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他已经心死如灯灰。日轮看到地面底下的细小虫子往同一个方向奔跑。
他转过脑袋,看到树丛灌木后面有着一团又一团的血肉。
咦?已经有鬼先下手了吗?一只鬼喃喃自语道。
啊,我最喜欢吃的就是骨龄14岁以上的小女孩了。一只鬼舔了舔自己的舌头。
然而,虽然说这么说了。
但却没有一只鬼敢前进一步。
三十二只鬼,没有一只敢向前一步。
他们虽然处于数量和力量的优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敢向前一步。
呼呼空气里面有着非常扰人的呼吸声。
人类女孩的呼吸声。
日轮把阿健的头安放在地面上,重新握住了长文的日轮刀。他拖着脚走了一步,才转过了整个身体。
鬼之中有家伙发出了尴尬的大笑,然后又再度沉默了起来。
简直要无法呼吸了
人类的眼神,几乎要让他们无法呼吸了。
那种灵魂上的战栗之感究竟从何而来?从鬼王那里继承而来的血的细胞里面,竟然包含着恐惧的因素。
有人会知道关于这个的原因。
鬼舞辻无惨细胞里对某个人的恐惧,不应该现在就存。这份恐惧,本应该由使用日日呼吸的那个男人在八年之后赋予他。但是某个不稳定因素的介入,让那份原本未产生的恐惧提早植根于无惨的血液当中。
鬼们想,那么为什么要怕一个人类女孩呢?他们之中甚至有能够使用血鬼术这种强大一轮的鬼,所以为什么要害怕呢?为什么要畏惧呢?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止步不前呢?
不知道吗?
不对。
意识到了。某些鬼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后,这个认识蔓延到了其他不知情的鬼的身上。
他们并不是仅仅因为那为大人细胞里的恐惧而恐惧,他们也因为面前这个人类少女所往外散发的气息而恐惧。
烟灰蓝的日轮刀依旧是烟灰蓝。
日轮刀这种东西,第一次变色后就不会再改变颜色。然而烟灰蓝的刀剑尖端,燎起一处凶猛的火焰。
那令鬼烦躁的呼吸声又开始了。
从未遇到过成群结队的鬼。从前的时候,只有单只的,偶尔会有共生关系而出双入对的鬼存在。
但是从来没有一次,遇到过这么多。
毒液朝他飞来,舌头朝他卷来,利爪朝他刺来,三十二只鬼的攻击,齐齐朝他二来人。
鬼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放弃朝村庄内部前进,而是一齐攻击这个人类女孩。
明明只需要几只就够了,可是没有一只为了欲望而大步向前。
因为他们在畏惧。
在通透世界里面,一切都无所遁形。
那些人的攻击都非常地慢,就好像比平时放慢了几百倍一样。
挑日之呼吸一之型「圆舞」!
一圈惨叫涌来。
但是日轮没有停手。
月亮逐渐西斜,这过分明亮的月光终于要暗淡下去了。
而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四个小时,无数的时间。
在天亮之前,必有一方分出结果。
日之呼吸四之型「幻日虹」!
幻日虹是以高速扭转和回旋所组成的闪避式强化攻击,敌人的视力越是敏锐,他们眼中的残影就越是清晰。
清晰到什么地步呢
这些鬼,根本就看不清那道红色的影子。
日之呼吸八之型「灼骨阳炎」!
灼骨阳炎是状似流云状的、温度极高的攻击,它由一道被分成两半但是又不断开的攻击组成。火焰会随着流云蔓延而上,然后将范围内的鬼全部置于这攻击之中。
这个剑技有着很大的辐射范围。
日之呼吸十一之型「斜阳转身」!
看到了吗?
看到她的那些剑技了吗?
超乎寻常,出乎意料,从未见过。
鬼舞辻无惨见过很多鬼杀队的剑士,其中当然包括那些被称为「柱」的、掌握了风水岩雷炎剑技的剑技。
但是如果那些可以被叫作剑技,那么他所看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那一刻,无惨的心中涌动出了某一种情感。
他
他想要
他想要杀死这个家伙。
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恢复力量后一定要杀了这个家伙。可是那个愿望从来没有一次比现在更强烈,更可怕。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脑海当中拼凑出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对方的头发是红色的,衣服是红色的,刀也是红色的。
杀了她!鲶八云!给我杀掉她!现在就去杀了她!!
鬼舞辻无惨尖叫出声。
而那时,地上的女孩的眼睛,对向了他。
火红的眼睛。
重叠在一起的红色的眼睛。
两行血泪
无惨突然没有了声音。
鲶八云道:请不要杀死她。他看上去有些卑微地请求道。
地上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活着的东西,只有日轮一个人了。
鬼一旦被杀死,就会变成粉末,什么都不剩下。
而人一旦被杀死,除了灵魂,什么都会留下。
这地上只有鬼身上的装饰,和死去的人的头。
还有一个人类少女。
鲜血四处泼洒,这块泥地已经被过多的血所染红。只要站在这上面,鞋底就会浸进血。
拿着斧头出门的时候,日轮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上去。此时的他光着脚站在这片血土里面,深红色的液体将他的脚掌全部染红。
一点也不累。
虽然一直在保持高强度的动作,但是一点也不累。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感受到了疲累。
可是他的心好累。
心中已经没有任何的生命了。
于是他坐在原地,直到天亮。
天亮之时,鲶八云带着鬼舞辻无惨离开了。
※
长文的信鸦在主人死去的那一刻便火急火燎地赶回了鬼杀队本部,将恶鬼来袭且有剑士身亡的这件事情报告给了鬼杀队如今的主公鲤川树哉。
因为考虑到情况紧急,再加上炎柱刚好负责那块区域。因此,炎柱炼狱京寿郎接到任务,出发了。
虽然信鸦已经飞得连白沫都要吐出来了,等到炎柱出发的时候,已经接近黎明。
而他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鬼已经躲藏了起来。
在伤害了人类之后。
炼狱京寿郎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赶到情报发来的所在地,他首先到达是长文死去的地方,那片墓地。那些坟墓已经损毁得非常严重了,而其中的一座墓碑上面,留着一只手。
留着一只青年的手。
请放心,我等会一定会来将你安葬的。
他现在还没有办法停留下来安葬这一位,因为他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东西。
炼狱沿着地上那些细小的脚印,来到了村庄的外围。
这个边缘,竟然有许多人。他们全都朝着一个方向,最里面的骂声和哭声连成一片。
抱歉发生了什么?炼狱走过去,友好地推过边上一个人。然后那个人只是大声地哭着,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于是炼狱一边说,一边往里面挤。刚刚挤到偏向于核心的地方,他就看到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女孩子的领子,高高升起的手掌立马要打到对方的脸上去。
请住手!炼狱握住了男人的手。
谁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只有少数人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的靠近。
这个陌生的、佩刀的男人。
怎么能打一个小女孩呢?!炼狱大喊道。
外来人就不要瞎参与!被炼狱京寿郎握住手腕的男人非常的生气,他想要把手拔出来,却发现对方的握力相当惊人。
放开!
炼狱放开了男人的手。
我实在是不明白
正当炼狱开口,想要提问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个女孩原本被遮挡住现在暴露在他眼中的衣服。
血。
全是血。
她浑身上下,双脚衣服头发和脸上面,全是干涸了的血迹。
地面上摆着二十九个人头,人头的脸上,表情各异。
而少女的手中,握了一把刀。
一把烟灰蓝的日轮刀。
作者有话要说:※我已经赶了赶到现在才写出来!那些剑技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啊我怎么看不懂是怎样子使出来的???
※炼狱家的传统捡小孩技能上线了。嗨。
第71章
炼狱京寿郎思考了一番。
那也不能够凭借表面而去断定一件事情的真相!对于我来说,这是不能够忍受的!炼狱大喊道。
离他最近的那个男人被太多大喊大叫震得有些耳朵疼。
除了她,还会是谁干的?她本来就是个怪东西那一天早上的时候明明已经断气了,连草席都给她盖好了,但是下午的时候突然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出现在大家眼前。你搞搞清楚,外乡人!你见过哪个人断了气、失去体温之后还能够复活的?!绝对是她干的,村人的死去一定都是她造成的对对,还有她那两个莫名其妙的兄弟。他们人呢?!
另一人凑上前来,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
男人说:绝对是这个家伙连同那两个外人一起干的。我们村子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外乡人了,这次还一来来两。一个浑身上下都包着黑布的男人,一个心肠歹毒的小孩子错不了,错不了的。
她既然做出了这等事情,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在炼狱京寿郎没有缓过来的空隙里,男人终于狠狠地打中了女孩的脸。
他心死如灯灰。
他不开口,不说话,不解释,只是睁着重新变回了黑色的眼睛盯着大家。
大家之所以会死绝对有他的责任。
如果他早一点意识到,早一点杀死鬼的话,大家就不会这样白白死掉了。
日轮抬起脸,眼睛里逐渐失去光亮。
被狠狠打中的右脸火辣辣的疼,然而他纹丝不动。
他刻意放软了自己的脸。
喂!炼狱打开了男人的手,没事吧?没事他与日轮的眼睛对上了。
满地死灰。
尽是绝望。
炼狱:
为什么不听听这个女孩的说法呢?
她还什么都没有说过,不是吗?
你快说啊!为什么我家丈夫会只剩下一个头啊!歌!快说啊!一个妇人大哭道。她眼睛里涌出大滴的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她身旁的孩子,被母亲的情绪感染道,一同哇哇大哭了起来。
众人的暴怒被重新卷起的悲伤所遮盖,哭声几乎震动天地。
日轮的瞳孔猛缩。
他的嘴唇,上下颤抖着。
说吧。没有事的,把真相说出来就好了。
这孩子手里拿着日轮刀呢是那位鬼杀队队员的刀吧。
炼狱被告知,那位剑士叫作长文。
日轮看着这位背负着刀的剑士。
是鬼做的。他垂着头,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简直就是笑掉大牙!你以为编造一个莫须有的生物出来就能让我们罢免你的罪吗?!杀人犯!大罪人!
炼狱京寿郎的眼睛睁大了。
(鬼么)
(如果是鬼的话,那么就正常了。)
(这里的尸体只有头,而且还支离破碎的如果是用刀砍的话,根本无法造成这么多拉碎的肉。)
我相信她的话!
你相信有个屁用!
胡说!
胡说!
你在骗人啊!
这世上哪里有鬼?
你不要再骗人了!
给出证据来啊!
众人一口一句,千言万语化作无形的利刃。
(果然没有人相信)
鬼这种生物,除非是亲自出现在众人眼中,否则人类根本不会相信有这种东西存在。
如果人类知道有比他们强大、又以人类为食的可怕生物的话,他们绝对会因为恐惧而整日整日地担惊受怕。
这种时候,就算是炎柱炼狱京寿郎也百口莫辩。
如果是鬼杀的,那么鬼呢?你把鬼给我们找出来啊!
你个骗子!大骗子!
日轮觉得,就算把鬼只要被杀死就会消失这种话讲出来也不会有信。
不会有人相信的
没有人。
屋顶上空落落的。
他被村民们拉走之前,将视线投在那块地方。
他的家人看起来都是假的。
这个认知,令他更加绝望。
※
他被关在村子里的破庙当中,破庙顶头有缝隙,光从上头来。
这里面又阴又冷。
但比起这份阴冷更重的,则是他的心。
因为自己无能为力而茫然不知所措、痛恨自己的那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