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夫君,柔弱不能自理 第47节
他的手中一支白色的玉箫,见到人来,玉箫在手中转了一圈,收了起来,他抬头看向乔挽月,眼中好似带着些许的笑意。乔挽月身后的道友们纷纷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这人看起来像是个人,但问题是他们这些人是第一波进入到踏入霜天境里来的,这一路上也没有见到再有其他人跟过来了,这个银面人怎么就凭空出现在这里。
而且,现在正经人谁还往自己的脸上戴面具?
这小面具一戴,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
宋致是认识来人的,在三千玄境的时候他就出现了一次,如今乔挽月到了霜天境,这个男人又跟了过来,若是说他与乔挽月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那这个问题怕是更加难搞了。
不过这些与自己没有关系。
宋致看着刚才被自己削去一半的袖子,深刻地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是不是有病。
乔挽月见到银面人下意识地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只是莫名相信这位前辈不会对自己失约,即使在霜天境开启的时候这位前辈依旧没有出现,她还是相信他会在关键的时候到来,现在果真来了。
她上前一步,拱手道:“前辈,您来了。”
银面人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对乔挽月说:“被一些琐事给缠住了,所以来的稍微晚了些。”
乔昱章将他看得很紧,叶长风来到玉京城带着他外出试炼修行,他还想着能不能把明决给一起带过去,还好叶长风态度坚决,明决这才从乔昱章的手底下找了个机会得以脱身,留在乔家的傀儡替身应付乔家的那些弟子们绰绰有余。
“不晚的,”乔挽月笑着说,“我也才进来不久。”
银面人道:“那就好,继续走吧。”
他走在乔挽月的身边,微微垂下头,目光落在她的袖子上,停顿了一会儿,向她问道:“刚才在这里遇见了月狗?”
乔挽月顺着银面人的视线低下头看去,并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发现刚才令宋致恶心得差点翻白眼的那种晕湿的痕迹,乔挽月问道:“前辈您怎么知道的?”
银面人道:“你袖子上沾了些月狗留下来的印记,等到下个月圆之夜的时候,它们就会寻着这个印记前来找你。”
乔挽月抬起两只胳膊,将袖子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最后茫然地银面人问道:“有么?”
银面人停在她的面前,伸出手在她的左手袖口轻轻点了一下,从他指尖落下些许的流光,流光很快消散,银面人收回手,对乔挽月道:“好了,现在没有了。”
乔挽月盯着自己袖口看了一会儿,依旧没看出什么变化。
见乔挽月这么信任这位突然到来的看起来不像是正经人的银面人,其他道友们实在好奇,凑过来偷偷向乔挽月问道:“乔家主,这位前辈是谁?”
乔挽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要说她与眼前的银面人是熟识,其实也不过是见了几面而已,可若是说不熟,那也不太对,尤其他还总给自己一种特别的熟悉感。
最后她干脆什么也不说,有胆子大的道友凑到银面人的面前,刚想开口问一问他的来历,然一看到他的那双眼睛,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恐惧,什么也不敢问了。
接下来的路途倒也太平,好像之前出现的月狗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贺行拎着长剑走在人群里面,他看看前面的乔挽月与那个银面人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走在最后面的段轻舟,抬手挠了挠头,他是不是太久没有从万汀州出来,怎么觉得好多事情和从前都不太一样了,前几天他不该一个人缩在屋子里,应当到楼下跟其他的道友们多交流交流的。
他记得段轻舟与乔挽月不是早就订好了亲事的么,现在这俩人的关系看起来怎么还不如他跟乔挽月的融洽些。
修真界变化真是太快了。
贺行有些忧愁地想,自己要怎么才能快点融入他们。
程雪儿看着四周的景致,佯装漫不经心地说起这霜天境中的种种传闻,还有许多之前道友们在这里经历过的往事,她都能一一说出来,宋致忽然间意识到程雪儿并不像自己之前所以为的那样无能,就算当年不是她将他们从阴阳坑中救出来的,她与此事恐怕也多少有些关系,不然的话应该也忽悠不了段轻舟。
段轻舟到底是在哪里遇见的这么一个人,而程雪儿做这一切图的又是什么。
宋致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有道友开口向程雪儿问道:“程姑娘怎么会知道的这样清楚?”
程雪儿轻轻笑了一下,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人问到这个问题,她坦然回答道:“自然是因为我来过这里。”
顺着程雪儿的话问下去:“那程姑娘是什么时候来过这里的?”
她故作高深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便是什么时候来的。”
走在后面的宋致碰了碰段轻舟的胳膊,他就这么任由程雪儿说下去?程雪儿是跟着段轻舟一起来的,她要是把其他的道友给忽悠瘸了,段轻舟怕也脱不开责任。
然而宋致捅了段轻舟好半天,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程雪儿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宋致觉得他们间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
程雪儿与这些道友们继续闲聊,她知道等会儿路过阴阳坑东侧的那座灰色松林的时候,他们的脑中关于阴阳坑的记忆或多或少地就会浮现出来。
她并不想要伤害谁,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帮自己一把,她想要拿到灵碑之心,送给秦凡,从此以后她就再也不骗人了,做一个会被秦凡喜欢的姑娘。
程雪儿将她从梦中得知的当年在阴阳坑里的往事挑了几件说了出来,只要这些人稍微一联想,就会意识到是自己救下了他们。
银面人听着身后程雪儿的那些说辞,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只是眼中并无半分笑意。
灰松林现在就在他们的眼前,这里有生长了百年的高大雪松,枝叶披离,雾凇沆砀,缥缈的白色雾气终年萦绕在这片松林当中,穿过灰松林,再走过一条窄窄的吊桥,就会看到阴阳坑,稍一不小心便会陷落到那里面,不过这里的道友大都已经不记得此事,段轻舟也不打算带着他们过去。
这是他一个人的事,他不能让其他人随他一起涉险,他们陪着他走到这里也够了。
“小心些。”踏入灰松林后,段轻舟出声提醒众人道。
众位道友却是没怎么把段轻舟的话放在心上,稍微检查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加上他们来过一次,所以很快就放下心来,然而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他们走了半天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原地打转,他们怎么也走不出眼前的这片灰松林了。
宋致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我们刚才走过了。”
走在他前边的道友听到他的话,停下脚步,感慨道:“我也觉得奇怪,我记得刚才这里明明是有棵树的,树呢?”
其他道友也纷纷加入了他们的讨论,这霜天境几年不来,怎么突然不按套路出牌了。
既然已经察觉到这里的异常,接下来的调查就容易了很多,道友们发现这里的雪松是会移动的,而四周的场景也总在他们的不经意间发生变换,也就是说他们如今看到了出路,并不一定就是出路。
雾气氤氲,那么大的树换了位置,竟然连一丝微风都没有带起来,这委实不大对劲,但这些雪松能够移动这件事本身就很有问题了。
夜空中的那轮弯弯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隐没起来,随着如哭如泣的呜呜风声在他们的耳边响起,灰松林中的雪松忽然间像是有了灵智生了双脚一般,竟是向他们靠近过来,很快就将他们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当中。
众位道友纷纷祭出法器,想要阻止这些雪松必进。
而银面人站在角落里,拿出玉箫放到嘴边,吹了一首轻快的曲子,完全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与之前在三千玄境中的态度一样。
宋致挥着手里的长剑,听到箫声心里感叹这位还有闲心给他们伴个奏呢!
他不明白,银面人既不帮忙,那跟着一起进来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又是闲逛来的?但听乔挽月的话,他们两个人似乎是在之前就已经约定好的了。
大家的关系真的是太复杂了。
他们活动的空间在不断地被压缩,这里的雾气也变得浓重许多,好多道友连手中的法器都已拿不稳了,目光渐渐变得呆滞,神色茫然,阴阳坑中的往事就在这个时候慢慢回复至他们的脑海当中。
他们终于想起来自己在这里并不是简单地睡了一觉,他们陷入阴阳坑中受了许多的折磨,就在大多数人要放弃的时候,段轻舟寻了一条极为艰难坎坷的出路,因不知那条路的尽头是生是死,所以他想为道友们先踏一遍。
他上去了,他又轰然掉落下来。
那时段轻舟对着他们勉强地笑了一下,说了句没事再次爬了上去,然而过了许久,就在他们以为他已经成功出去的时候,他再次坠落,这一次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愣愣地看着上方,半晌都没有说话。
众人不知道结果如何,一群月狗袭来,他们没有机会再去尝试,只得拖着疲惫的身体与这些月狗缠斗起来。
后来……后来,他们以为自己都要死了,就在这半梦半醒间,好似见到一个白衣人从天而降,救他们出绝地。
第55章
如今还能在这灰松林里保持清醒的也就只有当年没有陷入阴阳坑中的乔挽月,和根本不曾来到霜天境中的程雪儿的,还有另外一个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的银面人。
与他们同行的云朗并没有一起进入到这片灰松林中,他来霜天境中的目的与他们并不一致。
乔挽月握紧了手中的渡雪剑,向银面人看去,银面人抬眼对上她的眼睛,停了一下,随后继续吹奏玉箫,只不过这回变了另外一首曲子,没有刚才那样轻快,更为舒缓一些。
乔挽月从灵物袋中取出几颗雷珠,向着头顶交织在一起的浓密枝叶上投掷过去,这些雪松的枝叶上布满了银白的霜雪,不畏火焰,也不会觉得疼痛,而且枝条坚硬,刚才有拿着大刀的道友在它们的树干上砍了一刀,差点卷了刃。
长长的枝条扭在一起,形成一座茂密的囚笼,像是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
乔挽月刚才撒出去的雷珠被这些仿佛有了自主意识的枝条在半空中截获,渡雪剑在半空中猛地一划,一条火龙腾空而起,飞到那雷珠附近,熊熊火焰从火龙的身上抖落,然而根本无法将这些枝条点燃,雪松晃了晃自己巨大的躯干,好像是在嘲笑这条火龙的不自量力。
下一刻,只听得轰隆几声,刚才被这些雪松截获的雷珠全部炸裂开来,附近的枝条炸得一片焦黑,往下簌簌落了许多,一点天光从外面透露进来,然而很快又有新的枝叶代替了它们,重新将那里遮挡。
乔挽月仰着头,她看到夜空上一闪而过的星子错落,像是她在古籍上所看到的某个古老的阵法,她拍拍额头,一时间也想不起更多来。
四周道友们被这几声轰隆的雷响给惊醒,他们没时间去思考自己刚才回忆起来的那些到底意味着什么,赶紧提起法器,继续与这些靠近的雪松战斗起来,只是这些雪松刀枪不入,他们用尽了各种办法,还是没能阻止他们。
乔挽月见着他们总算清醒过来,那她自己刚才丢出去的雷珠也不算是完全白费工夫。
乔挽月仔细回忆自己刚才看到的星辰排列顺序,又观察了这些雪松的方位,低头算了半天,向东走了三步,又南退了两步,最后停在一株看起来与其他的雪松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的雪松面前,对其他道友道:“我们合力试试能不能先把这棵雪松给砍倒。”
其他道友竟也没有疑问,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当年他们跟着乔挽月和段轻舟一起出入修真界的这些秘境的时候,大多时候也都是乔挽月指挥着他们该如何去做,今日被困在这片灰松林当中,倒是让他们这些人突然有了点从前的感觉。
好像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他们不过是昨日睡了一觉从这里出去,今日就又回来了。
其余雪松不知是想要阻止他们的动作,还是其他的原因,靠近得更加快速,段轻舟带领了几个道友手中挥舞火把,想要阻止这些雪松继续前进。
剩下的这些道友们举起兵器对着眼前的这株雪松招呼下来,兵器相撞碰出一片清脆的响声,一路火花带闪电,可他们这么多人一起动手反倒是有些混乱,加上这雪松的树干十分坚硬,他们忙活了好一会儿,成果却并不明显。
有道友忍不住抱怨说:“这砍起来不太方便啊,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乔挽月将系在她腰上的灵物袋拿了出来,低着头在里面翻找起来,竟是真让她找到了两把锯子出来,将其中的一把递给了身边的贺行,他们干脆从左右两边一起开工。
宋致在后面看到了,惊讶道:“你这灵物袋里怎么什么都有?”
乔挽月对准树干最细的位置,向对面的贺行,随后反问了宋致一句:“你那里没有吗?”
“我闲着没事干嘛要往灵物袋里装这个?”除了今日,宋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看到修士拿着锯子在这里锯树。
乔挽月哦了一声,也没说她到底为什么会把这玩意儿一起装在自己的灵物袋中。
宋致看这里不需要自己,转过身加入了段轻舟他们,一起抵御雪松的,余光中看着银面人仍是站在,不过说来奇怪,他身后的那些雪松好像自始至终一点都没有动过,宋致挥起手中的长剑,更加好奇这位前辈到底是什么人。
乔挽月与贺行锯得越来越快,而四周的雪松群仿佛被激怒一般,来势汹汹,步步紧逼,段轻舟等人难以抵抗,再这么下去,不等把那棵雪松给锯倒,他们这些人就得全部被挤成肉泥。
乔挽月示意贺行停下,先靠到后面去,然后她往裂口里面塞了十多个雷珠,让四周的道友们捂住耳朵避开,渡雪剑在锯子上重重的一划,就有火星迸射到雷珠上面,轰隆几声巨响,雷珠一颗接一颗的爆开。
乔挽月举起手中的渡雪剑,对准那裂口,用力斩下,只听轰的一声,这棵雪松终于倒下。
在这棵雪松倒下以后,剩下的雪松总算是停止靠近,给了他们一点可以喘息的工夫,道友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这几年虽然他们偶尔也会到某个秘境中去试炼,但是这么刺激的,他们也很少经历了。
这霜天境明明是突破了第二重境界就能前来试炼的低等秘境,怎么一次比一次要命。
现在道友们有空整理一下他们刚才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来的那些回忆,环顾左右,看看同伴脸上的表情,便知道回忆起那些往事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他们记得段轻舟在生死关头推了乔挽月一把,乔挽月才没有和他们一起落入阴阳坑中,那乔挽月这回怎么跟着他们一起到这里来了,段轻舟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道友们目光在乔挽月与段轻舟两人的脸上来来回回地看了半天,最后落在了程雪儿的身上,现在联想起刚才程雪儿说的话,要说这些道友们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宋致也看向程雪儿,这些记忆或许段轻舟早已经拥有,不知道他后来在寻找生路的时候又看到了什么,才会那么坚定地相信是程雪儿救下了他们。
如果他不是知道程雪儿胳膊上的经脉都是被乔挽月给轻易废去的,现在应当也会觉得是程雪儿将他们从阴阳坑那个鬼地方给救出来的,可程雪儿实在太差劲了,要是这样的就能救出他们,那他们当年又怎么会在阴阳坑中困了那么长的时间,简直是在侮辱他们的修为。
不过程雪儿与当年的往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可能。
其他人不知道程雪儿的那些破事,看着程雪儿穿了和他们记忆中所见到的白衣人差不多的衣服,此时更加觉得当年就是她救下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