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

    谁让外面的恐慌散播得实在太快了呢。孩子语调愉快地道，争执，焦虑，恐惧我们都很喜欢这样的人类啊，对吧？在场的大家？
    咕噜
    陀艮似乎咕哝着要说什么，但下一秒就被漏瑚瞪大了眼，狠狠喝住。
    住嘴，陀艮！不要回答他！
    幽暗的地铁通道里回荡着他的喊声，过了许久才慢慢安静下来。
    诶，真过分！孩子说着，看向夏油杰，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不好意思，大家只是有些见外。诅咒师笑了一下，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还是等着敌人出场吧。
    场面这才终于缓和下来，但也没有持续多久。
    前方有光的地方，从通风口降下一个人影，他停滞在半空中，向四周打量着，无视了旁边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仅仅是一个人，却带给了所有咒灵以莫大的压力。
    那个，就是五条悟？黑色的孩子问。
    嗯，就是他，人类中的最强。房石阳明回答道，你能对付得了吗？
    在没有大柱的情况下，估计不行吧。小孩摸了摸下巴，然后道，但是，你们让我困住他的话，还是能做到的。
    他话音刚落，骤然间，原本还洁白明亮的灯光突然猩红一片。
    墙壁变成了蠕动的肉块，自动贩卖机变成了流着脓水的诡异植物，长椅变成了怪叫着的不明生物，那绝非来自人间，也并不是咒灵，而是什么更为亵渎的
    但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世界又恢复了正常。
    好了哦，已经。
    什、什么好了？
    漏瑚觉得自己有点说不出话来，他皱眉看着四周，但又仿佛察觉不出什么问题。
    黑色的孩子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站台上的标牌那也正是五条悟现在看着的地方。
    之间原本写着涉谷站的地方，已经变了。
    现在，上面标注着的字样赫然是如月站。
    这里，已经是我的游乐场啦。
    祂的语调轻快，却只能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受到一种东西。
    那边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城里人。】
    嗯，我明白。
    在听见申奈明神那带着颤抖的声音的一瞬间，注视着异常的地铁站内部，房石阳明彻底意识到为何需要九个中柱才能压制这名恶神，为何需要处心积虑，找出一名大柱才行。
    因为若是不及时将这家伙封印起来，加以约束，那别说人类了。
    咒灵，幽灵，神明，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存在
    大家都别想活。
    第六十八章
    偌大而拥挤的车站内, 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定定地看向地铁轨道上的两个存在揭下眼罩的银发青年显露出了天空般色泽的双目，宛若神明般囊括着万事万物。
    这样的眼睛，正视着地下五层的地铁站台。
    和其他察觉不到异常, 依旧仿佛置身正常环境的人不一样, 在五条悟的视野内，充斥满目的已经是地狱般的景色。
    无形的孩子们在天花板的缝隙内移动三角形的夹角蔓延雾气充满母性的某个化身以让人落泪般的冲动呼唤着她的孩子，发出熟过头的水果一般的糜烂香气
    呵, 搞这一套吗？
    五条悟庞大的知识量让他瞬间明白过来这都是那位名为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家笔下所诞生的存在，但是在这之上，他也清楚这是对手的计策。
    神明是一种信息生命体。
    这是房石阳明曾经告诉过他的情报，由此不难推断出, 神明的一切都需要思维进行传播和扩展。
    要是在这里相信了眼前神话生物的存在无异于助长对方的威能。
    目睹这些东西, 换做别人恐怕早就疯了不知道几次, 但五条悟却依旧神态自若，甚至有功夫双手插兜, 睥睨着造成这一切现象的罪魁祸首。
    搞半天你就弄出来这些东西？他挑衅地扬起下巴, 对一切视若无睹，那黑色的是什么啊，泥浆大象？
    你明明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还要欺骗自己？
    见诱导无果, 那孩子的语气带上了责怪的痕迹，随后, 他的身影彻底出现在了明亮的灯光下。
    那根本不是什么孩子。
    那是一团混沌, 人形的黑色旋涡，隐约泛着红色的光。仅仅是看着，就让人的眼睛产生灼烧般的刺痛。
    与此同时，三个红色的点出现在大厅内, 漫无目的地在人们的脸上从左扫到右，最后对准了某个年轻的女孩。
    就像狙/击/手的瞄准线一样。
    呀！
    那女孩看见自己身上的红色光点，忍不住尖叫一声，想要避开，却被两侧的人群挤得根本迈不开步子。
    咒术「苍」
    一时间地动山摇，墙壁破裂，损毁的地铁支架和砖石碎块一同被某种不能抗拒的力聚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团巨大的阻碍物，拦在被瞄准的女人前面。
    随后，红光一闪，那东西瞬间融化成了一滩脓黑色的液体。
    哎。黑色的孩子似乎感到意外，本来想绕开的原来如此，不仅仅是阻拦，而且将我的攻击也一并吸引过去了吗？好有意思。
    还有更有意思的。
    五条悟的话音刚落，瞬间出现在了那团黑暗身边，做出了弹指的动作。
    虚式
    假象质量在指尖汇聚，准备连同对手一起从上方通风口的空间打出去，但在使用术式的前一秒，五条悟停下了动作。
    啊，反应过来了吗？混沌的黑色裂开猩红的笑，贴在五条悟的面前，真可惜
    这里的空间是扭曲的。
    空间破碎了，或者说，连接到了别处。
    挤在一起的人们因为无法动弹所以没有发现，但仅仅通过光线和空气中的细微差别，五条悟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上方看似空无一物的通风口，实际上直接通往其他区域，无法判断对面是不是有人。
    这里并非某个咒灵的「领域」如果是那种简单的东西，五条悟早就可以强行破解。此处是实打实的异界，无边无际，不符合任何既定的规则，连真实与虚幻都能在一瞬间被互相替换。
    如果没有五条悟在这里，那这家伙估计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吸收掉在场所有人的记忆和意识，然后让他们灰飞烟灭。
    不讲道理，对方就是这种不讲道理的大人物。
    就算他能找到办法强行离开，这里的人恐怕也无法救出去因为在进入这异界，进行第一次呼吸的瞬间，他们就已经变成了地狱的居民。
    你的术式很有意思，居然可以将假想力化为现实。黑色的孩子落在半空中，干脆来和我玩吧？人类有什么意思？
    五条悟的回答是带着足以支配空间的咒力的一拳，直接将祂打进了地下。
    你敢不听话？
    孩子的声音里带上些许威胁，化为一滩黑水四散开来，又重新聚集在五条悟眼前。
    那就不玩了，做个交易吧。祂指向在场的人们，我可以破例放了他们，但你得拿夏油杰来交换，等价交换，很公平吧？
    这家伙知道他和房石阳明的计划，知道夏油杰的尸体被某人占据，甚至知道自己掌握了让其重生的方法。
    也没什么奇怪的，全知全能的恶神，无所不包的原初混沌祂恐怕就是这样的存在。
    我可不跟你玩什么交易。五条悟笑了，不过还要多谢你，我现在心情很好。
    对方的话，恰好证明了夏油杰是可能救回来的。
    好处全被你占了，哪有这样的事？恶神挥了挥手，红色的点再次于空中乱晃起来，一边感慨人类的渺小，一边被自己的无力所压垮，努力挣扎吧。
    愿你的灵魂，也能在这地狱中染上美妙的印记。
    按照约定，我们需要在11月1日的0点之前找到大柱。
    在离开那黑色孩子的领域之时，夏油杰对房石阳明说了个时间。
    这个世界已经到了地狱的边缘，届时若还没有镇压祂的存在出现，异界的范围就会扩展到整颗星球，无论是人类亦或咒灵，都会化为深渊的食粮。
    那我们现在做的事，简直就像正义伙伴一样了？
    呵呵，确实呢。
    胀相和漏瑚为了是否该杀掉虎杖悠仁而吵了起来，前者执意为弟弟们复仇，后者希望宿傩能苏醒，最后决定谁先找到谁先处置，在车站内向着不同方向移动。
    在与夏油杰告别后，房石阳明也离开了地铁车站。
    天空已经被猩红的颜色浸染，月光惨白，万籁俱寂，虽然情况不像地下五层那样严重，但这个账内也已经半只脚被拖进了地狱。
    人们不再聚集于帐的边缘，而是向着实际上不存在的怪物们哀号着，祈求着宽恕，却在无形之中制造了更多的怪异。
    得赶紧了。
    他向帐的边缘跑去，那是通往代代木方向的公路，此刻也空无一人。
    到了边界，他敲了敲帐，发现这的确就像游戏中的空气墙一样，纹丝不动。
    果然普通人无法通过啊。
    做成游戏估计会不错吧，名字就叫10.31，被封锁的○谷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眼前出现了一辆被咒力笼罩的小推车，然后是一名银发女子的身影。
    恕我们来迟了，房石先生。产屋敷天音微微颔首，为了避开咒术师和咒灵的眼线，稍微耽搁了些。
    没有的事。房石阳明向她笑笑，所以这些就是？
    是的，为数三百枚的迷你机械丸，由京都高专的咒术师与幸吉先生在远程操纵，可以帮助陷入地狱的人们挣脱出来。
    放在推车里的，是无数画着机器人面庞的，耳机一样的装置。
    身为傀儡的迷你机械丸不可能受到地狱的精神影响，因此在如今的情况下，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帮大忙了。
    说话间，产屋敷天音已经用灵力激活了其中的一枚机械丸，紧接着，所有的耳机都颤动起来。
    那么，我有要事去做，就此先别过。
    天音说完就离开了帐，同时，房石阳明也推着那一车的迷你机械丸向精神被困在地狱内人们走去。
    每路过一个人，都会有一个耳机自动飞到对方的耳朵上，然后开始运作。
    真是了不起
    他由衷地感叹一句。
    很快三百枚机械丸都发放完毕，接下来就是重头戏。
    刚刚在人群中走动的时候，房石阳明已经隐约确定了目标，此时就直接向车站的7号口奔去，然后顺着电梯，下到了地下四层。
    什么人！
    呜啊！
    在走出电梯门的瞬间，由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慑到，房石阳明立刻停下脚步。
    然后他就看到那之前在并行列车事件中见过的，浅蓝色头发的少年。
    记得名字是愈史郎，先生？
    少年模样，实际上已经年过百余岁的鬼轻轻皱了下眉。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那个，我只是想找个地方避一避，外面看上去太可怕了
    愈史郎眯起眼睛，显然不相信这样的说辞：都能和上弦之壹成为朋友，还会怕那些东西吗？
    房石阳明噎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身边，黑发武士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但只是看向别的地方，似乎不是很想与愈史郎展开交流。
    这下有点尴尬。
    房石阳明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然后看向地下四层的深处。
    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但愈史郎先生，我和你的目的是一致的，我们都需要尽快阻止那个家伙。他开口道，总之，先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只见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树枝和巨大的藤蔓在地下通道里如同砍瓜切菜般轻易地打穿了墙壁，把两个人击飞到了远处。
    啊呀，这种大面积的防御真是不好对付。一名拎着巨斧的黑衣女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很快重新摆好架势，身边还飞舞着数只黑色乌鸦，看来是特级中的顶尖战力呢，有点麻烦了。
    冥小姐！您没事吧！
    虎杖悠仁从烟雾中跳出来，看向自己的带队一级术士。
    可别小看姐姐，多关心你自己吧。
    没有被波及到的忧忧从旁边跑出来，然后站到了冥冥身后很远的地方，以保证自己不会妨碍姐姐的发挥。
    随后，冥冥就注意到了另一边的房石阳明等人，尽管面上还是一副微笑的表情，姿态却显示着她已经瞬间戒备起来。
    援军看起来不像呢。
    愈史郎看了眼房石阳明，侧开一步与他撇开关系，问道：这下面，那家伙在吗？
    冥冥没有回答。
    没有收益的情报，姐姐怎么会说出口呢。忧忧在一旁道，哪有这样问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