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手记[无限] 第22节
柳英年背上背包,热得难受,抹了一把汗还没说话,渔夫帽忽然说:“这就是手记里说的‘道路’?”炼狱的岩浆越过了大山的缺口。
火红的岩浆仿佛被什么指引,漫过焦黑的土地,缓缓淌入燃火的土地。
从高处看去,燃烧的大地上出现了一条醒目的道路。
岩浆落入河流,逆流而上。
姜笑:“如果这是道路,它通往哪里?”
余洲霎时间想起几天前,他在女孩们的聚会上听到的一句话——石头房子,它是阿尔嘉兄弟的纪念品。
在鸟笼的最初时,一切尚未变质之时,兄弟俩在石头房子里设计鸟笼的形态,他们以为自己可以制造天堂。
“石头房子……我们得回到石头房子去!”余洲大喊,“你们还记得雾角镇的门吗?门在对笼主有特殊意义的地方!”
姜笑同意了他的说法:“没错,门总是在笼主最珍惜的地方。”
但他们已经无法前行。石头房子周围的土地是裸露的,没有植物,没有火点。但岩浆已经几乎把它包围。
所有人都看向姜笑手中的鱼干。
鱼干:“我没办法变……”
樊醒忽然抓住余洲的手,冲他笑笑。
纵然是这个时刻,余洲也不得不在心里叹一句:帅哥真好,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但下一秒,他失声惊叫——樊醒握着他的手,一起朝山下滚烫沸腾的岩浆跳了下去!
烈风霎时间卷起,还掺杂着鱼干的一声巨吼:“樊醒你这疯子!!!”
余洲一颗心几乎空了。他下意识用所有力气紧紧攥住樊醒的手。半空中樊醒还充满欢喜地大喊:“开心吗?!”
身体忽然一悬,化作怪鱼骨骼的鱼干在余洲就要碰到岩浆表层时,用鱼鳍勾住了他的兜帽。
余洲和樊醒被甩上鱼干的背脊。鱼干狂怒,苦于变大后不能说话,它身躯本来就很长,干脆甩动长长的尾巴,铲平了周围几座山的山顶。
余洲手脚都软了。樊醒倒是冷静,拍拍他的背脊,很亲热:“心跳这么快,是因为喜欢我?”
余洲反手给他一拳,可惜没有力道,反而被樊醒捏住了手。
“我们的困局解决了,不是吗?”樊醒用他那双诚恳漂亮的眼睛注视余洲,“你也没有受伤,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鱼干把姜笑等人也接到了鱼背上。它仍在愤怒,但那不是它的愤怒:余洲很清楚,鱼干是被自己影响而大发雷霆。
所有人都看向樊醒。樊醒笑嘻嘻:“那是唯一办法。”
余洲的肩膀在颤抖,柳英年过来拍了拍他,微微护着他,让他离樊醒远一点。
樊醒表情十分无辜:“我做错了?”
长长的怪鱼骨骸穿过大火制造的烟雾。他们看到了那座石头房子。
石头房子周围的土地上,竟然又钻出新的藤蔓。藤蔓把石头房子密密实实地缠绕着,连唯一的门口都看不见。岩浆正在逼近,鱼干飞到房子上空才降低高度,它今日频繁变形、飞行,力气已经用完,实在维持不了形态,忽然缩小了。
所有人都重重落到房顶上。
房子小,屋顶也小,刚好能容纳他们几个小心站立。
把房子包围的绿色藤蔓开始缠上他们双脚。柳英年一个站立不稳,立刻被拉了下去。渔夫帽抓住他背包拎手,勒得柳英年喘不上气。姜笑正要去搭把手,藤蔓把她拖了个趔趄。
藤蔓太密集,像无数细小的手指飞速爬上人的身体。
余洲忽然伸手,从姜笑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掏出她随身的小刀。
姜笑:“这么小的刀有什么用!鱼干,鱼干你还能做点儿什么吗?”
余洲弹出刀片,抓起樊醒手掌,就像樊醒刚刚对他做的那样,扭头冲樊醒微微一笑。
樊醒睁大了眼睛:“嗯?”
刀尖划破樊醒手心,血立刻涌了出来。樊醒一点也不觉得痛似的,恍然大悟地拖长声音笑:“哎呀……”
他头一次在余洲眼里看到充满挑衅的神情。
余洲握住樊醒掌心,那新鲜的血也涂了他自己满手。在樊醒的笑声中,余洲拉着他沾满血迹的手掌贴近了藤蔓。
“你真有趣。”樊醒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快要爱上你了。”
余洲的记忆并没有出错,碰触到樊醒血液的瞬间,所有藤蔓颤抖着缩回去了。
王宫的顶上,狂卷的热风吹倒了旗帜,旗帜落入火海,两朵纠缠的蔷薇很快被吞噬。
藤蔓正保护阿尔嘉,他没有被火花与狂风伤害。笼主在“鸟笼”里是绝对安全的,但阿尔嘉看着自己打造的国度被火焰和岩浆吞噬,心急如焚。
“鸟笼”里发生了他无法控制的事情,他的指甲掐入掌心,愤怒令面庞扭曲狰狞。
——“阿尔嘉。”
阿尔嘉立刻应声回头,亚瑟爬上屋顶,正朝他走来。
“我会解决的。”阿尔嘉换了一副表情,笑道,“有时候我也想制造一些突发事件,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有意思。你很安全,不用担心。”
亚瑟握住他的手。他们都有相似的眉眼和神情。阿尔嘉心头忽然突突直跳。
他熟悉亚瑟这种表情:他的弟弟在做某种重要的决定时,总是习惯性皱眉,紧紧抿嘴,像忍受着痛苦与不适一样。
现在亚瑟正这样面对他。
“阿尔嘉,开门。”亚瑟说,“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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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经过蔷薇汤副本的岩浆事件,樊醒成为众人最警惕和好奇的危险人物。
樊醒对此毫不在意。
他抓住鱼干:好奇是爱的开始,安流,对不对?
鱼干:啊呸!啊呸!
第21章 蔷薇汤(13)
阿尔嘉紧紧攥着藤蔓。尖刺扎入他的手心,流出血来。
他们都太熟悉要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对方软化服从。亚瑟又说:“鸟笼失控了,难道你想让我死在这里吗?”
他紧紧攥住阿尔嘉的手,不让阿尔嘉后退哪怕半步。
阿尔嘉忽然问:“如果我不开门呢?”
亚瑟一瞬间都没有犹豫:“那我会取代你,成为‘笼主’。”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的真心话。我知道你早就想取我而代之。”阿尔嘉点头,“我早知道的,我早该知道……”
“……开门!!!”亚瑟大吼,“让我走吧,求求你!”
阿尔嘉眼睛都红了:“我是因为你才会成为这个‘鸟笼’的主人,你说过会永远陪我留在这个地方。你是骗我的么?”
亚瑟根本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再和他纠缠。“阿尔嘉,你让我走。只要我在这个鬼地方活多一刻,我都会永远想念你、爱你。”他说到最后,手上力气更重,低声恳求,“哥哥……”
阿尔嘉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面临这样的选择。
他或者允许亚瑟离开,或者赐予亚瑟死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能让亚瑟留在“鸟笼”里,还继续受阿尔嘉控制。
久留在“鸟笼”中的人,对生和死的感受会有巨大变化。
阿尔嘉一直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在真正面对亚瑟的要求时,他发现自己还是犹豫了。
他无法对亚瑟下手,所以才求助于历险者。
此前不能下手,现在也一样不能下手。哪怕想到自己会亲手剥夺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之人的性命,阿尔嘉胸口都仿佛窒息一般喘不过气,痛感紧紧攥着他的心脏。
他决定最后再问亚瑟一个问题。他要根据亚瑟的答案做出抉择。
“……会永远想着我?”阿尔嘉问。
亚瑟脸上显出狂喜,他不停点头。
阿尔嘉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他连骗人都骗得不够高明。
但阿尔嘉抬手指向了河流的方向。
“你去吧。”他说,“我为你开门。”
他期待临别时亚瑟会拥抱他,再不济,兄弟般的拥抱也可以。但亚瑟根本没有。
就像囚犯窃到了狱门的钥匙,亚瑟没有再瞧他一眼,立刻从王宫顶上跳了下去。如他所料,藤蔓犹如阿尔嘉的化身,它们及时地接住了他,不让他受一点伤。
田野上火势太大,还活着的人们纷纷朝王宫涌来。他们高喊阿尔嘉的名字,伸手去拉亚瑟。藤蔓也为他阻挡了人们的双手。亚瑟一路狂奔,身影很快消失在浓黑的烟雾里。
石头房子上的藤蔓缩回地下之后,另一种东西从地面生长出来。
它的芽头微微发光,浅灰色的蔷薇花苞附着在新生的藤蔓上,很快把石头房子缠得密实。
余洲抓住樊醒的手,又划破他手心取血。樊醒也不觉得痛似的,活动手指把血挤出来。但这次的浅灰色藤蔓不再惧怕樊醒的血液。
它们不断伸长,却也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全都朝着余洲兜帽里躺着的鱼干伸去。
鱼干被吓得不轻,在兜帽里弹来弹去。
樊醒忽然说:“你怕什么?它们不是帮你找回了心脏么?”
鱼干:“我……我又不要那劳什子心脏。”
樊醒:“我想起来了。咱们在之前那屋子睡觉的时候,这些藤蔓也出现过。它们不是想攻击我们,而是要靠近你,鱼干。”
鱼干从兜帽里游出来,瞪圆了鱼眼睛。在它身边,浅灰色蔷薇一朵接一朵地疯狂开放。
“干、干嘛呀?”鱼干嘀咕,“我又不认识它们。”
樊醒从柳英年背包里踏出“心脏”,在手上抛接几下。浅灰色蔷薇的藤蔓立刻紧紧黏上樊醒。樊醒忽然抬手,把圆球扔给渔夫帽。渔夫帽险险接过,果然,藤蔓又齐齐转向,围住渔夫帽。
鱼干:“……它们保护心脏,还提示我,这儿有我的心脏?”
樊醒:“问我,还不如问你的藤朋友。”
鱼干又嘀咕:“不跟陌生藤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