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这一次他们都听得非常清楚,声音是从下方传来,并且这一次的尖叫还伴随着两边突然出现的阴影和巨大无比的手掌内扣着向两人抓来!
萧砚注意到了那块冰被掀开之后露出的遍布着深褐色空洞的肌肤,只要发散一下思维和想象力,很快就能猜出这个副本的范围点和基本设定。
这些看上去粗壮的、长条状触感柔软的东西,是魔女的头发。
就是这一拔就掉
魔女的烦恼?诺亚游刃有余的躲着胡乱抓挠的巨大手指,忽然笑了,看来某人的头发情况不太好啊。
萧砚也躲避着一直在持续的来自手指的攻击,同时一点点不着痕迹地靠近着诺亚。
诺亚眼角的余光捕捉到萧砚的动作,非但没有远离反而也朝着萧砚的方向凑了凑。
在两人的距离靠近到技能范围的下一秒,萧砚水月乱洒一开直接顺发了三个叠毒挂给了诺亚!
下一秒,萧砚身下的影子犹如被赋予了灵魂一般缠绕住萧砚的脚踝然后幻化出一只黑色的阴影状的长笛,呜呜咽咽的吹响了熟悉的令人脑仁嗡嗡的曲调。
诺亚在萧砚玉石俱焚前脚尖用力向后退出萧砚的技能攻击范围,垂下眼帘欣赏着晶莹剔透的冰莲花冻结了萧砚的身体,将人结结实实的定身在了原地。
这是诺亚诺曼当年成名的技能:影子操控。
不仅仅是操控对手的影子,还会复制影子主人用过的间隔时间最短的技能进行反弹攻击,瞬发,无需吟唱,cd三分钟。
萧砚在被冻住的下一秒果断交了星楼挣脱束缚,开局就失去一个硬控和一个解控,这让比赛局面变得顿时有些焦灼。
诺亚和之前萧砚面对的那些对手都非常不同。
他是一个反应能力极强,攻击讲究抓住时机一击必中的对手,并且在已经很久没有比赛视频流出的情况下,没有人知道在军部训练多年的诺亚实力究竟达到了怎样的一种境界。
【腰椎从下往上第三根!】
3427在萧砚和诺亚刚才短暂的交手里扫描到了诺亚的一部分数据。
【大佬你要接触他我才能扫描!】
不用。萧砚低声回了一句,站直了身子,手掌一翻三根金针在指腹间闪动着寒芒。
这样就够了。
再次近身交手的两人在你来我往的格斗中还在见缝插针的向对方释放技能,萧砚的三次满毒爆玉石带走了诺亚近一半的血条,而他自己的血条也在激烈的交手中骤降到了45%。
就在此时,被两个打架打的酣畅淋漓的人忽略的地图本身爆发出强烈的不满与恶意,她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萧砚和诺亚的脸色同时一变。
地图啪地一声打开了花洒,一时间,从天而降的洪水淹没了整个地图。
上一秒还在打架的两个人下一秒统统被淋成了落汤鸡。
大明星冲着白大褂女人暗搓搓比了个拇指。
白大褂女人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壳,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64章 接受平凡
萧砚避开再次扣过来的巨手, 衣服上却不小心沾染了一股呛鼻的气味,闻着有些熟悉有陌生。
有些呛,带着些辣。
很显然, 生姜洗发水。诺亚凉凉的翻了个白眼。
那股奇怪的呛鼻气味还在不断的往上反,平日里闻着还能接受的味道在放大无数倍之后简直和催泪弹一个级别。
哦。从来都没有这方面烦恼的萧砚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他的知识盲区。
诺亚倒是避开了刚才涂抹洗发水的巨手,但是此时被这么一嚯嚯,目之所及除了刚才萧砚弄秃的那一块,全部被揉起了泡泡就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萧砚也看向了那块秃了的净土。
两人对视了一眼。
两只巨手还在不断的揉搓制造着更多的泡沫, 萧砚忍住那股有点恶心的滑腻触感抓住湿漉漉的发丝,在活动的巨手手指间来回穿梭,缠好一股再换个方向再缠一股, 不一会儿就将巨手缠成了一个毛线球。
诺亚那边则是拔了几根粗壮的头发将那些发丝归拢到一起随便编了两下在巨手的手腕处打了个死结。
啊!
随着地图觉得揉搓的差不多将手收回的瞬间,完全不能承受力道的脆弱头发因为拉扯的力度成片成片的被从头皮上扯落。
比之前两次更加凄厉的尖叫穿透萧砚和诺亚的耳膜直击天灵盖,让原本一边抓着一个耳朵勉强站稳的两人差点脑子发晕就那么掉下去。
比赛场外,白大褂女人呵呵了两声。
大明星看着白大褂女人咬牙切齿的恐怖表情, 欲言又止。
还是没忍住:我说你搞这么个副本是膈应谁呢?
白大褂女人放下不自觉抚摸自己头发的手,冷笑,你觉得他们这就赢了?把一个女人的头发搞秃我告诉你, 他们没了。
设计地图的那段时间正好是她夜以继日泡在研究院里的时候, 那段时间头发哗啦啦的掉, 狗比中央智脑还在一个劲的催地图,她索性就搞了一个怨念满满的玩意儿提交上去了。
本意是想着拖延时间回头再说, 没想到中央智脑居然就那么给过了。
白大褂女人忧愁的扒拉了一下刘海,只有秃头女孩才懂空气刘海的痛,而那两个完全没有脱发困扰的狗男人居然敢上手全部弄掉了一个女人的头发!
呵呵。
毁灭吧。
正当萧砚和诺亚翻上去在头皮站定捏了技能准备速战速决的时候,上空忽然一暗,棉质的条纹状物体带着水汽直直朝着他们盖下来!
我
诺亚好歹是忍住了差点出口的三个字, 手一展一把长剑出现在手里。
萧砚却察觉到一丝不太对劲的气息,向后移动几个翻滚又落回到耳朵旁边的夹角。
只见诺亚手持长剑向上奋力劈去,的确是成功劈开了那盖下来的物体,但却因为那物体裹挟着浓重的水意,从上而下倾泻的水柱将来根本来不及反应的诺亚冲了个正着!
萧砚的嘴角抽了抽。
这地图的恶意和怨念真的不像个比赛地图。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力量,萧砚整个人猝不及防间被柔软湿润的物体窒息般蒙住,一时间口腔鼻腔里全是倒灌进来的水汽!
什么玩意儿?!
湿毛巾被地图愤恨的揉巴成一团扔进了一旁正开着水龙头的水池里,看着地上蜿蜒的深褐色发丝,呜咽的哭声在整个地图里游荡。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被传送出来的诺亚猛地转身看向那个白大褂女人,沉声呵斥。
简直是胡闹!
白大褂女人撇嘴,表情无辜:又没规定一定要做正规的地图这地图要是你们不搞那骚操作,也不会触发全灭判定啊。
白大褂女人嘴上委委屈屈,心里的小人却在疯狂的嘚瑟。
我让你们拔头发!我让你们拔头发!傻了吧!全灭判定!惊不惊喜?
萧砚有些不适的掐了掐鼻梁,方才那种被水淹没的窒息感太过真实,让他不由自主回想起曾经濒临死亡的感觉。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真正面临血条清零的感觉原来和死亡那么相像。
咳,但是这种平局情况是算仲裁员输的吧大明星说完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够有力,对!算仲裁员落败!
诺亚:
犀利的眼神刺向一脸心虚的白大褂女人。
重新开局吧。萧砚道。
能和号称目前星际武力值天花板的诺亚诺曼对决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现在用这么戏剧化的方式给难得的比赛画上句号,这让萧砚觉得难以接受。
方才打出了些许意思的诺亚有些心动,刚要开口,却停顿了一下,看向仲裁中央位席上的男人。
麦森布兰登的眼神微不可见的闪动了一下,闭上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终于改变了从一开始就维持的动作,却做出了最终判定:
比赛有效,仲裁方落败。
诺亚瞪了麦森一眼。
麦森轻眨了一下左眼,用口型道:等你吃饭。
然后再次断开和星域的精神连接,转成视频模式一边播放一边继续处理桌子上堆积成一摞小山的政务文件。
白大褂女人和大明星对视一眼也相继登出星域。
诺亚抬手按压着后脖颈,打了一半被中断,这会儿骨头都有些发痒。
你找我是为了学院表决会吧。
是。萧砚开门见山道。如果在五日后的学院表决会上,青岩学院表决被否决,我希望诺亚叔叔可以行使一票通过权。
诺亚像是早就猜到了萧砚的来意。
没有必要。他说,表决会通过的。
萧砚没有惊讶也没有意外,即使诺亚的语气和表情都显得十分肯定但不论是二皇子查尔斯还是身为卡文迪许现任家主的穆托尔,都表现出对学院表决会的担忧。
皇后的一票通过权的确有必要行使在重要的决策上压制贵族联合表决,但正如我所说,五日后的学院会议,哪怕中途有所波折,最终的决议也一定是通过。
诺亚说完也没有再继续解释的意思,用眼神示意萧砚还有没有要问的。
萧砚沉默了许久,忽然道:您不像是会冷眼旁观的人。
没有指代也没有说明,但诺亚明白萧砚在指什么。
诺亚顿了两秒,说:许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某个人,某些人说出来的也未必就是真相。
只不过卷进去的人都不愿意将自己是想法坦率的诉之于口罢了。
我只是忽然发觉,不论表面看上去局势多么乱,亦或者多么暗潮汹涌。萧砚紧盯着诺亚的脸,似乎想捕捉到些许情绪的蛛丝马迹,回头看,所有的事都被牢牢按在了贵族阶层。
寂夜曾经提出他认为军部被控制在了大皇子霍华德的手里,但是他翻阅了最近大皇子签下的军务,发现基本都是沿袭之前埃德加元帅的提议,除了破格认命寂夜作为元帅副官,以及可能存在的软禁元帅的行为之外,剥茧抽丝下来竟然发现大皇子其实并没有过多的干预军部的正常运作。
所谓的权利纷争,兄弟争权,走到现在完全没有影响到贵族阶层以下的公民,没有什么改变公民生活的决策被发出,除了将要进行的学院会议,表面上争权夺利的大皇子霍华德仔细想来似乎做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做。
诺亚的心情略复杂,一方面他惊讶于萧砚直接的交流方式,另一方面他并不知道有些事情被别人知晓对他们而言是否正确。
但当萧砚那样问出的时候,他内心无疑是有喜悦溢出的。
以后一定还会有更多人明白,不是吗?
诺亚想。
但许多的解释喟叹到嘴边,也只是汇聚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
只是初为人父时的新鲜感让他对霍华德过度重视苛求,对自幼叛逆之后归于平淡的查尔斯无意间的忽视,以及对唯一一个自己孕育的安斯艾尔偏执的保护欲和执着,让这三个孩子或多或少在成长过程中被笼罩了来自他和麦森的阴影。
在安斯艾尔渐渐长大,开始努力的挣脱开他们规划的成长路线,就算磕磕绊绊也要转弯走自己的路时,诺亚就恍惚意识到,他和麦森或许并没有成为曾经兴致勃勃规划的成为的合格的家长。
但麦森却并没有清醒过来,这么多年来他还沉浸在自己作为儿子的失败里,在成为父亲之后将自己带入了曾经经历过的那个失败的父亲角色,固执地复制着曾经经历过的错误和悲哀,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
诺亚向来是一个非常有行动力的人。
在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后,他在一个深夜堵住了再一次匆匆回来吃过饭就准备离开皇宫的大儿子。
他第一次以平和的,朋友的姿态坐下来和大儿子聊天放下了作为父亲的架子,询问他最近过的怎么样。
那个曾经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小婴儿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模样,他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良久良久,忽然笑道:
父亲,其实我从小就是一个没什么过人天赋的普通的孩子,只是我自己不明白。
您和父皇也从来没有设想过会有一个平凡的孩子同样也不可能接受。
查尔斯入学后我很快发现,原来真正有天赋人是这样。不需要那么多的精力投入,他们似乎生来就比别的孩子更加容易理解那些晦涩的知识,不需要像我一样花费大量的时间更多的精力学习才能堪堪保证自己在学院里名列前茅。
日以继日,夜复一夜,用更多的努力和付出维持自己作为长子、作为兄长的体面和尊严。
我花了十多年才接受我拥有世界上最完美的基因,却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最终接受了,坦白说这的确很难。
霍华德想起曾经看见弟弟挥霍自己的天赋时的愤怒和悲哀,用激将法让查尔斯去降下身段去观察去感悟可是当查尔斯真的兴奋而激昂地到他面前高谈阔论说着自己的见解和感叹,说着他已经有了雏形的提议计划时,霍华德的嘴里却仍然能感觉到一股沁入心扉的苦涩。
在边境的日子对于霍华德来说是少有的可以松口气的时间,那些许许多多的压力与桎梏似乎在那段时间内消失殆尽直到他无意间在军部档案里发现了当年维佳亲王兵变的记录。
他微妙的明白了一些从几年前开始父皇对他态度的微妙转变是因为什么。
看来不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查尔斯更加适合继承人的位置啊。
那就让我成全他吧。
但也只能是作为一个失败者,而非无能者。
这是他最后执拗的骄傲。
在那个晚上,霍华德褪去脸上的冷硬表情,对着自己的父亲温柔的笑。
之后我或许可以想想,如果不做大皇子,我能去做些什么?
似乎也是充满了无限可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