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啊……”瘸子身体一抖,喊:“好了好了,我错了。”
窦争眼睛都红了,他拽着瘸子的头发,问:“你是不是找打?”
瘸子没吭声,脸上又灰又红,整个下巴上都沾上了鼻血,看起来有些可怕。
窦争道:“你再提我家里人,我让你爬着从这里出去。”
“……”
瘸子急促的喘着粗气,他眼皮肿起,眼睛也沾到了灰,过了一会儿,眼泪迅速流满面庞,把脏兮兮的脸上弄得更加不堪。
窦争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说:
“你想挨揍,就来激怒我。他妈的,以后再也不上你的当。”
说完,窦争松开他,从地上站起来。
瘸子就那么趴在地上,脸没抬起来,看上去像是一块脏脏的抹布,只能听见他吸气的声音。
窦争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站起来的瞬间,他眼前发黑了几秒钟,血管十分难受。窦争缓了缓,暗暗想自己以后不能再随便生气了,家里人脾气各个都是那么温柔,到了自己这边变成个火药桶,实在是说不过去。
没过几天,刚刚迈进五月,天气就突然热了起来。
临近毕业,顾慨棠的学业更加繁忙,但他尽量在明珠小区住宿,两头跑是很辛苦的,不过顾慨棠从来也没抱怨过。
因为天气热得突然,窦争没想给顾慨棠换薄被子,以免气温反复,让顾慨棠受冻。说起来,窦争本人不怕冷,冬天时出门也懒得穿外套,可就是看不得顾慨棠受冻。
所以现在顾慨棠盖得还是厚被子,晚上燥热难耐,醒过来时,客厅的大钟刚刚敲响五下。
顾慨棠浑身是汗,他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闷热潮湿,却不再昏暗,顾慨棠清楚地看见窦争的脸,听到他的声音。场景也不是固定在顾家卧室那张床上,蔓延到各个地方,内容令顾慨棠汗颜,他觉得自己最近是太忙了,精力又无处发泄,才会这样……
顾慨棠掀开被子,起身用毛巾擦了擦脸,走回房间发现窦争不老实地骑了自己的被子。
顾慨棠轻轻笑了,握住窦争的腿想把他挪开。被摸了一下懵然醒来的窦争抬起头,就看见顾慨棠发鬓湿润,面庞格外干净,身上散发着清水的味道,窦争心中一动,凑上前去亲顾慨棠的嘴唇。
顾慨棠连忙把他接住,窦争的腿在他身上来回蹭动,顾慨棠倒吸一口气,连忙按住窦争,低声道:“快点睡吧。”
窦争不听,伸手一摸,发现顾慨棠那边很硬,嘿嘿笑了两声,问:“做不做?”
顾慨棠犹豫了一下,说:“小野在睡觉。”
“我不发出声音。”
顾慨棠心中一动,顿了顿,手指从窦争的后背向下摸索,一直探到他炙热的深处。
窦争身体一僵,又迅速调整呼吸,努力放松后面。可还是有些困难,窦争低低‘嗯’了一声,用手肘撑住床面,跪趴在顾慨棠身上。
顾慨棠起身要去拿保险套,窦争身体紧绷,不住亲吻顾慨棠的脖颈,说不用了你快点进来吧……
这一闹一直闹到七点多,顾慨棠匆匆洗漱,准备出门前,到卧室和窦争告别,发现窦争还没有睡着,睁着眼睛朝顾慨棠这边看。
顾慨棠不由走上前摸了摸窦争的脑袋,说:“你多睡一会儿,我回学校了。”
天气变热后,窦争就变得很爱睡觉,也懒得去车厂。顾慨棠从来不想勉强窦争变成一个和自己一样勤勉的人,也算是放任他懒散下去的从犯。
窦争‘嗯’了一声,眯起眼睛,一直看着顾慨棠,一副依恋不舍的模样。
顾慨棠只好坐在床边,想着再和他待几分钟也挺好。
顾慨棠说:“六月底研究生举办毕业典礼。……说是可以带家里人去,我想带你和小野。”
窦争道:“好啊。不过,你不是还有半年才毕业吗?”
“因为我已经满足毕业的要求,”顾慨棠说,“导师让我跟着今年的毕业生一起毕业,只是之后再读半年书。”
窦争也没听懂究竟是什么情况,但相信顾慨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点点头说:“好……就怕小野给你捣乱。”
顾慨棠心想小野这么乖的小孩哪里会捣乱。不过,就算捣乱顾慨棠也不会生气就是了。
毕业典礼,这种大事,顾慨棠希望他的家人能亲自见证。
顾慨棠的导师刘浩然平时就非常忙碌,按照师母的说法,就是‘忙得不得了,连晚上睡觉说梦话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临近毕业,刘浩然就更忙了,出完本科生的毕业试卷后,眼看着又要参加司法考试的阅卷工作。
顾慨棠连着两三天没有见到刘浩然的人,但今天刘浩然约他和楚薇改论文,所以顾慨棠早早到了学校,一走进导师的办公室,顾慨棠就见刘浩然站在大敞的窗边发呆。
十次有八次是这样,导师约了顾慨棠,顾慨棠早早到办公室,以为能比刘浩然早,实际上却是刘浩然在办公室等他。
听到门口的声音,刘浩然转过身,道:“小顾。”
“老师。”
刘浩然点点头:“你先来,那就先给你看看论文吧。”
顾慨棠走上前道:“我昨晚给您发了邮件。”
刘浩然坐到办公椅上,睁着酸涩的眼,盯向电脑屏幕。
顾慨棠看他满眼血丝,神情疲惫,说:“我的论文不着急。”
刘浩然听懂他是什么意思了,但还是打开文档。刘浩然说:“我眼睛没事。就是有点发烧。”
顾慨棠问:“看过医生了?”
“看了,”刘浩然说,“在门诊挂了水,不过没什么用。可能是最近有点累。”
顾慨棠道:“还是去大医院做检查吧。”
刘浩然点点头:“等你们毕业了,我再去好好查查。”
第87章 “叔父不高兴,我也不高兴,所以……不能闹。”
顾慨棠当时并没有将刘浩然的病状放在心上,因为刘浩然表现的太过正常,他思路清晰,逻辑缜密,讲课时抑扬顿挫,铿锵有力,一点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加上顾慨棠以前也有过太过劳累而感冒发烧的情况,觉得只要到医院输几天液就好了。
那时候顾慨棠能做到的就是劝刘浩然‘多休息’,只是刘浩然不听他的,顾慨棠也没办法。
等到六月,天气就变得炎热无比,大街小巷四处是知了‘热啊’‘热啊’的叫喊。
今天是顾慨棠的毕业典礼日,一大清早,窦争给小野穿上了背带裤,戴上一顶蓝色的遮阳帽,因为小野年龄小,所以看上去有点像女孩。
窦争扯了扯他的衣角,对小野说:“到了叔父学校,不许乱跑,不许大声说话。”
小野一边‘哦’一边点头如捣蒜,窦争拍拍他的屁股:“那走吧。”
顾慨棠作为这届毕业生的优秀代表,衣着正式,穿着一套黑色西装,见小野穿得可爱,便上前去牵他的手。
小野紧紧拉着顾慨棠,仰头和他说话:
“叔父……你今天毕业啦?”
其实顾慨棠还有半年书要读,不过也不必和小野解释,他微笑着说:“是的。”
“那……以后还有朋友陪你玩吗?”
他本来是想说‘小朋友’,但想到顾慨棠的朋友大概都是‘大朋友’,就把那个‘小’字吞到肚子里。
顾慨棠一怔,随后说:“有,小野,毕业了也有朋友陪着,你以后还要读小学是不是?你会认识更多新朋友。”
小野‘嗯’了一声。他最近也要毕业了——从幼儿园,一直很担心以后没人陪他玩,所以才会这样问顾慨棠。
顾慨棠摸摸他的头,将他抱到车上。
顾家父母以及顾慨梅离顾慨棠的学校远些,也没用顾慨棠接,说是到学校门口再会和。
顾慨棠的学校在国内很是有名,平时会有不少校外人士来这里参观,北门人来人往。临近毕业,学校的人流量更大。
小野第一次来顾慨棠的学校,因为一直听窦争说‘不许闹’,再加上这么多人,小野有些害怕,走路时贴着顾慨棠的腿,几次要把顾慨棠绊倒。
顾慨棠只好将他抱起来。被抱起来的瞬间,小野伸手搂住顾慨棠的脖子,小声说:“叔父……”
顾慨棠‘嗯’了一声,问:“你为什么说话这么小声?”
小野不好意思地说:“我害怕。”
“不要怕,小野。”顾慨棠一行人大步朝报告厅走去,他摸摸小野的头,道,“一会儿我叫小姐姐陪你玩,行不行?”
顾慨棠的一位博士学姐家有位千金,今年比小野大点,因为学姐刚读研时就怀孕待产,在家歇了一年,返校后继续学习。因为是顾慨棠的直系学姐,两人有点交集。
学姐端庄有礼,家里的孩子也十分听话,小小年纪很有主见,不是会欺负小野的样子,顾慨棠打算让小野和她一起。
一路穿过教学楼、校园湖,走到报告厅。
小野六岁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巴掌大小,脖子细细,脑袋却大。他变得圆乎乎的,薄薄的衣服下,全是柔软的肉,有些重。
走了二十几分钟,顾慨棠就流了汗,他拿纸巾擦了擦脸,还是觉得很难受,想去洗一洗,便对窦争说:“我去一下洗手间,你跟爸妈先入座。”
窦争点点头。
“要喝水吗?”顾慨棠说,“那边有饮水机,用我的杯子吧。”
“好的,”窦争说,“你去吧,别管我们。”
顾慨棠来的有些早,他洗完脸,静坐一会儿,连汗都落下来,甚至感觉到凉快,毕业典礼还没开始。
他让小野坐在自己腿上,陪他玩了一会儿后,就被窦争抱走,说是不要让小野弄皱顾慨棠的西装。
小野便坐到了爷爷奶奶那边。他被窦争提前很多天持续警告不许闹,不许大声说话,所以到了现在也没敢放开,小野拿着老人给他带的零食,一手捏一个,吃东西时,像个害怕的小仓鼠。
顾慨棠侧过头看了小野一会儿,默默回想演讲词。他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也不会紧张,但要提前给自己施加适当的压力,以免过于松懈。
再过十几分钟,顾慨棠的学姐就带着她家孩子过来了,顾慨棠牵着小野的手,说:“走,带你找小姐姐。”
小野有点怕生,躲在顾慨棠腿后,皱着眉。
学姐家的小孩比小野要高,穿着橙色的仙女裙,大声和学姐说话。当她看见顾慨棠和小野时,便停下与母亲的交谈,睁大眼睛看着小野。
小野抓抓耳朵,也不说话。
顾慨棠弯下腰,靠近小野,说:“小野,和小姐姐认识一下。”
小野张开口,有点害羞地说:“我叫小野,田野的野。”
两个孩子很快玩在一起,顾慨棠叮嘱他们不许离开会场后,就坐回原位。
窦争往顾慨棠那边靠了靠,问:“让小孩在这里乱跑,没事吗?”
“没关系,”顾慨棠说,“这里地方小,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