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麻衣鬼
第二百一十九章麻衣鬼当时,手上摸到那一片湿凉的触感,我立刻就知道这是一种从水里来的脏东西。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爷爷的院子距离玄武湖很近,这会子必然是要招来一些水里的东西。
因为之前爷爷已经提醒过我,所以我并没有太紧张,只是遵从爷爷的嘱咐,没有太意外的情况下,先以和为贵,所以,随即我就把手收回来了,并没有太去理会那东西。
不过,这个触感也给了我一个提醒,毕竟,我既然可以感触到这一个东西,那么,此时此刻,屋子里的其他东西,我应该也都是可以感触到了。
于是,当下,因为好奇心的驱使吧,我随即把桃木剑交到左手里,单独空出右手来,尔后我伸出右手,就在这黑暗之中,虚虚飘飘地摸索了起来。
这么一阵摸索之下,我很快就有了一些非常新奇的触觉。
比如说,我先是摸到一个浑身毛发浓密的东西,那玩意儿长得像是一只猴子,可是,却没有尾巴,而且非常老实温顺,我触碰它的时候,它基本上没有什么反感的举动,之后,我摸到一具比较吓人的东西,一个无头的身体,我甚至摸到它那血肉淋漓的脖颈断茬,然后正在我奇怪它的脑袋哪里去的时候,它抬手递了一个人头给我,原来它把脑袋抱在怀里的。
无头鬼,亦或者说是抱头鬼,这才农村古来有之,传说甚多,此物我相对熟悉,知道它有一些凶气,而且,古时候,此类鬼魂,多是被恶人斩首,亦或者是恶人被官府斩首,所以,它们不是冤魂就是厉鬼,基本上没有平和之说,因此,摸到那无头鬼的时候,我留了一颗心眼儿,想要看看它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但是,好半天之后,它也是任由我触碰,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甚至有点坦然接受检查的意思。
它这么一弄,我就不好再继续探查下去了,于是丢开它,转身下意识地往桌子那边摸过去。
我知道爷爷就在桌子那边站着,而那阴婚的新郎和新娘也都在那边,所以,我想要先找到爷爷,然后再看看新郎和新娘在做什么。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往前摸索过去的时候,却不想,突然之间,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当面袭来,尔后我手上就传来一阵非常奇怪的触感,恍惚之中,似乎是摸到了一个人,那人似乎是一个女人,身上穿着一身粗糙的麻布衣服,头发也是披散着的,最重要的是,她的脸孔,似乎只有骷髅,而没有血肉。
当时察觉到这个情况,我禁不住感到一阵的怪异,因为,在我看来,所有的鬼魂,一般来说都会保持死去是的状态,比如那无头鬼什么的,而这个麻衣鬼,却是骷髅的状态,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她是变成骷髅之后才死掉的?
就在我心里正疑惑的时候,猛然间眼前亮起一阵绿莹莹的光芒,那麻衣鬼两只眼睛亮了起来,现出了身形,尔后我再一看她,不觉是更加惊愕,因为我发现她全身上下居然都是骷髅的模样,而且那骷髅上还粘黏着很多的血肉,全身上下只有一件麻衣披风遮挡,整体的形象,单薄而又恐怖,让我联想到一个非常残忍又血腥的事情,那就是,她很有可能是枉死的,而且死的时候是被人活活剥皮刮骨,一点点割掉身上的血肉,折磨致死的。
她生前到底犯了什么错,遭遇了这样的刑罚,亦或者是谁这么残忍,竟是用如此的手法杀死了她,这都让我无法想象。
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古时候有一种刑罚叫做“凌迟”,那是最为残酷的一种杀人刑罚,一般来说都是针对罪大恶极的人,这种刑罚是把活人挂在架子上,由专门的刽子手担任执行官,用极为锋利的小刀将犯人身上的肉一点点地割下来。
这种割肉是很有讲究的,那就是不能让犯人死得太快,要让他们起码在挨了三千刀以上才能死,所以,很多时候,那些刽子手都会使用烧红的刀子去割肉,这样一来,割开的伤口因为被刀片烫熟,就不会流太多的血,可以让犯人活得更久。
我曾经在一本古书里面看到过对凌迟刑罚的描写,说是最后犯人基本上全身上下,除了内脏之外,血肉都被活活割掉了,但是犯人却依旧没有死,依旧在坡口大骂,那场景是什么样子的,随便想一下就可以让人不寒而栗。
那么,现在这个麻衣鬼,莫非就是一位遭受凌迟处死的冤魂么?如果是那样的话,此物的煞气一定很重。
很显然,我的猜测没有错,当时我首先就觉得全身上下一阵阴仄仄的冰凉,尔后我的视线一片的模糊,恍惚之中,竟是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屋子里,而是站在一片荒凉的山野之中,面前就是一座土包的坟头,坟头上荒草招摇,旁边是一株歪脖子的老槐树,树杈上正吊着一个白色的影子,那影子似乎正在冷冷地看着我。
当时见到这个场景,我情知这是我产生幻觉了,想必是那麻衣鬼在蛊惑我,所以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想要挣扎出来,却不想,就在这个当口,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张眼看时,才发现四周的草层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我蹲下身,从里面捡起来一个东西看了一下,好半天的时间,却才发现那竟是一块鳞片状的肉片,带着血丝的肉片。
这个状况让我一惊,尔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视线猛然拉近,进入那坟堆之中,却才发现那里面只有一口薄薄的,已经腐朽的棺材,而在那棺材之中,赫然是一具被肉片掩埋着的尸骨,尸骨上面别无一物,只有一件麻衣遮盖着。
尸骨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我,尔后那棺材里的肉片向她的身上汇聚过去,一层层地叠了起来,然后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此刻,她终于有了血肉了,只是,全身上下却都是翘起来的肉鳞,而且还不停地流血蠕动着,那情状骇人之极,让人头皮发麻。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感觉一颗心完全都揪了起来,然后我下意识往后退去,却哪里知道那物竟是往我的身上扑了过来。
危急关头,我突然想起来爷爷和我说过的事情,对于那些诚心前来道喜的阴魂,要以和为贵,而对于那些太过凶煞的,则不需客气,尽管给它们点厉害看看再说。
现在我应该是被这麻衣鬼的煞气缠上了,所以,我不能再这么一味忍让和退缩了,我要有所行动才行。
当时心里这么想着,我用力闭上眼睛,感受自己手里握着的桃木剑和八卦盘,很快就有所知觉,然后我一声低吼,一手抡起八卦盘,一手捏着桃木剑,就往面前那肉片淋漓的鬼物砸了过去,却不想那东西竟是没有感觉一般,依旧是往我冲了过来,最后竟是一下子扑倒在地上,上来就把我的两腿抱住了。
说真的,当时我感觉自己的心儿都抖了,两腿更是被蚂蝗叮咬了一般,那感觉极为狰狞和怪异,然后我有些失去了方寸,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情急之下,只能把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办法都使用了出来,咬破舌尖,一口血水往那物喷了过去,然后桃木剑和八卦盘拼命砸下去,好半晌的时间,那东西方才一条鲶鱼一般,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我的腿,缓缓地退回坟堆里面去了,然后我全身一松,视野回到了现实之中,再看时,方才发现爷爷正蹲在桌子前,往火盆里面添加草纸要金银元宝,一边烧还一边悠悠地念叨着说道:“新人大喜,大家拿钱喽——”
“爷爷,”见到这个状况,我连忙上前,有些下意识地看着老人家,想要告诉他关于那个麻衣鬼的事情,却不想爷爷竟是抬手阻住我道:“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不过现在不用管那些事情了,刚才是我发红包有点慢了,它们有些等不及而已,现在好了,它们拿了红包,应该就要散去了。”
“那事情就算是成了么?”我看了看爷爷,然后下意识地抬头往桌上看过去,却发现那幅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红布盖了起来。我伸手过去,想要揭开看看,却被爷爷一把打开了。
“不要叨扰他们,如今他们正在洞房,你若是撞破了,可就真的是冤魂缠身,再无解脱的日子了。”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我连忙老实下来,跟着爷爷一起蹲下来,一边烧着草纸和金银元宝之物,一边瞥眼四下看着,很快就发现屋子里的阴影正在一点点地减少。然后我可以留心了一下那个麻衣鬼,发现她似乎并没有上前拿钱,而是直接转身出去了,这让我有些奇怪,禁不住对爷爷道:“有个穿麻衣的女骷髅鬼,好像是被凌迟处死的,煞气很重。”
“嗯?”听到我的话,爷爷眉头一皱,随即却是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也可以理解,这里原来是元朝的首都,朱元璋那人最喜欢剥人皮,把人一点点割肉致死,这地儿少不了这样煞气极重的鬼魂。不过,女人被凌迟,却是很少听说的事情,而且她还披了麻衣,这可不是一般的阴魂,而是阴神,得罪不得。”
听到这话,我不觉一怔,琢磨着那麻衣鬼会是个什么样的阴神,然后禁不住对爷爷道:“我好像得罪她了,刚才她往我身上扑,被我打开了。”
“她往你身上扑,为什么?”爷爷有些愕然地问我。
“我哪里知道啊?她就是有点缠上我的意思,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说道。
“那她走了么?”爷爷说话间,抬头往门口望去。
“走了,”我说道:“不过好像没拿钱。”
“看样子她是盯上你了,不过也无碍,正好给你一个历练的机会,自己想办法解决吧,我就不给你掺合了,”爷爷说话间,站起身,把剩下的元宝什么的都放到火盆里烧掉,然后则是对着那蒙着红布的画道:“恭喜两位喜结连理,时辰不早了,二位早点歇息吧,我们爷孙也不多陪啦。”
爷爷说完话,示意我去关门,然后准备休息。
我照做了,关了门,然后回去屋子里,准备休息。
在床上躺下来之后,我突然就想起来一个事情,不觉是走到客厅里,取了那只用红头绳捆扎起来的小玉鞋,进到爷爷的房间里,问爷爷这小玉鞋是不是从此就变成一个福宝了。
结果,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微微一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凡是都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你可以先把这红头绳给拆掉,看看效果。”
爷爷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琢磨着要是这玩意还没有变成福宝,那我拆掉红头绳可就是自找麻烦了,所以当下我果断没敢这么做,只是把小玉鞋收进了包里,然后回去房间躺下来休息。
这一觉睡到自然醒,天亮之后,起来买了早餐,跟爷爷一起吃完了,然后爷爷就准备去出摊,同时还把石生子的电话给了我,让我跟他联系,让他来取画,并且告诉他这画只能参加画展,绝对不能卖,然后爷爷为了放心,就让我这段时间最好注意盯着他,不要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当下把老人家送走了,我就打电话给石生子,让他过来取画,石生子听了之后,非常兴奋,说是马上就到。
我点点头,挂了电话,然后有些好奇地揭开红布,查看了一下那画,结果一看之下,我禁不住有些愣住了。
那幅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原本只是一幅很普通的山水水墨画,但是现在呢,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眼望去,那画面青气逼人,恍惚之中,似乎从那画里看到了另外一个鲜活的世界,那里面的人影似乎会动,鸟儿似乎真的在飞,地上的青草也似乎都是活的。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最重要的是,那幅画能够吸引人的心神,让人流连忘返,每看一遍,总觉得又发现了新的东西。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我就知道这幅画已经有了灵魂,是价值连城,不对,是无价之宝了,而接下来的日子里,石生子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带着这幅画去参加画展,想必就会一飞冲天,一跃成为现代画坛的领军大师了。
怪不得爷爷对他这么自信,原来爷爷不是对他有自信,他老人家是最自己有自信。
很快,石生子赶到了,然后,当他自己看到那幅画的时候,也是久久伫立,好半天的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最后可能是太过激动了,他居然是跪了下来,开始哭了起来。
我被他吓了一跳,问他怎了么,结果他哽咽了片刻,方才对我道:“我到今天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画,这幅画真的神了,有魂魄了,我现在终于懂了,我这是心情太激动了。”
“你明白这幅画的价值就行,爷爷交待过了,甭管别人给你多贵的价格,这幅画你都不能卖,你只能带着它去参加画展,你要卖,就卖你手里其他的画,虽然没这幅画值钱,但是有了这幅画的名气,你其他的画也会越来越值钱的。”我对石生子说道。
“对,对,是这么回事,”石生子擦擦眼泪,起身看着那画,又有些激动地看着我道:“现在我真的可以把这幅画取走了么?”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要忘记你跟爷爷的约定,另外,任何时候,都要注意,得意常思失意时,不要因为自己出名了,就迷失自我,如果是那样的话,只怕你会摔得很惨,明白吗?”我对他说道。
“明白,我明白的,谢谢你了,小师父!”石生子说话间,将那画一卷,然后如同揣了财宝一样,激动地浑身哆嗦着往外跑去了。
见到他的举动,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摇摇头,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则是准备关门离开院子去学校上课,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出门的时候,刚走到路口,突然就感觉眼角飘过一抹黑影,尔后恍惚之中,似乎听到了一句沙哑的声音道:“今日不宜出行——”
“嗯?”我怔了一下,琢磨着莫非这附近也有人在摆摊算卦?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人算卦,然后我只能把那现象归结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然后我照样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准备赶去学校。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出租车的司机似乎是刚刚遇到了什么比较让他感到痛苦的事情,所以当时那车子他开得跟飞起来一样,最后居然还公然闯了红灯,在一个岔路口猛然一个漂移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满心感叹地问我道:“小兄弟,你说这人啊,活着到底有啥意思?我看还不如早点死了好,一了百了——”
我去你马格比!
当时我心里顿时就大骂了起来,额头也开始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