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想起来一件事情——之前还在高.丽国酒店的时候，楚海志和楚青萍二人找过来气势汹汹的挑事儿，那个时候楚海志大发雷霆，之后便忽然跌坐在了沙发上，还说自己舌头疼。当时楚海志解释说是上火了，休息几天就会没事，所以众人也没当回事儿。
现在看来，当时楚海志说舌头疼，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舌癌发作。
难怪楚婉柔会如此的伤心欲绝，她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内心愧疚。
果不其然，楚婉柔哽咽着说了一句：“我爸之前说的没错，我们几个女儿都只顾着自己的生活，都不管他了，如果我可以早一点带我爸来医院做检查，说不定就不会是舌癌晚期了……老公，是我这个当女儿的害了我爸啊！”
楚婉柔哭得很凶，张平胸口的衣服很快就湿透。
感受怀中楚婉柔的肩膀耸动，张平心头也不是个滋味儿。
自从张平入赘杨家，楚海志便没有一天看他顺眼过，不是说他吃软饭，就是骂他是废物。
楚海志和张平就跟水火一样，从一开始便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可即便如此，双方还是一起度过了很多年头。
说实话，楚海志这种自私自利还喜欢折腾小辈的老丈人，之前甚至还主动张罗着要让楚婉柔换掉张平这个老公，张平是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这样的人，这也是他为什么从来没给楚海志什么好脸色的原因之一。
不过，说到底，楚海志终究是张平的老丈人，张平即便是再狠心，那也无法对楚海志的死无动于衷。
就在张平准备说些什么来安慰楚婉柔的时候，孙明安忽然从病房里冲了出来，冲着他们喊道：“婉柔，张平，咱爸有话要说，快进来！”
“爸！”
楚婉柔急急起身冲进了病房，张平紧跟其后。
病房之中的气氛十分压抑凝重，所有人都围在病床四周看着床上的楚海志。
此时此刻的楚海志面色极为苍白，也不知道是因为被病痛折磨的厉害，还是被癌症这个结果吓得不轻。
“爸！”
楚婉柔一进来便扑在了病榻之上，嚎啕大哭不已。
被楚婉柔这悲切的哭声勾动，在场众人都是红着眼眶。
“婉柔，青萍，小冰，明安，还有……张平。”
楚海志艰难的睁开双眼，目光在床榻四周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整个人显得暮气沉沉。
“你们都来了……真是没想到，我楚海志居然也会得癌症，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爸，您少说话多休息，您一定会没事儿的！”楚青萍哽咽着劝说道。
“是啊，爸，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肯定会治好您的，您不用担心。”
楚海志苦笑一声，抬手示意楚青萍和孙明安夫妇二人不用多说了。
“你们不用骗我了，我的身体情况我知道，更何况，癌症哪儿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治疗的？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谁治好了癌症……”
“爸……”
出清贫等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楚海志打断了。
楚海志的眼神不复之前那样的生动活泼，变得真正如同老人一般沉寂，他换换开口。
“青萍啊，你们这么多人都来了，机会难得，爸还是忍不住想要说你几句。
你是家里长女，是她们的姐姐，作为姐姐，你不能太奸猾刻薄，对待妹妹们要宽厚一些，别总是想着为自己谋求利益。
我知道你带着我去高.丽国旅游是为了讨好小冰，好让小冰帮明安找一份比现在更好的工作。
可俗话说得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实际上很多事情是不能总是依靠别人的。”
楚青萍神色复杂，低下头不再言语。
楚海志又扭头看向婉柔，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婉柔，三姐妹之中，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了，你性情温婉善良，是三姐妹之中最醇厚的一个，即便是赚了钱当了总裁，也从来没有看不起我们，这一点我这个当爹的心里都明白。
之前之所以那么闹腾，无非是爸闲的没事儿，觉得你们都成家立业了，就不管我这个老头子了，难免会觉得心里难受，那么折腾也是我了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你别怪爸。”
“不会的不会的，爸，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结婚之后就那么冷落您的……”
楚婉柔泣不成声，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个劲儿的往下落。
“傻孩子，别哭，这有什么好哭的，爸又不是现在就死了。”
楚海志难得的开了一个玩笑，随后又扭头看向杨冰。
在面对前面两姐妹的时候，楚海志都是心平气和的说话，但是在看向杨冰的时候，楚海志脸上多处了几分歉意。
“小冰啊……”
“爸，我在呢。”
杨冰赶紧抹掉眼泪，上前攥住了自己父亲的手。
“小冰，我和你妈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所以你是最近两年才回到我的身边。
说实话，前面二十年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可你回来之后，我就觉得自己亏待你太多了。
你两个姐姐还好，毕竟二十多年都一直在我的身边，我这个父亲或许做的不太好，但终究是给了她们陪伴，唯独你……”
说到这里，楚海志眼角流下两行浊泪。
“小冰，爸对你亏欠太多，这辈子也没机会补救了，希望你可以不要怪我。”
“不会的，爸，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说到最后，杨冰也说不下去了，一屋子人哭作一团。
“明安？”
听见楚海志喊自己，孙明安赶忙凑了过去。
“爸，您有什么想吃的？我现在给您买去！”
“不用了，”楚海志轻轻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明安，我老杨家现在一共两个女婿，你一直以来都是我最喜欢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不知道。”孙明安有些心虚，忍不住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张平。
楚海志解释说：“明安，你虽然不是什么大老板，住的也不是别墅，但我就是喜欢你，因为你对青萍好，对我这个老丈人更好。
我这个人虽然喜欢钱，但是却并不会把钱作为标准来要求女婿，所以即便是你事业跌入谷底的时候，我都没有说过什么打击你的话，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