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夜无渡眼看着月白离他们越来越近,到底是下定了决心,丝毫不理会楚宁的反抗,出去找月白。月白压根就不需要找,他没走两步刘靠着了一棵树身上,敷衍地叫两嗓子,在心里默默数数。
打算若是楚宁到了三百还不出现,自己就当做找不到他们,赶紧回去了事算了。
即便出现了,出现了倒不好办了。
陈知渊让自己送给楚宁的是一小截沉香,只要偷偷拿出来放在被种下了鬼面虫的皮肤旁便能将那些东西引出来。
可是,夜无渡在旁边的话,月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命等到楚宁将鬼面虫引出来后逃跑的那一刻。
要不然拉起楚宁就跑?反正陈知渊在看着,即便夜无渡能通过鬼面虫控制楚宁,只要能跑得稍微远一点,不就安全了?
月白打得算盘不错,可他左等右等都没看到楚宁的影子,却在刚数完三百,掉头就走的时候,抬头就看到了一个黑衣男人。
那人宽大的衣袍上没了鬼纹,可那看着都不像活人的肤色实在是太显眼了,就在那光天白日下笑吟吟看着他,实在是诡异极了。
偏生月白还要装成不认识他的样子,回他个温雅的笑,只那笑容太过僵硬,简直比哭还要难看。你是谁?怎么在楚师弟的洞府旁边晃悠?
你能唤他师弟,看来也是凌道仙尊的弟子了。夜无渡缓步走向月白,那冷峻的脸因着在阳光下有些透明,在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下显得略微阳间了一点。
是又如何?你认识楚师弟?他人呢?月白绷着脸,强装镇定,皱着眉问道。
他在洞府里,我带你去?
那怎么敢去?进得越深,逃跑的难度越大,月白眨了眨眼,捏紧了拳头冷声道。他如今还想让我去找他?你让他出来,我送还他个礼就走。
送还?你俩什么关系?夜无渡脸色一肃,脸上那若有似无的笑意都没了,猛地飘向月白,将脸贴在他面前,乖戾地重复问道:你俩是什么关系?
从此除了师兄弟,再无其他情谊!月白却是深吸口气,半仰着脸,袖子狠狠一挥,装作愤怒道。
月白自觉自己的演技很到位。
自己特意来送东西,自然是跟楚宁有瓜葛,可若只是普通的师兄弟关系,又怎么会不愿意去楚宁洞府呢?
月白觉得还是作为一个曾经和楚宁甚是交好,近日却因为有了些龃龉的师兄最是稳妥。这样既能不去楚宁洞府,又可以解释为何还要特意来送东西。
哪怕夜无渡想要杀自己,也会因为他喜欢楚宁,而觉得自己对楚宁颇为重要而爱屋及乌。
这思量可谓是滴水不漏的,奈何夜无渡听完了却是连脸都黑了,一把抓住月白的衣领,将人凭空拽起来,狞笑道:怪不得他对你如此上心,原来你们俩以前果然有一腿。
月白:???兄台,你的脑子是怎么转到这里的?
可惜月白不能善意提醒他,而今箭在弦上,只能憋着通红的脸,顺势怒道:我和楚师弟如何跟你何干?
何干?夜无渡另一双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咬着牙道:你问本王何干?
只是在他抚上了月白脖子的那一刻,突然又一道剑意凭空袭来,这一次竟是直直冲着他面门,想要置他于死地。
夜无渡脸色一变,瞬间理智回笼,拉上了月白就往洞窟里逃。
玉辰宫里,陈知渊不满地望着从水月镜里的画面,对着那快速掠开的黑雾皱了皱眉。
到了洞窟内,夜无渡直接将月白甩在了地上,眼望着楚宁惊愕的眼神,一甩袖子冷哼道:你还想骗本王?可他却是运气不好,赶在这个时候来给你送东西了。
楚宁:
你把他抓来,我师尊放不了你。楚宁艰难道。
你到底是舍不得他。夜无渡脸上挂着骇人的笑,望着楚宁气极道:抓一个是抓,抓两个也是抓,这梁子早就结下了。何况你云静宗内,两道剑意袭本王两次,士可杀不可辱,本王就是要带着你们宗主的两个弟子离开。要杀要剐,都随我心意。
不过你放心,就算是带你们一起走,本王也不会给你们待一起的机会的。想和他共甘共苦,或者人死相随?你做梦!夜无渡死死盯着楚宁,一字一句道:本王看上的人,即便是死,也是本王的鬼!
楚宁:
楚宁那清冷的脸憋得都红了,凝了寒意的眼神一直盯着夜无渡,终究是没忍心告诉他,抓了自己,他尚且能活命。抓了月白,只怕连灰都剩不下。
只是而今只怕说了夜无渡也不会信。楚宁只能抿着唇,生生扭过头去,一脸复杂地望着月白。
月白也是运气太差了,从来没串过门,好不容易来一次,竟然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你们要离开云静宗?月白颓着肩膀可怜巴巴地等他们说完了才敢弱弱出声。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成了这个地步,只能哽咽着,委婉劝夜无渡道:我真的只是来送东西的,无意冒犯你,大可不必迁怒与我。我若是被你们带出去,师尊发现我没回去,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又何必惹麻烦呢?而且,我也真的对楚师弟无意。
你听听他,你就是喜欢这样的人吗夜无渡恼怒地瞪了一眼楚宁,却不听他说话。立马望向月白,嫉恨道:你若不是还有点用,我早让你魂飞魄散了。识相的,乖乖跟本王走,不识相的,你知道鬼窟深处是什么吗?
月白不知道,月白也不想知道。惊恐地瞪大眼睛,期期艾艾道:即便要带我走,也要容我回去跟说一声吧?
不必了。夜无渡却是干脆拒绝他道。你隔空传影告诉你师尊也是一样的。莫要捣什么乱,否则你师尊不这里,本王倒是要看看,是你师尊快还是本王取你的命快。
月白也觉得陈知渊快不过夜无渡,心里有些暗暗后悔,怎么就相信了他的鬼话,而今骑虎难下,只能寄希望于陈知渊聪明一些,可以从水月镜里看到自己而今身陷囹圄。
月白手起,便乖巧结印传影给了陈知渊。
那头,陈知渊仍旧躺在沉香榻上,撑着脸似乎闲适极了,淡淡瞟了一眼水月镜里的月白,清泠道:何事?
月白望着陈知渊那令人熟悉的样子,瞬间就泪眼婆娑了,苦巴巴地刚想开口,却直觉得头上一凉,刚抬眼就看到一张鬼面从他头顶飘过,带着阴森森的鬼气,仿佛月才说错一句话就要飘过来直接咬上一口。
师尊,月白哽了哽,眨了眨眼,沉吟着刻意道:弟子来给楚师弟送东西,到底是舍不得楚师弟独自一人出门,想与楚师弟一同前去历练。师尊答应吗?
哦。躺在榻上的陈知渊似是睡着了一般随意点了点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那便去吧。
月白:????关键时刻,您怎么听不懂人话了?
月白撇了撇嘴,等了一会儿还是道:弟子听您的话来为楚师弟送东西,已经和楚师弟在一起了,就不再回玉辰宫了。弟子一会儿就要出去历练了,您难道就没有别的话想跟徒儿说吗?
陈知渊这才缓慢坐了起来,靠在踏上,一双眼眸盯着水月镜,好似在久久看着他一般,沉吟良久,才吐出几个字道:那,玩得开心。
月白:?????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次被卖了的月白,hhhhhh
ps:师尊这么做不全是好奇,其实是为了月白,后面情节会说的。千万不要觉得师尊薄情寡义,不是东西。以前是纯利用,以后不会是了!
第30章 碰一下
你好好想想,真的再没有什么了吗?月白现在欲哭无泪,努力结着传影的印,可怜巴巴地望着陈知渊,简直卑微极了。
有。陈知渊这才点点头,凝神严肃道:你未曾下过山,心性不定,一会儿自去执事堂报备之时,领个为师亲下的防身咒,免得被什么浮花浪蕊迷惑住,道心不稳,得不偿失。陈知渊说的时候还哼了两声,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微眯着眼睛跟月白道:领了防身咒,若是有人想碰你,哪怕一个衣角,也会受针砭神魂之苦,徒儿,你可明白本尊的一片苦心?
月白:所以,你都费那么大劲儿保护我了,为什么又,非要,让我走一遭呢?气!
这般好用的咒,难道不应该给楚师弟下吗?月白有些失魂落魄,实在是理不清陈知渊到底是怎么想的。
既然如此,多下一道也无妨。陈知渊幽幽看着他,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兀自断掉了他的传影印。
倒是没有想到小美人儿你那么野,主动的那一方竟然是你?夜无渡全程看完月白与陈知渊说话,眉间闪着煞气,朝着楚宁幽幽道。同样的色貌如花,你比他更清姿夺魄,你师尊给他下防身咒,却不给你?这到底是要防着谁?
在一旁站着始终没说话的楚宁听到他说话才动了动,望着月白的眼里若有所思,心思回转间才转过头来怜悯地望了眼夜无渡,轻哼一声道:总不能是我吧?
下山的时候经过执事堂,领到了听说是陈知渊亲自施的防身咒,月白都还久久不能平复那悲伤的心绪。
一直到云静宗那连绵不断的山峰都看不见了,也没有等到陈知渊突然从哪里冒出来拯救他。
只是刚才他们在云静宗境内,因为御剑太过招摇才走出来,现在终于出来了,月白连一步三回头的机会都没了。
这才转过身来,朝着楚宁眨眨眼,惆怅地准备跟他御剑而行。
虽说离开了云静宗,他和楚宁逃跑的几率变小了,但也不是不可能,实在不行,到时候月白和楚宁两个人分开跑,夜无渡兼顾不得,总有一个能成功。
拜你所赐,咱俩身上都有防身咒了,你不能搭我的剑。楚宁却是扭着脸,无视一旁的夜无渡,对月白绝情道。
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御剑。月白撇撇嘴,有些委屈道。御剑学倒是学了的,只是他连剑都没有,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后路凶险,藏拙是好事。
好不容易将二位带了出来,怎可容二位费力御剑?夜无渡动了动耳朵,在前方对着他们俩诡异笑笑,轻喝一声:鬼行车。
远处泛起浓重的白雾里,幽冥一样的马车不知道何时在这里出现,只那车全身斑驳,看着实在古朴。车辙上淌着诡异的黑火,灼在地面的青草上,让周围的青草瞬间枯萎。夜无渡连着眼皮都不抬一下,跟他们说:出行从简,都上车吧。
确实是挺俭朴的,还处处儿透着股诡异。月白没有吭声,捏了捏袖子里的沉香,还是乖乖上去了。楚宁和他并坐两侧,离得也不远。可月白思忖了良久,也不敢偷偷把沉香递给他,去尝试一下陈知渊防身咒的厉害。
倒是夜无渡,病态地望着他们俩想要靠近又不能的样子,残忍地露出了一抹快意的笑。
月白有些无语,他和这二位相处时间不长也已经察觉到了,夜无渡对楚宁确实有几分钟情的。可楚宁呢?楚宁对陈知渊尚且看得出几分依恋的影子,因着这几分似是而非的情,连带着看自己都向来苦大仇深的。
可楚宁看起来是真的对夜无渡没什么感情,主要是夜无渡也是真的太不讨喜了。谁会喜欢一个,一会儿对自己阴恻恻笑,一会儿又恨不得掐死你的鬼呢?
何况他还胁迫了楚宁,在楚宁身上种了下鬼面虫。
想到这里,月白叹了口气,看着还在残忍笑着的夜无渡,眼神更怜悯了。
有的人怕是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的行为能够亲手掐死自己拥有爱情的可能。
马车里空间不大,夜无渡坐在他们对面原本笑得得意,却在月白那怜悯的眼神下越来越笑不出来。
他夜无渡是鬼界之主,当之无愧的王。哪怕在自己没有斩杀万千厉鬼之前也是一方霸主,更是让人闻风胆寒的存在,岂能接受一个筑基期的小妖修对他肆无忌惮地怜悯?
这小妖修没有眼力见又弱,倒真不知道楚宁到底喜欢他什么?
你,坐过来。夜无渡越想越气,那本就不怎么活络的脸显得更僵了,手一指自己旁边,示意月白离开楚宁,坐到自己这边。
不劳烦您挂念,我在这儿坐得挺好。月白敷衍笑笑,不知道这只鬼又发了什么神经,抓紧自己坐着的凳子,满身满脸地都是不情愿。
楚宁脸再臭好歹也是个人,对面却是脸人都不是。
本王难道是在问你吗?
您虽然不问,可你连楚师弟的感受都无需顾忌吗?月白扫了他一眼,隐晦地提醒他道。又有谁会容忍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眼前跟别人坐?
这只鬼不长心,这个时候不说和楚师弟培养培养感情,却来为难自己,连着一点身为楚宁男配的素养都没有,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谁知夜无渡听到月白说这样的话更生气了,直觉得月白在跟他显摆。这次再也没跟他多言,一挥袖,月白整个人都飘了过来,直直撞上了马车内壁。
这马车看着低调又破旧,可到底也是一件法器,月白被撞得头都昏了,五脏六腑在肚子里翻涌,只想吐出来点什么。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才只掸了掸衣服,坐在那儿安分了下来。
一旁的楚宁听到动静,打量了一遍月白,动了动嘴唇却是没说什么。
夜无渡这才闭上了眼睛,看不得楚宁那欲言又止,直往月白身上飘的眼神,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留下月白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儿一会儿揉揉胳膊,一会儿捏捏自己的腿,脸上气得白一块青一块的,时不时地闷哼两声。
随着动作幅度的加大,那□□越发地频繁,像是苍蝇一般吵得人鬼都烦。
夜无渡听得实在头疼,这才抬起眼皮冷冷道:本王哪里用了那么大的力气?你何必在这儿无病呻吟?
打的是你,疼的是我。你自然不觉得力气不大。月白垂着头闷闷道,丝毫不理会他,垂着雪白的脖子,怎么看怎么可怜。
可可怜归可怜,那胳膊肘却还在不断地伸着,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闹腾。
那也是你活该。夜无渡望着他那明明看着像乖了,却还是一点都不收敛的样子,白脸都气得更白了,到底是懒得理这小妖修,继续闭上了眼睛。
没人注意,月白那胳膊伸得越来越长,在随着屁股的缓慢移动下,那手指指尖终于能碰到夜无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