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飞花似梦(3)
龙唐煞红了脸,漠然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旁故作高傲的唐蓦秋见状,浅浅一笑,轻轻地说道:“姑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必赶尽杀绝呢?他已经做了他该做的了,不必把对唐佣叔的怀疑强加在他的身上。”唐水水尴尬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沉吟片刻,春风中除了花瓣便是淡淡的尴尬,沉默许久,唐水水才抬起头,瞥了瞥龙唐,莫测高深地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龙唐胸中本就无意与唐水水有过多纠缠,此刻正好借着唐水水的话借坡下驴,沉沉地说道:“此等家事,实在不劳唐大当家费心,小人虽一江湖宵小,但也自有进退。放心吧,我自会救他的。”
唐水水没好气地笑了笑,一脸鄙夷地看着龙唐,面上带着笑意说道:“你自有进退?像今天一样去送死吗?你那一刀虽然厉害,但是请恕我直言,恐怕也是只得到了龙将刀法的一些皮毛罢了。重形而无实,遇到真正的高手,那一招非但不能退敌反而会成为你脱身的累赘,那一刀若想大成,你至少还需要磨练十年。”
龙唐万没料到自己苦心悟出的刀法竟然被人贬得一文不值,不由得心生怨念,起身问道:“在下就算是有心送死阁下也管不着吧?”
唐水水皱着眉头,显然是被龙唐的态度冲得有些生气,好在这些年操持唐家,心性磨练得比较稳妥,若是十年前,恐怕早就出手伤人了。一旁的唐蓦秋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得上前说道:“龙唐,你先坐下好好调息,我跟水姑姑先四处转转,你调息好了再来找我。”言罢,上前拉着唐水水便往桃林深处走去,唐水水没好气的瞥了眼年轻气盛的龙唐,拂袖而去。两位璧人携手,顺着卵石小径,也不知走了多远,却怎么也走不出去,情知为幻境所困,于是两人飞身而起,站在桃树树梢,只见极目望去,漫山遍野的桃树都一模一样,足有数万株之多,在风中颤抖着,招摇着。两人无不惊恐万分,显然两人是被奇门遁甲困在了原地,一时之间难以辨清来路,西山岛并不算大,西山更是很小,纵使将整片西山都种满桃树,也不过就是寥寥数千株,而且会依山势而起伏错落,不会一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平地。两人不敢再多走,因为奇门遁甲往往配合着迷幻之药,再走可能会一不留神,一脚踩空跌落悬崖,粉身碎骨,或者自己往刀口上撞,最后在无法察觉的情况下,身受重伤。
两人不由得原地坐下,盘膝运气,将身体内地迷幻之药物逼出体内。这时,只听得身边不远有一个悠悠地声音,说道:“蓦秋,你怎么和水姑姑两人坐在悬崖边上,快下来。”
唐蓦秋听得真切,显然是兄长的声音。不由得睁开眼,环顾四周,只见四面除了桃树便是桃树,再看,水姑姑都不见了,方才水姑姑所坐的地方也生出了一棵繁华正盛的桃树,唐蓦秋不由得一阵恐慌,难道一切都是假的,龙唐和水姑姑是假的,兄长的呼唤也是假的,不由得汗流浃背,但是此刻被困于奇门遁甲之中,暂无脱身之计,不得不听声音辩位置,轻轻地问道:“兄长,是你吗?你说水姑姑,她在哪啊?我怎么看不见她?”
这时,身边传来唐水水焦急万分的声音:“蓦秋,我也看不见你了!我记得刚才我俩对面而坐的,现在我对面只有几棵桃树。”
唐印冬尴尬地站在悬崖边缘,刚从姑苏赶来的他额头上还有些汗水,他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特地绕开村子,从西山岛背后地悬崖登临上岛,远远地就看见两位女子颤颤巍巍地站在悬崖之巅,便匆匆赶过来,却见那两位女子却是唐水水和唐蓦秋,不由得大吃一惊,见此情形,唐印冬不由得皱着眉头,说道:“想必你们俩是中了奇门遁甲之中的幻术,那你们闭上眼睛,不要相信自己所见到地,站着别动,我将你们带下来。”
唐水水机警,轻轻问道:“印冬,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我们的幻觉?”
唐印冬一脸无奈,若有所思,淡然说道:“真的是假的,那假的就一定是真的,你们看不到我,足以说明我是真的存在。”
唐水水闻言不再说话,长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与其在此寸步难行,不如就此奋力一搏,印冬,来吧!”
“好!”唐印冬飞身而起,轻轻牵着唐水水走下了悬崖,而后再起身牵着唐蓦秋也脱离了危险,而后运功,封住了两人的经脉,让两人先入定,之后再想办法破解这奇门八卦阵。
“好美的桃花!琴儿,等等我,别跑了,再跑就要跑出草原了。”这时,只见一个身材瘦削,一身白裘的少年自言自语地从小径走了出来,傻傻地笑着,走路歪歪斜斜地,仿佛饮醉了一般,穿过小径,抱着假山呢喃了一阵之后,也跌跌撞撞地向着悬崖走去,手中拽着一把草,不时凑近嘴唇做饮酒状,还不时大声喊着“好酒,好酒,杏花村,扬州,好酒,好酒。”
眼看少年便要在毫无察觉地情况下失足跌落悬崖,唐印冬见状,匆匆上前一把拉住了少年,随即封住了少年地穴道,放在假山之下。突然,悬崖之下,水中一声巨响,只听得衣带飘飞之声,一位中年妇人飞身而起,轻轻落在石径之上,她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白烟,显然是水汽的升华,一身白丝绸的衣服还有些潮湿,但是应该很快就会被妇人运气蒸干,她轻轻地伫于崖边,几乎是脚不触地。就静静地看着唐印冬,她应该很老了,眼角有了许多皱纹,皮肤也很松弛,身材也不算玲珑,全身的皮质层都有了一些下垂,但是她还是很美,风韵尚存的那种美,她轻轻地梳理了下头发,淡淡说道:“小伙子功力够精纯呀,竟然没被我的奇门遁甲之术所困住。”
唐印冬浅浅一笑,回道:“君所言不实,我若没有被困住,又怎会看见一位天仙从湖中翩然而起,就落在我的身前?”
妇人笑了,笑得很开心,风扶着杨柳和花丛,仿佛漫天的彩霞都散去了,只余下一株幽兰,静静地挽着新春的露水,静静地漂浮在风中,经过漫长岁月沉淀之后,那一抹深蓝,足以打动任意一场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