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5)
你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啊这位朋友?请说出你的故事!
夏油杰定定看了乔温一会儿, 忽然倚着身后的墙壁,惨笑着滑坐在了地上。
最后为我送行的竟然是你吗好像也不算坏咳!咳咳!
见夏油杰笑着笑着竟然开始咳血,乔温暂时也顾不得心中的诸多疑惑了,他向夏油杰那边接近了几步,见对方没表现出排斥的样子,才大步走到他身边半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
夏油杰伤得很重。
稍不注意就可能没命那种。
饶是如此,这人竟然还能带着满面笑容,边咳血边跟乔温说话:
不必费心了。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与其做这些无用功,不如趁还有一点时间,跟我多说几句话如何?
说着,他又猛地咳出一大滩血,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说起来,我那个时候其实就想和你好好聊一聊的。可惜当时悟那家伙也在场,我自己也还年轻,脸皮比现在薄不知多少,又觉得明明是我自己坚持了那么久的正论,每次悟表现得对它很不屑一顾的时候,我宁肯跟他吵架,都要坚持自己的理念
可是到了最后,亲手推翻它的,却也成了我自己。
想想还真是有够可笑。
夏油杰似乎并不在乎乔温能不能听懂自己所说的话。
说是想跟乔温好好谈一谈,然而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比起与人交谈,他或许只是想要一个完全陌生的、不管能不能理解自己,总之能让自己将想要倾诉的一切,都能够尽情向对方倾诉出来的对象。
穿黑袈裟的青年缓缓闭上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暖意。
这让他不由自主微笑起来:真暖和啊好像很久都没有感觉这么暖和过了。
你知道吗?自从在那座村子里见到那间小木屋、见到里面摆着的那个木头牢笼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能感觉到一种寒冷。
就好像是从骨头深处散发出的某种极致的寒意,几乎能深入五脏六腑。
我听说那牢笼里原本关了两个小孩。
两个村民们口中,会召来不幸与灾厄,会驱使可怕的怪物袭击村人的小孩。
他们说不久之前,有人将那两个小孩偷偷从村子里带走了。从她们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被袭击过。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开始做起了噩梦。
在梦中,他们变成了那两个被关起来的孩子。
他们问我这到底是种什么诅咒。
说真的,我也很好奇。
夏油杰睁开眼睛,甚至微带着点笑意地看向乔温:
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诅咒呢?明明能感觉到下了这个诅咒的人的怒火,和希望这些村民们自己意识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的,过于天真的期望。
可是,那并不是诅咒。
因为那甚至不会为那些村民带来任何实际上的伤害。
我当时就想,这一定是个非常天真,但又抱有着某种只有天真的人,才能拥有的独特信念的人。
所以我很想和那个人聊一聊。
我有太多的事情想要知道他/她的看法,也有太多属于自己的想法想要向他/她表达。
我想知道看到过那样丑恶的一幕,他/她为什么还会认为,那些村民依然有被拯救的价值?
为什么会觉得他们还有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资格?
他们配吗?!
为什么不惜花费那么大的精力,设计出那样充满针对性的术式,引导他们悔过,引导他们醒悟,让他们能够重新变回一个人?
为什么?
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的。他们不是其中唯一做出这种事情的普通人。
就算他们真的能够悔过,又能改变什么呢?
世上还千倍万倍这样的人,难道那个人能逼着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悔过自新,都能去重新做好一个人?
夏油杰含笑注视着乔温。
不可能的吧?
他说。
猴子就是猴子。猴子怎么可能理解人呢?
我拼命去战斗,去用自己最厌恶的方式祓除一个个咒灵,并不是为了保护这样的一群猴子啊!
什么强者就该保护弱者。什么咒术师就该保护普通人。什么正论!
都是放屁。
都是狗屎。
夏油杰的语气忽而激荡,随即,又再度归于平静。
我再也不相信什么正论了。
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正论。
猴子不值得保护。那就创造一个没有猴子,只有人(咒术师)存在的世界。
我知道那会非常难,但我愿意终其一生去为之努力。
因为
因为他已经,回不去了。
回不去那个相信着正论的自己。
回不去那个作为咒术师守护着普通人的自己。
黑发青年虽然是在笑着,表情却像要哭出来。
是我错了吗?
乔温:
在夏油杰执拗的注视中,他缓缓抬手
然后啪!的一声!
乔温狠狠拍了下对方的脑壳。
夏油杰:
夏油杰:???
他捂着被拍疼的后脑勺,怔怔看着眼前这个他以为会理解自己想法的人,像是完全没想到,对方竟会这样对待自己。
乔温嘴角抽动两下,露出略显狰狞的笑意:
中二病没治好,跑这儿来跟我玩儿起黑化了是不是?
夏油杰:
他想说什么叫中二病,什么叫玩黑化,我这是非常严肃的烦恼,影响了我的整个价值观你到底懂不懂!
就听乔温冷笑着说:
世界让我不满意,我就毁灭世界,创造一个让我满意的新世界。
来,你告诉我,抱着这样想法的人,是不是黑化了的中二病?
夏油杰:
虽然直觉有哪里不对,可他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因为
作为同样看jump、玩游戏的半个宅男,他当然十分了解这种典型的黑化中二风格发言。
然后就听乔温又说: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分析另外一个例句。
夏油杰:???
啥玩意,咋害搁这儿给他上起语文课了?
可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乔温已经再次开口:
普通人让我不满意,我就杀光普通人,创造一个普通人不存在的新世界。
来,你告诉我,这个句子和上面那个句子,有什么区别?想表达的中心思想是不是一回事?
夏油杰:
这
他十分艰难地开口,然而只说出了一个这字,就再也说不出另外的话来。
乔温冷笑连连。
怎么?有什么难处吗?没记错的话你至少也是高中毕业吧?虽然咒术高专不算什么正经高中,可是高中生做例句分析都不利索,你小学和中学也都白上了?
夏油杰: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想干什么来着?
我是来听老师上课的吗?
以为自己已经走向了生命尽头,又凑巧遇见了之前一直想要与对方进行深入的哲学探讨,然而根本就没有了机会的对象,放飞自我尽情进行了一波价值观输出的夏油同学,根本没想到会遇见这种对手。
一时之间,他不由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要不算了吧。
他想。
反正他都是要死的人了,是对是错,也已经无所谓了。
最后的最后还在执着什么呢?
这个人的答案他也不必听了。
总之,他跟他,绝对不是一类人。
夏油杰再次闭上眼睛。
我死之后,麻烦你将我的尸体交给悟。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他一脸安详,跳过之前的话题,开始交代起后事。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毕竟对你来说,我只是个陌生人。但看在我至少帮忙关照了你留下的那两个孩子的份上
给我等一下。乔温截断了夏油杰自顾自开始发表的临终遗言。
后者无奈地睁开眼睛,就见对方正十分纳闷地看着自己:
谁说你要死了?
夏油杰:???
他想说我伤得这么重全身的血都快流完了你是看不见吗?
结果感觉了一下
咦?
夏油杰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好像伤势完全恢复了?
他一脸惊奇地正打算去看乔温,就忽然听见一个无比耳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啊呀?还真是奇遇啊。
一身黑衣,难得没戴墨镜也没用绷带或者眼罩遮住眼睛,神色惊奇中带着几分复杂意味的五条悟边说着,边从这条窄巷的巷口,缓步走了进来。
杰,还有小乔。
竟然能一次性遇见你们两个。
我还真是走运啊~
已经从白毛少年变成白毛青年的男人随着越来越接近乔温和夏油杰两人,嘴角也是越扬越高,到了最后,竟然变成了无比灿烂的一个笑容
怎么样?要来一起叙个旧吗?
他笑盈盈地发出邀请。
作者有话要说: 原剧情夏油杰伤得的确很重,但好像没到快要没命的地步,这里重伤濒死是剧情需要,大家就当纯爱战神他爆种输出了一波叭【你
下午看了会儿久违的岚少直播,耽误了点时间,更新晚了,让大家久等啦!
妹想到吧!竟有如此天才(?)的跳跃时间大法!
一下子来到了十年后!夏油杰他又又又又又叛变啦!
具体怎么回事儿咱们之后解释。
夏油杰:???我是谁我在哪我想干什么?
乔小温:孩子黑化老不好,多半是中二病闹得,试试社会主义经典思想品德课输出,惊喜在前方等待着你!【确信
夏油杰:
5t5:真是奇遇啊各位!来叙旧吗!
5t5已向您发起组队邀请,[同意]/[拒绝]?
晚上还有更新哈,莫急
感谢在20210211 21:36:44~20210212 17:2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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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三人茶话会【二更】
一个白发帅哥, 一个黑发美青年,一个一身黑色袈裟,有着一头半长黑发, 长发的上半部分还被扎成了一个可爱丸子头的年轻英俊和尚。
这样一个让人感觉有点微妙的组合, 在一个让人昏昏欲睡的冬日下午, 十分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一家甜品店临街的橱窗边上。
临近圣诞节, 或者更准确点说, 这天已经是平安夜了, 街上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节日的人们。
时刻不忘抓住商机的商家们也都纷纷推出了各种圣诞主题活动,伴随着《铃儿响叮当》的欢快乐声, 入目所见的,几乎都是圣诞树、扮作圣诞老人的工作人员、驯鹿模型、圣诞马车、贴满雪花和圣诞字样的装饰物等等等等,与圣诞有关的元素。
还真是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节日啊, 愚蠢的猴子们。
或许是因为被迫参加了这场绝对不在他计划之内的叙旧茶话会, 夏油杰的言辞比之前他虚弱地倒在地上向乔温倾诉衷肠的时候,刻薄了至少十倍。
不过没等乔温对此做出社会主义思修制裁,五条悟已经笑眯眯回怼了过去:
说这样的话真的好吗?杰?我记得你以前也是蛮喜欢过圣诞节的哦?
夏油杰的表情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五条悟才不可能放过这个嘲讽昔日友人的机会。
他做出努力回想状:
戴着妈妈织的圣诞围巾, 手里还拎着家里做的圣诞蛋糕跑来学校找我和硝子分享的幼稚鬼是谁啊?嘴上说着什么我又不喜欢吃甜的, 只好便宜你们了!,其实你自己也吃得很开心不是吗?
闭嘴吧你。比起疾言厉色的喝止, 夏油杰这声虚弱的驳斥,根本连五条悟的防都破不得。
没有了墨镜或是绷带的遮挡,持续给周围人造成着成吨美颜暴击的白发青年挖了一大口草莓蛋糕塞进嘴里,边发出满足的叹息, 边对昔日友人略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