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3)
杨兼当即把权景宣秘密的召过来,权景宣打了败仗,正等着天子责罚,一走进营帐,立刻跪倒在地,叩头说:卑将死罪!杨兼微微颔首,说:的确是死罪。
权景宣一听,闭了闭眼目,满脸的悲怆,他差点让整个军队全军覆没,这种判断失误的举动,就算是死罪也不为过。
权景宣跪在地上,沙哑的说:谢天子恩典。
不过杨兼话锋一转,说:不过,朕这里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不知道权将军肯不肯。
权景宣奇怪的抬起头来,说:天子?
权景宣虽然不明白杨兼说的是甚么,但是一口答应下来,说:只要是卑将能做到的,一定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杨兼笑眯眯的说:并不需要粉身碎骨,也不需要肝脑涂地,只需要权将军小小的做一回恶人。
恶、恶人?权景宣都被他说蒙了,奇怪的看着杨兼。
杨兼招招手,说:来,权将军,附耳过来。
镇军将军权琢玠,第一战开始一鸣惊人,一飞冲天。很多人都说,权琢玠简直就是当年杨兼的翻版,或许是镇军将军这个名号太吉利了,否则为何杨兼和权琢玠,都是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如此大放异彩,锋芒耀眼呢?
这次的胜仗打得漂亮,旗开得胜,差点子俘虏了吴明彻,狠狠挫败了陈人的锐气,还有一个意外之喜,俘虏了郢州刺史的儿子程文季。因此天子准备犒赏三军,给镇军将军权琢玠置办了一场燕饮。
虽然正在行军,是不能饮酒的,但是燕饮少不得,给将士们吃吃肉,也算是一种激励了。
听说了么,天子为了犒赏镇军将军,特意置办了燕饮。
何止是燕饮,我听说,天子还准备给镇军将军亲自理膳,做一道叫做甚么甚么炒饭来着?
扬州炒饭!
是了是了,就是这个名儿!
扬州炒饭是甚么美味?我以前从未听说过。
扬州?那不是陈人的管辖么?
你们想想看,扬州可是陈人的地盘儿,天子这会子要做扬州炒饭,那是甚么意思啊?还不是告诉咱们,扬州势在必得,一口气就能食到嘴里?
无措了,杨兼准备做一道扬州炒饭。
其实这道扬州炒饭,并没有甚么特别的意义,当然了,甚么把扬州一口气食到嘴里,比喻很快战胜陈人等等,都是大家的阅读理解,其实作为天子的杨兼,并没想的太深远。
杨兼一来为了犒劳权琢玠,二来为了施行自己的计划,让权景宣在燕饮之上众目睽睽扮演恶人,所以准备做一道美味儿,于是他便问小包子杨广,想吃甚么口味儿了。
哪知道杨广说扬州炒饭。
关于扬州炒饭,也有自己的历史底蕴,相传隋炀帝杨广十足喜爱一道美味,唤作碎金饭,这便是扬州炒饭。
杨兼没想到,儿子真的喜欢这一口,问他想吃甚么,杨广便想起了碎金饭,想尝尝杨兼做碎金饭是甚么滋味儿。
扬州炒饭这么容易简单,儿子既然想吃,杨兼怎么可能拒绝呢?当下便去了膳房,准备扬州炒饭的食材。
日前杨兼做了一些午餐肉,正好用在炒饭上,将午餐肉切成小丁,然后又找了虾仁、鸡子等等。
扬州炒饭又名碎金饭,还有另外一个名讳,叫做金镶银,白花花的稻米被鸡蛋包裹着,金灿灿的金蛋穿插其中,一眼看上去,可不就像是碎金饭,或者金镶银么?
扬州炒饭做起来十足简单,杨兼手脚麻利,先把午餐肉下锅煎了一下,这样一来,午餐肉过油,香味更加浓郁,吃起来口感也会有外焦里嫩的层次感。
把虾仁和一些辅料炒熟,之后就是炒米饭了,一大锅香喷喷的扬州炒饭很快出锅,小山一样堆起来,五颜六色,红红绿绿的,一眼看上去还有一种金灿灿的感觉,果然是视觉享受。
杨兼做好扬州炒饭,便离开膳房去整理衣冠,时辰差不多,便准备和小太子杨广一起往营地的空场而去。
因为是犒赏三军,将士们全都有份,所以燕饮的规模很大,便摆在了营地的空场上,宴席一张张排开,杨兼一走进去,便看到了权景宣,权景宣因为头一次演恶人还有点子紧张。
杨兼拍了拍权景宣的肩膀,说:权将军,别紧张,正常发挥便好。
权景宣很是感激地说:多谢天子安慰。
杨广:
权琢玠也已经到了燕饮,今儿个他可是主角,但是权琢玠因为失去了面具,所以一股子畏畏缩缩的模样,旁人刚要和他攀谈,刚抬起手来抱拳,结果权琢玠一副要被打得模样,抱头便跑了。
杨兼:
杨广板着小肉脸说:权琢玠这样可不行。
杨兼摇头说:打造的面具还有两日才能好。
滕王杨瓒眼目一亮,说:皇兄,等弟弟一会儿子。
他说着,飞快的跑开,风风火火的,也不知去哪里。没一会子竟然又跑了回来,手里举着一张威风凛凛的猛虎面具。
这次是真真儿的猛虎面具,铸造的猛虎张牙舞爪,凶恶非凡,乍看一眼只觉得可怖凛冽。
可不就是蔡王杨整日前送给他的那张面具么?
杨瓒拿着面具,说:皇兄你看,弟亲这里有一张面具,不如先给镇军将军戴上备用。
杨兼刚要说真是个好法子,三弟简直是个小机灵鬼儿,哪知道就此时,蔡王杨整语气幽幽的说:三弟,你是不是不喜欢二兄亲手打造的面具?
杨瓒:
杨广:
杨兼:
第87章 一夜刺激
杨瓒看着二兄那委屈又恶毒的眼神, 眼皮狂跳,说:镇军将军看起来很是需要,暂时借给镇军将军, 暂时!
蔡王杨整的表情这才稍微好一点,说:真的?
当、当然。杨瓒说着, 却莫名打了一个磕巴。
权琢玠拿到面具,惊讶的说:真真的借给下臣么?
杨瓒点点头, 说:需要的时候暂时戴上, 今日镇军将军可是功臣,少不得攀谈一些。
权琢玠倒是极为喜爱这只面具的,毕竟日前杨兼给权琢玠的就是猛虎面具, 不过用天子的言辞形容, 那是一只没有长大的小脑斧。
相对比小脑斧, 权琢玠更喜欢这只猛虎,威风凛凛,好似特别符合自己的风格, 戴上面具,往舟师上一站, 那感觉必然是极好的!
权琢玠谢过了滕王杨瓒,迫不及待的把面具戴在脸上试试看,大小还挺合适。
终于戴上了面具,权琢玠也不至于逃跑了,但是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燕饮上戴了面具的权琢玠, 好像一个疯子狂人, 哪里还有人敢过来敬酒, 大家都躲得远远的, 不知道权琢玠到底有甚么毛病。
杨兼真是头疼的不已,虽然权琢玠戴上面具之后,就能克服一些社恐,但是面具也不是长久之法,看来皇帝的面具该出炉了,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样
权琢玠身边没人敬酒,大家都在观望,这个时候杨兼便端着羽觞耳杯亲自走过去,他可没忘了要和权景宣演戏。
杨兼可是一朝天子,他走过去,自然很多人瞩目,全都看向杨兼和权琢玠,杨兼端起耳杯,笑着说:镇军将军大才,旗开得胜,胜的漂亮,朕心甚慰,今日朕便敬将军!
天子敬酒,众人立刻全都围拢过去,更多的人瞩目过来,杨兼又笑眯眯的说:镇军将军旗开得胜,实在是辛苦了,今日庆功宴,专门为将军陈设,朕还亲自做了一道膳食,名唤扬州炒饭,希望合乎将军的口味。
果然是扬州炒饭,羣臣私底下都传疯了,各种关于扬州炒饭的阅读理解和传闻,风风火火的传遍了整个军营,如今大家一听,原来都是真的。
先别说扬州炒饭的真正意义是甚么,天子能给大臣理膳,这实数不容易,上一次还是天子给权景宣理膳,如今变成了权景宣的侄儿权琢玠,看来这叔叔和侄儿调了个儿,是要变天了。
很多人羡慕权琢玠的同时,纷纷看向权景宣,似乎想知权景宣现在是甚么感觉。
说实在的,权景宣现在挺羞愧的,如果不是自己自大狂妄,又怎么会被吴明彻打得落花流水,如果不是权琢玠前来营救,如果不是天子做好了第二手准备,自己死了不要紧,三万大军,还有这么多舟船,便全都陷在这里,自己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权景宣心里五味俱全,不过这会子需要完成将功补过的任务,因此脸面上不能有任何羞愧的感觉,反而要露出气愤和不平的模样。
权景宣故意走得远远的,冷眼看着这面敬酒,很多大臣都看在眼里,觉得权景宣这会子一定不欢心,毕竟权琢玠是晚辈,还是他的侄儿,打了叔叔的脸,这让权景宣怎么能欢心呢?
杨兼让人将扬州炒饭端上来,其实这哪里是犒赏权琢玠的炒饭,而是小包子杨广想吃的炒饭,所以杨兼才特意做了一些。
杨兼给杨广盛了一些炒饭,精致的承槃之中,堆着像小山一样的扬州炒饭,在熠熠的火光之下,金色的鸡蛋,白生生的米饭,果然像是碎金之饭,期间夹杂着五颜六色的辅料,打眼一看上去,就好像藏在碎金之中的各色宝藏一般,清新又美观。
杨广已经迫不及待,拿起小匕,舀了一勺扬州炒饭,本身香味单薄的米饭,被炒制之后,裹上了金灿灿的鸡蛋,香味经过鸡蛋的催发,简直是爆发而出,炒饭独特的香气十足,弥漫在鼻息之间,勾引着食欲与味蕾。
杨广张开小嘴巴,嗷呜一口将扬州炒饭吃进去,虾仁弹、豆子面、午餐肉咸香、米饭筋道、鸡蛋鲜美,一口下去,滋味万千,一点子也不单调。
杨广吃着扬州炒饭,突然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大眼睛凝视着扬州炒饭,似乎感叹万千。
的确如此,这一口扬州炒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不只是虾仁、豆子、午餐肉、米饭和鸡蛋,还有更多更多的情感在其中。杨广上辈子就很喜欢碎金饭,经常让膳夫来做,口感虽没有如此惊人,但大抵也是不错的。
如今吃到这碎金饭,心中突然有些感叹起过往来。那些过往,又得意的,有失意的,有后悔的,有怨恨的,实在太多太多了,便仿佛这些稻米粒子,怎么数也数不清楚,交织在一起。
杨兼见到杨广对着扬州炒饭发呆,伸手揉了揉他的小头发,给儿子来了个摸头杀,说:我儿,怎么了?还吃的不舍得食了?
杨广这才回了神,说:儿子无事。
杨广说着,继续嗷呜!嗷呜!一大口一大口的食着扬州炒饭,原来午餐肉放在这里也不错,和米饭抄在一起,好像更加焦香,肉香和米香混合在一起,别提多有滋味儿了。
杨兼看着儿子吃饭,便觉得特别有幸福感,小包子吃东西,总给人一种很真诚很卖力的感觉,肉嘟嘟的腮帮子颤抖颤抖,小嘴巴鼓囊鼓囊,吃的下巴上都是小米粒。
杨兼抬起手来,给儿子把米粒擦掉,杨广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吃的太香了,都没发现米粒粘在了脸上,一张小脸蛋红的充血,赶紧用小肉手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没有再沾到米粒。
杨兼又给了儿子一个摸头杀,随即便说:今日燕饮,犒赏三军,朕总觉少了一些甚么?是了,镇军将军这第一战,便俘虏了郢州刺史程灵洗的儿子,这程少郎主如今还蹲在牢狱之中,今日如此喜庆的日子,不如请程少郎主也过来,大家同乐才是。
羣臣还以为杨兼想要羞辱程文季,不然为何要叫程文季过来参加大隋的庆功宴?大隋赢了,就代表陈人输了,身为陈人,程文季可没有甚么好欢心的。
其实羣臣不知,杨兼可没这么无聊,想要羞辱程文季,有千百种方法,杨兼之所以想让程文季参加燕饮,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让程文季亲眼见证权景宣和权琢玠叔侄俩儿不和,如此一来,权景宣偷偷放走程文季,程文季才不会起疑心。
杨兼用心良苦,士兵很快把程文季提上来,程文季五花大绑,脖颈还架着枷锁,在哗啦哗啦的铁链上中,慢慢走了上来。
程文季一身傲骨,腰杆子挺得笔直,加之他身材高大,自有一种凛冽的感觉,和权琢玠那清秀的书生气比起来,程文季果然才像是猛虎。
程文季虽然一身枷锁,但是傲气不减,昂着脖子站在众人面前。
杨兼笑着说:程少郎主,今日朕犒赏三军,也不知牢狱的伙食如何,因此特意将程少郎主叫过来,大家一起吃吃饭,聊聊天。
程文季一听,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冷笑一声,说:我程文季,这辈子只吃大陈的米,你们北方人的稻米,岂能入口?怕是刮嗓子都咽不下去。
有道理有道理。杨兼笑着说:朕也听说了,南方的稻米食着香甜甘美,朕这些北方人多吃饼食,可没有你们那般好的稻米食所以,朕不是来食南方的稻米了么?
程文季一听,心头一凛,眯着眼睛狠呆呆的看向杨兼。
杨兼笑着说:南方的稻米如此好食,朕也甚是喜欢,不知何日,你我才能不分南北?
程文季怒声说:你们隋人休想侵占我大陈的土地!
侵占?杨兼一笑,说:程少郎主,你这人可是个妥妥的双标啊,倘或不是你们先发兵想要偷袭江陵,朕也不会上赶着发兵,不是么?
程文季一听,脸色有些龟裂,因着杨兼说的是事实。但关键是,陈人发兵之后,还没正式开始就被发现了,不止没能偷袭江陵,还要面对大隋的施压。
程文季哑口无言,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便冷声说:我不想与你们耍口舌之利,我们大陈之人都是勇士,而你们隋人,一个个偷奸耍滑,只会用阴损的招数!
杨兼笑眯眯的看向程文季,说:程少郎主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耍赖呢?
谁是耍赖?!程文季说:难道我说的不对?你们隋人,一个个偷奸耍滑,只会后背偷袭,若是堂堂正正,面对面的打一场,你们怕是连怎么耍枪都不会了罢?有本事,就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场,若是能把我打趴在地上,我便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