该觉得委屈吗？为倩倩付出一切，我后悔了吗？没有！他很坚定。我该怨恨倩倩吗？因为倩倩的冷酷无情，因为倩倩的两面三刀。不！倩倩没有骗我，更不是冷酷无情，倩倩什么时候要求我去照顾她了，倩倩什么时候给过我许诺，说会跟我在一起的了。是我要陪在她身边的，倩倩当初是不同意的，所有这些不都是我自找的吗？即使是倩倩无数次地为我流泪为我哭泣，不也都是我自己道出了一些残酷的真相，才惹得她为我伤感的吗？她的善良不应该成为我怨恨她的理由。无论自己怎样的伤心，怎样的痛苦，怎样的绝望，陈新都不舍得埋怨怪罪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些年，不管他见得到她还是见不到她，他都是这样无原则地娇宠着她的。
    周五下午他还是开车去了省城，到了天已经黑了。他停在倩倩家的院子里，他看到倩倩家的灯亮着。他想去敲她家的门，但是他竟然没有勇气，他犹豫着。他不知道倩倩的家里有谁会在，他不知道倩倩会不会给他开门，会不会想看到他，看到他会不会冷脸......越想，他越加的忐忑，心跳越加的混乱。他掏出手机，想先给她打个电话。这时，旁边停过来一辆亮蓝色的玛莎拉蒂，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从后座拿出一大捧玫瑰花，向着倩倩家的大门走去，握着手机的陈新立时就傻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高高瘦瘦英俊潇洒的背影推开门走进倩倩的家，他的心紧紧地揪起来：难道，这就是那天那个接他电话的男人？那个自称是倩倩的男朋友的男人？他进倩倩家已经如入自家家门了吗？他转头看了一眼他的豪车，又看向关闭上的院门，失魂落魄地盯着倩倩家的灯光傻在那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了。陈新再也没有勇气等下去，他发动车，飞一般的离开了倩倩家的院子，他一口气开到了高速路口。上高速之前，他停下车，无力地把头伏在方向盘上，心里不停地说：“陈新，你死心了吧，你终于死心了吧，你还要听她亲口告诉你吗？你连看到这样的场景你都受不了，你有勇气听她亲口告诉你她不爱你，她爱上了别的男人，她要嫁给别的男人吗？”陈新克制住自己发抖的手脚，安抚了自己好一阵子，才上路。
    一路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回来的。他一回到自己家就扑到床上，这一躺就躺了两天，不吃不喝的。昏昏沉沉中，他仿佛听到倩倩在呼唤他，在他身边哭泣。哭泣声越来越清晰，他心里很焦急，他想说：“倩倩，我没事，你不要害怕，不要哭。”但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急得要命，内心在使劲地挣扎着。终于，他喊出了口：“倩倩，倩倩，不要哭！”
    随即，他慢慢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陈凤的一双泪眼，旁边还有满脸是泪的妈妈，四周刺鼻的药水味，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他转头四处里找，倩倩呢？我明明听到了她的哭声。
    陈凤哭着说：“哥哥，你不用找了，倩倩没在。”妈妈在旁边一边擦泪，一边气得扭转头，不看他。
    他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说，只觉得沮丧。还不如不醒过来，那样也不用面对眼前这一切，没有倩倩，只有妹妹和妈妈的哭泣和埋怨。他知道妈妈想让他忘记倩倩，看他依然这样地执迷不悟，肯定会失望，会伤心。可是，有什么办法？如果能忘记她，十几年前他就把她忘记了，何苦要折磨自己这么些年呢？他不想跟妈妈妹妹解释什么，他心里的苦足以让他焦头烂额的了。
    陈妈妈无奈地看着儿子塌陷的面颊，蜡黄的脸色，无奈地叹了口气，过去给他掖了掖被角，轻轻握住他的手。
    周末妈妈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吃饭，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就感到害怕了，连忙派出陈凤和陈戈去他的新居找他。兄妹俩看到陈新常开的奔驰车就停在楼下，上去打开门，却看到陈新鼻子流血，昏倒在床上，两兄妹当时就吓坏了，急忙打了急救电话把他送到医院抢救。
    自那次他跟倩倩闹了不痛快，就因感冒和过度伤心感到了不舒服，然后是妈妈住院，他又马不停蹄地忙碌了半个月，还没消停就知道了倩倩有了男朋友的事情，一连串的打击和伤痛，他一直都靠着顽强的意志力在支撑着，在隐忍着。这次从省城回来，绝望之中的他再也忍不住了，所有的伤痛一起爆发，他伤痛攻心，鼻血喷出，昏迷了过去。要不是弟弟妹妹及时发现他送到医院，还不知后果会怎样呢。全家人越想越怕，妈妈更是后怕到不断地拍胸，几乎要吓昏过去。他在昏迷的时候，就一直在呼唤着倩倩的名字，大家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为谁闹的病了。喊着倩倩的名字醒过来，一醒过来就四处寻找倩倩，所有这些，看在妈妈的眼里，伤在妈妈的心里。陈妈妈心里彻底地绝望了。陈新拒绝苏医生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她也已经对陈新痴心等待隋文倩抱着听之任之的态度了。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又因为她闹出了这么惊险的一出，陈妈妈心里再也无法忍受了，她的心里对隋文倩充满了憎恶与厌恨，要不是陈凤拦着她，老太太真的会去隋文倩的娘家去说道说道了。
    虽然陈新不想在医院里耽误时间，但是陈妈妈坚持要他住院疗养一段时间，并亲自二十四小时的盯在医院里。陈新没办法，只好躺在医院里干着急。
    陈凤去哥哥家里给他拿手机，正下楼，忽然手机响，一看，竟然是“倩倩宝贝”。虽然陈凤一向敬仰隋文倩，也知道大哥拿她当命一样，但是今天，她却怎么也拿不出平静的心情来无视这个电话了。她一想到大哥昏迷在床上的情景，她五脏六腑都疼，这一切不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吗？她狠狠地挂断了电话。但是几秒钟后，倩倩再次打了过来。陈凤狠狠心，接起了电话：“隋文倩，我是陈凤，以后你不要再给我大哥打电话了，你害了他十几年还不够吗？你非要害死他吗？”然后，也不听对方说什么，就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倩倩拿着手机，心再一次沉到了底。
    昨晚，李轻染跟她又闹了一场，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她决心要跟陈新坦明一切。她无法放手陈新，没有陈新，她的世界已经坍塌了，即使坍塌，即使灭亡，她也要先把自己的心意告诉陈新，即使他拒绝她，她也了无遗憾。可是，她想不到，陈新竟然做得这样绝，他一再地不接自己的电话，今天竟然是陈凤出面又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初八上班那天，失心落魄的隋文倩强打起精神到了单位。按照惯例，早上的时间基本上就是领导开会，同事之间互相拜拜年，寒暄热闹一番。她懒得去各办公室里拜年，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前，想等会儿就回家。这两天，她为了陈新的绝情，一直处于伤心绝望的状态，夜里根本就不能睡觉，她觉得很疲惫。
    办公室的门一下子打开，李轻染冲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她跟前，“啪”地往她眼前甩了一个大红包。她冷冷地抬眼看他一眼，也没说话。李轻染把手伸过来，快伸到她的下巴上了，说：“我的呢？”
    隋文倩皱着眉，冷漠地问：“什么？”
    “红包！”李轻染帅气逼人的脸靠近到她的眼前，“你的我给了，我的呢？”
    “没有！”然后拿起桌上的红包，甩到他的怀里，说：“你的我也不要！”
    “你是单身，当然要给你红包。”李轻染并不生气，嬉笑着说：“我也是单身，你要给我红包。”
    “走开！”她懒得跟他费口舌，站起来拿包，要提前回家。
    李轻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身子靠近了她，说：“你这个女人，大过年的也不说点好听的话，一上来就这样打击人！”
    她使劲扯着自己的手，往后闪着身子，被椅子挡住，只好上身往后闪。李轻染得寸进尺，更往她身上蹭去。她恶狠狠地甩给他个白眼，低喝：“滚！”
    李轻染眼神沉下来，落寞地说：“倩倩，不要这样绝情，我煎熬了十天才见到你，你这样对我，你的良心不会疼吗？”
    她没心情跟他多说，一下撞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李轻染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流露出一种悲伤，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