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蒋少瑄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比季泊谦不事先通知她便带她见母亲和前任的那次更严重。“我是为你好。”
“难道我不是?”
季泊谦正要说话,就被一个中年男人叫住。
他侧过头对蒋少瑄说:“你出去等我,我和高叔叔聊几句再和你一起走。”
蒋少瑄“嗯”了一声,先行离开。
所谓的几句话讲了快二十分钟,蒋少瑄看了眼手表,正想给季泊谦打通电话,便远远地看到秦嘉走了过来。
“和季泊谦吵架了?”傻子都能看出这两人今晚不对劲,何况秦嘉全程关注着他们。
蒋少瑄本就情绪低落,根本不想同她多说,摇头问:“你累不累呀?”
“季泊谦是个很孤独的人,你根本就不懂他。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你。”
不知道是在门前站了太久被风吹的,还是被秦嘉酸的,蒋少瑄直感到一阵恶寒。
她没再看秦嘉,转身折回去找季泊谦,季泊谦却并不在之前的地方。
蒋绍征再一次打来电话催,蒋少瑄应付完哥哥,又打不通季泊谦的电话,唯有自己先过去。
直到蒋家的晚宴快结束,季泊谦才迟迟赶来。强颜欢笑地挽着季泊谦的胳膊和家人一一辞别时,快要生出分手心的蒋少瑄才发现自己的那个“弟弟”居然没有出现,这可是爷爷去世之后的第一次。
她明白,这一切与季泊谦有关。
季泊谦的出现,令那对母子再不敢嚣张,而自己呢,却间接帮助了明鹤和明苑。
如此想来,那一句“我也是为你好”她还真是说不出口。
怨气冲天的蒋少瑄终于在心中说服了自己,虽然面色冷硬,挽着他的手却没有放下。
坐进车子,季泊谦没有询问她还要不要回医院,便让司机往公寓开。
蒋少瑄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季泊谦解释为何消失了一个多钟头,到底忍不住先开了口:“你刚刚去哪儿了?”
季泊谦隔了许久才说:“不想和你吵架,所以找个地方静一静。”
“就因为我听了你妈妈的话,劝你出席你家的年会?至于吗!”蒋少瑄觉得实在难以理喻。
她命令司机停车,想推门下去,可惜季泊谦的司机不肯听她的话。
季泊谦盯着她的左手无名指,问:“你的戒指呢?”
蒋少瑄抬起手,发现无名指空余戒痕,不禁惊呼道:“在洗手间的台子上!我洗手的时候摘下来忘记了。”
“快调头回去,我要回去找。”
“不用了。”季泊谦从西裤口袋里取出戒指,“有人特地找到我,把它还了回来。”
见蒋少瑄发怔,季泊谦进一步说:“明鹤说你刚走,清洁工就追了出来。”
蒋少瑄立刻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洗手间,他在外头等我,我知道你会不高兴,根本没理他!他这是故意使坏呢!他……”
“我知道。”季泊谦揉了揉太阳穴,打断了蒋少瑄的话。
蒋少瑄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到公寓,两人各自去洗澡。蒋少瑄从浴室出来,坐到床上慢慢用浴巾擦着头发,她没用吹风机,直到头发完全干透了,也没等到季泊谦如往常一样厚着脸皮凑过来。
纠结了片刻,她仍是去了隔壁。
季泊谦的门半开着,他还没睡,正倚在床上看书。
蒋少瑄敲了敲门,笑吟吟地问:“我能进去么。”
季泊谦拍了拍床:“上来。”
她三步两步爬到床上,扯了扯他的袖子:“别看了,灯太亮。”
季泊谦闻言立刻关上了壁灯,将手中的书放到一旁,拉过被子躺了下来。
“睡吧。”他拍了拍她的头。
没有脾气没有责怪,却也没有亲吻和安抚。
这种无从辩驳的感觉令人非常难受,回想连日来自己的行为,虽有不妥,蒋少瑄却不觉得哪一件称得上弥天大错。季泊谦的冷淡实在让她心灰意冷,乃至她这一日第二次生出分手的念头。
☆、第53章
蒋少瑄纠结于该进一步退让求和,还是与季泊谦冷一冷想清楚是否适合彼此,以至于失眠到凌晨五点才昏昏睡去。
季泊谦倒是一夜安眠。
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蒋少瑄捶了捶昏昏沉沉的脑袋,披上开衫,下床洗漱。
很快她便发现昨晚的纠结纯属庸人自扰,因为季泊谦根本不在家。
不单单人不在家,字条也没有留一张。
蒋少瑄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又关上。她没动阿姨准备好的早午餐,换了件衣服去了医院。
有人在耳边念叨总比一个人胡思乱想要好,可惜李女士的话题绕了一圈,还是转到了季泊谦身上。
蒋少瑄正不耐烦,季泊谦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他身上的白大褂,蒋少瑄怔了好一会儿。
关心了几句李女士的病情,季泊谦便约蒋少瑄一同吃午饭。
“午休时间短,就在附近吃?”
蒋少瑄“嗯”了一声:“食堂也没关系的。”
他们随便进了间韩料店,点过餐,蒋少瑄才问:“你怎么没告诉我今天回来上班?”
“昨天被你气忘了,早晨我出门的时候你睡得太死,叫不醒你。”
“你怎么会突然上班?”
季泊谦的表情有一秒钟的困惑:“假放完了,当然要回来。”
“……”蒋少瑄欲言又止。
前几日听季夫人的意思,季泊谦的医生资格证被吊销在所难免。他能这么快就回来上班一定破费了些周折,绝不可能如表现出的这样云淡风轻。
既然他不想说,蒋少瑄便不再追问,转而笑道:“那你岂不是又要忙到没空陪我了?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对医生这个职业情有独钟。”
“也不是非做这行不可,你不喜欢,晚点我大可以换个时间相对自由的工作。不过,我的医生生涯总不能以出了医疗事故被迫辞职而告终。”
蒋少瑄想起秦嘉说过的那句“你觉得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会接受以这样耻辱的方式转行吗”,不得不感叹,自己的确不如她了解眼前的这个人。
或者说,她与秦嘉季泊谦根本不是一类人,她从小就软弱,把知难而退当作人生准则,实在缺乏迎难而上的勇气。所以虽然能理解季泊谦不容许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却无法感同身受。
下午的时候,前一日才从外地赶回来的蒋绍征特意带着妻子到医院探望李韦婷。
略坐了坐,赶着回去和妻子二人世界的蒋绍征便起身告辞。
蒋少瑄跟了出去。
“哥,我们一起吃晚饭。”
“……我和你嫂子还不饿,想先逛逛。”
“我没事做,和你们一起逛。”
宁立夏倒是无所谓:“也不是很想逛。我新开发了几个菜,回去做给你们吃,
小妹你帮我提意见。”
“好呀好呀。”
蒋绍征直皱眉:“你不需要陪季泊谦吗?”
“他八点才下班!”
足足一个月没和妻子单独吃过饭的蒋绍征很是为难,却拗不过妹妹,将她带回了家。
哪知吃过晚饭,蒋少瑄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蒋绍征不好意思赶人,只得用眼神求助妻子。
宁立夏只当没看到,笑着对蒋少瑄说:“别急着走,我去泡茶烤蛋糕。”
宁立夏一离开,蒋少瑄便问:“你以为我愿意呆在你家,你没看出我有话要问你吗?”
妻子做饭的时候全程留在厨房打下手的蒋绍征这才恍然,问:“关于季泊谦的?”
“这次医院的事故,他是怎么摆平的?”
“本来主要责任就不在他,是他妈妈从中作梗。”
“我知道。他妈妈后来是怎么妥协的?”
“他妈妈那个人,只有她说服别人,没有她被人说服的可能。最后还是季泊谦的爸爸帮的忙。不过,他爸爸也够狠,明知道季泊谦被他妈逼得有多紧,还在这种时候和他讲条件。”
“条件?”
“季泊谦点头同意让他爸的私生子进公司,他爸爸才答应帮他。”
“……”这种有了小儿子就变后爹的做风,蒋少瑄本以为是蒋卫海独家所有。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季泊谦?”
“他要肯告诉我,我才懒得来你家看你的脸色。季泊谦什么都不肯和我说。”蒋少瑄表情失落。
“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和你说又没用,除了丢人和害你担心。”蒋绍征急着赶人,“问完了就赶紧回去,太晚了不好打车。”
蒋少瑄对这个说法并不满意,她理想中的感情应该是无论喜怒哀乐两个人都能一起分享。
“季泊谦和秦嘉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统统告诉我!”
“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何必在意,要是他们合适,早几年就结婚了。他最近心情不好,你不要把精力放在无用的事情上。”
“我不是蠢么,所以爱做无用的事儿,你以前就常让我多和雅柔姐姐学,还夸她什么来着,哦,沉得住气,有……”
蒋少瑄口中的宋雅柔是蒋绍征最忌讳提起的人,他紧张地往厨房的方向望了一眼,头痛不已地看向妹妹:“你想知道什么。”
“季泊谦真心喜欢过秦嘉吗?”
“没有吧,他们只是般配。季泊谦最烦别人帮他妈妈逼他,秦嘉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他的底线。虽然最后的分手是秦嘉提的,但其实是季泊谦早就没了耐心,又碍着面子和风度不好主动悔婚,冷落了她几个月,逼着她提分手。分手后秦嘉不断求复合,他都没答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