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没有,要是遇见了,只怕就说不清了,不如暗地里查访,等有了证据,到时候她们说什么也没有用。”萧谨言支着下颌想了半天,只摇头道:“若是她们想对阿秀下手,这是为什么呢?想不明白……”周显端起茶壶,给萧谨言满上了一杯,只低头睨着他道:“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听说……那欣悦郡主这几年一直未嫁,就是为了等你回来。”
萧谨言正端起茶盏喝茶,闻言堪堪就喷了一口茶出来,只睁大了眼睛道:“你听谁说的?这是造谣吧?她就那么确定我回京了就会娶她?”
“你当然不会,可若是明慧长公主请皇上赐婚,那你就不得不娶了。”
“你的意思是……?”萧谨言有些不明所以。
周显只略略摇头,笑道:“我是说,原本鞑子的那场接风宴,皇上是要给你和欣悦郡主赐婚的,可半路上冒出来一个穆兰公主,一下子就打乱了徐贵妃和皇帝的计划,最后欣悦郡主不但没嫁成你,还要被皇帝指去和亲,你说她最应该憎恨的人是谁?”
萧谨言听周显分析的头头是道,但还是一个劲的摇头:“你说的这样天花乱坠,我一个字也不信!”但萧谨言虽然嘴上说不信,心里毕竟还有几分害怕。他前世终究是和欣悦郡主有过一段姻缘的,难不成这都重生一世了,他还逃不掉这段宿世姻缘?
100|第 100 章
阿秀并没有先回房休息,而是去了明姨娘的紫薇苑中。陆妈妈这会儿也正在明姨娘院中,听说郡主回来了,只站起来迎了上来,见阿秀脸上还带着几分风尘之色,忙跪下来给阿秀磕头道:“都是奴婢害了郡主涉险,奴婢罪该万死。”
阿秀只忙弯腰把陆妈妈扶了起来,“陆妈妈快别这样,若是换了我哥哥,他也一样会这么做的。”
明姨娘瞧见阿秀毫发无伤,也放下了心来,只开口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先说和我商量商量,一个人就出去了,万一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让我如何是好?”
阿秀瞧着明姨娘还微蹙的眉宇,只福身道:“姨娘快别担心了,如今我既然已经接手了家务,这些事情本就应该自己处理,况且陆妈妈又是哥哥看重的人,事出紧急,我怕姨娘担心,所以才会瞒着姨娘的。”
“你越发懂事了。”明姨娘只把阿秀扶起来,小心的理了理她的鬓角,还带着几分担忧道:“不过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们母女俩虽然都是女流之辈,好歹也有商有量的。”
阿秀只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瞒着姨娘的。”
明姨娘引了阿秀坐定,又命丫鬟上了压惊的红枣茶,这才又开始问起陆妈妈话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你好好跟我说说,方才我也没听明白。”
陆妈妈只在小杌子上略略沾了一个屁股,叹息道:“今儿我从府里回去,用过了午膳,原本是想一会儿进来和林掌柜看一眼庄子上的账本的,可没想到我家老头子居然回来了,我瞧见他回来,自然不让他走,想着她跟我一起进来见主子,他只哄我,我便信以为真了,说让我进房里给他找件换洗的衣服,我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坏心眼,就进去了,谁知道我才进去,他就反手把门关上了。”
陆妈妈毕竟年纪大了,又纤瘦得很,哪里是陆管家的对手,只三两下就被捆了起来,动弹不得,偏生她想大声喊,又被堵上了嘴,所以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陆妈妈拿着帕子压了压眼角道:“我那老头子是一点儿良心也没有的,我现在也算看开了,如今落在了小王爷的手中,我只劝姨太太和郡主,千万别碍着我这张老脸饶了他,要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我这辈子跟他恩断义绝了。”
阿秀见陆妈妈哭得伤心,又劝道:“妈妈快别难受了,说起来你也只是受害者而已,如今人已经抓回来了,银子又追不回来,到底怎么发落,还是听哥哥的吧。”
其实阿秀心里头还是有些明白的,陆妈妈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头其实对陆管家还是有几分羁绊的,在一起过了一辈子的人,就算对方做了再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看着他下场凄惨,最难过的就是连自己也下不了狠心。
当初阿秀难产重生,心里何尝没有怨恨过萧谨言,可那时候自己那样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去怨恨呢。如今想来,很多事情,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去想一想,就越发能想得通透些。
明姨娘也上前劝道:“王府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发生这样的,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也是有的。不过这些事情,还是让小王爷来决断吧。况且这里头似乎也掺和了别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如今还没弄清楚呢,只怕还是要等弄清楚了,才能发落。”
周显命小厮将陆管家从柴房里面带出来,和萧谨言一起在厅里头等着他过来。萧谨言见周显脸上还带着几分忧郁,只劝慰道:“这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罢了,有时候你就是太过念旧了,不是我说,你们王府里的人,早该整治整治了。”
周显端着茶盏,略略蹙眉道:“恒王府本来就人丁不旺,都是用了几十年的老奴才,也没想过会出这样的事情,这次险些让阿秀深陷险境,真是不可饶恕。”
说话间陆管家已经被人带了上来,陆管家方才跑的急,载了一个大跟头,这会儿额头上海沾着血迹,看见周显只急忙跪下来磕头道:“小王爷,奴才不是人,奴才……奴才对不起死去的王妃,奴才是猪油蒙了心了,才会跟着外人坑我们王府的。”
周显叹了一口气,搁下茶盏:“你老实交代,到底是什么人叫你这么做的?”
陆管家如今被抓了,自知自己逃不出去了,只哭丧着脸道:“除了安国公府的人,还有什么人,奴才是着了他们的道儿了,一开始被拉着去招财赌坊,原来以为手气不错,谁知道后来输多赢少,我怕别人找来王府要银子,就偷偷的叹了王妃嫁妆里头那几个铺子的银子。谁知道还是不凑手,就越贪越多,原本想着这事情不会那么早被人发现,只想着有一天没准我运气好了,就全回本了,可谁知就这样了……”
赌钱的大多数都是这个心态,觉得自己能赢回来,但最后的结果就是越来越输。周显听到这里已经不想再听了,只挥了挥手道:“你的那些烂事儿,我也不愿意听了,你只说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管家擦了擦老泪,开口道:“奴才自己也不清楚,就是安国公府的人说,让奴才想个办法把郡主引去法华寺去,奴才想着法华寺不过是个佛寺,那些人也不该有是坏心思,所以就想了一个法子,把郡主给引出去。安国公府的人说了,到不了晚上,就会有人接应我逃走,到时候我欠他们赌坊的银子,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陆管家抬起头看了周显一眼,继续道:“我私下里想着,小王爷对我那老婆子也不至于绝情于此,我自己一个人拍屁股走了,也好过留在这里连累她,谁知道小王爷倒是先回来了。”
萧谨言坐在堂上,听着这老刁奴巧舌如簧的说着,脸上的怒气却从未消退,只扭头看了周显一眼道:“这老刁奴差点儿害的阿秀深陷险境,如何能让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蒙混过关?”
萧谨言其实也并非要至陆管家于死地,只是周显素来宽厚,这老管家又说的可怜兮兮,全然一副自己被逼无奈的样子,实在让萧谨言气急。
陆管家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周显身边的萧谨言,三年没瞧见这个言世子,原本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如今怎么就变了呢?陆管家正想服软求饶,那边周显已经开口了:“伙同外人谋害主子,光这一条已经够他死几次了,我谅他年迈,拉出去打五十大板,若是还有一条命在,也算他的造化了。”
萧谨言见周显这样吩咐,心中的怒火稍稍按下,却又在灵光一闪之后,急忙拦住了道:“不行,这会儿还不是处置他的时候,留着他做个人质,如今这谋害郡主一项罪民,只怕安国公是不容易逃了。我现在就去把抓来的那几个人的底细弄清楚,明日再来找你。”
萧谨言急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陆管家,开口道:“小王爷,这陆管家容我也带回国公府去,不是我小瞧恒王府,只怕这里管不住他。”
周显知道萧谨言担心阿秀,情有可原,只开口道:“随你吧,既然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那恒王府和许国公府理应联手对抗。”
萧谨言带着一群侍卫离开恒王府,看着马后面拉着的那一群劫匪,只示意手下把其中一个人给放了,命他回去给安国公传话。
那奴才被放走之后,原本想跑走了算了,无奈又放不下家中老小,只能硬着头皮回安国公府上。
这厢明慧长公主回京之后,并没有料到有人跟踪她们,只径自就去了安国公府兴师问罪去了。原来安排这事情的人,并非是安国公本人,是安国公夫人的杰作。
而年迈的安国公刚刚回府,就遇上了被萧谨言给放回来的奴才。
自从太后娘娘仙逝之后,安国公府的势力也大不如前,安国公在皇上面前算是夹着尾巴做事,本来觉得憋屈的很,且近日因为替欣悦郡主求情,又惹的皇帝不悦,正是多事之秋,听那跪着的奴才说了这件事情。安国公早已吓的六神无主了,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只指着国公府的内院,大声痛骂道:“无知妇孺啊!无知妇孺!”
话音刚落,安国公一口气没缓过来,几个跟着的小厮忙不迭上前搀扶,才没使得他老人家摔下马车来。
101|第 101 章
安国公府中,欣悦郡主正对着安国公夫人撒娇,趴在她老人家怀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道:“舅奶奶,您一定得帮帮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欣悦不想嫁给一个鞑子,舅奶奶您没看见,鞑子人长得都好难看,鼻子像鹰勾一样的。”
安国公夫人是皇帝的亲姑母,说起来和明慧长公主是亲上加亲。皇室养出的闺女都是一样的脾性,安国公夫人从小就跋扈习惯了,嫁的男人又是堂堂国舅爷,在大雍从来都是横着走路的。在家里头更是老封君,没有一个人敢忤逆她的,便是安国公,年轻时候对她也是礼遇的,虽然夫妻也有些嫌隙,好在也没酿出什么大的不愉快,所以几十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安国公夫人原本想着,这就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自己也觉得布置的甚是缜密,可谁知道竟然还会出了这样的纰漏,当下也觉得有些没注意,听欣悦公主说完,只拧着眉头问道:“那半路上抓的那个丫头,这会儿还在不在?若是在的话,不如用她去恒王府换人,这事情说不出毕竟不光彩,不如就私下里解决了算了,你也知道,你那个舅舅如今是越来越怕事了,若是被他知道,少不得还要数落我一顿。”
“差点把那丫鬟的事情给忘了,应该还在手上的,可如今我们手里才一个丫鬟,他们手里抓了那么多人,万一不肯放,那该怎么办呢?”明慧长公主是个胆子大的,但是对安国公这个舅舅也很害怕,听安国公夫人这么说,也担心了起来。
欣悦郡主便开口道:“横竖不过是个丫鬟,谁瞧见是我们抓的了?不如就弄死了算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至于被抓的那些人,大不了再想别的办法,到时候只说认错人了不就得了。”
欣悦郡主的话才说完,安国公就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闻言只厉声道:“你们这一群无知妇孺,简直不知所谓,涉及谋害皇室郡主,这是杀头的重罪,你的脑子被狗啃了吗?”
安国公脸颊涨得通红,第一次对安国公夫人这样恼怒,安国公夫人原就是大长公主的级别,如今虽不摆架子了,但也没有被安国公这样骂过,顿时也来了怒气,只开口道:“我做错了什么?难道看着欣悦眼睁睁被嫁去鞑靼才甘心吗?皇上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当舅舅的不劝着点,我私下里想想办法,难道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