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延时的疼痛
容安还是太天真，这么多年，说到底他被容家保护的很好，他天真的以为自己有了假死药，就能救下方小山。可他错了，也迟了。
方小山死了，死在容安还在收买大理寺官员的时候。
他知道容安想做什么，也知道容安救不了他，他的天真只会让方小山的牺牲变的毫无意义。
方小山在狱中上吊了，被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
容安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悲伤，他只是有些懵。
他当时还在想，方小山死的一点都不值得，看吧，他死了，他一点都不伤心。
容安觉得自己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然而，失去的痛苦不在于失去的那一下，那时候容安还懵着，他并没有意识到以后会怎么样？
容安去了他和方小山的家，看着他们一起种下小树，屋子里一模一样的两个茶杯，方小山和他一起买的衣服，他们同床共枕的床榻…
以前那些记忆全都跑了出来，屋子里冷冷清清，容安才忽然意识到，那个宠着他，能忍受他坏脾气，抱着他睡觉，偶尔喜欢凶他的人不见了，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这种痛延时了，它是一点点慢慢的渗透到容安的血肉，骨髓…
在方小山死后的第三天，容安痛的不能自已。
切肤之痛，不过如此！
容府对他失望至极，更不会管方小山，他去大理寺想给他收尸都做不到。
容安看着灰蒙蒙的天，突然觉得他的世界没了色彩。
什么都没了。
方小山没有了，彻底的没有了。
宋清月看着他，隔着冷冰冰的空气，她都能感受到他那种悲痛。
上一次，这种痛她从南希公主身上也感受过。
或许有点同病相怜的感情，宋清月递给容安一个手帕，容安木讷的接过，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宋清月很想让他节哀，让他看开点，可她却没有，语言太过苍白了。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说什么都没用。
容安自己走了，去了和方小山在一起的小屋。
方小山的遗物很少，他是个欲望很少的人，他唯一的欲望大概就是容安了。
他们的感情见不得光，世人大都还会觉得恶心。
方小山的钱不多，大部分都给容安买了东西，容安当时嫌弃极了，大都随手扔在了一边，如今再看见，却如珍宝。
“我没家，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小公子以后就是我的家人，唯一的家人。”
“小公子，你对我笑一下，我愿意为你去死。”
“这个好不好看，我让人从楚国带来的，上京的公子们都喜欢。”
“等我们老了，就去隐居，再养一条狗，虽然你比我年纪大，但我不会嫌弃你。”
“…”
北风卷着落叶飘过，屋子里传出男人压抑不住的哭声…
宋清月去了趟大理寺，杜越正好在，看到宋清月他有点意外。
宋清月说了来意。
杜越道：“这个不难，这些人的尸体都要丢到乱葬岗的，到时候你们偷偷去拉就好。”
宋清月向他表示了感谢。
“快当新郎官了，准备的怎么样？”宋清月问。
杜越难得红了脸，憨憨的一笑：“本来是要大办的，但是现在上京出了这么多的事，我和清婷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要太张扬，简单就好。”
宋清月点点头，眼下这个情形，确实不该节外生枝。
杜越和宋清婷的婚事本来是定的明年，但是宋府出了这么多事，就谁也不想拖，杜越也不放心宋清婷自己在宋府待着，便求他娘说到了年底。
时间也快到了，这几天二夫人一直在张罗这件事，看起来十分上心，宋清婷是二房庶女，身份地位并不高，杜越是杜家嫡幼子，不隆重也没有什么，加上之前宋府的事情让众人心里都有点阴影，于是两家就请了一些亲朋好友，简单的办了。
宋清平将宋清婷背出了宋府。
宋清婷平日里存在感弱，但是到底是宋家人，嫁女儿和娶媳妇是完全不同的心态，想起这段时间宋家发生的事，大家心情无比低落。
二夫人眼眶有点红，看了看自己儿子，决定无论如何，明年一定要让宋清平成亲，也好叫宋府添口子人。
而金氏，想起了死去的儿子，连具全尸都没有留下，心中怅然，一早就没有露面。
老夫人看着人丁凋零的宋府，心中愁绪更甚，病又重了几分，宋清月叫她想开点，她摇头叹气，人也老了十几岁，宋清月给她把脉，觉得她身体不太好了，搞不好也就这几年了。
她对老夫人没什么感情，但是她还没成亲呢，要是老夫人没了，她就又要等三年了，那她什么时候才能睡到容二？容二都快三十了，也不知道年纪大了，还有没有年轻时候生龙活虎持久力强？
宋清月也是发愁。
容二见她这样，还以为她是因为宋清婷出嫁的事忧心，等宋清月说了缘由，容二愣在原地，黑着脸看了宋清月足足有一刻钟，真是恨不得现在就上去锤死她。
宋清月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容二狰狞的脸色看的她头皮发紧。
“那个…二公子，男人四十一枝花，我相信你的能力…”
容二不想听她狡辩，只想打开她脑袋，看看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
这场婚事最高兴的就是杜越了，虽然天气冷，可杜小公子的心是热乎的，他满面春风，风姿绰约，跃跃欲试…
笑容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杜家人虽然不喜欢宋府的人，但是杜越娶亲，自己娶的老婆自己忧心，都到了这个份上，众人也没有嫌弃的道理。
杜夫人之前不满意，可等杜越把人接回来，她那点不满，早就被高兴取代了。
杜越请的都是大理寺的人，这些人最近忙了一通，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自然要闹一通。
杜越穿着喜服，他脸黑，红色穿在他身上实在称不上多好看，好在很精神吧。
杜越像座小山一样挡在众人面前，笑的十分憨厚：“我先说啊，闹我随便，闹我娘子可不成，我娘子胆小，你们可不能吓着她。”
众人都在打趣杜越，说他以后定是个惧内的，杜越根本不在乎，惧内怎么了？他爹就惧内，他们杜家其乐融融。
惧内有益于家庭幸福，他跟这些傻瓜蛋说不着。
无论众人怎么说，杜越就是挡着门不让众人进，
众人没办法，只能放弃，便开始从杜越身上找补，可着劲的灌他的酒水，偏偏杜越这家伙狡猾，他又有四个哥哥，他哥哥们都说要替他喝酒，这几个哥哥，除了杜二公子外，都比在坐官职要高，下属哪里敢真的灌上司酒，闹腾了半晌，大家就都散了。
有的喝多了直接回家，喝的不多的还要去大理寺当值，众人兴高采烈的走到大理寺门口的时候，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