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3)
原来家宴之后,杨兼和杨广父子俩人大吵一架,也是吵给毕国公听的,他们早就知道,毕国公一定会来听墙根,所以大吵特吵了一架,毕国公听完十足满意,更加深信不疑,杨广已经失宠了。杨兼说: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朕的宠爱,因为你知道,只有你得宠,你的寿宴才会热闹,满朝文武全都来参加寿宴,赴会是不会带兵马的,尤其是参加一个小娃儿的寿宴,谁也不会戒备甚么,然而这寿宴,会变成他们的丧宴!
杨兼说对了,就是这么回事,宇文贤之所以一直和杨广较劲,在杨兼面前现弄自己,就是为了得宠,一个默默无闻的毕国公摆寿宴,哪里会有人来参加?唯独他得宠,才会有诸多的大臣来参加,这个时候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毕竟毕国公一共只有一千人马,数量实在太少了。
杨兼说:为了引出你的兵马,也是不容易,朕才全力配合。
毕国公的兵马小心谨慎,一直掩藏的很好,杨兼如此配合,就是为了将这些兵马一网打尽,虽然一千人数量不多,根本无法打仗,但是长安皇宫的禁卫数量也不过两千人,若是放着这一千人不管,绝对会酿成大祸。
宇文会这时候从地上站起来,哪里还有一点子中毒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衣裳,说:嗨,闹了这么半天,我都累了,终于能站起来了。
你们宇文贤说:你们没有中毒!?
韩凤也从地上爬起来,说:中毒?我们当然没有中毒了,人主早就识破了你的诡计,自然要把毒酒偷换一番,你放心罢,羣臣饮用的并非毒酒,而是烈酒,真真儿上头了而已,根本不是中毒。
除了杨兼在演之外,其实还有几个友情出演,那就是宇文会、宇文胄、宇文宪和韩凤了,四个人装作毒发的模样,尤其是韩凤,大喊了一句有人下毒,如此一来就提醒了大家,似乎给众人下了心理暗示一般。
于是羣臣感觉自己头晕、腿软等等,便以为是中了毒,其实他们不知道,是因着酒水太烈的缘故,真的一杯就上头。
杨兼说:不只是这些,给朕下蛊的人也是你罢,毕国公。
杨兼虽然是问话,但他的声音笃定的很,又说:其实在朕的太室里放巫蛊娃娃之人,应该不是何泉,也是这个宫女罢?
宫女一听,瑟瑟发抖,甚么都招认了,说:婢子是被逼的啊!饶了婢子罢!
仔细一看,这宫女似乎有些眼熟,分明是当时指认何泉之人,说她好像看到何泉在没有当班的情况下,出入人主的太室。
因为何泉后来的反应,还有招认的态度,众人自然而然的信以为真,觉得何泉受人指使,因而在杨兼的太室放入了巫蛊娃娃,但那个真正放入巫蛊娃娃的人,并非何泉,何泉从头到尾,不过一个掩人耳目的障眼法而已。
杨兼说:何泉背后的那个主子,就是你,毕国公。
何泉被送入牢狱之后,宇文贤很聪明,为了和何泉撇开关系,他让自己的部下,以愤恨何泉伤害了毕国公的借口,毒打了何泉一顿,如此一来,大家都会觉得宇文贤和何泉没有半点子干系,反而有仇怨,谁又能想到,毒打何泉的人,便是何泉真正的主子呢?
杨兼说:不得不说,小小年纪,你也算是心狠手辣之人,便算是成年之人,也未必有你心狠。
何泉宇文贤被押解着,怒吼说:何泉!!是何泉出卖了我!?对,是何泉出卖了我!不然我的计划天衣无缝,怎么可能失败?!何泉这条狗!!我当时就不应该救他!
杨兼淡淡的说:毕国公你错怪何泉了,他从头到尾都是最忠心的,可惜,你说的没错,他就是一条狗,一条傻狗罢了。
杨兼用了很多计策,想要拉拢何泉,无论是青团,还是刀下留人,两次三番,也没有打动何泉,何泉一直不肯开口,不愿意招供,宁死也不说出自己的主子是谁。
不可能!宇文贤怒吼说:如果不是何泉那条狗反咬了我!你们怎么可能发现我的计划?!
杨兼淡淡的说:漏洞,实在太多了
其一,巫蛊娃娃就有漏洞。宇文贤是第一个发现巫蛊娃娃之人,巫蛊娃娃上有毒,把宇文贤的手掌都给灼烧烂了,当时宇文贤大哭不已,众人这才发现了隐蔽的巫蛊娃娃。
其实当时宇文贤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让何泉陷害小太子杨广。但是也有一个漏洞,徐敏齐发现,这巫蛊娃娃上的确有毒,但是这种毒素很难扩散开来,换句话说,只有触碰到巫蛊娃娃才会被灼伤,如果巫蛊娃娃一直放在龙床之下,根本不会通过吸入对人体产生伤害。
如此巫蛊娃娃上的毒就很是耐人寻味了,可谓是画蛇添足的第一笔。
宇文贤震惊的说:你在那时候便怀疑我了?
杨兼摇头说:朕并非怀疑你,毕竟当时你还是个可怜儿的小娃儿,谁会无端端去怀疑一个小娃儿呢?不过
其二,当时小包子们在吃猪蹄火锅,杨兼突然被韦艺叫出去,说是韦孝宽回来了,有事情想要和杨兼单独禀报,说的就是毕国一千兵马的事情。韦孝宽抵抗了梁人,从黄河班师回朝,巧了,回来的路上他看到了一千兵马正在调度,韦孝宽可是老将了,一看便觉得有猫腻,立刻让人去查看,自己快马加鞭回到京兆禀告天子。
当时韦老将军看到了一千兵马,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一千兵马是谁的人马,还需要再仔细盘查,本来你的做法很小心谨慎,朕也不会如此快盘查出结果,可惜你还有画蛇添足的最后一笔。
那便是杨兼挑起唇角轻轻一笑,笑容却凉飕飕的不达眼底,说:陷害朕的儿子。
宇文贤一切做的都挺好,虽然有画蛇添足,但是何泉这个弃子一直在拼命保住宇文贤,宇文贤根本不算露馅儿,偏偏宇文贤自己不作劲儿,非要急功近利的画蛇添足一笔,那就是偷换牛舌饼了,彻底引起了杨兼的怀疑。
杨兼眯眼说:小小年纪,心思深沉不是你的错,却偏生喜欢陷害旁人,那就是你的错了。当时在道会苑,你摔下马背骨折,想必也是有心之举,从那时候开始,便想方设法的构陷我儿了罢。
宇文贤没有说话,但是脸上青筋暴怒,羣臣一听,纷纷喧哗起来。
毕国公的心机竟然深沉如此?
小小年纪这还了得?
竟然把咱们这些长者,全都顽弄于股掌之中,这这也太可怖了!
踏踏踏
就在此时,老将军韦孝宽一身黑甲,从外面大步走进来,拱手说:人主,一千叛军,已经悉数押解。
宇文贤听到这里,浑身一瘫,不过很快的,嗓子里发出哈哈哈啊哈哈!的大笑声,仿佛疯了一样。
宇文贤狠狠的说:成王败寇!我输了,杀了我罢!我宇文家的人,都是有骨气的,想要我臣服于你这个汉儿,是万万不能!趁早杀了我!
杨兼摇摇头,说:不,朕不杀你。
宇文贤又是哈哈笑起来,似乎很是得意,还挑衅的看了一眼杨广,说:怎么?你是不舍得杀了我?是了,我听人说,人主最是喜欢小娃儿,看来你的确不舍得杀了我。
他说到这里,杨广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凉飕飕看了一眼宇文贤,随即又把目光划开,凉飕飕的看了一眼杨兼。
杨兼:
杨兼咳嗽了一声,慢慢踱步,说:朕不杀你,并非因为你的年纪大小,也并非朕动了恻隐之心,而是因着想让你看看朕的这片天下,这是你梦寐以求,两次失之交臂的天下。
你!!宇文贤似乎被杨兼戳中了脉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怒张着,肉嘟嘟的小脸也变得扭曲起来。
杨兼幽幽的又说: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
罢了,摆了摆宽大的黑色袖袍,说:押解下去。
是!韦艺立刻拱手,亲自押解着宇文贤离开。
宇文贤被抓,一千兵马全部落网,一场令羣臣惊心动魄的寿宴终于落下帷幕,众人战战兢兢,一方面庆幸,一方面又不得不敬畏杨兼,总觉得一切都在杨兼的掌控之中,谁也跳不出这个圈子。
羣臣散去,天色不早,杨兼也该回宫去了,便对杨广说:儿子,来,跟父父回宫。
他说着,伸手去抓杨广的小胖手,哪知道
下一刻却捞了个空,杨广向后错了一步,负手而立,并没有让杨兼领着自己的手。
杨兼连忙拢着自己的衣摆蹲下来,与杨广平齐,打起是一百二十叠的温柔,慈眉善目的说:儿子,父父当时是权宜之计,你不是也看懂了父父的意思,乖,咱们回宫去了。
呵!小包子杨广露出一个十足邪魅狂狷的笑容,说:的确是权宜之计,不过父皇若是不朝三暮四,日日想着宠爱旁的小娃儿,也不会让宇文贤有机可乘,不是么?
杨兼:这么一说,好像颇有道理。
杨兼因着自己童年的缘故,但凡看到小娃儿,总是忍不住偏爱一些,尤其是像宇文贤这样,无父无母的小娃儿。
但是朝三暮四就
杨兼谆谆教诲的说:我儿,这朝三暮四应该不是如此用的。
杨广对着杨兼笑了一下,笑容却假惺惺的,说:是么?朝三暮四这四个字,儿子以为,用在父皇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他说完,转身要走,杨兼说:儿子,去哪里?
杨广小大人一样,负手往前走,一副气哼哼,宝宝哄不好了的模样,大步往前走,嘴里奶声奶气的说着:父皇不是让儿子滚么,儿子滚了。
杨兼:暴君的脾气不小
当时杨兼食了偷梁换柱的牛舌饼,癫狂的大吼让杨广滚,现在倒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杨广走出宇文贤的府邸,杨兼身材高挑又挺拔,两三步追上来,说:乖儿,要不然咱们回宫再说?
杨广却说:儿子这些日子在车骑大将军府上住的不错,还算是舒坦,今儿个儿子也回韦将军府上了,天色不早了,父皇,早些回宫歇息罢。
杨兼:
韦艺刚从毕国公府踏出来,美滋滋的想着宇文贤抓住了,如此大好,这样一来小太子便可以回宫住了,自己终于能送走小太子这尊大佛了,哪知道
韦艺一走出来,立刻便被晴天霹雳砸中,听到了如丧考妣的噩耗。
韦艺震惊说:太太子,您说甚么?不可!万万不可啊!左右事情已经解决了,还请太子速速回宫,回宫啊!
杨广都不搭理韦艺,直接上了韦艺的辎车,对韦艺的骑奴说:回府。
骑奴已经领教了杨广的厉害,哪里敢不从,立刻对杨兼和韦艺作礼,驾着辎车,可谓是撒丫子便跑,一溜烟儿没影了。
韦艺哭丧着脸,说:人主!这这怎么办啊!
杨兼摸着下巴,心想儿子绝对是吃味儿了,虽然自己的确花心了一些,见到可怜的小娃儿便控制不住,但在杨兼心里,还是便宜儿子最可爱了,不只是可爱,还是逆天的外挂,若是论排名,便宜儿子绝对是第一位不可动摇的。
杨兼说:看来儿子有些小脾性。
韦艺眼皮直跳,说:人主,卑将以为太子的脾性可不小
杨兼又说:罢了,父子哪有隔夜的仇?韦艺啊,你就让太子在你那里小住两日,等太子的小脾性散的差不多了,便会自行回宫。
人主如此自信,打脸来的却如此突然
杨广在韦艺的府上一住就是五天,足足五天,小脾性还没掉下去,一直都没有回宫,这可急坏了杨兼,当然,还有韦艺
韦艺今日休沐,不当班,但是他一大早便急匆匆来到宫中,请求谒见天子。
韦艺可怜巴巴的说:天子,人主!您快把太子接回去罢,这尊大佛,卑将家里实在供不起啊,这么下去不是法子!说好了父子没有隔夜的仇呢?这看起来不像是不像是不像是亲父子啊!
还真是让韦艺说对了,根本不是亲父子
杨兼揉了揉额角,他也没想到,杨广五日还没回来,这五日里,杨兼都是亲力亲为批看文书,当然了,杨兼也是可以批看文书的,处理的井井有条,但是儿子不在,杨兼一大早上就要晨起,往日里清闲的作息全都被打乱了,忙碌得很。
杨兼说:这样下去不是法子。
确实不是法子!韦艺终于找到了知音,哀求说:天子,给卑将一条活路罢!
杨兼又说:可是我儿赌气,现在不愿意见朕,如何是好?
说到底韦艺忍不住小声叨念:还不是天子朝三暮四的错?
嗯?杨兼发出了一声鼻音,韦艺连忙改口说:卑将是说那个甚么知子莫若父,还请天子想个好法子,把太子请回宫来,也好让让卑将松一口气。
杨兼放下毛笔,似乎在思考甚么,随即唇角绽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韦艺登时后背发凉,总觉得天子一定想了甚么糟糕的法子,否则怎会笑得如此诡异?
杨兼说:韦艺,你也想送走太子,是么?
自然!韦艺说:千真万确!这还有假?!
杨兼点点头,微微颔首,说:既然如此,朕教你一个法子你便从今儿个起,不要让仆役打扫府邸。
不要打扫府邸?韦艺一脸迷茫。
杨兼的唇角还挂着瘆人的奸笑,说:是了,不要打扫府邸,用膳的承槃也不要洗刷,全都堆在一起,换下的脏衣裳也不要洗涤,全都堆在一起,至于厅堂屋舍,更不要清扫,让灰土全都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