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森田瑶的敛去眼底的淡漠，纪宫加代，她曾经最恨的一个人，现在坐在她身边如此阳光的人，用最温柔的话语对她说道：“原先以为今天来往常的集训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却没想到能够认识森田桑，真是感觉非常幸运呢？”
    森田瑶轻轻的说道：“是我的荣幸才是。”
    “哎，他们两个，怎么这样拼命啊！”纪宫加代突然站了起来，顺便拉了一下森田瑶，森田瑶只能跟着她一起站到了场地边上。
    “切原君看上去进步了好多的样子，难道精市给他加大的训练量吗？”因为场上激烈的比赛，纪宫加代紧张的双手握在一起：“难道桦地要输了吗？”
    “并不一定。”森田瑶站在她身边说道，视线同样注视着激烈的单打。
    “哎？”
    “因为，切原君的体力，好像不够了的样子。”
    ☆、82|第 82 章
    能在几个月里将一个国家折腾的这样乌烟瘴气的，新帝也是人才了。傅元姝心中本来还想着让长子一家回来的，看到华国现在的景象倒是庆幸让他们早早离开了。因为他们走的早，也不会有人说他们是因为躲避战乱离开祖国了。
    进步人士大多都是顾念宪宗皇帝对华国多年的贡献的，可是新帝做的实在太过分了。因此直接提出了民主共和，三权分立制度，而非君主立宪制，真的是毫无回旋的余地了。
    “现在报纸上，已经有直接称呼新帝为伪帝的了。”
    “他民心已失，又无先帝的能力，会有这样的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新帝对外国侵略者倒是不抵抗，可是对国内进步人士却是大肆打压，还说了什么‘宁予外邦，不予家奴’，不禁让人想起了二十几年前祸国殃民的西太后。
    秦传瑞站在秦雨鸾后方，泡好了一杯咖啡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咖啡特有的醇香让他的味蕾蠢蠢欲动。可想了想它的味道还是放弃了，走几步放到秦雨鸾面前，说道：“看你这几日都在看报纸，没想到你倒是关心国家大事。”
    秦传瑞看着她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喝咖啡，好像还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一样，颇有些佩服。
    秦雨鸾自然知道秦传瑞喝不惯咖啡的，他第一次喝咖啡的时候她也在场，哪表情复杂的她至今还记得。啧，真是今生难忘。
    “咖啡提神醒脑，只要不多喝，只有好处的。”秦雨鸾笑眯眯的说道：“特别是秦秘书你这几天如此辛苦，我看你有时候在办公都打瞌睡，不如试一试。”
    秦传瑞听了她的话怔了怔，随即深以为然，咖啡那味道，的确提神醒脑。但又反驳道：“既然大小姐知道我如此劳累，就应该多派一些人来分担我的事物。”
    “啧，秦秘书能者多劳，像你这样有能力的，我可找不到第二个了。”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倒是也聊的顺畅，秦传瑞坐在她对面，像是不经意的说道：“有一事，我觉得要跟你说一说，省的你知道的时候措手不及。”
    秦雨鸾头也没抬，反而看起了刚刚他拿进来的一份名单：“这几个学生在学校里面学习了不过一年有余，怎么就申请上前线了？”
    秦传瑞已经适应了秦大小姐有时候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脑回路，很快答道：“这是他们自己申请的，说起来，其中也有你的功劳才对。”
    秦传瑞这话说的也没错，秦雨鸾当初为了让医学院的学生有报国之心，以免辜负了当初设立这个学校的初衷。不止在学校设立宣传栏，还每周都让人在学校里进行演说，勾起学生们的豪情万丈。到了后来，都不用她特地派人去进行演讲了，学生们自发就会进行讨论了。
    更不用说辽东半岛开战之后，青年学生本来就多了一份冲劲，更容易热血一些。特别是医学院的学生大多都是知道这个学校是为了战争培养医生和护士的，参战更容易一些。
    秦雨鸾笑了一下：“他们系统都没学完，”想了想又觉得，特殊时期应当特殊对待，可是作为一名医生护士，更应该比一般人慎重一些才对，毕竟，是要为自己手中的每一个生命负责的。又道：“年轻人，做事总是欠一份思虑的。”
    她这话槽点太对，秦传瑞简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面色古怪道：“大小姐不过二十多岁，往后还有大好年华，何必说的自己如耄耋老人一般。”
    秦秘书为人太过严肃正经，一点都不知道吐槽的乐趣，秦雨鸾往往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无可奈何。
    “对了，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罗家次子回到江城了。”
    “罗家次子？”秦雨鸾眨了下眼睛，这是谁。
    要是不熟悉秦雨鸾的人，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恐怕会觉得她此刻心情复杂，感慨。可是秦传瑞好歹也和她共事两年了，情商智商都不低，自然看的出她是一时没有想起这人是谁。
    心中略微的担忧稍稍放下，而后像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一般：“就是罗安，听说他前几年一直在北平，但是上个月回到了江城。”介于北平的局势如此紧张，他回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秦雨鸾奇怪的问道：“他回到江城，与我何干。”话虽然这么说，其实是有干系的。当年她在罗家醒来，曾经发过誓，要罗家对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罗家实力不如秦家，甚至一些生意都要靠秦家支撑的，随着秦雨鸾在秦家的话语权增加，长兄又支持她，便出手切断了所有秦家对罗家的帮助。甚至直接提出话来了，想要和秦家做生意可以，拿出你们的优势来。
    罗家再不要脸，也说不出秦家这话有什么不对，罗家家主现在还记得，秦家长子当着众人的面笑问他。
    “难道罗先生是想让秦家为罗家铺路不成，要是这样，让我如何对得起秦家上下，我秦浩然可万万不敢做这种让祖宗蒙羞的事情。”当时罗金茂心中口中一片苦涩，他作为一个长辈像秦浩然低头，已经是下了大决心了，谁知道对方如此不给面子，可是他却只能换个话题揭过去，丝毫不敢得罪。
    秦家那时候瓷器玻璃生意虽然受到了打击，可是纺织厂却开始办的有声有色，甚至还搭上了华南军，可以说更进一步了。而罗家，生意上受到的打击不小，又和秦家结了仇，着实有一段时期的困难，现在还未缓过神来。
    秦雨鸾曾经也想过让罗家爬不起来，可是随着她走出了低迷期之后，也就消了那种对罗家赶尽杀绝的年头，只是报了自己该报的仇。
    可是罗家次子，罗安！秦雨鸾的眼中一片冷漠，让秦传瑞有些心惊，即使她很快又恢复平静，可是看到她这样仍旧让他有些不舒服。
    “这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又何必动气。”秦传瑞还有半句‘把他当个屁放了不就行了’没有说出来，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够文雅。
    “他是无关紧要没错，可是你特地提出来，想必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秦雨鸾说道。
    “你记得最近请你做客的帖子中有一份傅家的吗？”秦雨鸾在很多人眼里起初是离经叛道的，但是随着她事业越做越大，这样的声音也渐渐少有传到她耳朵里了。一些有生意上来往的人家也会给她下帖子，只是她甚少赴约，渐渐的大家也都知道她不爱交际，反正还有一位秦传瑞在。
    一些帖子她可以不理会，但有些不止是生意上的来往，就像傅家，除了生意上的伙伴之外，还是她的舅家。
    “那是我大表嫂派人送来的。”秦雨鸾说道。秦雨鸾和大表嫂本无多大联系，只是大表哥娶妻之时看到过。可是自从她拒绝给大表哥平妻席新柔的儿子当义母之后，便逢年过节的派人给她送些东西。送的东西值不了多少钱，可是都是江城少见的特产土仪，两者一来二去，也有了一些来往。
    “大表嫂和罗安，这两者真是让人想不到会有什么联系。”秦雨鸾歪了歪头，语气间有着显而易见的好奇，语气间却是淡漠的。
    傅家之所以会在江城，是因为傅家长子傅诩和受命担任江城财政部部长。因此他们从杭州到了江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办舞会了，请的都是江城的各个官员。
    秦雨鸾身上虽然有科技部的官职，但是现在朝廷岌岌可危，这官职也是有名无实了。而且这样显得太过疏远，因为傅家给她下的帖子直接称呼表妹。
    她本是对这样的舞会充满好奇的，只是见过两次后也不爱参合了，她一双小脚跳不了舞，又不爱让人当猴子一样看。舞会上的名媛们大多出身不低，有时说话便显得有些天真无邪了。就连笑谈也当着她本人的面，刺得别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满面通红一两次就够了，秦雨鸾没有精力次次如此，而且再多，谁知道会不会结仇。
    舞会那天，秦雨鸾到的不算早，也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她，这里是她舅家，就算找个地方从头坐到尾也没人会说什么。谁知晓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了没多久，就看见萧氏往这边走来。
    萧氏穿了一身白色的琵琶襟旗袍，上面用同色的蚕丝绣了云纹，她袅袅的在秦雨鸾身边坐下，便能发现这些祥云各不相同，这样一件旗袍，不知道要花费多少老师傅的时间。
    “我可是把表妹给盼来了，怎么一个人坐着，刚刚还惦记着你呢？”
    萧氏的嗓音很特别，犹如山间冰泉一般，相貌胜过席新柔，两者气质更是云泥之别。想不明白大表哥怎么会将席新柔这个空心美人当成了手中宝，秦雨鸾这么想着，却是柔柔笑道：“这可是我的不是了。”
    很快秦雨鸾就察觉到了萧氏不靠谱的一面，秦雨鸾知道萧氏不可能整个宴会就顾忌到她一人，便提出了找个房间给她休息。
    萧氏怔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难道是觉得被冒犯了，看着她的表情，秦雨鸾很快把这个想法否决了。萧氏可很快让人将她带去二楼，秦雨鸾跟着带路的丫头走进房间一看，这个应该是傅家的客房，有些类似于后世酒店的套房，但是显得更用心一些，不像酒店那样的规格化。
    她坐在外面套间的沙发上休息，房门的隔音不是很好，还能听见外面的声乐和时不时传来的笑闹声，她按着太阳穴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见咔哒一声，一个清朗的嗓音在秦雨鸾耳边响起，“就带到这里吧，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那个声音就在房间里，想到这里，秦雨鸾睡意全无，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往门边一看，就对上了一双错愕的双眼。
    ☆、83|第 83 章
    “秦氏？”那双眼里的错愕很快变为厌恶，随即来人强忍着怒气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秦雨鸾心中想着还好没有去卧室里休息，不然突然有人进来多隔应人，被人看见的话更是一千张嘴都说不清楚了。听到这人说的话后眼睛微微眯起，冷声问道：“你认识我？”
    说实话面前这个男人长的不算差，一身合身的西装衬托出修长笔直的身材，人也长得文质彬彬，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气急败坏。他听了秦雨鸾的话先是惊了一下，又凶狠起来：“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要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凶狠的样子也显得虚张声势，秦雨鸾自然不会被这样的人吓到，可是听到他的话表情越来越冷，罗安。
    罗安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秦雨鸾的脑子里面装的不是草包，这个房间隔音算不上好，但是并不靠外，没人带着单凭罗安一个人，可无法走到这里。她很快就想到上楼休息之前萧氏那略有所思的表情，一瞬间捏紧了拳头。
    罗安正气势汹汹的盯着坐在沙发上的秦雨鸾，却见她一个瑟索都没有，腰板仍旧挺得直直的，好像视他为无物一般。
    终于，罗安听她说道：“无论做什么，都有个先来后到，罗公子既然看见我在这里休息，不是因为离开这里吗？”
    罗安的表情一滞，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尴尬，但是他并没有后退，反而冷笑着看着秦雨鸾说道：“没想到，像你这样的老式女子，也会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欲擒故纵？”秦雨鸾轻蔑的看着他：“罗公子可别忘了去看看脑子，哦，不对，你是根本没脑子，已经用不着看了。”
    “你！”不等罗安气急败坏的再说些什么，秦雨鸾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她站了起来悠悠的说道：“也是我不对，多年前就已经知道罗公子是毫无担当之人，居然还跟你斤斤计较，罗公子本性如此，这个房间，就让给你了。”
    秦雨鸾刚刚就已经发现罗安有些不对了，不说罗安为何能收到请帖，单凭他形容狼狈，她就不想在这个房间里继续待下去。罗安那西装虽然合身，细微之处却皱巴巴的，平时还不觉得，赴宴的话，也太失礼了。而且即使戴了眼睛，也不能掩饰脸上的憔悴。加上她这样赶人还厚脸皮待着不肯走，恐怕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谁知道秦雨鸾刚刚走向房门，就听见了敲门声，她一顿还没做什么准备，就听见了钥匙扭动的声音，心中一惊，有钥匙，是傅家人。
    本想躲到内屋去，又想到这事对她来说不过是无妄之灾，她何必遮遮掩掩，身体还未动，门已经打开了。
    “舅舅！”秦雨鸾看到来人惊讶的喊道，大表哥傅诩和到江城任职，可舅舅傅弘文并没有已经到了江城的迹象。
    傅弘文看到秦雨鸾也很惊讶，可是他很快进来关上了门，问道：“雨鸾你如何会在这里？”
    秦雨鸾答道：“我刚刚跟大表嫂说找一间房间休息，可是我进来没多久罗公子就进来了。”说罢她气愤道：“也不知道下人是如何带的路，明知道我在此处，却偏偏将外人带了过来。还好来的是舅舅，不然我真是……”
    秦雨鸾的眼眶已经有些发红了，七分真，三分假，傅弘文对她会有现在的态度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傅弘文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冷然看向罗安：“罗公子到底有何要事，派人送来了宫中信物，不如在这里直说吧！”
    罗安看着傅先生的态度心不断的往下沉，他只知道傅家曾经为皇室尽忠，却忘了傅家也是秦雨鸾的舅家，他的身份，恐怕会成为两人谈话间的阻碍。
    听到宫中信物两个字秦雨鸾就心中一跳，罗安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却不知道自己的动作落到了多少人眼里。现在扯上皇室的，就没有几件好事，顿时觉得不妥。
    罗安小心翼翼觑了一眼秦雨鸾，希望她能回避，谁知道秦雨鸾熟视无睹，反而对着傅先生说道：“舅舅，我想起刚刚上来的时候，那个带路的丫头有些不对。”
    “哦，有什么不对？”傅弘文问道。
    “她刚刚带我上楼的时候，我起初并不是往这间房走的，是她刻意将我带到这里的。”秦雨鸾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她看上去很慌张，见我往前走，还刻意叫住我。”
    傅弘文不是傻子，马上就知道其中恐怕出了什么变故，但还是跟秦雨鸾说道：“你说的事情舅舅知道了，你先出去。”
    秦雨鸾的脸上并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很有礼的向傅弘文扶了扶，然后开门出去了。
    秦雨鸾下楼没多久，就见到了刚刚带她上去的那个丫头，那丫头见到了表小姐脸上有一瞬间的慌张，又强制镇定下来，几步走到她身边，恭敬道：“表小姐，刚刚夫人还惦记着呢，也不知道表小姐没有进食是否会腹中饥饿，刚好有厨房那边特地做了法兰西那边传过来的蛋糕。”
    秦雨鸾拿着团扇遮住脸，眼里有万年寒冰一般，吓的小丫头几乎说不出话来：“大表嫂要担心的事情可真不少，我秦雨鸾何德何能让她如此上心，还请你转告大表嫂，今日我身体不适，就提前离去了，还请大表嫂勿怪。”那样子，根本就没有一点怕人责怪的意思。
    小丫头看着秦雨鸾扬长而去的样子，心中惊慌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庆幸这里还算偏僻，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原地踌躇了几步，还是想着该去和大少奶奶说一声。
    萧氏听到小丫头的报信，面色变了变，将此事压到心底，继续笑盈盈的和前来的名媛夫人们交际。
    直到晚上宴会结束，她才将那个丫头带过来细细问话：“你是说，雨鸾走的时候面带气愤。”
    小丫头不敢多说，只是答道：“奴婢不敢欺骗大少奶奶。”
    萧氏伸出手看着自己的大红蔻丹甲，说道：“她这是对我起了怨怼之心？”
    小丫头狠狠低下了头不敢答话，见大少奶奶挥了挥手，如蒙大赦的出去了。
    而室内嬷嬷见萧氏脸色不好，连忙安慰道：“依奴婢看表小姐这是在罗公子那边撞了钉子，而且这嫁过人的女人，哪一个不希望自己跟丈夫和和美美的，就算和离了的，也是想破镜重圆的。表小姐一向宽厚，万不会因此跟少奶奶生分的，反而会感谢少奶奶才是。”
    萧氏说道：“雨鸾的性子跟一般女子不一样，我就怕我好心办了坏事，可是她还年轻，又有这么大一份家业，总不能后继无人，孤苦一生。还有，她就算再嫁，找到的人又有谁比的上罗公子，连我这个不爱看报纸的，都听过罗安才子的名声。”
    接着萧氏站了起来：“给雨鸾下帖子，我总要让她知道我的苦心才对。”
    秦雨鸾赴宴归来之后，心中跟吞了一千只苍蝇一样难受，本想着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却不知道有人打着为她好的主意准备继续撮合她跟罗安，要是知道，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回家，总要让萧氏明白才对。
    接下来一段时间，秦雨鸾陆续又接到几张傅家的帖子，她都放在一边不去理会。秦传瑞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宴会上恐怕出了什么事，不然她就算不赴约，也会派个人去说一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