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影月墓地

    …………
    “要塞内爆发了叛乱，海军上将已经查处了幕后黑手，他……”克劳迪娅止住了话音，觉得自己的描述出现了问题，如果要塞内驻扎着叛军，那为什么纳萨诺斯等人能够进来，但是现在外面也很安静，她很奇怪。
    希尔瓦娜斯觉察到克劳迪娅的困惑。来到要塞的那一刻，他们也被这里的变化惊呆了，那些幽灵明明保留着意志，却毫无理由的攻击他们。“我们已经解决了外面的那些人。”游侠将军叹了口气。
    克劳迪娅点头，侧首向纳萨诺斯。
    “泰勒指的幕后黑手，是谁？”
    “是厄菲阿尔！”她说，“他是跟随部队远征的法师，但是……”
    “他在哪儿？”
    “他往农场方向去了，就在要塞后面。”
    “他一个人？”
    克劳迪娅绝望的低下头，“上将让我们想尽办法拯救幸存者，而他想一个人去处理这件事，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很显然泰勒出事了。纳萨诺斯真不敢相信，在拥有一座要塞的情况下，泰勒和他的手下还是遭遇了不幸。而让凋零者最在意的是，这座要塞中的每个人都死于一种早就被淡忘的魔法。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死灵魔法了，在众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夺走他们的生命，纳萨诺斯想到了克尔苏加德在洛丹伦制造的那场瘟疫。他有种预感，这里的异常和弑罪者有关。
    “我们必须查出真相。”
    “会的，而且现在就去。”纳萨诺斯正要转身，敏锐的目光发现桌上还有一件物品。“那是什么？”
    “是泰勒上将的日记。”
    纳萨诺斯拿起那本厚厚日记簿，丢给无所事事的瑞沙德，吩咐他保管好。
    ……
    很多人都以为，诅咒神教会随着巫妖王失败而消亡。
    冰冠堡垒被攻破的那一天，天灾军团的绝大部分战力都被消灭，最大的损失还是阿尔萨斯倒下了。失去了主人的力量，亡灵生物变得不可控制，幸存的神教成员躲了起来。厄菲阿尔就是幸存者之一。
    那段时光真是黑暗。厄菲阿尔至今记忆犹新。最不幸的是，他和其他人一样，被抛弃了。感知到又有一位巫妖王诞生后，厄菲阿尔谦卑的祈祷，试图得到庇护，但只有冰冠冰川的寒风回应了他。那位巫妖王不会眷顾阿尔萨斯的追随者，实际上他只是活人们用来控制天灾军团的手段。
    不仅是他，很多人都倍感绝望，失去效忠对象的诅咒神教什么也不是。因此，也许觉得他们不再是威胁，银色北伐军和黑锋骑士团没有全面围剿诅咒神教，部分信徒活了下来，后来历经多年，一些人又死于战乱，剩下的屈指可数。即便活着，也成了孤魂野鬼，只能潜藏在活人的世界中苟延残喘。
    在被抛弃的某个寒冬，厄菲阿尔独自呆在他那所不大不小的房子里，在地下室祈求祷告，希望有一天能再次得到死亡的眷顾。
    像往常一样，他会用蜡烛摆出六边形，蜡烛中间放着诅咒神教的供奉石碑。尽管不抱希望，但他默念完祷告的时候，有个声音回应了他。他被赋予了全新的使命，跟随泰勒来到德拉诺，只为在一个不可阻挡的宏伟计划中实现自己的价值。
    一切都进展顺利。厄菲阿尔解决了泰勒，并以他为诱饵，吸引来了真正的猎物。
    农场外出现了动静。厄菲阿尔放下了手里的魔典，里面唯一一道咒语已被他铭记。
    ……
    “他在那儿！”
    泰勒的灵魂被四条锁链悬挂在半空中，他的身体倒在正下方，周遭被符文法阵所围绕。
    “上将？”希尔瓦娜斯尝试唤醒他。
    奇怪的是，泰勒的灵魂还保留着意识，听到动静，他抬起了头，看到希尔瓦娜斯而激动的晃了晃，但锁链牢牢地束缚着他，“游侠将军，快帮我下去，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厄菲阿尔杀掉了我的手下，还把他们变成了……”
    “你可真是大胆，泰勒。”
    厄菲阿尔从农场的小屋内走出来，他穿着蓝色长衫和棕色亚麻长裤，脸上挂着阴鸷的笑容。
    这是在简单不过的伪装，纳萨诺斯一眼识破，他越过希尔瓦娜斯上前，质问：“直接将活人的灵魂直接抽离身体，只有霜之哀伤有这样的能力。你为什么会使用这种邪恶法术？”
    似乎猜到他会问，厄菲阿尔很快答道：“有位黑暗的至尊许给了我很多东西，作为回报我将实现他的意志。”
    “是谁？”
    “这可是个秘密。”厄菲阿尔撕下了自己的伪装，他是一个诅咒神教的通灵师。“他要我在你查出真相前干掉你。”
    出于警惕，纳萨诺斯左右扫了两眼，没有闻到埋伏的味道，也就是说厄菲阿尔没有帮手，而他自己也弱小得构不成威胁。凋零者知道干掉这个天灾余孽很容易，但对方笑容中隐藏的自信却让人不安。
    “就凭你？”他想看看厄菲阿尔会耍什么花样，并秘密发出手势，让希尔瓦娜斯做好战斗准备。
    “在开始之前，我还有句话对你说。”
    “是遗言吗？”
    通灵师摇头，用最清晰的声音说：“弑罪者让我向你问好。”
    所有的警惕都被抛诸脑后，纳萨诺斯拔出萨拉迈尼，眨眼的功夫就将剑抵在了厄菲阿尔的胸前。
    “他在哪儿？”
    “在这儿！”
    纳萨诺斯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这个家伙像是早就做好了觉悟，突然伸手抓住萨拉迈尼，用力刺进自己的身体，嘴里还念叨着某种神秘语言组成的咒语。
    污浊的黑暗从创口中喷出，纳萨诺斯及时松开剑柄，向后跳开。但萨拉迈尼却难以幸免，这把陪伴凋零者度过无数战斗的武器此刻已被暗影包裹，和厄菲阿尔的肉体一起，被那能量吞噬。
    “他逃了吗？”
    “不，他死了。”纳萨诺斯始终盯着萨拉迈尼消失的地方，“他已经达到了目的，他想要的，是我的武器。”
    “武器？”
    要解释清楚太过困难，有些疑点连纳萨诺斯也不知道，但刚才发生的一切提醒了纳萨诺斯——他牺牲了萨拉迈尼。
    “谢谢你，将军。”
    希尔瓦娜斯已经帮助泰勒挣脱束缚。纳萨诺斯转过身看向他们，脑中思绪正在乱飞。弑罪者不过派来了一个通灵师而已，如果他本人到场……这一次失去的是他的武器，下一次呢？希尔瓦娜斯继续跟着他只会遇到危险，他也无法保证她的安全。
    “希尔瓦娜斯，接下家我们必须分头行动。”
    “你又要一个人冒险？”
    “求你了，希尔瓦娜斯。这不是开玩笑。”纳萨诺斯不记得上一次自己如此情绪化是什么时候。女精灵被他带着怒意的请求吓了一跳。“希尔瓦娜斯，刚才厄菲阿尔只是拿走了我的剑，接下来我还会失去什么我不敢想象，但如果你在这其中，我会把这种可能从根源上抹除。所以……”他干咽了口气，“请不要再跟着我，把泰勒带回坠落之月，告诉联盟这个噩耗，和其他人一起阻止钢铁部落，这才是你该做的。”
    一时间希尔瓦娜斯不知如何开口，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想自己是他的累赘吗？
    明白她内心在想什么，愤怒便被一阵风吹走了，凋零者的眼睛盯向侧方，不与她的目光交汇。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让她离开。
    “那么，如你所愿吧，国王陛下。”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戳刺着纳萨诺斯的身体，但他强忍着不露出一丝颤抖。
    “阁下。”瑞沙德靠近纳萨诺斯，抬头提醒：“我们该去泰罗克鸦巢了。”
    当纳萨诺斯回过头来时，希尔瓦娜斯和泰勒已经走了，具体是什么时候他不曾察觉，庆幸的是二人没有过多发生口角。
    “当然，现在就去，我要立刻见到安苏。”
    越早了解真相越好。
    ……
    耐奥祖失败了，可悲的是他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失败。几个月前，格罗玛什的信使找到了他，给了他一个选择——加入，或者灭亡。
    为了拯救氏族，耐奥祖选择加入，但光是臣服还不够，钢铁部落容不下弱者，每一个加入钢铁部落的成员都要有自己的价值。在这方面，影月氏族完全比不上黑石或者碎手。耐奥祖还记得格罗玛什的话：“在钢铁和火药面前，星象和预知能有什么用？拿出点真本事，否则你的族人都得死。”
    耐奥祖不明白为何格罗玛什对他的态度与其他氏族督军相比要差很多，也许是当时跟着他的那位先知在背后说了什么。这都不重要。为了证明影月氏族不弱于其他人，他必须作出另一个选择。
    影月氏族的族人一直从大地和月亮中汲取魔力。大约三个世纪以前，先祖们感知到了另一种魔力，一种黑暗的力量。那就是虚空魔法。它能腐蚀人的心智，令使用它的人堕落，让他们发疯。从那时起，影月氏族严禁使用虚空魔法。
    在钢铁狂潮面前，耐奥祖只能求助于寂静的夜空，他选择打破古老的律法，使用了黑暗之星的力量。他曾亲自向格罗玛什保证过，黑暗之星会瓦解卡拉波神殿德莱尼人的防御。但结果完全和他说的相反，黑暗之星被净化了，还成了敌人的盟友，帮助德莱尼摧毁了围困卡拉波神殿的钢铁舰队。
    这是一次惨痛的失败，耐奥祖所要面临的不只是德莱尼人的反攻，他还要承受大酋长的怒火，格罗玛什会要了他的脑袋。
    尽管羞耻，但他还是逃了，没有去纳格兰觐见地狱咆哮，也没有投降，而是躲进了影月墓地，那是埋葬影月先祖的地方。
    先祖的墓穴中还保留着一部分禁忌之力，耐奥祖打算将其夺走，在战争开始前他就这么做了，他派氏族中最精锐的祭祀进入墓穴，吸取先祖的力量。现在正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如果那股力量足够强大，他们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影月督军来到墓穴口前。奇怪的是，墓穴门户大开，里面散发着血腥味。不安和好奇心驱使着耐奥祖深入墓穴，他发现自己的追随者都死了，他麾下最强大的祭祀莎达娜·血怒也死了，倒在血泊中。墓地内的湖泊中栖息着一头巨大的食腐蛆虫骨喉，现在，耐奥祖也只看到了它被一分为二的尸体。
    有人闯入了墓地，是为了力量而来的！带着这样的想法，耐奥祖加快了脚步。通往最深处内室的阶梯上，有人已经在等他了。从远处看那是个人类，直到靠近中心平台，耐奥祖也感受不到对方一点活着的气息。
    “你让我等了很久，耐奥祖。”
    “你是谁？”耐奥祖抬头瞪视着那个人，以为对方和德莱尼人是一伙的。
    “我一直都在密切关注你，耐奥祖。在我的那个世界，我无数次都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我被称为弑罪者，如果说我要惩处那些有罪的人，你就是第一个。”
    “弑罪者？我根本没听说过你。”耐奥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张面孔，但弑罪者提到了其他世界，难道在其他世界还有人知道自己？
    “你没必要认识我，你只要知道，死亡即将降临在你的头上。”
    “不，影月氏族还需要我。”耐奥祖对着弑罪者释放出一道虚空法术，但法术能量在半道上被弹开了。
    “你的氏族？”弑罪者大笑起来，“别再给自己找借口了。我很清楚，你的族人对你而言一无是处，为了力量，你不惜把他们出卖给虚空。你来到这里也在我的预想中，进入墓地后你不是看见了许多影月兽人的尸体吗？但你有想过是谁杀了他们？还是说，你在乎的是我背后密室中的力量？不要再提你的氏族了，你现在连自己都救不了，可悲的家伙。”
    从来没有人揭穿这一事实，就连他的伴侣鲁尔坎也坚信他是为了拯救氏族才堕入黑暗。耐奥祖心中那个脆弱的东西砰然倒塌。在加入钢铁部落的那天，他突然意识到，去为自己人民的好处考虑是一个多么沉重的负担。
    一道灰黑色裂隙出现在耐奥祖的视线中，弑罪者站在裂隙一旁。
    “哦？来的正是时候。”弑罪者似乎有些惊讶，但他把手伸进那道暗影裂隙中时却没有犹豫，他从中抽出一把光亮剔透的剑，呢喃道：“一个灵魂已经实现了自己的价值，现在轮到你了。”
    剑锋指向了耐奥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