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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他们既然来了,想来也是有意的。”苏婉意外的是于衡远居然又出来了,不是说三皇子居于深宫,连自家在外头建的皇子府也几乎不住,怎么来他们家就来的这般勤?
    苏太太长长的吐了口气,心里祈祷生意能够顺顺利利的谈成,随后门外又响起了刘妈的声音:“太太,外家夫人,于公子想问小少爷醒了没,若醒了想抱出去瞧一眼。”
    苏太太刚刚放松了会儿的心情,听到这话又激动起来了,那两个贵公子想看自家外孙?
    苏婉看了眼趴在苏太太怀里吐着泡泡的小家伙,道:“醒了,正精神着,你进来把人抱出去罢。”
    听到苏婉的话,苏太太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抱着外孙站起身道:“见贵客得换身新衣裳,换哪身呢……”
    “换什么衣裳,他们又不是没见过良辰,没得这般讲究。”苏婉笑了,她其实也能隐隐明白于衡远三番两头跑自家来,除了看好宋子恒,恐怕也是因为他们都装作不识他的身份,来往起来并没有太过谄媚奉承,自然的态度反倒让这位天之骄子觉得舒服——这话说听起来好像很恶俗的样子,然而苏婉上辈子还真见过这样的人,是个公主病的妹子,老爸是首富,舅舅那边是高官,妹子本身漂亮又骄纵,也能理解,有这样的家世,她进娱乐圈无论是砸钱还是砸人脉地位,都能横行无阻,刚出道的第一年就登上了央视春晚,在圈里也绝对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多少天王巨星都不着痕迹的捧着她!苏婉倒是没有故意反其道而行引起小公主的关注,她那时刚入圈,还在龙套之间徘徊,别说经纪人,连个朋友都没有,绝对是如假包换的傻白甜,那时候网络也不发达,能上网的手机还是奢侈品,她买不起,杂志也看不起,是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位人人都爱的小公举,有次在剧组,她吃盒饭的时候被副导喊去跑腿,只能把盒饭放桌上,等回来就看到落单的小公举毫不客气的将她的盒饭扫到地上,她又饿又气,忍不住上前理论,她那时候胆子不大,没敢说太过分的话,就让小公举给她道歉而已,至今还记得当时整个剧组包括导演都一脸同情看着她的情景,然而小公举并没有生气,面无表情的打量了她几眼,反而笑了,说了通她当时听不明白的话,然后她就稀里糊涂得到了人生中第一个有分量的女二号,又靠着小公举独一无二的青睐,签了不错的经纪公司,得了几个好角色和代言,只是好景不长,小公举玩尽兴了就退圈,拐了个红唇齿白的少年私奔出国了,以前受了小公举气的人便来找她出气了。
    不过尽管吃了不少苦,苏婉还是很感谢小公举的,若不是对方大发慈悲,她未必有出头的机会,后来她想过很久,自己为什么会被小公举另眼相待,最后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看中了自己对她的这番“与众不同”的态度——绝对是美丽的误会,若让她知道小公举的身份,只怕会别其他人更加讨好人,毕竟她那时候还是傻白甜,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讨好人的手段自然比不上别人。
    现在同理可证,未来的皇帝大人,应该也是看中了这份与众不同。
    思及此,苏婉让站在门口的刘妈直接进来把人抱出去,苏太太有些着急:“真的不换衣裳?”
    刘妈也有些迟疑,见自家摆摆手让她直接出去,忍不住低头看了小少爷一眼,有些担忧,让自家少爷穿着身上没一块好布的衣裳出去见那位……真的没问题吗?
    ☆、第一百零七章
    刘妈小心的抱了宋良辰过去,到堂屋门口时低头恭敬的道:“小少爷来了。”
    一个优雅的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抱来给我瞧瞧。”
    刘妈低声回了句“是”,这才垂头走了进来,直接走向于衡远。于衡远原是慵懒的半歪在椅子里,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来,瞥到小家伙穿在身上的衣裳,惊讶的立即坐直了身子,“这穿的是什么……”
    若不是随眼扫到了宋子恒连上的笑容,于衡远就要直接把“破布”说出来了,本来嘛,他印象中的小人儿都是可着劲的被打扮,父母宁愿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吃穿上苛待了自家孩子,宋子恒夫妻就算勤俭节约,也不至于让这么小的孩子穿上打满补丁的衣裳吧。于衡远这般想着,一边伸手把小家伙抱过来,一边似笑非笑的瞥了宋子恒一眼:“几日不见,未曾想子恒家竟艰难成这般,给良辰完整的衣裳也没有了?”
    曾长安也看到了,不由嘀咕:“不至于罢,给良辰裁件新衣裳要多少布,若实在没有,我倒可以给子恒几匹上等的棉布,正适合良辰这般大的孩子。”
    苏老爹和宋有根还沉浸在两位贵客摄人的气势中,不敢接话,宋子恒却是不动声色的笑了:“你们误会了,子恒虽然家中不甚富贵,但也不至于这般委屈孩子,然这件衣裳意义委实非同一般,是家中老母集村里上百户人家求来的碎布,才制成这样一件百家衣,衣裳虽不美观,毕竟是家人的一番心意,他们赶巴巴缝好了送来,我若不给良辰换上,反倒将衣裳压入箱底,那岂不是辜负了家人的心意?”
    曾长安点头:“子恒言之有理,是我着相了。”
    于衡远也没说话了,抱着小家伙舍不得撒手,一会儿掂了掂他的重量,一会儿捏着他的小鼻子,一会儿又将手伸进小家伙握紧的小拳头里,玩得不亦乐乎,婴儿嗜睡,没玩多久,小家伙便开始打哈欠,分分钟要睡着的架势,还没尽兴的于衡远仍不罢手,依旧乐此不彼的玩弄着,小家伙开始不耐烦了,一扁嘴,还没哭,于衡远连忙哄了哄,小家伙泪意收了回去,他又故态重萌,如此反复了几次,小家伙终于不耐烦了,张嘴大哭,这会儿于衡远再也哄不住。
    小孩子哭起来是件让人很头疼的事,因为他们没有任何理智,不懂见好就收,有些脾气大的孩子,平时不哭,然而一哭起来几乎没个停,非要自个儿哭累了才肯罢休——比如宋良辰。
    苏老爹昨晚上就听自家妻子说乖外孙别的都好,就是遗传了他娘的性格,脾气特别大,妻子说这话的时候实则是在埋怨女儿像他,导致外孙也这般难哄,若是像女婿那般好脾气,那就真真是十全十美了,他当时听了还不服气,脾气大怎么了?脾气大能享福,他女婿就是没脾气才被女儿吃得死死的,外孙学了他的脾气,再有女婿的聪明才智,那才叫完美,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不过苏老爹虽自豪于外孙脾气像自个儿,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该得意的时候,连忙对刘妈道:“快把良辰抱去他娘那儿。”若一直给他哭下去,把贵客惹不耐烦了就不美了。
    苏老爹话刚落音,刘妈便立即执行,很轻松就从于衡远手里把小家伙抱过来了。
    于衡远还没见过婴儿这般哭法——准确的说是他几乎没接触过这般小的婴儿,他确实有过一个早夭的儿子,然那时太医都已断定孩子活不成,他也不敢过于接触,只匆匆瞧了一眼,被孩子那哭都有气无力的样子打击到了,从此轻易不靠近任何刚出生的小孩,当然以他的身份,除了自家妻妾所出,别家的孩子也轮不到他去接触。接近宋良辰是一个意外,他先前只是想瞧一瞧,宋子恒与他娘子这般浓情蜜意的夫妻,生出来的孩子是否与旁人家的不一样,见了没看出什么稀奇,反倒被这个小小的,看似脆弱却又有着旺盛生命力的小家伙迷住了,他第一次觉得生命是如此新奇,没隔一段时间过来,孩子就比先前大不同了,真正的一天一个样。于衡远以前觉得自己不喜欢小孩,如今倒是有些期待了起来。
    可于衡远虽是恶趣味,也没想着要把小家伙惹成这般,哭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儿,好像下一秒就提不上气来一般,身份尊贵自来没怕过甚么的于衡远是真有些紧张了,刘妈怎么从他手里把孩子抱着的也不知道,回过神来只发现自己手上空空如也,而那头孩子已经被宋子恒抱过去哄了。
    苏老爹和宋有根惊呆了,看着女婿弟弟异常熟练的哄孩子的动作,三观炸裂的程度几乎与苏太太昨日不相上下,更叫人难以置信的是,宋子恒竟然轻易的就把孩子哄好了,苏老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说好的脾气大吗,难道也是看人的?
    曾长安在一旁纯围观,不由抱臂取笑道,“子恒哄良辰越来越娴熟了。”
    宋子恒眉毛都没抬一下,自顾自把哄好的小家伙交给刘妈,叮嘱她轻点把人抱回屋,这才抬眼瞥了曾长安一眼,道:“待长安兄日后娶妻生子了,想来做的不会比我差。”
    “子恒谦虚了,我就是日后生十个孩子,也比不上你这般会做父亲。”
    两人你来我往打趣了几个回合,才说起正题,宋子恒道:“实不相瞒,今日请两位过来是有要事相商。前些年内人看书,瞎折腾出葡萄酒的酿法,家人喝了都说好,正巧岳父大人是有成算的,当机立断叫我们多酿了酒拿到县里卖,本是为糊口添个进项,未曾想生意竟意外的红火,当然也仰仗岳父大人经商有道,在自家以及豫章府都开了铺子,而今恰逢我在京里任职,岳父便想把酒铺开到京里来,一来京里百姓花费高,葡萄酒应该很好卖,二来也有个照应。”
    曾长安大致明白了,看了眼坐在椅子上一脸置身事外、纯属打酱油的表兄,嘴角抽了抽,收回视线,作似懂非懂状:“这般甚好,只是子恒叫我们来,是想请我们给你打听铺面?”
    “这是其一,实则有更重要的事。”宋子恒坦坦荡荡的道,“京里水深,外地人进京怕是不好站脚,倒不如借长安兄的名头好用,当然也不是白借,岳父说了,正长安兄只需出一两回面,日后赚的银子五五分。”
    “五五分?不成,这不是占你们便宜吗。”曾长安摇头,“子恒也无需太客气,咱们什么关系,我帮这个忙便是,举手之劳,谈酬劳就见外了。”
    苏老爹忽然插话道:“公子仗义,然在商言商,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忙,借了公子的名头,这分利便是公子该得的,若公子执意不要,占便宜的人便成小民了,这叫小民如何好意思开口请您帮忙。”
    曾长安却道:“苏老爷客气了,你是子恒的岳父,自然是我的长辈,委实不用这般客气。”
    苏老爹却摇头:“公子与子恒交好,那是你们的缘法,我自家做生意,却不能这般光占公子的便宜。”
    曾长安不由看了于衡远一眼,于衡远懒洋洋的道:“长安,老夫人前些日子不是把名下一个铺子给了你?反正那铺子也挣不了几个钱,倒不如拿来给苏老爷,如此一来你也算出了力。”
    “若能有现成的铺子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曾长安想了想,也道:“我那铺子上下两层,面积甚大,用来卖葡萄酒也好,只是我想知道,子恒为何想到的是我,而不是表兄?
    宋子恒笑的一派坦荡道:“自然是安远侯的招牌比较好用。”
    未等曾长安说话,于衡远却一抚掌笑道:“子恒好见解,在京里做生意,安远侯的名头尽够用了。”
    “衡远兄能理解再好不过了。”
    于衡远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原来子恒心里竟把我当这般小气之人?”
    曾长安却在这时插话:“生意好做,只是红利一事,我倒有别的意见,就怕你们不乐意。”
    苏老爹眼底闪过一丝郑重,脸上却仍旧爽朗的大笑道:“做生意之人,就该像公子这般爽快,有何要求公子尽管提,能答应的我都答应。”
    “我是这般想的,既然咱们合作,自然不只是在京里,抛开先前的铺子不提,想来苏记酒铺日后还要开满各地,是也不是?”
    苏老爹心里有些意外,又不得不感叹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全是人精,三言两语间便摸到了他们的打算,只是不知这曾公子会提何要求。苏老爹心里微微忐忑,面上却如常,点头道:“公子所言甚是,若生意一直这般赚钱,自然能开几间铺子就开几间。”
    “既然要做,那便有多大就做多大——我也是这般想,因此有个意见,日后无论苏记在何地开分号,店铺都由我提供,这个不用担心,至于分红,我出力不多,也要不了五成,给个一成便是了。”
    苏婉后来听到宋子恒的转诉,惊讶了几秒后反倒想明白了,心下佩服,不愧是未来的皇帝大人,眼光就是这么长远,总有一天苏记酒铺要开满全国各地,京里的五成红利,确实比不上所有店加起来的一成——甚至可以说是相差甚远。苏婉用膝盖想都知道于衡远今天跟过来,绝对不是单纯打酱油或者看她家儿子,醉翁之意不在酒,毕竟是成大事之人,现在对外还没半点动静,已经在提前积蓄财力了,那个据说是安元侯夫人给曾长安的铺子,也不知道真是假,然可以断定的是,曾长安这一分利,绝对不为他自己争取的。
    苏婉想到这儿,不由眯起了眼睛,随即被人敲了额头,她回神,就对上宋子恒泛着清澈笑意的眸子:“娘子在想什么?”
    “我想知道,最后这红利是如何分的?”
    “虽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来,但若无意外,应该是照长安兄说的算。”
    “我倒觉得一成太少了,若日后银子分的不够多,曾公子怕不会乐意与咱们长期合作。”
    宋子恒一愣,忽然正色道:“娘子觉得如何分最好?”
    “再添一成,有钱大家赚,岂不是甚美?”
    宋子恒想了想,终于把苏婉揽进怀里,笑道:“娘子所言甚是,我明日便有岳父和大哥商量。”
    自从合作定下来了以后,其他事情进展的便格外顺利,第二日苏老爹几个人去曾长安说的店铺看过,对其地理位置异常满意,面积也够大,只需重新装修一番即可。
    几人都是行动力迅速的人,等着年前生意开张好好赚一笔,瞧完店铺苏老爹便开始着手整理店铺事宜,而宋有根则负责回乡运酒过来,他来的时候几人坐一辆马车,看着还有几分寒酸,回去的时候却带了浩浩荡荡一批人,是京里最有名的镖局,曾长安出面谈的,定下了长期买卖,叫宋有根带这一趟,日后要酒只需叫镖局的人过来押运便是。
    苏老爹与宋子恒早出晚归的忙碌,苏婉和苏太太整日在家带孩子离不开手,没法帮衬一把,当然也不需要她们女人抛头露面的帮忙。外头没她们的事,家里却有,再有两三个月便要过年了,苏老爹夫妻今年看着应该是在京里过,多了两个人,需要备的年货自然也多了起来,且不提京里,给老家备的节礼也万万不可马虎,以前还想着路途遥远不好送太多东西回去,而今镖局还会往宋家村去几趟,顺便将节礼带到也便利。
    于是苏婉痛痛快快的采购起来,自家的年货都放一旁,先买些精致又实用的东西给宋小妹添妆。
    选购东西啥的,自然是自己亲自去比较方便,只是天气凉了,京里风大,怕宋良辰受不住,而苏婉要喂奶,她自己去逛街,把孩子扔在家里也不现实,苏太太索性不许苏婉出门,自愿将事情都揽在自个儿身上,奈何苏婉不领情,她想逛街想很久了,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哪能放过?
    当然苏婉也学乖了,不跟苏太太顶嘴,当面认了,转头就让宋子恒去跟苏太太说情,比如给家中长辈挑选节礼,哪能劳动岳母大人,且小辈的一份心意,自然要自个儿动手才显得真诚。
    苏婉想的很好,到宋子恒这头却显些遇到波折,宋子恒也很赞同岳母的观点,毕竟他们往年都在南方,相对还算暖和,京里的冬天简直不是人过的,一进入十月份便开始北风呼呼呼了,总让人担心分分钟要下雪的节奏,宋子恒不但担心小的,也担心大的吹多了风受不了,可是自家娘子又是撒娇又是哀求的,宋子恒最后还是没撑住,只是向苏太太求完情以后,第二天便着人去租了辆车回来,跟在老家常坐的板车不同,是有门有窗的牛车,掀开车帘坐进去,里头被厚厚的帘子遮住,别提多暖和了。这车不单坐着暖和,车把式服务也周到,跟在后头又是搬东西又是介绍哪家店不错,跟苏婉上辈子的艺人助理工作性质类似,反正就是全天候服务,在街上全程跟着她们,如此一来价格便不菲了,且宋子恒一租就是长达半个月,他估算自家娘子应该要半个月之久才能将东西采购完毕。
    苏太太见到这阵仗,哪还有不明白的,笑眯眯的抱着外孙上了车,车帘刚被拉下来,转头就拧了苏婉一只耳朵:“你真是越发长进了啊,我不让你去,转头便去逼子恒?”
    苏太太倒也没用力,嘴上说得狠,还不是舍不得教训自家女儿,如若不然,也不会轻易被宋子恒说动,是以苏婉也没喊疼,大大方方的任由苏太太提着耳朵,只是问:“娘怎么知道的?”
    “你什么花花肠子,我会看不出来?”苏太太松开了手,瞪了她一眼,“且女婿的性子自来稳妥,我道他昨日为何能说出那番话,心里本就存了疑惑,今日再瞧女婿的这番安排,哪还有不知的?女婿想来也不赞同,被你逼的没办法了。”
    “我也没逼他,这是他自个儿同意的。”
    “可你也不瞧瞧,请半个月的车把式,怕是女婿这月的俸禄都搭上边也不够的。”
    “男人赚了钱,自然是个妻儿花的,他若不将俸禄搭在这上边,怕是娘就该操心了。”
    “我操心你也不用操心子恒。”苏太太冷哼了声,又问,“对了,家中的日常花销,是谁管的?”
    “相公总说要把俸禄给我管,我没要,他每月俸禄才这么点,偶尔还要与同僚相聚,有的是使银子的地儿,不过公婆那边单独取出来交给相公的那成红利,相公给我时我便收了,日常家用都靠这银子。”
    苏太太点头,“这红利女婿给你,你便拿着,用不着推辞,可若哪天女婿找你要回去,你也别闹,他要多少便给多少,男人用钱的地儿多,不能在这上头给他没面子。”
    “娘放心罢,相公待我好,我自然也不会苛待他。”
    “我这不是怕你转不过弯来吗。”苏太太怀里的小家伙忽然动了下,苏太太连忙低头拍着他哄着,过罢才继续道,“你与女婿如何过,我也不耽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没准女婿就喜欢你这般也不一定,但是我先提醒你一声,在外头可得绷好了,日后有人情往来,面上要做足了,这是一点,还有就是咱们在京里开了店,没准你公婆他们什么时候也搬来京里住,你这些时日过得太轻松,等你公婆来了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他们再满意你,心里头真正疼的还是子恒,若被他们瞧见你这般使唤子恒,还不知要生什么事。”
    虽然苏婉知道至少五六年内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倒也没跟苏太太解释,乖乖的应了。苏太太叹了口气,心里也不知是欣慰多些还是担忧多些,只盼等外孙长大些,女儿能懂事理解为人父母的担忧。这才生一个女儿,就有操不完的心,也不知日后女儿孩子生得多,可还顾不顾的来。
    苏婉万万没想到苏太太竟然想到那么远的将来去了,生孩子这种事,至少她现在是没有半点想法的。
    车咕噜咕噜转着,到了一家丝绸店停下,车把式在外头叫到了,先前在外婆怀里睡得安稳的小家伙便开始闹腾起来,小拳头挥得虎虎生威,冷不丁一拳打在外婆下巴上,苏婉握住他的拳头道:“不许打人,这是外婆知不知道?”
    反倒被苏太太瞪了一眼,“小孩子懂什么,你别欺负他。”说着连忙抱着小家伙下车,一边哄道,“乖外孙,外婆的小心肝,别理你娘啊,咱们自个儿下车……”
    苏婉和一直在里头做透明人的小绿乖乖跟上。
    这一逛,便自中午一直逛到了傍晚,苏婉她们前脚刚到家,叫小绿和刘妈将东西搬了进屋,后脚宋子恒也回来了,小绿才准备开始做饭,瞧见宋子恒有些惊讶:“姑爷今日竟回得这般早?”
    宋子恒点头,问道:“娘子和岳母可回来了?”
    “回了,正在屋里给小少爷洗澡。”
    宋子恒一听,双眼发亮,立即往屋里奔。敲了门,没人给开门,宋子恒只能自个儿把门推开,苏太太还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问了一声,苏婉是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她正抱着小家伙手发抖,她虽然会喂奶换尿布洗尿布,甚至给他换衣服啥的,洗澡却是头一遭,以前苏太太没来时,都是刘妈给洗的,刘妈动作麻利,半个刻钟不到非但给小家伙洗好了澡,都帮他穿衣服擦干头发哄他睡觉了,苏婉这个时候都在旁边围观,不敢上手,脱光衣服的小家伙小的可怕,整个身子还没人家一条大腿粗,整个肚子胀鼓鼓的像只小青蛙,小手小腿就跟藕节一般,肉呼呼的,但是感觉一碰就能碎,最怕的是脖子,骨头都还没长成型,脖子软趴趴的,一抱生怕他头往后仰时拗断小脖子,是以苏婉往常只敢在旁边围观,刘妈或苏太太给小家伙洗完澡放在腿上擦身子时,她的手就小心地托在他后脑勺,不让他往后仰。
    如今被苏太太逼着亲自动手给小家伙洗澡,苏婉整个人都不好了,看与实践绝对是天壤之别,且她看的时候都心惊胆战的,这比她第一次主持盛大的颁奖礼直播还叫人紧张。苏婉手忙脚乱,托了小家伙的屁股,又怕顾不上后背和脖子,好不容易找好了正确的姿势,颤抖着把人放进水盆里,新一轮的担心又开始了,她的双手根本不敢离开小家伙的身上,哪还有手给他洗澡?
    屋里门窗全部紧闭,就怕让小家伙着凉,还烧了盆炭,将整个屋子烤得热烘烘的,苏婉脱了外衣,这会儿仍热得鼻尖都开始冒汗了,抬头看了苏太太一眼,苏太太却笑眯眯的道:“别骨顾着看我,再不给良辰洗澡,水都快凉了。”
    苏婉根本不敢动手,正巧这时听到宋子恒的声音,心下大喜,连忙道:“相公快来给良辰洗澡,我扶着他!”
    宋子恒脚步一顿,脑子里唯一想的是幸好方才进屋时他洗干净了手,不然现在给儿子洗澡前还要出去先洗一道手,也太折腾。
    苏太太见宋子恒脚步一顿,没应声,心下满意,看向苏婉:“别喊子恒了,你快些给良辰洗澡,哪有做母亲的连澡都不会给孩子洗……”话还没说完,就见宋子恒快步上前,二话不说的挽起袖子拿起盆中的帕子。
    苏太太……
    此时此刻她唯一的感想是,带孩子这种事,连女婿都比她女儿做得好!苏太太深深觉得对不起那么善良宽厚的亲家。
    无论如何,这对夫妻档还是配合默契,不假人手的完成了第一次给儿子洗澡的伟大壮举,抱着洗完澡后香喷喷的儿子,苏婉充满了成就感,逮着他的脸颊就亲了一口:“宝贝今天真棒,居然一点都没哭闹!”若不是苏太太在旁边,她还真想抱着宋子恒也来一口,若不是他及时救场,她还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把这个澡折腾完。
    “有你这样的娘,良辰再不省心些,都不知道要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苏太太起身走到门口,眼不见为净,叫了刘妈过来,“把水端出去,还有小少爷的衣裳,若现在有空便一道洗了吧。”
    刘妈垂头:“是。”
    苏婉趁苏太太背对着里头,连忙仰头在宋子恒脸颊亲了一下,宋子恒眸子发亮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抿唇。苏太太叫人整理了屋子后,回头便见到女儿女婿把头凑在一起逗着怀里的孩子,画面很是温馨,她顿了顿,笑着抬脚出去了,顺道轻轻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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