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圈套
常尛挂了电话,一时站着没有动。陈效以前……她多少是知道些的。现在,他重新插入这些事情里,以前的那些心血,算是白费了。她忽然之间,就想起了他和顾世安的以前来。其实,她是挺看不透陈效这人的。
常尛默立了片刻,这才将手抄进了衣兜里,往回小院子的方向去了。
常尛自然是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起这事儿的,顾世安看着手中的手机,原本是想给陈效打电话的,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打,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屋子里寂静无声,小区暗黄的灯光从阳台上透进来,洒下斑驳的阴影。顾世安就那么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坐得背脊都发僵了,她这才拿出了手机来打电话。
她这电话却不是个给陈效打的,而是给律师的。
电话倒是没多大会儿就被接了起来,秦唐大抵是已经提过了。对方客客气气的叫她顾小姐。
秦唐应该只是提起过她,并未多说什么。律师问了顾世安的情况,在得知顾世安什么都不要后沉吟了一下,说是他会去沟通,如果私底下无法协商,再做其他的打算。
老太太那边暂时还不知道这消息,顾世安也不愿意将事情闹大,点头应了好。并向律师道了谢。
那律师让她别客气,顿了顿,继续说道:“陈总那边的律师,您应该知道都不简单。如果真的闹上了法庭,您要做好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是了,如果陈效不想离婚,他有的是办法来拖延。
顾世安沉默了下来,隔了会儿才应了一声好。
那律师应该是还想说点儿什么的,但到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却没说。只说他先去陈效那边协商后再做打算。
顾世安想他道了谢,然后挂了电话。
屋子里没有开灯,仍旧是漆黑的一片。她看着窗外的夜空,不知道怎么的,莫名的有些空荡荡的。
大抵是想得太多的缘故,她的头有些隐隐作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爬起来拿了药片吃下,那疼痛才渐渐的缓解下去。
秦唐那边的律师的速度是快的,第二天中午就给顾世安打了电话,约她见面。
顾世安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在约定好的咖啡厅等着了,见着她就站了起来,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顾小姐。
这位于律师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整个人高高瘦瘦的,透着一股子的精明。
他也不耽搁时间,打了招呼,顾世安坐了下来,他便开口说道:“顾小姐,陈总那边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只是,他并不见我。我们需要做进一步的打算。”
陈效应该是不止不见他那么简单,他的脸色是有几分尴尬的。
顾世安沉默的点了点头。
侍应生很快送了咖啡过来,于律师端起了咖啡喝了一口,开口说道:“我想冒昧的问一下,您的手里,是否有对您有利的证据。”
顾世安并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微微的怔了一下,抬头看向了他。
于律师接着解释道:“如果一方坚持不离婚,并且没有明显过错。就算是起诉,法院那边也未必会判离婚。所以,您的手里,必须得有明显的对方的过错证据。陈总那边的律师团队您是知道的,即便是有,我们也未必会赢得了。如果没有,几乎没有胜算的可能。”
他说得是简单直白的。稍稍的沉吟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陈总那边不肯见我,如果要私底下协商,您可以先约他出来试试。如果实在约不出来,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只是,您得做好心里准备。我打过很多离婚官司,这事儿,就是得不念旧情的,把有关于对方的所有肮脏不堪的一面都挖出来。”
他说到这儿就看向了顾世安。
顾世安没有说话,过了会儿点了点头。
他还有事,让顾世安约到陈效后给他打电话,然后起身告辞走了。
顾世安在位置上坐着没有动,发了许久的呆,这才也走了出去。
她是茫茫然的,一时间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就漫无目的的沿着街道走着。
天气阴沉沉的,走了许久,她才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坐车去了老太太那边。
这雨说下便下,车子才走到一半,雨点噼里啪啦的就打了下来。前边儿的司机师傅一边抱怨着,一边赶紧的将所有的车窗都关上。
虽是不堵车,但山间雾气大。车子并不敢驶快。顾世安到别墅时已经是五点多了。
她没有带伞,是用包遮挡着头一路从别墅门口一路跑进的。短短的一段距离,身上的衣服已经湿得差不多。
阿姨开门时看到她吓了一大跳,一边赶紧的让她进去,一边问她怎么过来也不打个招呼。那么大的雨直接就来了。
顾老太太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阿姨的抱怨声看见淋得湿漉漉的顾世安,催着她赶紧的去冲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在这边的待遇是好的,等着顾世安冲了澡换了衣服出来,阿姨已经给她熬好了姜汤了。
她小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姜汤,老太太一直是记得的,还给她准备了几块糖。催着她快喝,等她喝完就将糖递到了她的嘴边。
顾世安就像小时一样将那糖给含进了嘴里,这才挽住了老太太的胳膊依偎着她坐了下来。
她很少有那么撒娇的时候,老太太看着她,和蔼的笑着问道:“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过来了?”
顾世安没有去看老太太的眼睛,咕哝着说道:“这不是想您了吗?”
老太太这下就笑了起来,说道:“雨下得大,想奶奶今晚就别走了。留下来陪着奶奶。”
她边说就边吩咐阿姨做吃的。
顾世安早就想一显身手了,站了起来,说道:“今晚我来做饭,您想吃什么告诉我。”
老太太笑眯眯的应了好,倒是像模像样的说了几个菜。
顾世安一一的记了下来,也不再坐着,往厨房里去了。
晚餐是丰富的,顾世安做了几个菜,阿姨也做了几个菜,摆了一大桌子。老太太晚上一向吃得不多,多数的菜都进了顾世安的肚子。
吃完饭后顾世安主动的去收拾碗筷,这下阿姨却不让了。说她好不容易过来,让她去陪着老太太聊聊天儿。
顾世安这下倒是未坚持,给老太太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到了她老人家的身边。絮絮叨叨的问起了老太太的生活身体来。
老太太在这边烦心事没那么多,精神是比原来要好很多的。她来别墅这边是有那么长一段时间了的,顾家的几位都已经来过,不过老太太并未见他们,以自己住一段时间就回去为由直接就让阿姨将人给打发走了。
最开始还有人不死心,一连来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渐渐的也不再有人过来了。
老太太是精明的,聊了一会儿天,她忽然问道:“是不是和陈效吵架了?”
顾世安来时原本是已经想好了的,看着老太太关切的目光,那些早想好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避开了老太太的视线,说道:“没有。”她怕老太太不相信,顿了顿,又认真极了的说道:“真的,就是想您才过来的。”
她很快便转移开了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事儿来。
老太太的作息时间是固定的,到了点儿,她便送了老太太回房间去睡觉。
她洗澡后手机一直丢在房间里的,等着回房间,才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她才正准备去看,手机就又响了起来。是陈效打来的。
她看了会儿手机,将电话接了起来。然后喂了一声。
陈效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开口便淡淡的问道:“今天那律师是你找来的?他的胆子倒是挺大的。”
是了,全城谁敢接他陈效的离婚官司。
微微的顿了顿,他的唇角勾起了那么几分的讥讽来,说道:“不就是想让我签个字儿么?让别人替你来,这就是你的诚意?”
顾世安没说话儿,隔了会儿,才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最近正好脾气不怎么好,这种事儿,我觉得还是你自己来和我谈比较好。以免我这脾气一上来,做出点儿什么伤及无辜的事情来。”
他的语气是轻描淡写的。但已是赤裸裸的威胁。
离婚这事儿,顾世安提了已经不止一次了。几乎每次都是不欢而散,他突然要让她和他谈,顾世安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陈效说完不等她说完,又开口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他这话就是现在要见她了。
顾世安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在别墅这边,而是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现在就有空。”陈效回答。
他的语气是淡淡的。倒是没有不正经。但现在哪里是谈事情的时候,顾世安这下就说道:“如果你有空,我明天去你公司。”
电话那端的陈效这下就冷笑了一声,说道:“去公司?你是想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你给甩了?”
他这也不知道是什么理论。顾世安并未和他争辩什么,问道:“那你觉得在哪儿合适?”
“不知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闲么?明天我会让孙助理再通知你。”他说完并不多说,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顾世安是还想问问她常尛那边的事儿的,这下只得将话咽进了肚子里。她失眠得严重,更是睡不着,就睁着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她是第二天早早离开的,回到家里,她将以前所准备的离婚协议又打印了两份出来,然后放进了文件袋里。等着陈效打电话过来。
陈效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有事,到了差不多下午四点才打来了电话,说是开完了会,在酒店那边,让她过去。
今天要和陈效见面的事情顾世安是早上时就告诉过于律师的,接到电话便也给于律师打了电话。告诉了她约定见面的地方。
于律师的办公地点和她住的地儿是在两个方向,告诉顾世安他现在开车过去,让她到了给他打电话。
四点多并不是堵车的时候,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是有些堵车。顾世安到地儿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她刚要拿出手机给于律师打电话,她的电话就先响了起来。电话是陈效打来的,问她在哪儿。
他大抵已等得十分的不耐烦,语气里满是不耐。
顾世安这下就回答说已经到酒店门口了。陈效那边简单的说了自己的房间号,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在路上原本就耽搁了时间,陈效那边又催得厉害。顾世安并没有再在门口等,边走边给于律师打电话。想让他直接上楼。
于律师那边也不知道是在和谁打电话,一直都是在通话中。顾世安咬紧了牙关的又在大厅里等了十来分钟,陈效那边又打来电话,她这才给于律师发了短信,告诉他房间,这才上了楼。
电话里的陈效是不耐得很的,顾世安推开门,他却是在慢慢的品着茶。面前有模有样的摆了一套茶具。
他倒并不像那天在飞机上一样冷着一张脸,看见顾世安只是抬了抬眼皮,然后继续喝他的茶去了。
顾世安走到了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她找不到任何可说的,将那两份离婚协议拿了出来,说道:“这是和上次一样的。”
陈效却是看也没看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急什么?”微微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不打算等你的律师来了再谈?”
他竟然是知道的,顾世安也不去反驳,索性安安静静坐下来等着于律师过来。
在她来之前,陈效明明是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催的,这会儿却是一点儿也不急了。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还顺便的给顾世安倒了一杯。
顾世安这时候哪里有喝茶的心思,时不时的看着时间。
她的信息虽是发了过去,但于律师那边却是未有任何反应的。他那边过来是比她从家里过来要远些的,顾世安只有耐着性子的等着。
眼看半个小时过去,于律师仍旧没过来。她拿出手机来给他打了电话。
这次的电话并不是在通话中,而是无法接通了。顾世安的心里暗暗的着急,抬头见陈效懒洋洋的喝着茶,忽然一下子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来。
于律师会和她一起过来,她未说过,他怎么会知道?
顾世安这下就抬头看向了陈效,问道:“于律师在哪儿?”
他既然已经知道,那就说明,于律师应该是过来了。
陈效这下就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的律师,你问我在哪儿?”
顾世安也不和他绕弯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他是不是在你手里?”
陈效这下就哼笑了一声,说道:“腿长在他的身上,你觉得他会在我手里吗?”
顾世安这下不由得一噎,但这事儿怎么都是不对劲的,她紧紧的盯着他,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会和我一起过来?”
陈效又哼了一声,说道:“用大拇指想也想得到。他昨天才给我打过电话,今天你要过来他会不和你一起么?”
他这嘴皮子利索得很,顾世安一时竟然找不到反驳的。
陈效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站了起来,说道:“这也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改天谈?”
顾世安不由得咬了咬牙关,想起了陈效昨天晚上那威胁的话来。她是更放心不下于律师的安慰的,又问道:“你确定你没见过他?”
陈效又坐了下来,冷笑了起来,抽出了一支烟点燃,说道:“你以为他算个什么东西?我需要认识他?”
他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微微的顿了顿,接着说道:“对了,你要觉得他在我手里,大可以报警。”
他的唇角浮起了一抹冷笑来,一双狭长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顾世安。
顾世安原本就是在猜测而已,这下就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于律师是等不来了,将那两份协议拿了出来。推到了陈效的面前,说道:“这协议就是以前那份,你看看,签字就行。”微微的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我什么也不要。”
陈效睨了她一眼,拿起了其中的一份协议看了起来,随便的扫了两眼,又将那协议放了回去,说道:“你什么都不要,是想以为是我在以强凌弱么?”
顾世安这下一噎,说道:“我是自愿不要的。而且,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婚前财产。”
陈效没说话,盯了她半响,饶有兴致的问道:“你那律师,就是那么教你的?”
他这样儿,顾世安并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冷冷淡淡的说道:“我不需要谁教我。”
陈效的嘴角这下就浮现出了几分的讥讽来,一张俊脸忽的凑近顾世安,说道:“是么?”
顾世安被他盯得是不自在的,仍是强作镇定的说道:“是。”
陈效这下倒是不看她了,又靠回了沙发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有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沙发上敲着。隔了那么会儿,才似笑非笑的问道:“我今天要是不签这协议,你打算怎么办?”
顾世安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陈效懒洋洋的往后靠在了沙发上,唇角勾了勾,说道:“你那律师,就没教你该怎么对付我?”
顾世安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他。
陈效的眼底是阴测测的一片,忽然站了起来。顾世安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他摁在了沙发上。
他那张俊美的脸一点点的朝着她靠近,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让我猜猜,那律师都教了你些什么……”
他这样儿无疑是让人毛骨悚然的。顾世安要挣扎,他却是将她的手腕握得紧紧的。
顾世安立即就要伸脚去踹他,谁知道他的动作更快。先一步就压住了她腿。她只得对他怒目而视。
将她完全的控制住,陈效是优哉游哉的样儿。手指勾了勾顾世安的下巴,凑近了她,说道:“你那律师,是不是让你找我的过错?什么家暴,或是出轨……”
他呼出的气息就打在顾世安的脸上。
顾世安的连别不开,咬紧了牙关说道:“放开。”
陈效这下反倒是哼笑了一声,说道:“放开?我这样儿是在给你制造你想要的证据,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么?”
他靠她靠得更是紧。顾世安的浑身绷得紧紧的。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陈效忽然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咬得是用力的,顾世安只差点儿就叫出声来。
陈效倒是一副淡定得很的样子,很快就抬起了头来。认认真真的端详着那脖子上的痕迹,摩挲着下巴,说道:“着到了法庭上,也许也可以作为证据之一。”
他这是在故意的笑她。顾世安气得牙痒痒的,偏偏整个人被她给制着动不了,只有咬紧了牙关看着他。
陈效倒是压根就不在乎她那目光,稍稍是思索了一下,手指又在那牙印上碰了碰,唔了一声,又说道:“这点儿证据太小了。还不够。”
他说着就摇摇头,这次俯身,咬在了顾世安的唇上。
这次他倒是并未用咬的。辗转的吃着。他是灵活得很的,顾世安要去咬他,也被他给灵敏的避过。
直到那嘴唇通红了,他这才稍稍放开了她。低笑了一声,伸手抚过那红肿的嘴唇,说道:“唔,这应该也算是证据之一。”
微微的顿了顿,他又凑近了顾世安,低笑着说道:“媳妇儿,要不要我替你把这些证据都拍下来?”
他边说着竟然不知道就从哪儿拿出了一个相机出来。真的要拍起相片来。
饶是顾世安再迟钝,这下也知道这是他早就安排好了的。他哪里是要和她谈,分明是在给她一个下马威。
难怪他刚才一点儿也不急,慢悠悠的喝着茶。她已经是他圈套里的猎物了,他还有什么好急的?
顾世安一口气就堵在了胸口,久久的缓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