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珠宝宴会，除了富豪们展出自己的珠宝，还有彼此之间拉关系应酬客套找合作。山如拿着酒杯转了好几圈才看到林墨迟。
    看他一时谈的停不下来，她便找了个地方坐着等他，看着他跟那些富商们交谈、浅笑、碰杯，举止优雅，身形卓绝。林墨迟真的是天之骄子，让她痴迷了这么多年，可惜他始终不是她的，偷了别人的东西，终究还是要还回去的啊……
    看着看着山如就昏昏欲睡地撑着头开始打盹，眼前人影晃动，她一下惊醒，果然林墨迟刚走过。
    赶紧站起来追过去，也不管头晕不晕的。
    林墨迟一开始就看见她了，只是不想搭理，让她等着吧，所以便故意拖着。谁知眼光扫她的时候竟然发现这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睡着了！一时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径直就走。
    山如急急追上去，情急之下拽住了他的衣角，“等一下。”
    见他微眯不悦的眼神扫过来，赶紧缩回了手。
    “有事？”冷冷的声音，昂着头，不看她一样。
    “我想跟你谈谈离婚的事。”虽然对方态度不好，还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样子，但山如还是眯着眼笑，语气服帖得不能再软，讨好的意味太浓。
    可林墨迟并不会给她面子，话还没听完，抬脚就走，显然这个话题让他很不开心，一刻钟都不想跟她呆下去。
    山如又赶紧追上去，好言说：“我知道你恨我，这么多年我也看明白了很多事，强扭的瓜不甜，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愿意放你自由，如今她回来了，耽误你们这么多年，我很抱歉，希望你们还来得及，我是真的想成全你。也希望你能放过我，这么多年我也确实如你愿过的并不好，当初的信誓旦旦，是我高估了自己，这场错误的婚姻，我认输，你赢了。”
    听着她喋喋不休的声音，林墨迟突然脑海里就泛起她彼时固执的脸，坚定地说，我不会后悔的！他也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婚后的生活像是一场你追我逐的游戏。他无所不用其极地刁难她，故意让她在长辈面前送错礼，出丑，纵容那些女人泼她水，给她难堪，让她的形象黑到无尽。她从来没有认输过，永远都是坚定着眼神。开始她会难过，可是到后来她再也不肯讨好他，他开口她还会乖乖去做，却再也没有主动讨他欢心。她那样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他更生气，总想看她认输的时候，她却从未低过头。
    她说：“我不会后悔这段婚姻，她走了，我会让你看见我比她更爱你。”他曾不屑于她的爱情，如今她真的认输了，她终于要拿走他不屑的东西了，可他却没有一点快感，甚至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和愤怒。
    心口里总有一种情绪热着眼眶，让他想要发泄，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墨迟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着拳头，“呵呵，你不过是在你的爱情面前打了自己的脸，何必给你冠冕堂皇成全我的理由，我还是那句话，我必不如你愿，从你走进这个游戏里我就不会如你愿。你不开心是我最开心的事。”
    凑到她耳边咬牙切齿愤怒冰冷又嘲讽的话，让山如变了脸色，他真的不放过她吗？即使他自己的爱情也不顾？
    看着她突变的脸色，他以为戳中她的心事，眼里的泼墨更深，搅着愤怒近乎要淹没了她。
    “山如，你一次次踩着我的心，你可知我这一辈子最恨被人摆布？我林墨迟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从什么圣人之道。我不是凌祈涵恣意而为，但我依旧会让踩着我的人生不如死。”语气冰冷决绝。
    听起来毫无波澜的话，却让山如觉得像是死神碾压过她的耳膜，一如五雷轰顶的声音，震得她久久回不了神。
    她错了，可他也不肯再回头。这么多年，早知他不是一个肯放下的人，却是恨到让他连自己也不肯放过。
    看他脚底生风一刻也不愿看见她的样子，山如苦笑着静立良久才离去。
    ☆、第七章 我想拍电视剧
    林墨迟脚底生风，阴抑着脸快步向门口走去，本来想跟打招呼的富商名流们看见他脸色的时候也都却步了，一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得罪了林四少。
    身后生活助理气都不敢大出，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走了半路他却突然转身，吓得助理差点没刹住撞到他身上，白着脸叫“四少”。
    冷着眼看他一样，哼一声，“不要跟着我了。”
    又转身一阵风似地走了，助理僵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解放了，还是更摸不清大少脾性了。
    林墨迟觉得心里有一股压不住的邪火在肆虐，激得他要崩溃。
    “砰”的一声巨响，会场外闲散的人吓得差点原地跳起，纷纷用眼光搜寻声音的来源，看到林四少阴着一张脸，站在那，面前的车盖上一个大坑，还微微翘起，都吓得不敢说话。
    他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一脚油门往出飚，众人赶紧闪开。看他走远了，才拍拍胸口压压惊，纷纷议论起来。
    “这林四少平时不是看起来挺温和的吗？什么时候脾气跟凌小少一样暴戾了？”
    “豪门大少，有脾气是自然的，见怪不怪的，凌小少脾气都摆在脸上，那林四少可是狐狸一条啊。”
    “哦。”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跟大少爷们打交道还是要有城府小心点才行。
    山如走出会场，回到车里，小鱼正拿着手机玩游戏，见她回来激动地问：“山如姐，怎么样？”
    “嗯……一团糟。”她疲累地靠着闭目养神。
    “咦？这林四少是变态吗？”
    “你怎么不说是我出师不利？”山如不禁好奇，她怎么不说是她可能不会说话没劝好。
    “不不不，山如姐，遇到林少，所有责任都在他，放心吧。”一本正经假装老成地拍着山如的肩膀，惹得山如忍俊不禁。
    “好啦，回去吧。”
    林墨迟心情烦躁，那一拳也压不住火气，正想回家发泄，车子刚开到门口，便有人手一扬，本来想一脚油门过去，谁知一眼瞅见是凌家本宅的人，只好不情愿地停了下来，摇下车窗。
    “四少你好。”看那人西装革履笑容妥帖，林墨迟冷着脸点点头。
    那人往他跟前凑了凑小声说：“小少来了。”眼角余光向路尽头阴影处扫了扫，那里停着一辆车。
    林墨迟心里一紧，本来阴抑的表情变得有些紧张，也没空发泄闷气了，只想着怎么应付突然造访的凌祈涵。
    三联之所以叫三联是因为它是三家联合的家族式企业，以凌家为首，算是三联大家长本家。本来对凌家掌舵者只是有敬畏并没有惧怕，但因为林墨迟他们这一辈凌家出了凌祈涵这个的奇葩。为人处事全凭性子来，恣意妄为，毫无章法，更遑论跟他讲道理。若是个纨绔子弟倒罢了，最多被骂败家，但是奇葩是凌祈涵这人只是手段强硬，办事雷厉风行。整个人气质阴冷，跟他碰面完全低气压得不敢说话，更像是地狱修罗，不说外人怕他，就是林墨迟他们这些一辈长大的兄弟见到老小凌祈涵也心里打鼓。
    不知道这小子突然造访有什么要紧的事，还是大晚上的。
    下了车，吸口气走过去。
    看到车里那人一双冰冷阴沉的眸子，和自身骤降三分的低气压，林墨迟不禁心里紧张。从小就不太喜欢接触这小子，小小年纪跟个死神附身一样，他看你的时候让你不自觉地紧张没底气。
    “祈涵你这么晚找我有事？”
    凌祈涵看他一眼，说道：“没什么事，刚好路过。”语气淡漠，毫无波澜还颇给人压力。
    早有助理下车恭敬地将一个请帖递给他。
    林墨迟接过瞅了一眼，好像是小丫头过生日？
    “哦，小羽要过生日了啊？”
    送个请帖还要劳师动众，让凌家小少亲自来，林墨迟深知不可能只这一件事。
    果然下一刻就见凌小少清清嗓子，极不情愿又尴尬地转过头去，本来就低沉的声音更像是不想发出来，“小羽说让你一定把四嫂带过去。”
    能叫动凌小少，大概就只有黎羽那丫头了吧？
    林墨迟不禁心里一沉，凌祈涵亲自来请，他还真的没有拒绝的余地，只是想到某人见他就是离婚的样子就觉得烦躁。
    “好，我会跟她说的。”
    凌祈涵这才给司机一个眼色，车子发动，驶了出去。
    林墨迟盯着手上的请帖片刻，皱起眉头向自己的车走去。
    山如在床上睡得昏头昏脑，突然坐起来，眼睛还有些刚醒的迷茫，脑子却清醒地意识到最近好闲，好像一直都窝在家里。
    赶紧摸出床头的手机，一边拨号搭在耳边，一边下楼去烧水。
    “喂，洋姐，我最近怎么都没有通告？”本来紧绷的生活，突然松弛下来，感觉特别不习惯。
    “你不是说休息几天？”
    山如突然响起来之前觉得林墨迟收心了，想好好过日子，便让推通告，谁知道是她想多了，但忘了告诉侯洋。
    “嗯，感觉不习惯，最近有什么剧本吗？”接了壶水按了开关，靠在一边听电话。
    “电影没有合适的，但是有个电视剧制作很大，班底制作公司都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内容也很不错，估计会大热，看你有没有兴趣。”
    “我都好，电视剧……”山如想了想，“多久没拍电视剧了，要不就接了吧。”
    电视剧周期长，也就不用连轴想着什么时候碰见林墨迟怎么应付他，也好。离婚这事他实在不开窍那就罢了吧，如今这样跟离婚有什么两样。
    “好是好，只是……”那边侯洋似乎犹豫了。
    “只是什么？”
    “因为你的剧本都是林少敲定的，他一直不同意你拍电视剧，你看看怎么跟他说吧？”
    提到林墨迟就让山如头大，她虽然不是林墨迟公司的艺人，但基本没什么区别，最初还想抗拒，可是连戏都没得拍的日子，她只能妥协，以为他会给她各种不堪的角色，倒发现他虽恨她，却并不是败类的性格，那些角色都不错。
    现在想来这么多年她竟然为了忍了这么多，一直在妥协，直到现在在他面前没有丝毫抗拒和尊严竟已经成了习惯，如今要捡起来还有些不习惯。
    “那我回头问问他吧……”山如也有些无奈，甚至不报什么希望。
    挂了电话，屋里很安静，除了水壶发出滋滋的响声，便只剩耳边的静鸣。这样一个空荡荡的屋子，她却不能摆脱……
    山如做足了心里准备，一大早就跟侯洋去林墨迟公司找他。
    “这个剧本还真的挺好的，一会你好好跟林少说。”侯洋一边走一边叮嘱道，就怕她一时被激怒，甩着性子就走，那未免太遗憾。
    “洋姐放心吧，我也蛮喜欢的。”山如一定做好了心里准备，一定要好好说，不管他说什么难听话，都忍。小不忍乱大谋。
    公司里基本都知道她身份，前台小姐直接让她上了楼。
    “您好，要见林总吗？我帮您问一下。”
    干练美丽的特助小姐安娜看见她进来，赶紧接内线。
    “林总，山如小姐来了，您看现在方便吗？”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反正只见特助安娜说：“嗯，好的。”
    特助接完内线，笑容得体，语气温柔地说：“不好意思山如小姐，林总有客，让您稍等一下。”
    山如觉得刚来就被林墨迟泼了冷水，但也只好等着，“哦，好。”
    “小李你带山如小姐去休息室。”赶紧让边上的助理带路。
    林墨迟听到山如来的消息有些意外，又一想估计是又说离婚的事，这女人真是固执起来要人命，结婚是这样，离婚还是这样。
    本来想刁难她，让她再等一会，看到桌上的请帖时，纠结了一下，又拨了内线，“算了，让她进来吧。”
    山如还没进休息室的门，身后特助就追了过来，“山如小姐请等一下，林总请您进去。”
    山如以为他在谈生意，但实在没想到从他办公室出来的竟然是耿奕容，嘴角带笑看她一眼，就风一样地离去了。如今看来他倒真的专情起来了？只是光明正大在公司里……算了，反正她也没什么颜面了。
    “找我有事？如果是离婚的事，劝你免开尊口。”山如和侯洋进去，林墨迟头也没抬，只顾埋头自己的文件，冷冷开口。
    山如愣了下，又赶紧回道：“不是，是说剧本的事。”
    林墨迟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她，以为她会一如既往固执又锲而不舍呢。恍惚了下才掩饰自己的神情，又低下头，“剧本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电视剧我看着不错，想去拍。”
    林墨迟不经思考，头也不抬地回道：“不必，有那么多时间精力还不如想想怎么钻研演技，拍电视剧对你没什么好处。”
    不需要她的意见，也不需要她的同意，只管听他的就是。因为习惯了，他再霸道独裁，山如并没有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