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她过得很好,所以没必要了。至于他,或许再过个几年,说不定也就放下了。魏长烟哂笑一声,这种事,谁知道呢。
第88章 捌捌满月
傅夫人终究没有回来。小枣满月那日,傅诤摆了两桌小宴,邀了左右邻居庆贺。岑睿在屋内抱着小枣和乳母帮他穿衣裳,小书突然匆匆走了进来:“夫人,门外来了两生人,说是有东西送给您。”
“生人?”跟着岑睿共同对抗了无数的刺客,来喜的警觉性非常高:“小姐,我去看看吧。”
岑睿亲了亲小枣胖乎乎的小白手,逗得他咯咯笑,不以为然道:“我现在又不是皇帝,没什么刺杀价值。”拉拉披帛她往外走去:“我去看看。”
厅堂里欢声一片,傅诤其实并不大喜欢应酬这样的觥筹交错,但他今日是真心高兴,素来冷清的眸子里掬满笑意,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岑睿绕过时,往里望了一眼对傅小书,叮咛道:“去看着点,别让他喝多了。”
傅小书满脸尽忠职守的严肃:“夫人,我觉得我还是看着您比较好。”要不然碰了哪、撞了哪、闪了哪,倒霉的还是他。来喜就更不愿去了,他主子是岑睿又不是姑爷。
“……”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皆是圆乎乎的胖脸很讨喜,一个提着篮红鸡蛋、米酒;一个托着个一尺长宽的锦盒,不知里面是什么。两人一见着岑睿就朝她行了个大礼,一唱一和地说了给新生儿的祝词,然后才将东西交付给她,重复了一遍:“可喜可贺。”
来喜紧张地看着那锦盒,生怕一打开就“图穷匕见”跳出个毒药、匕首、暗器啥的。倒是岑睿无所谓地打开了,盒底颠了一层锦缎,瞅着像小孩的衣裳,上面端端正正地摆了个银挂坠,刻着长命富贵四字。
看了眼鸡蛋米酒,岑睿心里有了点底。这些东西本该是她娘家人在小枣满月时送来的,可她双亲去的早也没什么所谓的娘家人,想必只有那一人了。老人家年纪大了,抹不开面子不回来,但心里到底惦记着孙儿,既送来这些,也等于变相承认了她这个媳妇。
岑睿合上锦盒,对那两人微笑道:“烦请替我和傅诤向她问个好,托句话‘您的心意我们收到了,得空就回来看看孙儿。’”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道:“是。”
送走两人,岑睿抱着盒子沉思着,慢慢往回走。
“谁来了?”低沉清冷的声音响在几步前,伴着婴孩咿咿呀呀的低语。
岑睿一抬头,看见傅诤托着小枣站在赤红如火的枫树下,包裹严实的襁褓里伸出个小小手,竭尽全力地揪着傅诤衣襟,看起来既滑稽又好笑。岑睿快步走上去,双眉拢起,半嗔半怪道:“天怪冷的,抱他出来做什么,冻着了算你的算我的?”
“该抱着他去见宾客了,我没寻到你就出来看看。”傅诤看岑睿没藏住心事的脸,目光从她怀里的锦盒掠过,心中猜出了七八分,一手抱着小枣,一手牵着她往正堂走:“娘派人来了就她说明看开了许多,等心结彻底解了早晚也就回来了。”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其实最受委屈的是你。”
岑睿抽抽鼻子,眼角微微有点红,鼻音浓浓的:“嗯。”
走到门厅处,傅小书又叫住了他们夫妻二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禀报:“大人,外头又来了辆马车。”
傅诤松开岑睿的手,把小枣抱给她:“你带小枣先进去,我去看看。”
“哎嘿,我说你小子能耐了啊!不声不响娶了媳妇,不声不响生了儿子,要不是魏长烟那小兔崽子说漏嘴,老子估计你孙子出生了都不一定知道!”岑睿抱着小枣受着邻居们的吉祥话时,蓦然听到这中气十足的一喝,后背瞬间僵直了,一转身猝不及防地就和魏老爷子面对面,碰了个正着。
“你还当不当老子是你的座……”那个“师”字顿在魏老爷子咬破的舌尖上,凝固在他脸上的表情怪异得可笑。
跟在后头的傅诤亦是无奈到极致的模样,朝着岑睿摇摇头,一进门就往里闯没拦住。
“这这这……”魏老爷子结巴着打破了满堂寂静,如同光天化日见到了鬼一样,惊恐万分地将岑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一拍大腿:“老子要被吓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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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睿把人领到偏厅,魏老爷子才从失魂落魄地状态里缓和过来,仍是狐疑地看着岑睿:“你是陛下?啊呸,你是太上皇?”
岑睿亲自奉上一杯暖茶,点点头,含笑问道:“您老最近可好?”
“太不好了!”魏老爷子胡子揪成一团,痛彻心扉道:“你觉得我的学生娶了我的徒孙,屁都不放一个地生了个胖娃娃,最主要的是我那小徒孙突然从男变成女,你觉得我会好么?”
“……”岑睿嘴角抽搐,态度真诚地忏悔道:“我不是故意。”
“屁!不是故意的,瞒了我快十年?!”魏老爷子重重将杯盏甩到桌子上,送完客人进来的傅诤甚是不满得飘一眼,老爷子更不痛快了,桌子拍得噼里啪啦响:“眼睛长歪了?横什么横!老子没你这样的学生!”
看得出魏老是真的生气了,岑睿笑得有点艰难,傅诤在她肩上拍了拍:“枣儿哭了你去看看,我和老师谈谈。”
“哼!”魏老爷子抱起双臂,鼻孔朝天,一副你不给我好好解释我就要把你们两小混蛋赶出师门的气性样。
傅诤说话向来简洁明了,直中要害,三言两语就将岑睿女扮男装之事交代完毕,中间自然掠过了岑睿与他的身份,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不是骑虎难下,她何必有心欺瞒。老师与我在官场里都有许多身不由己,何况在那位上的她?”
魏老气就气那一会功夫,岑睿这么多年的辛苦他也看在眼里,说实话,一个姑娘家做到这份上是不容易的,但他仍是啐了口:“对自己学生下手,真出息!”
学生又怎么了?她是他一手养大的,由自己回收再合情合理不过了,傅诤不以为耻地腹诽着,面上却演着真情实意的苦情戏:“情难自禁罢了……”
“唉……”魏老爷子捶着盘起的老腿:“你说你们这闹得是哪一出,我算是明白过来陛下为何执意要退位了,原来是为了和你双宿双栖。但你们想过没,你们孩子是正儿八经的皇嗣,日后……”一堆破事啊破事。
“岑睿既然嫁进了傅家,孩子只能也只会姓傅,与皇室无半分关系。”傅诤斩钉截铁道。
魏老深深叹气:“他是你的儿子,说不定以后走上你的老路,进京为官。那时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那是他自己的造化,是福是祸看他自己的了。”
“可怜的小枣啊!”魏老装腔作势地悲叹:“竟有你这样没心肝的爹。”
……
“老爷子人呢?”岑睿哄睡了孩子,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傅诤。
傅诤略有些倦意地捏了捏鼻梁,与她站在一处看着熟睡的小枣。有张掖的调理,小人儿看起来气血充足许多,脸上也有了点肉,此刻吮着手指睡得黑甜。傅诤将声音放得极低:“已经走了,说是要去江宁郡找秀敏。”
“这么快?”岑睿讶异地声音高了点,一看小枣拧起眉,立即收声敛气,做贼似的道:“你不会赶人走得吧?”这种事,傅诤真干的出来。
傅诤飞快地飘了她一眼,将人往怀里一扣,看着岑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贴着她的脸笑了起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般无情无理的人?”
岑睿无比坚定地点头,没有意外地遭到了傅诤动手动脚地惩罚。在儿子面前,两人动作不敢放大,闷着声缠绵了一会。岑睿轻喘着气被傅诤钳着双手按在了短榻上,她努力怒着脸,语调却腻得发软:“儿子在呢,别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