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0)
薛正景就站在薛慈的身后,目光却落到了谢问寒身上,脸色略微有些发黑。他沉默了半晌,还是道:谢问寒,过来。他们两个也要单独谈谈。
薛慈微微踮脚,在谢问寒耳边说了句什么。谢问寒紧皱着眉,有点不舍地松开了薛慈的手,走向了书房。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薛浮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
父亲是要把谢问寒叫过去打一顿吧?
别看薛正景也有四十多了,身体却保养的相当好,体术更从没有落下过,身手狠绝利落,只是不常出手。
想到这里,薛浮的拳头也跟着发痒了。
有点想去助阵。
不过薛浮却被薛慈给拉住了衣角。
阿慈对着他很乖地笑了笑,傻哥哥顿时找不到北,更忘记什么助阵的事了。
此时书房内,薛正景很霸气地落座,却没让谢问寒坐下。只支着手看向他,语气平淡:我对你的表现很不满意。
谢问寒也没什么反应。
不过阿慈薛正景略顿了一下,简单重复了一下他刚才和薛慈的对话。
这会谢问寒倒是怔住了,面容微微泛红,一下之间几乎按捺不住不断上扬的唇角,几乎要立时间就离开去找薛慈的模样,被薛正景喊住了。
薛父现在的表情也实在说不上好看,目光更近乎冷冽,他语气冰冷而傲慢地道:只是阿慈信任你,我却不能这样相信你。
坦诚而言,你不是一个儿媳的好人选。不管是阿慈的身份,还是你现在白家继承人的身份,都实在太敏感了。我不能确定你到底是因为爱待在阿慈身边,还是一些其他的、可以顺便利用的价值他望向谢问寒,像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到无所遁形那般:这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是一个世家家主,一个铜臭商人,只能相信利益维持的锁链是最稳固的。所以我要求你签下合约,将所有财产都分给薛慈一半,并且永远不能触碰薛家财产份额。
薛正景微一仰头,近乎残忍地道:当然,只要你们不分开。我保证你所有的财产,都会安安分分地待在你自己的手上。
这种要求太过分了。
如果谢问寒是普通人还好,但他现在这样的地位,无异于将生死命脉都交到了薛慈手上,甚至给了他可以肆意蹂躏自己的权利。
薛正景的要求甚至严苛到不只是要求谢问寒不变心,还要求了薛慈不能变心要不然倒霉的还是他。
结成婚姻关系的夫夫之间尚且不能如此稳定,又何况只是一对同性恋人,这和霸王条约也没什么区别。
谢问寒看上去很急躁,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到薛慈了。他听到薛正景的要求,只笑了一下:后面一条可以现在签署。
薛正景皱了一下眉。
谢问寒只答应了永远不能触碰薛家财产份额。果然前面那条还是
至于前面那条,恐怕暂时做不到。谢问寒现在就像是提前押中了考题的考生,有种胸有成竹的自信:我所有明面上的股权份额、固定资产,在法律上的归属人都是薛慈,我只是权限最高的代理人。如果有疑问的话,今天回去我会将所有认证过的电子文件和实体合同复印件都转寄给您,您可以随意查证。
对了,这一切。谢问寒淡淡微笑着道,是从我十四岁就开始的。
薛正景:
薛正景的沉默只能让谢问寒紧追不舍。
谢问寒甚至道:保险受益人填的也是薛慈的名字,包括保额最高的遗属保险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吗?
薛正景:
谢问寒恭敬地一点头:那我先离开了,父亲。
薛正景还没缓过来,又差点被谢问寒的称呼气得吐血。只能黑着脸说出自己预备的最后的台词
我没有承认你,只是看在阿慈的份上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能扭转一下你的表现分。
说完,冷笑了一声。
显然谢问寒扭转表现分失败。
但好歹没什么让薛正景有发挥余地的借口。
谢问寒已经转身打开书房的门了,他脚步很迅速,几乎压抑不住要立即去往薛慈身边的念头。当他打开门看到薛慈时,自己都未曾发觉,脸上已经不自知地带上了笑。
而薛浮紧盯着谢问寒的脸,微微皱眉。
他百思不得其解,父亲怎么就没有动手。
此时被留在书房当中的薛正景,脸色臭得不能再臭了。他起身,突然反应过来谢问寒刚才的话。
你他妈十四岁就开始觊觎阿慈了?
还敢说出来??
第116章 要片子伐?【*】
虽说谢男朋友在家长面前过了一趟明面,但也没让薛正景两人对薛慈更放宽心一点,反而愈加提防,也存了考校监督儿媳的心思,默默延长了待在京市的时间。
可惜薛慈也不是能天天陪着长辈出行的。
他的工作正恢复正轨。
《侯门》的片头片尾曲单人部分早已录制结束,只差双人合唱的录制音源。薛慈这边没出过问题,只是林白画那边请假了一段时间才回。有人说他是受星耀风波波及,才心情恶劣;也有人说林白画是身体出了问题,刚带病归来。
不过不管哪种说法,薛慈都没关注过,连林白画在微博上隔空道歉的事都还没注意到。
两人在录音棚见了面,薛慈微一点头权当作招呼,林白画则盯着他半晌,好一会也跟着点头,从喉咙当中挤出很轻的一声:嗯,下午好。
其实只要见过现在林白画的人,都该会相信第二种说法,林白画是前段时间生过一场大病了。
倒不是说他现在有多一脸病气满面憔悴,只是林白画哪怕穿得很严实,戴着墨镜口罩,牢牢遮住面容,都掩不住消瘦下去的身体和那略显孱弱的身形,说话声音都很轻,也不爱搭理人。
先前不爱理人是林白画性情如此,现在更像是没什么精神了。
唯一能让他多说上两句话的,也就是薛慈。
不过林白画现在虽是状态不佳,音乐录制上倒没出问题。又或是因为近来心绪大起大落,有些感悟,曲中意境通情。他唱起来更显出那曲中一点悲呛,刚好弥补他在带动情绪一方面的不足,打磨得无可挑剔起来。这让莫制作人生出兴趣,夸了林白画两句,顺便互换了联系方式,有下次再合作的意愿。
莫制作人在今天以前,纠缠的对象一直是薛慈来着,仿佛毕生梦想就是为薛慈量身打造一张专辑,但一直没得松口。
这会目标转向林白画,也不是觉得林白画就表现得更好了,而是莫语从那些风波里也算看清楚了,依照薛慈的身份是在这圈子里待不久的,能有一次合作机会就好好珍惜吧,也别想奢求更多了,要什么自行车啊。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骚扰,心中还充满了只要我活的够久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美好畅想。
莫制作仿佛成了一个花心渣男,那边指导完林白画夸他这次做的不错还行,那边又跑去薛慈录音棚狂吹彩虹屁,左右反差得太过明显,以至于薛慈都有所察觉,后知后觉地考虑到莫语这么做林白画会不会生气?
毕竟有那一段的渊源在,林白画看上去也不像要生气的模样,两人相安无事地合作完,《侯门》最后一部分的音乐制作终于完成,整部电影都已经收工送审。
制作人请两位主唱和工作人员都吃了一顿杀青饭。因为受邀的都是真正参与制作的人员,也没有什么拉人脉叙关系的潜规则,大家都表现的相当随意,当真只是一顿普通犒劳,薛慈看着天色略晚,便先要回去了。
莫语正和副制作拼酒来着,但听到薛慈的话还是一下拧过头来:你一个人吗?要不然还是让人送送你
薛慈道:有助理来接。
薛慈公司的人还是靠谱的,何况薛家小少爷身边也总会跟几个人,比他们一个个足不出户搞音乐的瘦弱宅男靠谱多了,于是放心道:行,路上注意安全啊。
又和人拼了两轮酒,莫语有点头晕眼花了,迷蒙间问:小林呢?不能让他跑了啊我还打算和他谈下张专辑的事呢。
众人这会才反应过来林白画不见了。
他也是个存在感挺强的明星,不知怎么刚才都没人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走的。唯独一个因为不会喝酒,老老实实在旁边喝橙汁吃小菜的小助理弱声道:林老师好像跟着薛老师走了。
别看杀青宴请的很随意,但莫语细心,挑的都是安保性很好的地段,除去受邀客人,外人几乎是进不来的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薛慈的助理多半是在外面等着的。
他是一个人离开,而林白画单独跟了上去。
莫语原也没想到其他什么,但他的好友,也是副制作人脸上突然出现咯噔一下的表情,看的莫语也跟着噎住了,有点无语:怎么了?一脸要出事的表情。
副制作一下放下酒杯站起来了,纠结了一会说:林老师怎么跟着走了
走就走呗,到不了我单独约时间和他谈合作,小事。
副制作却仍是满脸如临大敌:可是他不是和薛老师关系不太好吗?这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林白画和薛慈的恩怨情仇也不是一天两天说得清的,两人原本还没什么牵连,除去星耀事件里都是受害者,最大的接触可能就是一块录制了《侯门》主题曲但这是外界人们能看到的接触。
从林白画公开道歉,薛慈没有任何回应开始,关于这两人间的牵连猜测就满天飞了,觉得他们私下肯定发生过什么事。偏偏莫语这个对八卦不太敏感的人,还五次三番在雷点上蹦跶,将两个主唱放在一块比较
这没仇都要被养出仇了,何况两个人本来就不太对付。
现在林白画单独去跟上薛慈,要是出了什么事
虽然只要看过某段视频的人,都知道薛慈有多能打,但这时候还是免不了将事情往最糟糕的方面想象,比如林白画提前做了某些准备之类。再说了,就算受伤的不是薛慈,是林白画,这种事不是也一样棘手吗?
莫语都被其他人的严肃神情给感染到了,略微结巴地道:你、你们想多了吧?哪里有那么复杂,说不定薛慈就是没看见林白画的微博呢?而且这段时间下来,我看他们相处都很正常啊。
说着,莫语还回忆了两下两人间的相处模式,愈加觉得理直气壮起来:我觉得他们关系还可以吧。
莫、莫制片。被严肃氛围吓得直喝果汁的小助理想起了什么,怯生生道:那个,薛老师和林老师应该确实关系不太好吧。薛老师和有工作来往的人员都加上微信了,连我都是有的,但他和林老师就没加微信。
作为半个助理半个勤务的打工人,小助理对这种细节记得倒很清晰。
莫语被他说的脸都白了一些。
那现在
副制作人当机立断,愣着做什么?找服务生和主管看监控,再抽一部分人和我直接去找人
莫思园作为一家高级餐厅,在环境投入上相当大,于寸土寸金的京市都修建了一片绿化面积极大的半园林。风吹绿叶,簌簌作响,本应能掩去一切细琐声响,但刚刚婉拒完服务生陪同的薛慈还是从吹拂枝叶的白噪音中,听出了略微急促一些的步伐,有些疑惑地回身望去。
林白画正疾步走来。
薛慈虽说有些疑惑,但看他步伐赶得急,神色略微焦躁,似乎是有急事,还是停下来等待了他一下。
林白画果然也是冲着薛慈来的。
被发现得这么快在他的意料之外,以至林白画脚步略微停顿,目光还有点不自然地闪躲。不过林白画很快反应过来,这会躲藏也没什么用,复又向薛慈走去,唇瓣抿成一条笔直的线,神色冰冷又似孤注一掷。
哪怕林白画面瘫惯了,这会也是高不可攀的漠然神色,他的眼睛却还是不可避地透露出一些紧张来。
他很紧张。
相距薛慈还剩几步不到,林白画停住了。
薛慈:?
林白画:。
两人间沉默对视了半晌,直到薛慈准备开口问他什么事的时候,林白画又抿了抿唇,突然地掀开了自己的风衣。
唰的一声
薛慈:???
林白画的风衣大概是特殊定制的,只见里面有数个巨大口袋,层层叠叠地装满了东西,看样子像是专辑还是什么。
林白画面容依旧是满面的冷峻,只唯独瞳色因为高度紧张,都快变为了淡灰色。
他紧紧盯着薛慈,声音低缓地问: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薛慈的问号已经迷惑到快实体化了。
林白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补充,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还喜欢我的歌吗?
薛慈这才发现,林白画风衣口袋中放的原来是他出品过的专辑海报,还有很多数量稀少的典藏版之所以能认出来,就是因为薛慈上辈子也是这些典藏版的买主之一。
他听到林白画的话微微怔了怔,奇怪自己难道有表现出来吗,林白画怎么会知道自己曾经粉过他不过这些也不那么重要了,他看向林白画淡灰色的瞳孔,还是很认真地道:不了。
从很久之前起。
林白画的眼似乎黯淡了一些。
不过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唇边牵扯出了很不习惯、以至于有些僵硬的微笑,我也猜到了。
所以,林白画小心翼翼地垂下眼,竟是不敢再看薛慈的模样,他轻声说道,我想,我们可以换一换。
你是一个很好的目标,不管是工作能力方面,还是品行性情方面,都值得做我的偶像。林白画说,所以这次,换我来追你行不行。
真正的偶像,应该是能使人从中汲取力量、当作目标、焕然新生地变成更好的自己才对。
而林白画在他漫长的、无聊的、不断迷茫向前的过程中,看见了始终引领在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