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 第65节
陶染稳了下情绪,把埋在臂弯的脑袋抬起来,微微笑了下:“没有,胃不舒服。”“那你赶紧回家吧。我送你?”翁婷着急地走过来:“今天的任务,我们早都完成了。”
“就是,不舒服就回家歇歇吧。”
“工作是次要的,身体养好了,后面才能撑住啊。您也说过我们这行越到后面越忙。”
“……”
大家七嘴八舌的劝着。
陶染也觉得这个状态,肯定工作要出错的。
她拿着手包,离开了工作室。
掏出车钥匙的时候,想起这车还是贺南初借她开的。
他的车,全都由他亲自改装,开起来很舒适。
她忍不住会想,他那样爱车的人,会不会像这样,把车子借给路莲开啊。
越来越难过。
尽管都是过去的事了。
陶染把车开到南桥公司楼下,想借着还车的由头去见见他。
把车停稳,她站在公司门口不知该进该退。
忽然,有点不敢见他。
“陶小姐,您来了?贺总今天有事还没来。”
陶染抬头,眼前人是他的助手 别钧。
她慌乱地笑笑,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我来还车钥匙。你知道他人在哪吗?”
别钧有些抱歉地说:“这个……他没说,说是私事。”
“那好吧,谢谢。”
“哦,他好像说了句房子修缮什么的,我猜,应该在晏小姐那里,”别钧灵光一现地说:“大概是晏小姐要结婚了,所以要帮着布置下婚房吧?”
“谢谢。”
陶染开车到了丽水湾。
透过那扇窗,他应该就在里面。
可她见到贺南初应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呢?
她忽然就不想进去了。
大概,她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这个事。
她把车停在丽水湾的楼前,下了车。
步行着,想去对面的清吧坐一坐。
她想静一静。
迎面,晏姝的未婚夫走过来。
只见过一面,便能让人记住那张脸。
陶染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她不想见熟人。
傅野还是驻足在她面前:“陶小姐,你怎么在这?找贺南初?”
“没……不……不是,”陶染摆摆手,借口说:“来看一个朋友。”
“家里坐一坐?贺南初下午确实要过来,”傅野顿了顿,略去了贺南初正在忙的事,简略地说:“他现在好像有点私事。我给他打个电话。”
陶染脱口而出:“不……不用,我不是来找他的,我不敢见他。”
说出口,她就觉得自己情绪有点激动了。
咬咬唇补了句:“我还约了朋友谈事情,先失陪了。”
她推开马路对面那个酒吧的门。
走过去发现,是一家葡萄酒主题酒吧。
下午的时间,店里刚开张,没什么人,有些冷静。
她坐到高高的椅子上,点了两杯酒,艳红的颜色比昨晚的圣诞红还要深刻。
她晃了晃酒杯,心里一片惘然。
只是过去式,却还是很难接受。
她趴在桌子上,安安静静地,趴了许久许久。
久到胳膊产生麻痹的感觉。
手机响个不停。
陶染翻开面看了眼,是贺南初。
她不想接把电话挂了。
手机又响了第二遍。
第三遍。
她想了想,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啊。
她看着跳动的名字,平息了一会,还是把电话接起来,云淡风轻地说:“喂?抱歉刚刚没听见手机铃。”
“你来找过我。”
他的声音有些急还有些喘息声。
“哦,”陶染笑了笑:“来找你还车。”
贺南初:“找我还车,也不说把钥匙给我。”
陶染愣了下,刚刚也忘了把钥匙给傅野转交。
她摸摸口袋里的钥匙,很抱歉地说:“那我待会放晏姝那。”
话筒里,安静了一瞬。
他又说:“我去找你,你拿给我?”
到了可以见面的时刻,陶染有些慌乱,她绞尽脑汁地找理由:“不行不行,我在接待客户。今天忙不开,我晚一点让朋友拿给你。”
他张口时,声音有些哑:“九九,你又不想见我。”
声音不仅出自右耳的听筒。
还有着左耳的真实世界。
陶染迟疑一瞬,僵硬地转头。
贺南初穿着黑色的冲锋衣,肩头被雪水打湿一片,染成墨样的浓黑。
他的唇轻轻抿着,眼睛执拗地看着她。
陶染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委屈、难过、欣喜的情绪汇聚成一片。
她抹了把眼睛,小声嘟囔说:“你来拿钥匙了?”
贺南初微微颔首:“嗯。”
她慌慌张张地低头,七手八脚地翻随身的小包,然后想起钥匙放在身上。
她掏出钥匙,放在手心:“给。”
他伸手把钥匙取走,攥在手心里,目光仍追着她。
陶染有点心虚地低头,几分钟前,她说她在陪客户。
这里什么人都没有。
“我……我客户刚走。”陶染结结巴巴地说。
“嗯。”
“钥匙你拿到了。”
陶染低着头和他说。
言外之意是,钥匙拿到了,你可以走了。
贺南初一动未动,站在她的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用肯定地语气说:“九九,你有话要和我说。”
陶染的委屈在此刻达到顶点,她猛地转身,把桌上的红酒推到一边。
红着眼眶,对上他的眼睛:“今天晚上我不喝红酒,不吃牛排。我这辈子都不喝红酒了,今天是个吉利的好日子……”
贺南初忽然打断她:“你别说。”
她的话外之音,再清晰不过。
今天是个好日子,南初,从今往后,你的心里能不能只住我一个?
他明明知道的,还堵住她所有没出口的话。
她忽然没了勇气。
陶染再也忍不住一天的委屈,泪珠一颗颗从眼框里滚落出来。
她抿了抿唇,压抑着,心里极度地难过。
吸了吸鼻子,然后说:“我知道了。”
她一刻也不想在这留着,大步朝外走。
“九九,你知道什么?”贺南初喊住她。
她忽然被人从后面紧紧圈住,脚步一顿,被迫立在原地。
他身上,是被冲淡的和她一样的,姜花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