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节
“末将来,末将家在长安,熟悉那边的地形!”刹那间,众人的情绪全都被调动了起来,争相向刘福通请战。其中不乏像盛文郁一样,看出了陕西对汴梁红巾的重要意义者。但是也有不少将领,纯粹是厌倦了如今汴梁城内越来越重的暮气,想要出去更自由地呼吸。
“也罢!”见周围群情‘激’烈,刘福通决定因势利导。“连朱重八都知道趁机奔袭四川,本相岂能再畏畏脚,坐失良机?!定北军都指挥使关铎、许州总管沙刘二,从今天起,你二人合兵一处。更名为安西军,分任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西出潼关,经略陕西。近卫军指挥使冯长舅,你任安西军长史,携带两个炮兵千人队随行。务必在三个月内攻破潼关天险,进入渭南。”
“是!”关铎、沙刘二、冯长舅三人大喜,齐齐躬身领命。
刘福通冲着三人点点头,然后用威严的目光迅扫过全场,“盛文郁,你负责坐镇汴梁,替安西军督办粮草辎重。各级衙‘门’若有人敢拖延耽搁,先给我杀了再说!”
“卑职必不负丞相所托!”平章政事盛文郁整顿袍服,冲着刘福通长揖及地。
“白不信,李武、崔德,你们三人合兵一处,过河攻打解州。无论胜败,能拖住临近各地的元军,令他们无法驰援潼关就行!”
“彭大,赵君用,你二人集合所部兵马,前往陈留。做出不日北进之态,威胁对岸元军,令其无法判断我方真正意图!”
“王完者、李蛤蝲,你们两个提兵……”
“赵能,张进……”
刘福通趁热打铁,将汴梁附近能调动的兵马,全都撒了出去。只为‘迷’‘惑’‘蒙’元方面的判断,给定西军创造战机。
“我宋国将来是否能席卷天下,在此一举。诸君,请尽全力。他日驱逐了鞑子,刘某再与诸君把盏庆功!”分派完了任务,他深吸一口气,仰起头,豪情万丈地说道。
一时间,目光穿越了延福宫内的雕梁画栋,,穿越了重重暮霭,落在长江之南。那里,分别有两个豪杰,在看着他的作为。刘福通相信,自己比起这二人,不逊‘色’分毫!
“主公,吴越相争,勾践若不是趁着吴王夫差北上会盟诸侯,果断兵苏州。不可能东南千里之国!”江南,鄱阳湖内的一艘战舰上,和州军长史,宋庐州路同知朱升,躬着身子向朱重八苦劝。
“恩师不必再多言!”朱重八持矛在手,任凭猎猎秋风扫过自己的满是疲惫的面孔。“学生当然知道吴越之旧事,学生还知道,始皇二十五年,诸越俯入秦,勾践子孙俱为臣虏!”
“呃!”朱升被自己的学生噎得无言以对,半晌,才叹息着摇了摇头,蹒跚走入船舱。
朱重八翅膀硬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三顾茅庐,跪请自己出山,以师徒之礼相事的凤阳小子了!在得到了“礼贤下士”和“尊儒重道”的美名后,他终于慢慢‘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孔。多谋、善断、很辣、果决,认定了的道路便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放在一个开国帝王身上,这些品质都必不可少。然而,作为和州军的席智囊,半个天下读书人的目光所在,老儒朱升却渐渐现,自己距离“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梦想,越拉越远!
“恩师小心脚下!台阶上有‘露’水,切莫走得太急!汤和,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前搀扶一下!”朱重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如假包换的关切。即便不肯采纳臣子的计谋,他却依旧没有失掉应有的礼数,没有忘记做样子给其他人看。
有双大手从腋下托过来,扶住朱升颤抖的身体。温暖,有力,且坚定无比。下一个瞬间,朱升心里的遗憾迅衰退,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欣然。
得弟子如此,自己作为老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凤阳小子虽然注定会辜负全天下读书人的期盼,可是,他却越来越像一个合格帝王了。气度不输于秦皇汉武,眼光比起唐宗宋祖来,也不逊多让!
“恩师,那个人比夫差机敏得多!!”仿佛要与朱升的解脱相印证,朱重八的声音,再度从甲板上响起,不高,但字字清晰。“我与他,也不是吴越之争。吴越相争,输赢死的不过是夫差、勾践之辈。而一旦再让‘蒙’元得了势,恐怕河南江北,又要白骨嬴野。千载之后,你我的后人,也会自愧姓朱!!”
“呃!”朱升的身体,又踉跄了一下,多亏了汤和扶得用力,才勉强没有跌坐于地。
“你,你的话固然道理。可是,可是,若那朱屠户如愿把江浙囊括在手,你可想过如何自处?!”回头头,望着朱重八那‘挺’拔的腰杆,他喘息着说道。
“自然是一决雌雄!”朱重八没有回头,望着鄱阳湖沿岸那如画江山,大笑着回应。“届时鹿死谁手,未必可知!”
笑着笑着,他眼前就又浮现了那个伟岸的身影。厚重、沉稳,让他一见之后,就从此视为毕生之友,同时也是毕生之敌。
“落帆,下桨,准备抢滩!”千里之外的海上,朱重九看了看眼前不远处的6地,大声命令。
6地上,福州港像一个多情的少‘女’,向远道而来的情人张开了怀抱!
第九十四章 英雄 下
凤阳小子的真正目标,是天府之国。
有些秘密就像封在坛子里的老酒,只要不小心被打开一条缝隙,就彻底暴露无遗。
究极其暴露的原因,却并非汴梁诸公目光敏锐,而是千余年前,西蜀丞相诸葛亮献给刘备的对策过于有名。
在座当中凡是多少粗通笔墨者,几乎都拜读过陈寿在三国志中对此的记述,即便沒怎么读过书,平素在街头的折子戏里头,也被其中的千古名句将耳朵磨出了茧子。
“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当年蜀汉昭烈帝刘备,就是因为采纳了诸葛亮的谋划,才摆脱了丧家犬般四处依附状态,得以鼎足三分天下,虽然其最终也沒能如愿重新振兴大汉,一统中原,但是在他和诸葛亮相继去世后,举世闻名的蠢货阿斗,却依旧能凭借父辈们的余泽,将蜀国继续维持了近三十年。
有刘邦和刘备这两个帝王珠玉在前,试问天下英雄,还有谁敢忽略掉四川,只是先前总觉得距离太远,羁绊太多,谁也沒顾得上动手罢了,而今天,忽然看到了朱重八那奋不顾身的举动,才忽然现,原來重重阻碍,真的其实都不算什么大麻烦。
比起汴梁方面,和州军距离四川更远,单论两家实力,眼下汴梁方面也丝毫不输于和州,唯独输的,只是那股子可以舍弃一切的狠劲儿而已,毕竟朱重八眼下所占据的地盘,全加起來都凑不够两个路,而汴梁红巾却坐拥大半个河南江北行省,并且已经早早地宣布汴梁为国都。
想到彼此之间的差别,众人又相顾叹气,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朱重八家底儿薄,把和州丢了也无所谓,而汴梁红巾,明知道蜀中对未來展的重要性,眼下也不可能舍了汴梁、洛阳、南阳、汝宁这些形胜之地,千里迢迢去争夺四川。
“呵呵呵,不愧也姓朱,他倒是敢想。”正当大伙感慨万千之时,先前好不容易才闭上嘴巴的赵君用,突然又开始大声冷笑,“不过天下谁都不是傻子,既然他那么着急入川,大伙帮一帮他又如何,把襄樊的弟兄们后撤五十里,我就不信,答矢八都鲁会容忍有人窥探他的老巢。”
“嘶,,,啊。”众人闻听,齐齐倒吸冷气。
朱重八千里入川的壮举,是建立在眼下答矢八都鲁和倪文俊两个,都被汴梁红巾吸引在襄樊的基础之上,如果刘福通下令前线汴梁将士果断后撤,答矢八都鲁就可以立刻腾出手來,回师救援湖广,届时,朱重八的如意算盘,恐怕立刻就成了好梦一场。
“后撤,丞相,末将建议您立刻下令后撤,咱们汴梁红巾,不能总是为他人做嫁衣。”看到自己一句话就点醒了大伙,赵君用拱起手,急切地向刘福通进谏。
“末将附议。”
“微臣附议。”
“末将觉得赵平章之言有道理。”
“微臣以为”
转眼间,彭大、罗文素、沙刘二等人就迅跟上,一起劝说刘福通早做决断。
然而在一片附议声中,原本不是很擅长与人争论的关铎却忽然皱了皱眉头,哑着嗓子质问道,“如果答矢八都鲁不肯回援湖广呢,或者说,朱重八原本就沒打算奔袭四川,即便他们二人的举动都如大伙先前所料,诸位又怎么可以确定,咱们撤下來后,淮安第八军团不趁机夺取荆襄。”
“这”众人原本热切的心脏上,立刻就被浇了一大瓢冰凉的井水,如果朱重八的本意不是去争夺四川,汴梁红巾一旦北撤,有可能就会永远失去染指荆襄的机会,毕竟以倪文俊一己之力,未必挡得住已经脱胎换骨的淮扬第八军团,而届时答矢八都鲁在湖广跟朱重八、赵普胜二人打生打死,也未必还有余力给倪文俊提供支援。
“你怎么又确定那淮贼,那王克柔会带着第八军团趁势出击,那朱重九哪來的胆子,两线作战。”唯独不肯服气的依然是赵君用,瞪起通红的眼睛看着关铎,低声咆哮。
当年他手握重兵,坐拥归德的时候,说出來的话即便沒有任何道理,谁人敢不耐着性子听上一听,而今天,区区一介武夫关铎,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当众跟他争执,如果他再忍让下去,今后在汴梁红巾军中,岂会还有立足之地。
“关某不确定淮安军下一步会做什么,关某也不敢确定答矢八都鲁与朱重八准备干什么。”好个关铎,面对着气势汹汹的逼过來的赵君用,脸色和声音沒有丝毫变化,笑了笑,淡然补充道,“但是关某却觉得,我大宋,不能总等着看别人干什么,然后自己跟着转,他朱重八都知道趁机抢夺湖广或者四川,我宋王嫡系,总不能对送上门的机会视而不见。”
话音落地,在场众文武如梦方醒,对啊,如今蒙元气数将尽,群雄竞相逐鹿,身为其中力量数一数二的汴梁红巾,凭什么要跟着别人的步伐走,,大伙先前总想着别人做这儿做那,然后才出招应对,原本就落了下乘。
“这,这,哪里,哪里來的机会,你,你”赵君用面红耳赤,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将关铎驳倒,却现,自己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自己的思维始终局限在几家红巾军的互相倾轧上,而关铎,却已经将目光放在了红巾军之外的广阔天地。
“关将军所言甚是。”不愿意听赵君用再胡搅蛮缠下去,刘福通断然决定采纳关铎的建议,“老夫先前的格局,的确太窄了,那四川又不是咱们的囊中之物,朱重八抢与不抢,与咱们有何关系,倒是眼下”
顿了顿,他大声说道,“如果把握住机会,就有可能将答矢八都鲁、倪文俊二贼一并干掉,从此彻底解决家门口的大患。”
“末将以为,丞相还可以遣一支奇兵,西进经略关中,此乃“四塞之地”,自古便有“田肥美,民殷富,战车万乘,沃野千里”之说,而此刻在蒙元朝廷,连江浙都无力去救,更甭说抽出兵马來,驰援陕甘。”受到关铎的启,盛文郁走上前,大声提议。
坐等别人如何行动,终究落了下乘,而主动出击,却能令前方海阔天空,关中比西蜀被称为“天府之国”的年代更早,汉高祖刘邦也是先夺下了关中,才有机会积蓄下足够的实力,跟项羽一决雌雄。
退一步讲,哪怕朱重八真的如愿夺下了四川,汴梁方面如果抢先一步将陕甘握在手里,依旧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势力,依旧有希望跟两个姓朱的将天下鼎足三分。
“末将愿带本部兵马,替丞相开路。”不待刘福通权衡清楚利弊,关铎深施一礼,大声请缨。
“末将愿与关将军并肩而战。”沙刘二也不甘落后,紧跟着上前施礼,留守黄河南岸养精蓄锐的日子,他可是过腻了,更何况还要天天对着赵君用、罗文素这类鸟人,屁大的小事儿都要扯上几个时辰的皮。
“末将愿意同往。”
“杀鸡焉需牛刀,关大人且坐,末将愿替诸位开路搭桥。”
“末将來,末将家在长安,熟悉那边的地形。”
刹那间,众人的情绪全都被调动了起來,争相向刘福通请战,其中不乏像盛文郁一样,看出了陕西对汴梁红巾的重要意义者,但是也有不少将领,纯粹是厌倦了如今汴梁城内越來越重的暮气,想要出去更自由地呼吸。
“也罢。”见周围群情激烈,刘福通决定因势利导,“连朱重八都知道趁机奔袭四川,本相岂能再畏畏脚,坐失良机,,定北军都指挥使关铎、许州总管沙刘二,从今天起,你二人合兵一处,更名为安西军,分任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西出潼关,经略陕西,近卫军指挥使冯长舅,你任安西军长史,携带两个炮兵千人队随行,务必在三个月内攻破潼关天险,进入渭南。”
“是。”关铎、沙刘二、冯长舅三人大喜,齐齐躬身领命。
刘福通冲着三人点点头,然后用威严的目光迅扫过全场,“盛文郁,你负责坐镇汴梁,替安西军督办粮草辎重,各级衙门若有人敢拖延耽搁,先给我杀了再说。”
“卑职必不负丞相所托。”平章政事盛文郁整顿袍服,冲着刘福通长揖及地。
“白不信,李武、崔德,你们三人合兵一处,过河攻打解州,无论胜败,能拖住临近各地的元军,令他们无法驰援潼关就行。”
“彭大,赵君用,你二人集合所部兵马,前往陈留,做出不日北进之态,威胁对岸元军,令其无法判断我方真正意图。”
“王完者、李蛤蝲,你们两个提兵”
“赵能,张进”
刘福通趁热打铁,将汴梁附近能调动的兵马,全都撒了出去,只为迷惑蒙元方面的判断,给定西军创造战机。
“我宋国将來是否能席卷天下,在此一举,诸君,请尽全力,他日驱逐了鞑子,刘某再与诸君把盏庆功。”分派完了任务,他深吸一口气,仰起头,豪情万丈地说道。
一时间,目光穿越了延福宫内的雕梁画栋,,穿越了重重暮霭,落在长江之南,那里,分别有两个豪杰,在看着他的作为,刘福通相信,自己比起这二人,不逊色分毫。
“主公,吴越相争,勾践若不是趁着吴王夫差北上会盟诸侯,果断兵苏州,不可能东南千里之国。”江南,鄱阳湖内的一艘战舰上,和州军长史,宋庐州路同知朱升,躬着身子向朱重八苦劝。
“恩师不必再多言。”朱重八持矛在手,任凭猎猎秋风扫过自己的满是疲惫的面孔,“学生当然知道吴越之旧事,学生还知道,始皇二十五年,诸越俯入秦,勾践子孙俱为臣虏。”
“呃。”朱升被自己的学生噎得无言以对,半晌,才叹息着摇了摇头,蹒跚走入船舱。
朱重八翅膀硬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三顾茅庐,跪请自己出山,以师徒之礼相事的凤阳小子了,在得到了“礼贤下士”和“尊儒重道”的美名后,他终于慢慢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孔,多谋、善断、很辣、果决,认定了的道路便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放在一个开国帝王身上,这些品质都必不可少,然而,作为和州军的席智囊,半个天下读书人的目光所在,老儒朱升却渐渐现,自己距离“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梦想,越拉越远。
“恩师小心脚下,台阶上有露水,切莫走得太急,汤和,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前搀扶一下。”朱重八的声音从背后传來,带着如假包换的关切,即便不肯采纳臣子的计谋,他却依旧沒有失掉应有的礼数沒有忘记做样子给其他人看。
有双大手从腋下托过來,扶住朱升颤抖的身体,温暖,有力,且坚定无比,下一个瞬间,朱升心里的遗憾迅衰退,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欣然。
得弟子如此,自己作为老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凤阳小子虽然注定会辜负全天下读书人的期盼,可是,他却越來越像一个合格帝王了,气度不输于秦皇汉武,眼光比起唐宗宋祖來,也不逊多让。
“恩师,那个人比夫差机敏得多,。”仿佛要与朱升的解脱相印证,朱重八的声音,再度从甲板上响起,不高,但字字清晰,“我与他,也不是吴越之争,吴越相争,输赢死的不过是夫差、勾践之辈,而一旦再让蒙元得了势,恐怕河南江北,又要白骨嬴野,千载之后,你我的后人,也会自愧姓朱,。”
“呃。”朱升的身体,又踉跄了一下,多亏了汤和扶得用力,才勉强沒有跌坐于地。
“你,你的话固然道理,可是,可是,若那朱屠户如愿把江浙囊括在手,你可想过如何自处,。”回头头,望着朱重八那挺拔的腰杆,他喘息着说道。
“自然是一决雌雄。”朱重八沒有回头,望着鄱阳湖沿岸那如画江山,大笑着回应,“届时鹿死谁手,未必可知。”
笑着笑着,他眼前就又浮现了那个伟岸的身影,厚重、沉稳,让他一见之后,就从此视为毕生之友,同时也是毕生之敌。
“落帆,下桨,准备抢滩。”千里之外的海上,朱重九看了看眼前不远处的6地,大声命令。
6地上,福州港像一个多情的少女,向远道而來的情人张开了怀抱。
第一章 大潮 上
“十月二十二日酉时三刻半,淮贼乘巨舟忽至,适逢闽江潮涨,其船无帆自行,竞相登岸,福州精锐皆从福建路宣慰使陈友定往庆元抗贼,城中仅余老弱三百,达鲁花赤燕赤不花不忍让陈宣慰腹背受敌,拍马出城送信,臣家世受皇恩,不敢临难苟免,乃领家将、老弱及差役上城御贼,不敢求天佑福州,贼师不战自退,但求陛下闻臣之死,知东南忠良未尽,遗民翘首”(注1)
“行了,别念了,别念了。”妥欢帖木儿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额头上大汗淋漓。
三日之前,便有从江西行省送來的密报,说福州已经被朱屠户拿下,达鲁花赤燕只不花、万户宝金、知事天宝奴不战而逃,同知王章、判官刘治、县令许叔远等人跳城而死,但是他总觉得这份密报过于荒诞,至少是弄错了殉国者和逃走者的名姓,而今天,忽然通过奇皇后的族人之手,得到了同知王章的临终遗奏,才知道江西行省那边送來的不是传闻,而是冰冷无奈的事实。
平素被朝廷倚重的蒙古武将纷纷逃走,平素被当作摆设的汉官们,却将大元当成了他们的父母之邦,宁愿与城据殉,朱重九已经渡江两个多月,朝文武,至今还沒能拿出任何应对方案來,还在小心谋划如何才能保证不中断与淮贼的生意情况下,适度地予对方惩罚,而刘福通和朱乞儿两人,又分头率部攻入了山西和湖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