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族长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放肆!他苍老的脸皮松垮坠下,若是夜里看见,倒反而像个老鬼。
族长气的嘴唇哆嗦,伸手指着陈叔:区区一个下人,竟敢顶撞诅咒族长!来人,给我行家法。
张阑钰这时突然说道:族长,我今日给星垂吩咐过,若是陈叔今天没有按时出现在清欢小楼,便让他去报官。
族长猝不及防被噎住,缓缓瞪大一双浑浊的眼睛。
张阑钰继续说道:陈叔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官府来府上问查,让谁入了狱哪怕不吃牢饭,仅仅是被官府带走去衙门里走一遭,外面的人说几句闲言碎语,张府的脸面上怕是也会不好看,您说呢?族长?
族长心中气极了张阑钰这个离经叛道的族中小辈。
半晌,他才压着气说道:以后管教好你的人。
张阑钰不冷不淡地笑笑,然后瞥了一眼郭一手:把我关祠堂里也不是不可以,只怕到时候你们要后悔。
郭一手在心中嗤笑。
后悔?他倒是想要看看,怎么个让他后悔法儿。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张阑钰被羞辱时露出的表情,那一定很美妙。
他还要当着张阑钰的面,把他最在乎最爱的人踩到脚下,碾到尘埃里!
他要让张阑钰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被折磨、被摧残的模样。
让他后悔?他才是要让张阑钰知道什么叫做后悔的人。
张阑钰和苍冥被关进了祠堂里,大门一关,里面黑洞洞的。
张阑钰依偎到苍冥身边:身上疼不疼?
不疼。
苍冥趴到张阑钰肩膀上,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好黑。
害怕了?
不怕!
苍冥说完,又蹭了一下:阿钰也不怕,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张阑钰听着十分窝心,把那些糟心的族人都丢到了脑后。
苍冥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又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张阑钰正感受着两人之间温馨的气氛,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嗯?
苍冥说话带上些鼻音:我没保护好你,明明说了要保护你的。
张阑钰愣了一下,在黑暗中笑了笑,在这寂静的祠堂里,声音显得又轻又柔:有你在我身边,我一切都不怕,阿冥,你把我保护的很好。
真的?
真的。
我的这颗心,被你捧在手心,牢牢护在怀里,无论任何时候,你都有好好的保护着它。
所以,阿冥,我被你保护着,有你在,我很安心。
祠堂里常年不见阳光,阴森冰冷,上位摆着一排又一排先人牌位,但两人依偎在一起,竟也不觉得恐怖。
没过多久,祠堂里锁死的窗户发出轻微的声响。
张阑钰听见后,知道是陈叔来了,勉强借着窗户缝透过来的亮光看过去,本想挪过去帮忙开窗户,谁知道下一刻一片锋利的刀片从缝隙里插/进来,来人动作娴熟地把窗户撬开了。
陈叔推开窗,如同一只兔子一样跳进来,眯着眼睛找到张阑钰,脚步落地无声地走过来。
公子,你没事吧?
张阑钰摇头:没事,东西拿来了吗?
拿来了。陈叔从怀里掏出一根白色的蜡烛,正门那里有人守着,虽说距离有些远,但公子出去的时候还是得注意避着点儿。
我知道了。
陈叔:我先给你松绑。
张阑钰动了动手腕,细线绑得有些紧,这时候有点儿难受,但他依旧说道:先给阿冥松绑。
陈叔无奈看了他一眼,先是用手中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利落地帮教主大人把身上的细线划断,然后又反手在张阑钰身上晃了一下,前后不过瞬息。
张阑钰恢复自由,先是急急忙忙抓起苍冥的手放在眼前仔细查看,之前在外面的时候他可是看的真切,阿冥用力挣扎的时候,手腕上勒的看起来像是在渗血,真是吓坏他了。
抓着苍冥的手腕仔细翻看数遍之后,发现只有一点点红痕,这才松了口气。
但张阑钰依旧心疼,气到不行:那个郭一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陈叔觉得自家公子对待教主大人真是太过小心了,这点儿小伎俩,哪里能伤的到教主呢?
不过他再一想,现在教主内力空空,脑子也不清醒,看起来就是个让人容易心软的好看美男子,不怪公子心疼。
陈叔拿出一颗奶白的药丸递给张阑钰:公子,这是解毒丹,吃下之后效果可持续十二个时辰。
张阑钰接过,正要塞嘴里,突然又放下:只有一颗吗?阿冥怎么办?
陈叔下意识就要说蚀骨的毒对教主没用,话已经到了嘴边,索性及时收住了,装模作样从怀里又掏了掏,实际上是摸找今儿早上揣兜里的奶糖。
还有一颗。陈叔摸出一颗奶糖,直接塞进了苍冥的嘴里。
苍冥吃到糖,眼睛一亮:甜的,是糖。
张阑钰对着他笑了笑,根本没怀疑陈叔,也把解毒丹吃了下去。
丹药刚入口,一股清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张阑钰心笑道:怪不得阿冥说是糖,这味道着实不错。
张阑钰从陈叔手中拿过白蜡烛,点燃,走到牌位两边的烛台前,取下上面燃烧了一半不知何时熄灭的蜡烛,把自己手中的替换上。
蜡烛中掺进了一种名为蚀骨的毒/药,初闻无色无味,再闻会有淡淡的桂花香,香味缥缈无常,仅有一点点,若是不仔细或许都注意不到它的香味。
蚀骨之毒闻之可令人浑身无力,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腐蚀一般疼痛难忍,故而名之蚀骨。
蚀骨是天圣教药圣偶然创造出来,本意是为了上任教主研制一款熏香,谁知却阴差阳错造出了这么一种恐怖的剧毒。
不过因此毒对修炼了教中各种秘术的教主无用,前任教主便天天拿它做熏香用,晚上放寝殿香炉里点燃,还说有安神之效,搞得那段时间教主寝殿成了教中禁地,谁都不敢靠近一步。
此时张阑钰用蚀骨来对付郭一手,对方必然中招。
当然,张阑钰并不知此毒/药来历,只当是与陈叔身份有关的秘密,也从不多嘴过问,对他来说,只要东西好用就行了。
一切准备好,只等待郭一手自己主动走入陷阱。
张阑钰预料的没错,在他被关入祠堂不过两个时辰,郭一手便迫不及待潜入了进来。
郭一手从窗户里爬进来,接着微弱的烛火亮光,打量着依偎靠在一起的两人,眼神露骨,他忍不住舔了下嘴唇,为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兴奋不已。
张阑钰抬起头,正好与郭一手的视线对上,他厌恶地皱了一下眉。
如此反应让郭一手误会,认为是张阑钰害怕了,这种认知让他更为激动。
郭一手走到张阑钰面前,身上的气势极具压迫力: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张阑钰轻蔑地笑了一下,开始数数:一、二、三
郭一手一怔,下意识四下张望,却完全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正当他想说一句虚张声势的时候,身体一软,扑通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体内毫无预兆地疼起来,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直接刮在他的骨头上,令他痛不欲生,但却因浑身没力气的缘故,连翻滚都做不到,只能硬生生承受着钻心的疼痛。
郭一手想惨叫,但是太过疼痛的感觉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惊骇地看向缓缓站起身走到自己面前的张阑钰,他想问你做了什么,可是张开嘴,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呻/吟。
张阑钰白玉一般的面容在昏暗的环境下竟显出几分惊悚,他一字一顿说道:我说过,会让你后悔的。
敢碰我的阿冥?
我要你生不如死!
张阑钰带着笑意说话的模样仿若真正的妖魔。
他说:知道接下来我会怎么对付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阿钰:敢动我的阿冥?打死!
阿钰:什么时候才能快进到谈情说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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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生不如死
郭一手当然不知道,而且他现在正被无边的剧痛折磨着。
张阑钰盯着地上的人看了一会儿,突然弯下腰,揪住郭一手的假胡子,硬生生给薅了下来。
他捡起地上的细线,两手拽着扯了扯,然后把郭一手的手脚都绑了个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苍冥一眼,对方正乖巧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张阑钰顿了一下:是不是吓到你了?
苍冥摇摇头。
张阑钰盯着苍冥的眼睛瞅了一会儿,确认对方眼中确无半点儿害怕的神色,这才放心。
不过下一刻他又揪心起来,他的阿冥这么单纯,让他看见这种东西,万一被污染了可怎么办?
张阑钰纠结片刻,觉得事情还是尽快结束为好。
他走到郭一手身边,趁着苍冥没注意到的地方,偷偷朝郭一手背上踢了一脚,然后若无其事地蹲下来,两手抓住对方的肩膀,打算把人拖出去。
张阑钰使出奶劲儿,憋的脸都红了,只把死沉死沉的郭一手拖出去了半尺远。
张阑钰丢下郭一手,锤了锤后腰,抬眼瞅着窗户的位置,脸上渐渐沉了下来。
失算了,早知如此,应该让陈叔留下来的。
张阑钰正为难,盘算着要不自个儿先出去,然后找人过来再把郭一手运出去?
阿钰?苍冥突然眼巴巴地看过来,是在做游戏吗?我可以一起玩儿吗?
张阑钰一抬眼望进了一双干净的眸子里,犹豫着组织语言,思考该怎么和阿冥解释才不会伤到对方那颗脆弱敏感的心。
谁知他还没想好,苍冥就走过来,单手拎起郭一手的领子,把人整个儿拖了起来。
张阑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然后看着他家阿冥冲自己露出期待的眼神:我做的好不好?
张阑钰嘀咕一句:没想到我家阿冥竟是个天生神力的?
继而,张阑钰伸出大拇指比了比,用夸张赞扬的口气说道:阿冥真是太棒了!
听到夸奖的话,苍冥笑得像个孩子。
张阑钰伸出一根食指竖在苍冥嘴唇前,发出嘘的一声。
小声点儿,接下来咱们玩儿捉迷藏,好不好?
苍冥眼睛一亮,使劲儿点头,他最喜欢玩儿游戏了。
那好。张阑钰对着祠堂大门指了指,外面有很多和我们玩儿捉迷藏的人,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了。
苍冥立刻用一只手捂住嘴,无声地点点头,那模样就像是蹲在床上,仰着小脑袋看主人的小猫咪,可爱到不行。
张阑钰走到窗户前推开,探头朝外面观望片刻,确认安全后对着身后的苍冥摆了摆手。
苍冥一只手拖着郭一手走过来,小心翼翼凑到张阑钰身后。
张阑钰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的人说:我们从这里出去。
接着,张阑钰先往外爬,由于运动神经不太发达,脚蹬在窗子上的时候滑了一下,幸亏有后面的苍冥在他臀上托了一下,这才没有摔下去。
只是爬出窗户后,张阑钰的脸莫名的有些红,趁着苍冥把郭一手丢出来,然后自己爬窗户没看他的时候,悄悄摸了一把被苍冥托过的位置。
离开祠堂范围之后,有阿阔接应,张阑钰把郭一手装进麻袋里,用马车运送出去。
他的目的地是知府衙门。
郭一手疼的死去活来,但也还能勉强留出一丝神智观察外面。
本来他还担心张阑钰要怎么对付他,等他看到知府衙门的大门的时候,差点儿笑出声。
张阑钰该不会是带着他来报官吧?
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大牢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个插翅难逃的地狱,但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坚固一些的房间而已。
郭一手彻底放下心来。
马车到了衙门口,张阑钰正准备下车,瞥见郭一手疼痛到扭曲的面容上了露出的一丝放松,勾起唇角笑了笑。
张阑钰在阿阔的搀扶下下车,去和衙门门前的衙差说了几句,衙差登时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朝马车看了一眼。
继而一人跑进去禀报,剩下一人神色紧张,死死盯着马车。
等待的时间,张阑钰走回来,撩开帘子对着里面的郭一手轻声说道:郭一手,你最后的价值我会好好利用的。
郭一手心中嗤笑,他恶狠狠地蹬了张阑钰一眼,心中发狠了说:让你暂时得意一下,待我从牢中/出来,必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阑钰饶有兴趣地观察郭一手的神情,大致能猜到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你一定想着逃出来后报复我,让我生不如死对不对?甚至你现在已经在想象怎么折磨我,我说的没错吧?
被猜中心思,郭一手也不怵,对着张阑钰龇牙咧嘴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张阑钰缓缓勾勒出一个灿烂的笑颜:你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郭一手对于张阑钰的威胁并不在意。
衙门里很快出来了两队人马,甚至连知府大人都惊动了。
知府大人来到张阑钰面前,威严的面容不言苟笑。
张阑钰?
正是草民。
知府大人打量着眼前这位过于俊秀的公子哥,沉声问道:你真的抓住了朝廷要犯郭一手?
张阑钰不卑不亢:人就在车里,大人可以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