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哇刚才居然是这么小的孩子在与鬼打斗吗?真的假的!小春捧着脸,小秋,不要昏倒了快醒一醒!
小秋是那个年轻男人的名字。
小秋说:可是我的手还在发抖呢好可怕好可怕杀鬼好可怕母亲大人你看见了吗我成功地杀死了一只鬼哇啊啊啊啊啊!
在一旁拿着火把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你那叫偷袭成功。
阿南也太过分了吧!小秋蹲在地上,然后颤颤巍巍地把刀收回了刀鞘里。
突然出现并斩去了鬼的头颅的三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衣服背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减」字。
恶鬼减灭。
是雾村说的鬼杀队
小春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无名的尸体。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很忧伤。
无名那么小,比她弟弟还要小。
但是鬼才不会管一个人到底几岁,是不是孩子。
你也失去了家人吗?
三人组里面唯一的女性蹲下来,抱住了缘一,要哭的话就哭出来吧,不要憋着。
某人的死亡让现场的气氛降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零点。
请节哀。
居然用上了敬语。
缘一垂下眼,将无名没有头的身体纳入眼中。
虽然失去了头颅,但是血液的确还在持续不停地流动着来着。
三人自称是来自鬼杀队的,一个专门与鬼作对的组织。
因为之前听雾村讲过了,所以缘一后来小小地点了点头。
百鬼丸也意识到了为什么这群家伙是黑色的,不是邪恶魔神应有的猩红色。
从此以后,他记住了「鬼是黑色」这一点。
小春、小秋、阿南提出了要帮他们安葬无名的尸体。
缘一拒绝了。
小春用自己随身携带着的布料给缘一包扎伤口。
他的手伤得很深来着。
小春说:不要一味沉浸在悲伤之中,无论遇到什么都必须得走下去才行。她觉得对这样一个小孩子说这些话很残忍。如果没有鬼的话,他们兄弟三人(猜测)应该一直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才对。
那个哥哥
小春也无法评判接下来兄弟二人(猜测)会是什么样子的。
经过她短暂的接触,她发现那个少年似乎又瞎又哑
三人组离开了,据说是要去另外的地方找寻鬼的踪迹。
缘一垂着两只被包扎好的手掌。
很快地,那两道伤口自然地愈合了起来。
他跑到一旁,在无名的尸首边上蹲下来。
无名的脑袋被小春平整地放在地面上。
他圆圆的大眼睛,紧闭着。
缘一让无名的身体靠在自己身前,然后把他的脑袋重新安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
与之前的部分分毫不差。
断颈处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
无名睁开眼睛。
哇啊啊啊啊啊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啊为什么是我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抓着缘一的头发,张目欲裂,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我!死好痛!死好疼啊!无名把自己缩得小小的,盘曲起来的身体就好像母亲腹里还未完全长好的婴儿的模样。
我好痛啊你们为什么当时不救救我
(睡着了。)
缘一用自己的小手拍了拍无名的脸。
同时,无名将自己小小的身体缩得越来越小。
缘一感觉头发被抓得很疼,但是他没有把头发从对方手里扯出来。
他也觉得无名很疼。
不是他感受到了脑袋被鬼切断时的痛苦,而是无名在叫喊疼痛时的那副姿态,让缘一意识到
这就是「疼痛」。
无名啜泣了好久好久。
久到百鬼丸都睡着了。
大家都睡着了。
好像这个夜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提要没有问题。
※写这章的时候念的手稿,因为人名太麻烦了改用了花花和小梅,然后一起替换就好。但是我发表之前才发现自己忘记改回来了吓死人了()
※求作收我作收好少呀(尖叫)
第47章
继国邸。
「阿缘近来,秋风和适」阿严撕掉了这张纸。
因为被父亲说了一句这是个写信的好季节啊的阿严,开始提笔给他已经去往了寺庙的弟弟写信。
「阿缘近日来,天气转凉」阿严又撕掉了这张纸。
他不知道要写什么,他根本就没有话想要对对方说。
他什么都不想说。
在寺庙里就该有寺庙里的样子,不要再牵挂红尘了。
但是茶茶还在外面等待。
父亲大人要求她把阿严写好的信带到寺庙,然后经由僧侣交给刚刚走上了僧侣之路的阿缘。
阿严撑着头,纸门外少女仆役的身影苗条。
他的头好痛根本就不知道要写什么。
茶茶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很久了。
阿严草草地在信纸上写了人名、敬语和一些乱七八糟根本读也读不通的句子,然后把这些没有意义的文字安在之上,一股脑地塞进了信封里。
然后他在信封上写上「阿缘様」的字样。
「阿缘收」阿严拉开门,茶茶已经睡着了。
在听到门被拉开的声音后,茶茶一下子从梦里惊醒。
阿严大人已经写完信啦?那我现在就带到寺庙里去!
茶茶还在一个好天真好天真的年纪,她简直是这座府邸里面说话声音最大声的仆人。
阿严嗯了一声,但是伸出去的手并没有放开。
那时的茶茶也捏住了信封。
两个人在半空中僵持了好一会儿。
茶茶疑惑,阿严大人?没写完吗?
阿严才如梦初醒般地放开了手。
※
离开家的第三个月,缘一发现自己绕到了自己本该去度过一生的寺庙。
扫地僧在门前扫着枯黄的落叶。再过段时间,他就得去扫雪去了。
雪并不比落叶要好扫许多。雪太碎,老是容易从扫帚里面漏出来。
缘一站在寺庙外面,注视着这个曾经会是他归宿的地方。
扫地僧依然坚持不懈地在扫地。
无名问:和尚过的都比我们好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又开始闪烁那种让人看了心惊的情绪了。
扫地僧还在扫地。
啊。缘一张开了嘴巴。
扫地僧停止了扫地。他直起之前佝偻起来的身躯,光光的脑袋上有几根头发被风吹成可笑的模样。
你是阿缘吗?扫地僧问。
他看了看缘一偏红的头发和眼睛,一个月之前有个女孩子把一封信送到我们这里来,说是交给在我们这里修行的「阿缘」。虽然她很努力地跟我们讲了「阿缘」这个人的外貌,但是我们寺庙里的确没有这个人来着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那个小姑娘还是把信留下了。
那么,你就是原本应该在这里修行却逃走了的「阿缘」吗?
他明明只是个扫地僧,说话的时候却又一股无法明说的韵律。
何为逃走?缘一问。
既然未来,就没有逃走这一说法。
他讲述完之后,又说:我是阿缘。
扫地僧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凝视着面前这个身材偏小的八岁孩子,然后从衣服里面掏出一个淡褐色的信封。
信封在空中被落叶与风一送,最终落入缘一的手中。
信封上写着「阿缘様」的字样。
是兄长大人写来的信
缘一小心地撕开封口,将信纸从信封里面抽了出来。折得方方正正的信纸被他打开后,却没有任何文字。
这是一张完全空白的纸。
不言不语,一切,尽在你等心中。
扫地僧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然后又弯下身,继续他的扫地事业了。
缘一手中的那张纸上,没有一个文字。这纸如此洁白,如此崭新,像是刚刚从盒子里抽出来的一样。
信纸上没有一个字。
无趣的东西无名说。他伸出手,抓住了缘一的袖子。
走了。
他讨厌被那个扫地僧注视,对方的视线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
缘一站在原地,捏着那张完全空白的纸。
扫地僧的时间似乎都不能算就是时间。当太阳的晨曦出现之时,他就会拿出扫帚开始扫地,然后直到地上的每一片落叶都消失不见。
就这样从春天到夏天,从夏天到秋天,从秋天到冬天,再从冬天到春天。日日月月,月月年年,从不停息。
那么他在这里扫了多久的地呢?
若是询问寺庙里的僧人的话,怕是一个人都答不出来。
「完全不记得这个僧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是他一直在扫地吗?」「怎么回事我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会得到诸如此类的回答。
扫地僧慢吞吞地扫着地,直至落叶们不在地面上,树上的树叶们不再颤动而乖巧地呆在上边。
它们不敢再动弹了,生怕惹怒底下的那个男人。
扫地僧扫完地以后,把扫帚放回了小隔间里。然后他披上自己的那件法衣,独自一人去往深山。
深山中的一切都因为他的到来而欢呼雀跃。
扫地僧一直走,一直走,一些碎纸片被他洒向空中。
「缘」「秋」「日」「阿缘,秋日微寒,我记得你自小惧冷,因而
阿严留笔」大片的小碎纸随风而飘荡。
扫地僧的法衣在行走的过程之中逐渐掉落在地上。
然后是斗笠。
然后是内衬。
然后是鞋。
待半个时辰后,这条路上,只有他的衣物,不再有他这个人。
道路两旁的树木草叶轻轻地摇摆着。
随着男人的消失,生命之源又再度回归到这片大地底下。
阿尔塔那回来了。
阿尔塔那回来了。
阿尔塔那回来了。
这地下供育一切生命的龙脉,又开始温柔地流动了
怎么了?在无名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自己的脚的时候,缘一问。
很亲切的东西无名说。
好想回到地底去。
那里有好亲切的东西,就像是母亲一样亲切。
这时的缘一已经折好了信纸,把它重新塞回了信封里面。即使这封信毫无内容,他也会将兄长大人赠予他的东西当作珍宝收好,日日翻看,绝不因怠惰懒散而将这封信丢之于荒野丛中
百鬼丸觉得两个人都好奇怪。
当然了,他也一样奇怪。
就这样,秋天渐渐地从大家手中溜走了。天地里面已经收割了一遍,原本半人长的作物都只剩下底下的一截短短的根端。但是明年的时候,那些就又会长出新的作物来。
生命就是这样一遍一遍地轮回的。一次死亡并不算是什么,只要留有一点点根茎,它们便又能够重新复活。
他们几个人在蒙头走了几个月以后,终于意识到了过冬的急迫性。三人当中最具生活经验的无名指使着百鬼丸出去背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然后用这些叫不出名字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换了一些比较厚实的衣物。
需要这些的人可真是奇怪啊。
三个人当中,百鬼丸因为没有感觉所以一点也不怕冷,但是缘一怕冷怕的要死。他整天整天地呆在火堆边上,皮肤几乎要被冷到僵裂。
无名觉得他好没用。
所以他指使百鬼丸去做那些事情,然后换回了可以御寒的衣物。换来的衣服虽然很不好看,但是很保暖。
整个人都暖乎乎的。
然后,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
你好好笑。无名对多裹了两层衣服的缘一说。
缘一迷茫:嗯?
虽然穿着很臃肿,但这副样子的确很舒服。
暖洋洋的
好想晒太阳啊
这个冬天,什么时候会出太阳呢?
※
太阳照在身上很舒服。
月期过了之后,产屋敷耀哉的婚礼重新举行。
两位新人打扮得真得非常地美丽,比耀哉年长四岁的夫人天音,身上有一股神性的风度。
不愧是神官的女儿啊
在现场,见到了现任的九位柱。
花柱绪方红叶。
鸣柱千叶锦。
水柱长谷川六夏。
风柱息风。
还有已经能够谈笑自如了的雾柱山村贞。
不过因为伤得太重了已经无法在前线战斗了,因而,在婚典结束后,山村贞就向耀哉提交了退役的申请。
你这家伙我早就说过了小孩子别老自视甚高,现在被鬼伤成这样了吧?说这话的是有着一张娃娃脸的水柱长谷川六夏。
诶别这样子啦,山村可是从上弦鬼手里活下来了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这样幸运过鸣柱千叶锦挠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山村贞一脸的呵呵。
长谷川你是不是想打架?来啊你以为我会怕你!
这两个人平时就看不惯对方,以切磋为名的打架次数并不在少数。
日轮感到有一点点的脑阔疼。
安静。他按下了山村贞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