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也无风雨也无晴
“什么?”陈初六接过密旨,心底大骇,小皇子什么的他现在管不着了,关键是他的一家老小也在应天府。这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光华军总不能平白无辜,就往应天府打去。
只不过这场大战一开始,朝里朝外的各种内鬼叛徒,便出动了。小皇子离开汴京也有些时日了,这秘密保不住也正常。
“可恶,本想趁着这个时候偷袭李元昊一下,现在又得奔应天府去了,偷袭不成了。陈大人,那这边就托付给你了。”
“行,种将军赶紧去。唔……光华军毕竟是朝廷官兵,将乱兵不乱,攻心为上,攻旅为下,务必在其到应天府的中途击破。”
“放心放心,陈大人在这里守城,也要攻心为上。李元昊敢来,必然有恃无恐,要想击退李元昊,务必将其所恃之物全都击碎,西凉人自然是不战而退。但陛下的意思,却是要歼灭李元昊,这其中如何推敲,就看陈大人的本事了。”
“只要本官不死,李元昊便不会走。”陈初六胸有成竹地回到,送走了种谔的五万铁骑,回到城中,陈初六又吩咐众人继续完善城中的防备。
眼下小城之中,一万五千人马,葛洪亮领一万人马布防。陈初六则坐居中军,领五千人随时支援。当然,还有一件事,才是陈初六这一战有必胜把握的关键之处。
在小城之中,还有原来汴口的一些官衙,这里原本就是要停靠许多船只,等候过闸门的,陈初六在这里还被卡过一回。在官衙里面,陈初六请了许多木匠、铁匠过来,乃是为了铸造火器。
只要有了火器,装备个千把人,便足以威慑西凉人了。李元昊见了这等神兵利器,知其必败,但恃其人多,会想要将火器抢走,以备西凉之壮。这番深入大宋,李元昊何不是背负极大的风险。
他只带了十万人马过来,那是只能带十万人马,剩下的那些人,属于别的部族。跟着打掩护,或者顺风抢一把还行,一旦李元昊兵败,恐怕他回西凉重登王位都难了。但要是夺回了火器,便能保王位坐得稳。
小城中的战船,布置在了暗礁之后,还临时搭了水寨,以防西凉人晚上游过来。水寨与小城互为犄角,一旦岸上的战斗吃紧,战船便可出动,在水中用弓弩射杀敌人,如同移动的箭塔。若是水中的战斗吃紧,岸上可将床弩移过来,击破敌军的战船。陈长水带了一些人,赶往对岸,以备李元昊的绕路偷袭。
马上就要打仗了,葛洪亮在那边激励士卒。葛洪亮看来是当过官的人,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葛洪亮又是基层出来的,故而在士卒们里也混得开,说上几个在边关的英勇故事,对士卒嘘寒问暖一下,便将这一万人马治得服服帖帖。
而陈初六则拿了一根吊杆,就坐在黄河岸边,挖了点蚯蚓,抛竿而下,垂钓江边。虽比不得姜太公钓鱼,但也要愿者上钩。
天色暗了下来,没有半点晚霞。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若是没有晚霞,说不定这雨还得下上好几天。陈初六带着斗笠,看着大河滚滚,雨打蒲叶,陈初六倒是想起了苏轼的一首词中的几句。
一蓑烟雨任平生,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傍晚时分,但听得马蹄敲打得地面砰砰响。葛洪亮翻身而起,伏在地面上听了听,扯了扯衣领子,敞开嗓子喊道:“兄弟们,敌袭!速速归阵!”
一声令下,小城之中人影窜动。众人纷纷各就其位,转瞬之间,西凉兵便如蝗虫一般,压了过来。这真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茫茫一片,显得这座小城十分脆弱。西凉人到这里之后,二话不说便水陆并进,猛攻起来。
要说打仗,便没什么可说的了,无非就是血管里的血液,往外面迸罢了。陈初六自知对守城之事,算不算里手,低着头只顾钓鱼,似乎这场大仗,与自己无干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这里的血煞之气过于浓厚,陈初六许久都未能钓上一条鱼来,连咬勾的都没有。这一钓,便是小半天,连腿都坐麻了。
直到肩膀上,有人拍了一下,陈初六才恍然回过神来。回头一看,原来是葛洪亮,松了口气,问道:“打得怎么样,咱们死了多少人?”
葛洪亮回到:“对面暂时撤了,双方各死了一些人,他们的伤亡比咱们大,但天色晚了,咱们看不清楚。这些人的意图,估计是想看看咱们的箭矢储备,想用车轮战耗尽咱们的箭矢。”
陈初六扶着缓缓站了起来,伸了伸腿,道:“稍等片刻,让人把城下的箭矢都捡上来,种将军说了,咱们储备足够支撑十天,可也怕他们连续猛攻。葛洪亮,你看今夜,那李元昊会不会来夜袭?”
葛洪亮点点头道:“这个猜不到,但得做好准备。陈大人,你那五千人休息好了,去替换五千人下来。受了伤的也需治愈一番啊……”
陈初六挥挥手,表示自己并无意见。登上城墙,在各处箭塔走了走。随即登上最高处,看着远处的西凉军营,他能感受到,李元昊也在那个隐秘之处,正在盯着他看。首攻如此猛烈,也未能攻入小城半寸,李元昊想必锐气受到了重挫。
但接下来几天,李元昊会变本加厉,崩了牙也要啃下这城池来。陈初六回头一看,道:“来人,将苏奴儿的盔甲印剑,都挂在城墙之上,让这群叛军看看,与朝廷作对的下场!”
不疯魔,不成活,看着苏奴儿的盔甲挂在城墙上,陈初六在大笑三声,忽然唱起了汴京城中烟花巷的小曲儿:“耳听谯楼一更梆,烟花院困住了秦重卖油郎,花魁酒醉牙床上,好似杨妃醉卧在龙床,无奈我在楼上来等。”
“耳听谯楼二更梆,二更二点月光华,八仙桌四个盖碗儿一壶茶,一壶暖茶温在了手,又不凉又不热又不咂牙,茶壶紧对樱桃口,花魁醒了好喝茶。”
“我在楼上寻方便,三更三点月发白,花魁女酒醉她起不了身来,满头珠翠床上来滚,一件件拾起来放到梳妆台,伸手掐住描花儿腕,再叫姑娘细说明白,花魁,你醒了木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