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第二十一张处方单第二天早上,我精心整顿好行装,拉开抽屉,打算把江医生送给我的“lucky100”带去医院报考。
抽屉最深处藏着一百块的小礼盒,传家宝今天总算得以重见天日发挥功效,我小心翼翼把它捧出来,假装盖子上还有灰一般将它吹了吹,打开……
诶?我的钱呢?钱呢????
我还是翻团团簇簇的纸丝儿,简直要把每一根扒开来看了,还是没瞧见毛爷爷的踪迹。
我大概猜到是谁动了我的奶酪,踹开房门,一路啪嗒啪嗒狂奔到客厅,估计我凶神恶煞的气场那把刀可以直接入职黑社会当主力:“吴忧!是不是你拿了我的钱!”
我弟正吸溜完最后一根面条,站起来打算去卫生间擦嘴,他手搭在椅背上头,回头看我,很紧张:“怎么了?!什么钱?!”
“我放抽屉里的钱呢!”我激动到要兽性大发跳到半空去咬断他颈动脉了:“蓝盒子里面的那张!”
他肩膀一塌,神情换轻松:“那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就一百块你至于嘛。”
奶奶正在喝枣子茶,淡定地吐着皮和核加入我们:“忧忧刚才还跟我聊起这事呢,说你窝藏私房钱。”
“你凭什么随便拿我的钱啊!那是我的钱!你把它拿哪去了?”我没理奶奶,大声诘问老弟。
吴忧食指点上嘴心,作嘘,接着甩上书包凑近我两步,神秘兮兮得如同要规劝我加入安利传销:“你别这么大声行吗……那一百块,我昨天用掉了,”他双眼摆上信誓旦旦:“急着买个lol英雄,下次还你行吗?”
“你用掉了?!”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脸来面对他了,我情绪糟糕得想往他背上招呼天马流星拳,可惜的是,他提前背上了一个保护壳书包作后盾:“你知道那个钱对我有多重要吗?你个小无赖小瘪三,整天打游戏!就知道打游戏!”
我说对了,吴忧的确是无赖瘪三,并且他立刻就开始把这个形容付诸实践:“咦,我用你一百块钱怎么了?上次在餐桌上帮你说话,让你有机会去看江医生,你可是各种ok答应我给我买充值卡的,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我一分钱都没捞到,去你房间翻翻有没有钞票有问题?我打游戏怎么了,你还热衷于追医生呢,这是人各有志。”
“……”我说不过他,轻声跟他讲道理:“你还知道我热衷追医生啊,那钱是江医生借我的,我自己都舍不得用。钱是不多,但你懂那一百块钱对我的意义吗?”
“那我一个小舅子用姐夫——的钱有问题吗?老姐——”他振振有词。
“……”
吴忧真厉害,讨厌鬼,他赢了。脾气在一瞬间掉线,我彻底原谅他了。
##
坐公交到省人医后,我揣着一文件夹的身份证、学历、学位证书、英语计算机等级证书、获奖证书等证明跑去审核登记了一番。
来报名的应届生和往届生有许多,人挤人,不过进展还算顺利,笔试时间在四月十二日上午九点。
我在小本子上记好时间和一些注意事项,就整理好一切,背着书包小跑到住院部十八楼。
今天是周五,江医生不坐诊,全天应该都坐楼上办公室。
不过我扑了个空,上回那个戏称我“田螺姑娘”的同事刚好在这,他告诉我,江医生受邀去北京一家医院交流学习了。
sad……
他怎么都没告诉我,不过他好像也没什么义务告诉我吧……
可是,还是sad……
那个男医生笑眯眯看着我,完全参透出我的失望,失落,失魂落魄:“怎么,他没提前通知你么?”
“没……”我手扒在门边嘟囔。
“看来你晚饭送的还不够多啊。”他果然还记着这茬,见准了时机调侃我。
江医生不知道今天是我报名第一天吗?想不到我会来找他吗?昨天还跟我发着短信也不顺带着告知我一声吗?可是你又不是美元非得人人喜欢你全地球的贸易经济都围绕着你打转嘛?
我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就半个月吧。”是,就半个月,只有半个月,在我听起来像一百五十年,公元后十五世纪。
“那,有没有可能提早回来啊……”我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诶,”男医生忍不住地笑,好像我很有趣,*移动笑话一般:“你自己去问他啊。”
“唔……好吧。”我退出办公室的门框。
##
下楼梯的时候,我翻出手机,开始输短信:
「我今天顺利报名了,下个月就考试了。」删,感觉在硬要胁迫他配合着我的小痛小痒一样。
「听说你去北京了?」删,说明我来找他了,还扑空,真够丢脸的。
「我今天来省人医报名了,顺便想来看看你的,你同事说你去北京交流了,祝你在首都玩的开心,虽然那边空气不太好。」删,怎么能把江医生给“顺便”了。
「我今天来医院报名,特地来过来看你的,结果你同事说你去北京了,祝玩的开心,出门记得戴口罩。」一个南京,一个北京,一看就是路途迢迢千里之遥。
「……」
就这么不依不挠地组织了好几条短信,我都快不认识报名、北京、同事这几个字了,就只是为了能成竹在胸地按下一个发送。
江医生大概在飞机上?手机还关闭着?希望他路途顺利,交流愉快,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冷艳美的高智商女医生一拍即合……
总而言之,他一直没回我,从早上lucky100意外流失,我感觉我于之江医生的好运值,就一直在下降。
恨透吴忧了!
浑身没劲回到家,躺沙发上举着《公基》一目十行地复阅,里面每一页的白纸黑字,都被我煞有其事地用荧光笔和红墨水划出重点,满江红,岳飞都自叹不如。扉页上沾好标记贴,小楷笔记做得密密麻麻,谁看到这本书不夸我是学霸我跟谁急。
被我拍在茶几玻璃上的手机震起来,是惊天动地的长震,不是短不溜秋的屁囊,我单手捞起来一看,江医生的电话,他打电话给我了!
我仓促地接通,坐正身体,怕江医生听出来我正吊儿郎当躺着:“江医生,你去北京啦?我查了下天气,北京今天还挺冷的呢,最低温度零下三度,比南京冷,不过是晴天,你要加点衣服啊。”
我没忍住劈头盖脸讲了一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反感我都不经过打磨和润色,就“砸”下去的这些关心的璞石。
“我不在北京,”耐心地等着我把话全部讲完,江医生才笑开了:“我在南京。”
“啊……?”哦……我登时明白了,是那个男医生骗我的,他怎么可以这样?我心里五味杂陈:“嗨——你那个同事真无聊,你没去北京交流学习哦?”
江医生还婉转地替他同行降仇恨:“他没有完全骗你,我没去北京,但今天的确在南京军区总院交流学习。“
“我今天去你们医院报名了。”邀功的愿望这样热烈,我迫切地就说了出来。
“我在短信里看到了。”他像一个一百天后即将目送我上高考考场的长者,“还是老话,好好复习,好好考。”
“有没有什么鼓励啊?”我得寸进尺魔高一丈:“比方说笔试过了之后,陪我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行,”他很快定下约定,快得出乎我意料:“你这个月就专心看书,行吗。”
“真的?”这两个字的每个笔画,大概都在随着我昂扬的语气飞舞吧:“那我们去看美国队长2啊,好像四月份就这部能看看,其他都是国产,好不好?”
“嗯。”江医生是天生的魔法师和药剂师啊,一个轻轻的鼻音,就像镇定剂打在我心上,我还中了定心术,浑身是说不出的安稳和安逸。
##
之后差不多一个月,我都把自己埋在公用基础和行测的书里不见天日,每天一篇公文写作,反正,以至于跟江医生的联系都比之前少了些许。我答应他一心一意看书的,然后还每天眼巴巴地给他发短信的话,摆明太不信守承诺了。
四月十二号,我又是个有早上的人了,八点之前就跑到医院,星期六,这个上午有江医生值班。
从电梯拐弯进门,我在走廊就碰见他了,他正从茶水间出来,白大褂,拎着一只银色的水瓶。
他对我的出现大概是有些意外的,但他很快又恢复常色,不再往办公室走,就站那,等我。
我旷日持久的刻苦大抵就是为了这一刻。
我常速走到他跟前,他才问:“没去考试?”
“还有一个小时呢,考场就在附近。”我朝他扬了扬手机,屏幕外有时钟数字显示在那儿。
“今天是笔试?”他把水瓶搁到了一旁的等候椅上,一边问我。
“嗯。”
“几个小时?”
“两个,十一点结束。”
“嗯……”他沉吟地应着,右手抬起,推开白大褂干净清洁的袖口,解下左腕上的手表,悬空递给了我:“笔试应该不能带手机进去的吧,我看你也没带手表。”
他的视线留在我一只腕部,慢条斯理地嘱咐:“考试的时候看好时间。”
心像被烤化的奶油,真的是软软的塌陷下去一块,还散着浓稠的甜香。救命啊,真的好想拥抱江医生啊,可是走廊里人太多了,我只能接过手表,小声许诺“嗯……我一定会好好考的。”,然后正儿八经地,小心地,戴在自己右手上。
“男士表啊,还挺好看的……”我欢喜地不知道说什么,就当着他眼下,调整着长度戴上,钢针卡在最小的那个圈洞儿里,好像还是有点宽了,手垂下去会微微下滑。
我又折起臂弯看了又看,男士的表盘衬在我的手腕上显得有点大,黑色的表带边缘还有轻微磨损的迹象。
银灰色的钢圈和背面就紧贴在皮肤上,还有些微温格外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偏头痛,实在扛不住就去睡觉了→a→。。睡到半夜4点爬起来码字,到这会才写出两章半,还没到我所说的突破性进展
但是又不能违背12:00更新的打算,让大家白等啊空欢喜一场什么的,就先放两章上来,还有一章大概在下午3,4点的样子
那章比较难写,情绪要到位,因为突♂破♀性进展就在那章里面
这样也算是完成3更的承诺了吧
这两章都很甜的,希望你们看得开心
打滚要花和评,想看看还有哪些女神没抛弃我,面对你们,我也是金刚钻立刻切换成玻璃心啊_(:3」∠)_
☆、第二十二张处方单
南京的四月,天气和温度都非常好,太阳把人脸上晒得又暖又热。从考场出来,路边的白色珍珠花有些过季了,又小又圆的花瓣铺了一地,毛色偏黑黄的小肥啾在零落的花枝间跳动。风像梭筒一样吹过去,又撒下零零碎碎的雪,为青绿的草坪织上一面崭新的云锦。
身边有三三两两的考生经过,我就一个人,不过一点都不孤独。
我把江医生表带的衔扣松了一点,边走边晃一晃手臂,它就随着这个姿势上上下下的滑落着,抬高的话,甚至会朝着胳膊肘一个劲儿往下掉,银灰的钢圈在日光下一闪一闪的刺目。
这可是江医生的手表……我这小人得志的样,太可耻。
而且这玩意儿太影响发挥了,我考试途中总是忍不住去欣赏,表面,指针,金属扣,物似其主,他的腕表都这么温文稳重。
接近校门口的时候,我把表带又拉紧了些,固定稳妥,翻出手机打给江医生。
他很快接通了。
“我考完啦!”耳边隐约有鸟雀的叫闹,我这声宣布绝不亚于它们的快活程度。
江医生可能再跟患者家属或者同事讲话吧,先半远不远地和别人抱了声歉,继而他沉敛的声线才又来到我耳朵边:“考的怎么样?”
“反正……都填满了。”没握电话的手抄进开衫兜,我答得模棱两可:“感觉不是很难,应该还可以吧……”
“那肯定没问题。”江药剂师又在用淡然的口吻给我打了一管强心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