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119节
简老爷子身为老一辈读书识字的文化人儿,在村子里的威望可不低,他一开口,没人反驳不说,还都在心里反复掂量他的话。好像,是在理儿上啊。
这要是真能单干,多干多得,那可就美了!
赵正义埋怨地看一眼老叔,这不是给他出难题么。
他能不知道单干的好处?这不是上头不允许么。
有革委会那帮子唯恐天下不乱的野狗在,谁敢出一点格,就会被盯上,不撕咬下你一块肉来不松嘴,谁敢顶风闹事?
生产队里人心不齐,谁能有他清楚?背后打小报告的多了去了!要不是他跟领导班子压着,队里早乱套了,还能这么消停地吃喝上工?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当干部难,当个想护着老百姓的干部更难。
赵正义叹口气,也仰脖干了一盅白酒,一抹嘴起身就走。
“吃人嘴短,我今儿就是来吃酒席的,旁的话一句没听着,出了这个门,谁说我都不认,走了。”
见老支书扬长而去,其他村民面面相觑,想跟着放筷子走人又舍不得。
简老太见势不妙,赶忙笑着劝众人继续吃喝,说老头子喝醉了说胡话,大家伙权当听他放屁,不用当回事。
简新祝得到老娘眼神提醒,忙从沉思中回神,过来搀扶起老爷子:
“爹你看你又喝醉了,跟你说不能喝就少喝点,招弟带回来的白酒度数高,你还一杯接一杯地喝,都说起胡话来了。”
简老爷子配合地瘫在小儿子怀里,口齿不清地嚷:
“喝,继续喝!我要给主席写文章,主席的诗词写得真好啊,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行行,知道爹你最崇拜主席,每天都要学习语录,咱回屋继续学习行不?”
爷俩跌跌撞撞走了,老爷子纵声吟诵的声音还从东里间断断续续传来: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简老太没好气地笑骂:
“这个老头子,做梦都想给主席写信,写一封撕一封,说自己写得不好,不值得日理万机的主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看,攒着劲儿非要写封好的,也不看看他肚子里才几两墨水。”
被她这么一打岔,屋里古怪的气氛松动下来,纷纷跟着夸老爷子心诚,总有一天能写出有水平的信来寄给主席看。
简青桐冷眼旁观,心里微微发寒。
不是针对试图装糊涂的家人和村民,也不是针对差点惹祸的自己,而是当下这个无语的坏境。
算了,时机未到,韬光养晦。等明年,明年就好了。
因着简青桐手里捏着招工进厂的名额,虽然说她优先照顾了自家人,但这也足以说明她有本事,能招一批就能招二批不是?
心里打着小九九的村民们有着最朴素的智慧,谁都没把刚才的事儿当真,话里话外继续巴结起简青桐来。
简青桐情绪不佳,无心应酬,索性也效仿爷爷来一招醉酒遁,退回屋里休息。
关上门,外头的热闹喧嚣便好似与她隔绝,简青桐静下心自省。
她承认自己有点飘了。
或许是因为事事进展顺利她站稳脚跟的自信,或许是因为潜藏极深的对穿书世界的轻视。
文人相轻,她可能也有点这个毛病?
限于原作者的水平,原书世界确实有许多bug,比如异想天开的请保姆情节,以及简青苗重生后一系列胆大包天的动作等等。
当然,简青苗重生后的剧情不在原书内容中。但她既然敢这样肆意妄为,肯定有她自己的判断跟倚仗,那就是她上辈子的经验,也就是原书剧情内容。
简青桐就是基于简青苗的表现,才起了跟风的念头,提议刘大妮卖吃食挣点零花钱。
谁能说跟风一个重生者不对呢?前世经验就是他们最大的金手指,本该最靠谱不过。
结果,简青桐翻车了。
这不是她的错,甚至说不上是简青苗的错。
错的只能是原书作者,小说剧情不严谨,导致简青苗重生后的金手指也跟着有瑕疵,间接把她这个跟风者给带入了坑里。
特么的写文也要讲究基本法吧?多考据下能费多大工夫?就算一切设定都只是为了剧情服务,但也不能只为了爽而爽吧?背景也很重要的好不好!就没读者骂吗?懒得骂也会打负分弃文的吧?
简青桐心里酸溜溜的,无能狂怒两秒后,不得不心酸地承认,就算人家背景设定有硬伤,但肯定瑕不掩瑜,另有可取之处。
不火的小说能自成世界吗?
不火的小说里的女配能重生吗?
不火的小说世界能自我修正自我完善,逐渐与真实世界接轨吗?
不能!
承认吧,人家就是大火特火。
说不定还是首金常驻,卖出各种改编版权,书里的错别字都会有专门的校验员工校对修改,剧情里的bug也有专门的编剧补充完善,原作者签售会说不定都被粉丝围得水泄不通,个个嘴甜似蜜地喊“太太爱你哟比心心么么哒”。
啊不行了她好酸!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只有我。
简青桐肆无忌惮地鼓起腮帮子,任由心底酸气将她涨成一颗河豚球。
直到腮帮子发酸,她才猛地张开嘴泄气。
偶尔酸一下就可以了,有利于自我清醒,但一直酸变成酸鸡就不好了,生活必将全部变味,再无乐趣可言。
再三提醒自己戒骄戒躁稳扎稳打之后,简青桐平静下来,决定为自己刚才的失言善后。
她郑重其事地掏出小本本写下一二三条,不想再一拍脑门信口开河了。她就不该相信自己这张笨嘴,她哪是即兴发挥型选手啊!
涂涂改改再三斟酌后,简青桐重建信心,深吸口气推门出来,先悄悄喊小叔过来,帮她看一眼计划是否可行,有没有哪里不恰当需要改动,别又踩雷了。
简新祝对侄女还是很宽容的,接过本子一目十行看完,眼睛亮起来。
“这是你刚才想到的?”
简青桐严阵以待,按照刚才在心里演练过数次的台词答:
“琢磨很久了,只是不确定大家伙的态度,怕贸然提出来不被重视不说,还被人笑话说爱出风头瞎操心啥的,就没敢提。
刚才我也是想试探一下大家伙的意思,看看都有没有求新求变的意愿和勇气。
咱们这里祖辈种地,习惯了从土里刨食儿吃;又有大集体做保障,干多干少都能糊弄住肚皮,思想保守,甚至以自家八辈贫农为荣;
红眼病还严重,有人愿意想法子改善生活,就会被归为投机倒把,背地里坏人家的好事。
这样的大环境下,我是真的不敢随便出主意,我的威信不够。
不像在部队那头,领导都特别开明,战士们都特别团结友爱,我说什么大家都愿意认真讨论,愿意去尝试创新改变。
叔,刚才的事情你也看见了,就老支书的态度,你觉得我跟他说这些,合适吗?”
简青桐指指他手里的本子,把皮球又踢回去。
她这番话听起来有点牵强,真要往她是一片良苦用心上来靠,总还是差点意思。
但简青桐真的尽力了,她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
而据她看过的那么多娱乐圈文里所写,危机公关最要紧的就是黄金三小时,也有说八小时二十四小时的,总归是澄清越快越好。
她先提出个思路,看看更懂人情世故的亲人们怎么替她打补丁圆场吧。
简新祝也不是傻的,闻言抬头看了忐忑不安的侄女一眼,点点头说一句:
“这事儿你别管了,交给我。”
说着手指点点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给她吃颗定心丸:
“有这个,没事儿!”
简新祝拿着笔记本先去找东里间装醉的老爷子。
简令章正搁屋里一人偷摸喝茅台呢,被小儿子抓个正着也不心虚,吹胡子瞪眼地喊他赶紧把门关上。
这酒这么香,再把那几个长了狗鼻子的酒腻子勾进来咋办?这酒可不够他们分的!
简新祝把门一插,递过手里的笔记本,压根声音说:
“爹你看看这个。”
简令章拧紧瓶盖,把那个拴着红牌牌的红绸绳也重新系好,还剩下大半瓶的酒瓶往床底下一藏,这才接过本子,对着光眯眼细瞧。
“嗯?大棚蔬菜?蟠桃园?草莓采摘园?鲅鱼饺子?人工养殖海参?这谁写的,招弟给你的?”
简新祝点头,目光明亮:
“爹,这是招弟给咱们家乡发展想出来的点子,又担心没人肯听她的,这才想着试探试探大家伙的态度。
刚才正义大哥虽然嘴上没答应,但态度上看来还是护着咱家的。其他人也没说啥反对的话,可能叫招弟基本满意,这才愿意把这个拿出来。
好家伙,谁能想到刚才只是烟雾弓单,后头这个才是真格的呢。
爹你说,要是刚才你不帮着招弟说话,或者老支书他们说错一句半句的,招弟这本子还会不会拿出来?”
简老爷子觑了他一眼,仍旧把着笔记本细细思量,没答他的话。
这不明摆着的事么,你们都不信人家,那人家还跟你废什么话。
“你把招弟叫进来,我跟她细说说。”
简老爷子思量片刻,说道。
简新祝答应着便要开门出去,又被老爹喊住了。
“算了,我都喝醉了,就不招人的眼了。你去跟她说,本子我看了,家里全力支持她的决定。
赵正义老了,脑袋顽固胆子也小,这事儿交给他指定办不成。
去找青山。
这不马上换届选举了么,叫他回来竞选村干部,这个大棚蔬菜和蟠桃园、草莓采摘园的计划交给他,竞选演讲的时候好好讲一讲,一个村支书的位置没跑。
他那个技术站的工作,交给他弟。他这一步走稳了,三五年后能进乡里公社,稳扎稳打的话,起码能混个县级干部当当。
青山这小子机灵,人活泛会来事,酒量也好,适合走仕途。跟他说,这是我的意思。”
老爷子眼底一片清明,语气依旧慢条斯理的,有种八风不动的笃定自若。
“烟苔苹果来阳梨,京市的烤鸭河间的驴,以后咱们滨海也要被人一声滨海大蟠桃了,这可是能记入史册的,了不得的大政绩,便宜青山那小子了。
至于还剩下那什么鲅鱼饺子、人工养殖海参的,暂且先放一放。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一口吃不成个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