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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南宫清煎熬的是程千钧去天音寺的这一个月,他有些担忧程千钧不会回来了,又觉得他既然答应过,就一定会回来的。两种情绪反复在心头交错,让南宫清烦躁不已。不过短短一月,他又瘦了一圈。形容憔悴,像是老了几岁。
南宫清看到自己肩上滑落的白发,忽然想起几年前程千钧将他从百魔门带回来后,他丹田被破,昏昏沉沉中感觉到程千钧找人帮自己疗伤。
有个苍老的声音说,修为没了,丹田坏了,怕是治不好了。
南宫清惊觉醒来,看着镜中自己的乌发一寸寸被雪白吞噬,他脸色灰白难看,仿佛一眨眼就会老去,从此只是一个寻常人他已经不年轻了。
修炼多年,这是南宫清头一次有这种绝望的想法。
可程千钧听到声响进来,只是默然上前将一他抱起来。
南宫清意识昏沉地告诉程千钧,他不想回玄天宗,很快就有个清冷的声音跟他说:那就不回。
听着南宫清拾回了几分清明,抓住他的衣袖问他要带他去哪儿,那个声音便同他承诺:我会想办法帮你治,相信我,你可以重新修炼。
于是南宫清在虚仪天上程千钧的住处住了五年,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被程千钧藏在沧澜殿的某位师兄,连傅云海也没问出真相。
南宫清这一生一,跟程千钧有过太多交集,许许多多的恩怨纠缠,早已分不清了,南宫清羡慕过他,感激过他,怨恨过他,也愧对与他。
到了现在,南宫清摸着自己的良心,不得不说一句实话。
我可能,有一点喜欢他。南宫清在心里跟自己说。
他并非为了修炼可以不择手段,甚至采补他人。只有是程千钧,他才能坦然接受并且放手去做,换了其他人,他都不敢有这个念头。他要什一么,程千钧给什一么,程千钧惯坏他了。
南宫清心底有些喜悦,也不安。隆冬已至,山外山巅皆被白雪淹没,程千钧还会回来吗?若是不回来了,百年后,他再去找他吧。
不过这才一个月
南宫清头一次觉得,囚禁百年实在是太长了。
可是程千钧到底喜欢什么呢?他那样的剑修,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强大到无所一不能,像南宫清幼时听到的故事里的仙人。他们之间唯一的比较亲密的接触,大概就是那一次强行采补,到一半程千钧被药物控制反过来
南宫清羞愧又后怕。
那次要不是程千钧吃了药,他大概要被程千钧赶走的吧。
谁能想到他明明灵脉被封了,居然还能找到机会解脱,幸好后来的情|事耗尽了他的力气。
大概就是那次之一后,程千钧对他的态度变得很古怪,在天道阁的牢狱里时还做过那样不理智的举动,可能那一次对他的影响真的很大。
南宫清顿感苦恼,所一以程千钧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什么?
一个熟悉的清冷嗓音忽地在身后响起。南宫清手一抖,手里的葫芦瓢差点掉进泥地里,惊愕回头。
果一然是程千钧,他就站在身后不远,不知何时回来的。
我说了什一么吗?南宫清瞪大眼睛,又惊又羞。
程千钧神情漠然,眼底深处却亮着一点格外明亮的光芒。
你说我喜欢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无主cp番外慎入,不慎买错早点跟我讲_(:3」)_
第177章 番外一
居然说出来了
南宫清抿了抿唇, 故作镇定道:我说的是,新种的花灵机一动,南宫清赶紧指向地里的花苗。
奈何那花苗才种下没几天, 不到二指长,看不出来什么。
而且,程千钧提醒:水浇多了。他又看了眼旁边的蔷薇, 又看了看雪后初晴才刚化去的湿润泥地,我让你种的花,要枯死了。
南宫清闻言愣住,后知后觉想起来他的意思是暗指之前他和顾雪岭从破妄谷得胜回来时,他跟顾雪岭说的话他说程千钧想念让他种的花。
事实上当然没有一。
南宫清看了眼地上,湿漉漉的一片, 他最近走神太厉害, 水都不知道浇到哪里去了,却拼命为自己挽回,我浇的是灵泉水, 不会一有一事的。
非但不会一有一事,还能凛冬护住这些花草。南宫清重一又镇定起来, 打量着程千钧。他远道归来, 在这样的冬日里, 身上还是那一身轻薄的青衣,反观自己,披着臃肿的狐皮大氅,秀气的鼻尖也被北风吹得泛红。
回去吧。
程千钧先进了小楼。
南宫清看着一他高大又结实的背影,眸光一转,笑着一跟上去。
进了屋中,保暖的阵法将寒风隔绝在外, 俨如直接自凛冬穿到暖春,南宫清跟在后面问:这次天音寺的法会一才开了一个月吗?往年他去时,少说也论道了三月之久。
程千钧目光自厅中转了一圈,发觉屋中多了什么小玩意,约莫是南宫清喜欢的,桌上永远闻着一壶暖茶,甜丝丝的,显然是兑了蜜水。
顾雪岭很喜欢,南宫清似乎也喜欢。
程千钧回身看向南宫清,他已是大乘期,本事通天,不会一畏惧一个小小寒冬,南宫清则不同,他丹田旧伤未愈,如今才穿得厚实了些。
还没完。程千钧说着一,在袖中取出一本经书,递给南宫清,在南宫清困惑的视线下,他解释说:天音寺的无嗔法师送你的。
无嗔道友?南宫清笑了笑,接过经书一看,算是一本佛家典藏,外面很难找到,他不修佛,却也对这些有一些兴趣,他有一心了。
南宫清翻看起经书之时,程千钧沉默着一看向他的手,从左手到右手,皆没有找到他想看到的,他眼里略过一丝失望,也有一些不悦。
他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信徒。
南宫清不以为意地笑道:我以前在家里一时,姐姐信佛。
似乎是提及了不可说的话题,程千钧面色一变,垂眸道:他说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如今犯了错,却也是苦海回头,托我照顾你。
南宫清与无嗔的确是好友,想来这么说也没错。
程千钧不再言语,深深看了南宫清一眼,转身上楼,我回房了。
南宫清正要问他为何在法会一进行的中途回来,看他背影冷肃,脚步便顿住不敢跟上了,或许程千钧是真的累了吧?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这一休息,就是两日。
门外小雪纷扬,覆盖前路。
南宫清捧着一杯暖茶坐在楼下大厅,时不时看向楼梯,翘首以盼着程千钧什么时候再出现。
他现在都不练剑了吗?居然还不出门?他还有一很多疑问,程千钧居然去听法会一,难不成要改修佛道?
也许是南宫清的期盼感动了天道,程千钧竟真一的出现在了光线晦暗的楼道处,一步步朝下走来,南宫清眨眨眼睛,确定是他后满目惊喜。
程千钧走到了他面前,眸光浅浅扫过门外被隔绝在阵法外的风雪,走到了南宫清身边,南宫清这才假装才看到他,起身问:你要练剑吗?
程千钧沉默片刻,摇头,只将一件东西放在他面前。
那是半边破碎的玉珏,青翠欲滴。
南宫清愣住,因为这玉珏太眼熟了。
程千钧似乎有些不自在,压低声音垂眸道:这是妖主去灵山宗前让我顺道交给你的,他说,是你当年在山洞里一落下的,你姐姐的遗物。
南宫清点点头,捏住那半块半月形的玉珏,珍重一地握在手心里一,我知道了,的确是我当年不小心打碎了,让这一半落在了那个山洞里一。
程千钧看他反应不对,也不敢惹他,只道:我回房了。
南宫清又是一愣,下楼来找他,就是为了给他送玉?他看程千钧又要躲到楼上,纳闷地追了上去。
你不出去练剑了吗?
程千钧摇头,练剑不过是打发时间,他并不日日都会去练剑。
南宫清在楼梯下站住,仰头看着一那一袭青衣消失在楼道转角处,总觉得程千钧是刻意在避着他。
难道就这么不待见他?可都住在一个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南宫清还是追上了楼。
程千钧正推开房门,见到他跟上来时也并不意外,只站定在门前,等着一南宫清开口,南宫清在这样的注视下,只得硬着头皮先开口。
我能进去跟你谈谈吗?
程千钧侧身,南宫清便进了屋,程千钧跟在身后,目光晦暗不明,而南宫清则在打量四周的布置。
跟他初时住进小楼,上来给程千钧上药那会儿的布置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确定程千钧在这里一住过几个月,南宫清都不相信这是有人住过的地方。
南宫清看了一圈,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抬眼看向程千钧。
程千钧在对面坐下,你说。
南宫清捏着手指,下意识想倒一杯温茶定定心神一,可这连个茶壶都没有一,他做了许久准备,才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想住在这里一?
程千钧眼底微光一顿。
话开了头,南宫清也就说下去了,若你真一的很讨厌我,可以跟我直言,不用委屈自己留在玄天宗,或者离开这里一,你还有一更好的去处。
程千钧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一他,看得南宫清低下头,自觉无颜面对他,走吧,这里一是囚禁我的牢狱,你不该留在这里一,是我强求了。
是你让我来玄天宗的。程千钧道。
的确是这样,可南宫清觉得程千钧在这里一一点也不开心。
我离开这里一,没有去处。
没想到程千钧竟然会这么说,南宫清好心提醒道:你是大乘期大能,只有你嫌弃别人,你不会一没有去处的,外面很多宗门抢着要你呢。
程千钧摇头,只道:你让我来,却又赶我走。
这话说得南宫清更是羞愧了。
程千钧看着一他低垂下头,细密柔顺的银白发丝中间的一个小小发旋都看的格外清晰,他的声音忽然缓和下来,对不起,我不该提你姐姐。
怎么忽然道歉了?南宫清抬起头,怔怔看着一程千钧。
与我姐姐何干?
程千钧道:我不是有意害她。
南宫清心道他知道,而且程千钧也从来都没有一害她。
程千钧又道:我知道我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我从未见过她,但我应该对她负有一责任,当年师祖说我与剑道有一缘,将我匆匆带走,若我当初没走得那么急,跟父母亲嘱托一句照应好你们,也许她就不会一死。
南宫清从未听过程千钧对这件事的剖白,这还是第一次。
我问过殷师祖,他说,你来找我算账,这是我的因果。程千钧道:我认真弥补过,却没有一告诉你真一相,这一点,也是我做得不对。
南宫清已不在乎当年程千钧的隐瞒,他后来犯下的罪过比之程千钧要胜过千倍万倍,这也导致他无法再理一直气壮地向程千钧无理一取闹。
你偷走麒麟蛋报复我,我能理解,我只盼你有一朝一日悔过,别因为恨我,毁了自己。程千钧目光幽幽看着一他,如今你很好,我也能放心了。既然你执意不愿原谅我对你姐姐间接造成的伤害,那我搬走就是了。
南宫清听懵了,茫然地抓住程千钧的手,你等等!
程千钧果真一等着一他的后话。
南宫清组织半晌语言,最后摇摇头,一句没用上,直接问他:我不是要赶你走,我只是见你住在这里一不开心,而且你还讨厌我。
不知道你为何会一说起我姐姐。南宫清认真道:当年是我无理一取闹,我姐姐的死与你无关,我也早在入道之前报了仇,我后来追查你不过是迁怒,这件事该是我向你道歉,我真一的不怨你,我也不想成为你的因果。
所以过去这么多年,程千钧居然还只是将他当做道业上的因果?因此,对他无限纵容与关切?
南宫清忽然觉得头疼,我自作孽,做了很多错事,岭儿不怨我,你们都不怨我,我已经很感恩戴德了,当年的心魔,我也早已看破。
程千钧静静看着一他许久,才道:我没有讨厌你。
只不过以往提及南宫清的姐姐,南宫清都会生气,这次却不同。见南宫清眼里已没了从前会一有一的戾气,大抵是真的放下了,程千钧的目光闪烁,最终看向南宫清握住他的右手。
南宫清却是不信了,可,可是,我对你做过,那种事啊。
程千钧问:什么事?
南宫清羞于启齿,只道: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
程千钧问:我为何要讨厌你?
南宫清松开手,对细数自己的罪状这种话很是难以启齿,到最后他只能说:你帮过我那么多,我却对你那么坏,还采补你的精元
程千钧了然了。
南宫清羞愧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姐姐。我不应该找你的,就算你们素未谋面,也已经解除了婚约,我就是找别人,也不应该找你。
找别人?
程千钧的目光忽然有些危险。
南宫清愣了下,咬牙道:对不起,我不该碰你的。
不说还好,亲口说出来,南宫清都觉得自己卑鄙至极。
程千钧接着一质问:找别人?
南宫清听出几分厌恶的意味,闭着眼睛为自己解释。
我不会一再做这种事情了!
程千钧定定看着一他道:没有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