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太尉的白月光 第4节
见沈玉檀一行人来,店家忙笑脸相迎:“几位来住店还是用饭?”“住店。”沈玉檀拿出一贯银钱。
“不好意思几位,您看里面满了。”店家擦了两把桌椅,笑道:“几位在外面稍候,我这就去楼上给几位腾出房来。”
沈玉檀颔首,店家冲屋里招呼了一声,一溜烟朝楼上去了。
她抬头望见上面破旧的牌匾,与记忆中模糊的景象重合,但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车夫都去后院拴马,几人坐在椅子上歇息,不一会店小二便送来一壶茶。
刘妈妈瞅了茶壶一眼,撇撇嘴连沾也没沾茶水。
沈玉檀哂笑,默不作声转着手里的茶杯。
春寒料峭,几人不过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寒意从脚底网上窜。沈玉檀披着厚重的披风倒不觉得什么,两个婆子冻得呲牙咧嘴,刘妈妈实在忍不住道:“姑娘咱们进去吧,站着也比在外面挨冻强。”
沈玉檀放下茶杯:“走吧。”
店里人满为患,门后边摆了个桌子,进出都十分不便。
兰芝光顾着沈玉檀,一不留神踩到了旁边人的脚,对方“哎呦”叫了一声。
兰芝看过去吓了一大跳,这人光着膀子,身形魁梧,长着满脸的胡子。最可怖的是,他脸上有道伤疤从眉毛一直连到下巴。
她呼吸窒了窒,低头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结果下一刻,手腕被狠狠攥住。
“怎么,踹了老子还想跑?”此人面目狰狞,瞪着铜铃大眼。
沈玉檀被往后一带,正好磕在门框上,下意识捂上额头:“嘶——”
那莽汉转过来,咧着嘴角指向她:“嘿,这还藏着个人呢!”
此话一出,莽汉的同伴也凑过来,打量着沈玉檀不怀好意地笑。
这会傻子才不清楚发生了何事,沈玉檀把兰芝罩在身后,福了福身道:“这位好汉,我家婢子多有得罪,我替她道歉。”
“呦呵,没成想还是个官府小姐呢!”莽汉咋舌,跟同伴交替了眼色,扬了扬手:“这样吧,你陪我们兄弟玩一玩便放过你们,怎么样?”
沈玉檀手心生了一层薄汗,表面维系着镇定道:“天子脚下,诸位若触犯律法必然无法逃脱,不如我赔给各位银子,这事就算了了。”
“谁稀罕你的破钱!”莽汉抬腿踹在桌子上,同伴在旁嘿嘿淫.笑,眼看着手就要伸过来:“就算有钱也玩不到你这样的美人啊。”
沈玉檀没想到这群贼子如此胆大包天,拉着兰芝连连后退。
贼人扑了个空,恼了:“别他娘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拎起离他最近的刘妈妈,手使劲勒着她脖子。
刘妈妈惊恐地睁大了眼,哭喊道:“救我!二姑娘,救救老奴啊!”
客栈人虽多,但没人敢上前拦人,毕竟谁也不敢招惹这些不怕死的疯子。
门还开着,沈玉檀急促地说了句“快跑”,拉着兰芝便冲了出去。
贼人没打算放过她,紧跟着追了出来。沈玉檀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往前跑。因着病还未好全,跑了会儿便觉得胸闷气短,脚步不知不觉慢下来。 眼看着要被追上,她捡了路边的石块砸后面的人。
贼人离得越来越近,就在沈玉檀再次弯腰捡石头的时候,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精准无误贯穿了莽汉的头颅。
空气凝固一瞬,下一刻,莽汉仰面倒地,脸上停留在死前错愕的神情。
沈玉檀茫然回头。
路的尽头出现了几个骑马的身影,随着错落有致的马蹄声,她渐渐看清了那些人的身形,身骑骏马,腰间佩剑,看样子像朝廷的官兵。她这样想着,直到看清其中一人的模样,呼吸一窒。
火红的云彩连接成片,万丈霞光下,他黑衣黑马当先,手握长弓,金冠束发。染上碎光的眉目冷漠而锐利。
她张了张口,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谢歧垂眸瞥见她顿了片刻,随后翻身下马,向她走过来。
第5章
沈玉檀静静看着他,一时失了神。
眼前意气风发的男人和记忆中那人一模一样,却又好像截然不同。
当年她在普渡寺救下他时,他话极少,成日不修边幅,尽显颓然之色。
而今一见,脸还是那张脸,人却英姿勃发,贵气逼人,周身气度全然变了。
沈玉檀犹豫着,不敢断定眼前的人是当年她救过的男人。
她打量谢歧的时候,谢歧也在盯着她看。
时隔多年,脑海中那抹纤瘦落寞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他把这归咎于愧疚,若他当年多留份心,沈玉檀不至于被人陷害而死。
直到再见到她,谢歧明白他错了。她极美,不似京都那些娴静淡雅的女儿家,她长相偏妍丽,生得妩媚动人、浓艳欲滴,一双凤眸顾盼生姿,身姿也比当年略丰盈些。
这样一个女人,往往最能激发男人的占有欲。彼时到了京都,不知会有多少公子名士为之一见倾心。谢歧不是不近女色之人,对美人有印象也不奇怪。
这样想着,已走到她面前。沈玉躬身施礼道:“多谢大侠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谢歧收了弓箭,往贼人身上补了一脚。
方才气势汹汹的几个大汉被吓得魂飞魄散,全然不顾死去的兄弟,慌忙逃命去了。
谢歧冷哼一声,朝身后摆了摆手:“追。”
身后骑兵出动,朝远处去了。
连声音都很像,沈玉檀心口跳了跳,缓缓吸了口气。
上一世她于沟底发现他,男人身披银甲,浑身是血,像是经历过一场恶战。而这人骑马握弓,一箭射中贼人,想来也是武艺非凡。若真是一个人,两世都能相识,那他跟她也算有缘。
沈玉檀摇了摇头,暂且不去想这些事,先顾眼前的事:“大侠虽救了我,却杀了此人,只怕官府的人马上就来了。”
谢歧睨了眼地上的人,语气轻蔑:“杀就杀了,没想那么多。”
“不过此人如此胆大妄为,想来平日也作恶多端。”说着他抽出长剑,砍下贼人的脑袋,“苍耳,提头去官府领赏。”
“是。”苍耳领命退下,谢歧再不看尸身一眼,抬脚往客栈里走。
沈玉檀快步跟上,忙道:“还未知英雄大名?”
谢歧回眸看她,语气淡淡: “鄙人姓谢。”
他说了自己的姓氏,却没透漏其名,想来是不愿让人知晓。而他手下众多,虽然一身黑衣,细看也能看出是极好的布料。沈玉檀估摸着这人应当是位武官,或者是京都哪位官员家的公子。
沈玉檀细细想着,再一抬眼,谢歧已经步入客栈,里面的人方才看到了他杀了那壮汉,纷纷退避闪让,所到之处腾出一大片空地。
“姑娘,咱们也回去吧。”兰芝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多亏了谢英雄出手相助,可吓坏奴婢了。”
沈玉檀敛眸:“回去吧。”
进屋谢歧早已不见了身影,店家为表歉意,退还给沈玉檀银钱,还备了好些茶果点心。
刘妈妈直接吓昏了过去,沈玉檀赏了两个婆子点钱,吩咐小厮送回房,自己也回房歇息去了。
沈玉檀靠在塌上闭目养神,一旁兰芝边剥杏仁边感慨:“奴婢当时都吓傻了,就见那羽箭飞了过来,刚好刺中贼人。少一刻姑娘就起身了,多一刻贼人就要冲过来。”
“谢公子是掐着准拉的弓,由此可见谢公子箭无虚发、百步穿杨。”
沈玉檀起身捻了颗杏仁,忍不住反驳:“他就射了一箭,你也能看出来箭无虚发?”
“那是自然。”兰芝笃定一笑,“当时离得那么远,又有风,能射中已是不容易,更何况是一箭取人性命。奴婢看画本子里那些英雄好汉都是这样的。”
兰芝秀脸微红: “要奴婢说,嫁人就应当挑谢公子这样英武不凡的男人,身材样貌远远胜过那些白面书生。”
沈玉檀刚喝一口水,听闻此话水卡在嗓子眼,剧烈咳嗽起来。
本来兰芝这话也没什么,小姑娘嘛,对未来夫婿有点憧憬很正常。可她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那日做的荒唐梦,那人将她拽到怀里亲她。而他和谢公子长得一模一样,让人越想越怪异。
兰芝以为姑娘又不舒服,忙替她顺背。沈玉檀咳出眼泪才缓过来,倒是回想起一件事来。
当年在普渡寺,她也是见过那人舞剑的。沈玉檀虽是外行,但也看出点门道,他动作行云流水、出剑凌厉,一套剑法练完,庭院里落叶纷纷,几片飘落在他肩头。
她看地出神,没注意他手里何时拈了粒石子,轻轻一弹便飞过来,落在她身前的树干上。
他转身望她,狭长的眼微眯,眼尾上挑,带着平时没有过张扬肆意,让她一时看花了眼。
这么想来,两人均武艺高强,又生得肖似,或许真的是同一个人。
沈玉檀神游了半个时辰,店里伙计来送饭也未发觉,直到兰芝唤她才清醒过来,匆匆吃了几口便上床歇息了。
她心里想着事,晚上没睡好觉,翌日早上起来赶路,身体疲惫困乏,眼底也跟着发黑。
因着今日便会回方府见到方家众人,万万不能失了气度。沈玉檀让兰芝用上好的胭脂水粉在眼下遮了几层,连带着妆容也比以往浓了几分。好在沈玉檀五官生得本就浓烈大方,这妆画在她脸上非但不显老气俗艳,反而是比平日更多了一分惊心动魄的美丽。
沈玉檀出来时,婆子小厮直觉眼前一亮,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尤其是两个婆子,她们知道沈玉檀美丽,却不成想只是稍微用心画了画,她便已是是倾国之貌、美若天仙。
沈玉檀略过众人,没心思看众人脸上的神情。一方面是她懒得看,再有就是确实困得厉害,上下眼皮打架,只想回到马车上补觉。
马车驶离,沈玉檀靠着软枕沉沉睡了过去。这一睡便是两个时辰,等她再醒过来,见兰芝扒着车窗张望。
沈玉檀伸了个懒腰问:“看什么呢?”
“姑娘醒啦!”兰芝撩开帘子,指着窗外欣喜道:“姑娘你看。”
沈玉檀疑惑皱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马车后面跟着黑压压的一众人马,谢歧驾马走在最前面,马车行驶的慢,几人只好压着速度,慢慢跟在后面。
沈玉檀挑眉:“这是?”
“谢公子说他们也要去盛京,反正顺路,正好护送姑娘一程。”兰芝眉开眼笑:“谢公子真是个大好人。”
沈玉檀不语,探头望过去,谢歧坐在马上,手执缰绳,身姿挺拔,目光懒散扫过来。
四目相对,沈玉檀心下漏了一拍,做贼心虚似的放下帘子,抿了口茶。
若是说昨日救了她是巧合,今日不光顺路,连启程的时候都一样,这未必也太过凑巧了。
沈玉檀越想越觉得奇怪,指尖转着杯子自言自语出声:“他什么目的?”
“目的,谁啊?谢公子?”兰芝不解地问:“谢公子能有什么目的?”
“不知道。”沈玉檀心烦意乱,上一世回京可没碰见这么多事,先是碰见歹人,又蹦出来这么一号人物。
正琢磨着,那边兰芝长长“哦”了一声,忽地凑上来,两眼放光:“奴婢知道了,或许谢公子心悦姑娘,自然而然想着保护姑娘。”
“沈家二夫人还说给姑娘挑夫婿,依奴婢看也用不着了,谢公子就挺好的。长得好武功好,为人正直,看着家世应当也不错。”
兰芝头头是道地分析着,就感觉嘴角一凉,沈玉檀往她嘴里塞满杏仁,翻了个白眼道:“住嘴。”
她早已过了心头悸动的年纪,凡事习惯剖开表面看本质,戒备心极强。说起来这还是拜赵云轩和玉华所赐,当年她嫁到赵府,虽心不甘情不愿,只要赵云轩真心对她,她到底也认了。直到玉华进府,两人多番明争暗斗,把最初那点真心也击的粉碎。自此以后,她从不再轻易相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