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从泳池上来也没去洗澡,席寒在一边的躺椅上躺下,身上水珠就顺着修长的四肢滑下来砸落在地,他伸手随意地发丝向上捋去,这个动作更显得面容分明。席寒道:小朋友,你能不能帮我拿瓶酒?
殷言声看了他一眼,起身就像旁边的酒厅走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瓶子:给。
席寒接过一看,磨砂玻璃瓶中装了300毫升,还是果酒,度数仅仅四度,颜色倒是很漂亮,有些类似于石榴汁那种殷红的色彩。
他失笑:小朋友,这是封一然妹妹放的,江天都不喝。小姑娘喝的酒,纯粹是甜味,在这游累了当果汁喝。
殷言声说:要不就这个,要不我去给你倒些水。潜在意思:想喝酒只有这个,别的都不行。
他就是故意挑的这个,刚出院喝什么酒。
席寒伸手放在一边,也没打开:小朋友你过来。
殷言声走过去,这边躺椅被席寒一人占了,身姿颀长的一个人,修长的腿交叠搭在地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用眼神示意:过来做什么?
席寒伸手把人衣服下摆拽住,慢慢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尾调带着一种暗昧:小朋友坐下。
殷言声心说这边再没有位置了,就看到席寒在腰腹部点了点,接着又看向他。
殷言声视线落在席寒腹部。
这人身材其实一点也不见得娇弱,周身肌肉宛如雕塑家一点一点精雕细琢地打磨出来,他周身只着了泳裤,自锁骨到脐下有条明朗的竖线,腹部的人鱼线蜿蜒向下隐入布料中,肌肉并不夸张遒劲,而是一种流畅的漂亮,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他让他坐,就只能是让坐到他腰腹上。
殷言声移开了视线,席寒催促道:乖,腿分开跨坐上来就行。他说:我什么都不会做,就单纯地想抱一下。
殷言声吸了一口气,按照席寒说的那样来。
两人贴在一起,就两层布料什么都隔不了,殷言声手按在席寒胸膛上,极其的不自在。
其实就算他们亲密的时候,也很少会这样。
他那种事上一向很少主动,基本上席寒怎么来他就怎么来,最初地时候甚至不敢看席寒,只自己闭着眼睛别过头去,感受着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都想把自己蜷起来,像这样毫无阻碍地一眼看去,实在是有些刺激。
殷言声手心里都有了汗水。
他保持着一种镇定,慢慢地直起身来,尽量忽略感觉,向平时一样坐的端端正正,他姿态是很严肃的,仿佛在会议室中,西装革履的给下属召开一场会议。
席寒低笑几声,胸腔震动,他手搭在额头闷笑,连带着身上肌肉都在起伏。
你笑什么?
没事。席寒音调都是愉悦的,手掌贴在小朋友腰上,笑够了后拉着人的手在掌心亲了亲:小朋友啊。
嗯?
感觉怎么样?
还行。
那今晚继续坐好不好?
殷言声一愣,接着想要起身,却被席寒按住脊背不让他离开,背后的手用了点力迫使他腰微微弯着,席寒又向上起了起,两人胸膛几乎都贴在一起。
殷言声不敢看席寒,他现在耳朵都红了,就想低着头把自己埋起来,不让席寒看他。
席寒一点点地抬起他下巴:嗯?就按照这个来。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视线落到殷言声腰部,低着声音夸赞:我们小朋友肌肉漂亮的像只小豹子,动起来也一定很好看,你说是不是?
殷言声彻底崩溃了,他臊得脸和脖子通红,干脆把脸贴在席寒胸膛上不抬头,鸵鸟一样。
席寒搂住人闷笑。
夜晚的时候终究是如了某人的愿。
连带着医院里攒下来的也一并还了,两人小别胜新婚,自然是怎么畅快怎么来,加之有一个情.事上坦荡得近乎下流的席寒和一个有心纵着他的殷言声,一直到半夜才睡去。
主要是殷言声太好欺负,又太纯了些,几句话就能把人逗得脸红,他又长得是清凌凌的傲,眉锋凌厉眸子黝黑,又凶又纯的,席寒看着就想逗弄一把。
第二天的时候殷言声起得迟,当然了他的迟也就是早上八点,起身后穿好衣服洗漱完了就吃早饭,江天还没起呢。
陆陆续续地江家的人也都回来,殷言声见了封一然,这次封一然的妹妹也回来了,和江天差不多大,很活泼的小姑娘,回来就拉着江天去玩。
江家大房江博然和他父亲都有事没来,大夫人带着茹茹来了,殷言声还见了江家姑母,五十多的年龄看起来顶多四十,短发皮肤很好,蓝色西装穿在身上干练又有气质,和殷言声说了几句话给了一个大红包。
又问殷言声会不会打牌,殷言声说不会,席寒过来说自己陪着姑母玩,江家姑母笑呵呵地组了一个局,江二夫人一向少不了的,江瑜席寒过来陪着玩。
席寒打牌的时候殷言声就在一旁看,他腿上放着猫,江天和封小姑娘也坐在一旁,这两位小的端茶倒水搞服务,牌桌上席寒江瑜一直输,后来玩了两个小时才散场。
江家姑母赢得最多,小几万堆在桌上,赢了也不带走,随手递给江天和她姑娘,说让买点零食吃。
江天激动地脸都红了,不住地道:谢谢姑母谢谢姑母。
江家姑母说:谢我做什么,你寒哥和瑜哥的钱。
江天和封小姑娘一起对着这两人鞠躬,一边弯腰一边开口:谢谢哥。搞得像是在行遗体告别仪式。
两人出门就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分成四份。两人各一份,茹茹一份,殷言声一份。
殷言声晚上回去的时候兜着一大包零食,他今儿看了一下午的牌,晚上坐在床上一边吃葡萄一边道:他们竟然还给我买零食。
殷言声自觉是个大人,江天封小姑娘才上大学,茹茹几岁的人,他们竟然有一样的零食,什么饼干水果奶酪棒的他统统都有,还在里面找出了几份不同口味的薯片。
席寒很淡定:看,你就是个小朋友。茹茹最小,接下来江天和封小姑娘,接着就是殷言声了。
殷言声往他嘴里塞了葡萄。
第二天的时候,江老爷子回来了。
第73章 适合 也没什么不好的,总归现在也相爱
江家的餐厅, 一众人坐在一起。
木质的圆桌庄严气派,一共十二人依次坐在一起,席寒和殷言声坐一块。
席寒怕身边人紧张, 桌子下面的人轻轻把人手牵住,在掌心里安抚似地轻挠, 弄得殷言声掌心痒得厉害,抬眼去看他。
两人眉来眼去的,看到一老者进来后松了手,原本坐好的诸人站了起来,正对门的那个高位一直留着, 现在由老者进, 这人正是江家老爷子。
殷言声以前在电视里见过,现在见了真人, 七十左右头发有些白,面容倒是看起来很精神,穿着一套中山装, 身上没有这个年龄老人那种懒散衰落的气质, 反而是庄严利落的。
江家老爷子看着一众人, 笑着坐到了主位:我前几日被缠着身,今儿才回来, 诸位久等了。
一众人笑说老爷子说的什么话。
江家老爷子听了几句,目光看向席寒, 视线在殷言声身上一顿,出声道:席寒, 你今儿才把人带回来,要定你个不守规矩的罪。
殷言声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席寒。
席寒不慌不忙地起身, 安抚性地给殷言声递过去一个眼神:老爷子您说得对,我是该罚。
江老爷子用手捻了一下佛珠,这会看向了殷言声,笑道:言声啊,你说说怎么罚席寒?
殷言声也跟着席寒站了起来,却看到江老爷子抬了抬手说坐着说。
他又坐下,规规矩矩地坐着,满桌子的人都看向这边,也没有人出声。
江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说:家里是讲规矩的,现在大家都在,你说说席寒有没有怠慢欺负你,我们替你做主。
殷言声说没有。
你俩成婚两载了,他才带你回来,这还不算怠慢你?江老爷子道:依照江家的规矩,他该跪着受鞭罚,打他个三五十下的,让知道知道端方章程。
席寒一个人站着,此时收敛了身上轻浮模样,他自然知道江家老爷子是在说笑,轻轻地用脚在底下碰了碰殷言声让他放心。
左脚被人轻轻碰了碰,殷言声看了一圈人,江家的人脸上都带着笑,所有人都坐着,唯独席寒一个人站着,像做错了事情一样。
他慢慢地站起来,看着主位上那位老者:老爷子,我没觉得席寒怠慢了我。
一米八一的个,两人站在一起格外的登对,都是生得好看的人,背部挺直的像是一株翠竹,坚韧又有力道,仿佛什么也压不垮,年龄不大却是不卑不亢的:我和他一直挺好的,虽说也有时候想去多了解他,但我心里清楚他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
席寒看着身边的人,脸庞在灯光下莹润无比,睫毛茂密而又长,盖着眼睛上像是把小扇子,清凌凌的,又认真又谨慎。
他没忍住,轻轻地在座位下捏了捏这小朋友的手:老爷子,您别吓他。什么鞭罚打上三五十下的,都是哄人的,江家虽说有鞭子,但这么多年也只打过江惠民一人。
另外问这个意思可能还是试探一下身边的小朋友有没有心思。
江家老爷子招手让人坐下,身边的人端着一个长方形的锦盒走到殷言声面前,他看着殷言声温声道:我也不懂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这儿有一副画你拿去,怎么处置随你的意思。
殷言声看着锦盒就知道绝对身价不菲,刚要拒绝就听到江老爷子以一种让人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长辈赐不能辞,你拿着。
席寒说:拿着吧。
殷言声这才接过。
接下来老爷子又说让席寒介绍一下,席寒一个一个地给殷言声说,比如说这是江家伯母,殷言声在那乖乖地叫伯母好。
江家伯母站起来送了礼物。
姑母那天给了一个大红包,今天又准备了一份,到了江惠民那里的时候,殷言声开口:叔叔好。
江惠民受宠若惊,忙站起来:你好你好。他从江二夫人手里拿过盒子,往殷言声手里塞去,态度格外殷勤。
到后来就是同辈了,江瑜封一然之流出手大方,盒子虽小里面装的是车钥匙,到了江天封小姑娘时就不问好了,江天既兴奋又紧张,又扒拉了一兜子零食给殷言声:哥,这个好吃。
到了茹茹时候,小姑娘叫殷叔叔,送出了自己心爱的奶酪棒。
认完了一圈人,殷言声周围快被礼物堆满了,家里的佣人帮着送到席寒屋里。
等到吃完一顿饭后,两人才回到席寒房里。
殷言声把外套一脱,整个人躺在床上,一股子困倦。
他很少出现这种样子,席寒有些惊奇,自己坐在身边伸手戳了戳这小朋友脸颊:累了?
殷言声捂住额头:没有。他声音闷闷的,蹭着席寒的衣服:我现在才松了一口气。
他方才还是有些紧张,脑子一根弦绷着,现在才松懈下来,就突然觉得困,心里还有一点点的新奇感,他算是见了家长的。
席寒手指穿梭到殷言声黑发里,发丝柔顺光滑,他慢慢道:一会我带你去奶奶屋子里看看。他想起了一张慈祥地面容,温着声音道:要是她在,今天的礼物绝对会把我们家小朋友淹了。
席寒的声音很轻,里面却像是包含着各种浓烈的情绪,让人听着声音就知道说话的人心里不平静。
他知道席寒是由奶奶抚养大的。
殷言声慢慢地起来,把头靠在席寒背上:席寒,席奶奶是怎么走的?
心脏病。席寒唇角弧度说不出来是嘲讽还是自嘲:我没赶得上,后来也没参加葬礼。
殷言声心里一震。
席寒的声音很轻:我其实不太在意葬礼的事。毕竟人那时候已经没了,像是葬礼之余的更多是替生者举办。
她那时候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我一些琐事。也就是问吃饱穿暖之类的,叮嘱我要好好休息。
房中采光很好,窗外的阳光自头顶倾泻下来,光影之下是是明亮而又希冀的色彩,席寒面容清清落落,鼻间阴影更照得他五官出众,可身上却像是薄雨初霁,寒冽中又带着湿意。
席寒的声音干涩,他捂着眼睛慢慢开口,我那时候有点事情,就随意地说了几句挂断了,结果晚上的时候她就去世了。当时他在忙什么,为了哪个会议还是哪个项目现在都记不起来了。
这类语言太过平凡,他平时也听过了无数次,只以为又是一个平常的电话,那时候觉得这种交流会有无数次,故而没有珍重。
可谁能想到那会是他们此生的最后一次电话呢。
殷言声静默地听着,他慢慢地伸手把人抱住,体温与心跳声贴着彼此,气息在一起纠缠着。
身边的人其实很平静,如狰狞伤口之上地一层皮肤,平时看起来已经没有了什么,可这种遗憾与愧疚会一直伴随着他。
他没有怨自己没能参加葬礼,他只怨自己那么随意地挂了那通电话。
席寒笑一笑,阖着眼睛,他声音很轻,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殷言声,慢慢道:我要是知道那是我听他最后一次声音,我不会那样轻易挂断的。
殷言声亲了亲席寒的侧脸,伸手环住他的腰:我们去给奶奶上柱香吧。
席奶奶住的地方其实离席寒住的并不远,不过自从她离开后屋子一直锁着,江老爷子保留着房间原本的模样,偶尔进去坐一会。
席寒把殷言声带了进去。
房中布局和席寒的房间大致相同,房中还挂着常穿的那件衣服,桌子上书还放着,好像一切都没变化。
红木桌上有一张素净的黑白照,旁边放着花,照片中的老人慈眉善目。
殷言声看到那张照片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中似的,僵在了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席寒:原来她就是你奶奶。
大二那年的工大校庆,席淑君女士莅临工大,他恰巧被抽中学号,成为学生代表陪伴一日。
殷言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又惊又奇地看着席寒: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