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处处让利

    西门雁咬牙，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低眉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发白。
    这人，果然跟西门墨一样狠。
    不，西门墨在出刀的时候还会有一丝的犹豫。可是她，丝毫的犹豫都没有，因为她的心中，本就无所顾虑。
    面对内心如此无懈可击之人，也不知道，谁能够将之打败……
    郭晓幽，这个噩梦，又要回来了。
    西门雁拨通了手机号码，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大公子，有什么事情？”
    “帮我查一个，叫做郭城的人。”
    天空，又下雨了，是她最喜欢的色彩。
    有些人，曾经错过了，却在你已不需要的时候再度出现，而有些人，却在你需要的时候，彻彻底底的离开了。
    那晚，她坐在西门墨的坟前坐了一夜，没有哭，甚至没有留一滴的眼泪。她嘶哑的声音里，是隐忍千年的呐喊、嘶喊，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就是要害死身边所有的人，她才会甘心是吗？
    西门墨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就算郭城身手极好，但是，他……好歹也当了十几年的杀手，怎么就连逃跑的机会就没有呢？说出来都觉得好笑。
    在身体落地的那一刻，一定，很疼吧？
    不、不！
    郭晓幽在心中嘶吼，那不是他，一定不是他！西门墨才不是这么愚蠢的人，他就是一只狐狸，一只老奸巨猾又阴狠手辣的狐狸。他才不会，就这么死在了郭城的手里……
    西门墨，你这个蠢货！
    怎么不隐藏好自己的行踪，这么轻易地就给暴露了呢？
    她承认，古董店的老头的眼睛，是她害的。
    因为她再去找老头报仇的时候，听到他店里的学徒，跟路人吹嘘说，他师傅就好似长了一双千里眼一般，只要是在g市里面发生的事情，他都有办法把消息弄到手。千里眼是吗？呵，那就让你永远也别想看到东西。
    若不是失手了，另外一只眼睛，也得瞎。
    “呵呵……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懂我……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在小时候，我喜欢躲在阴暗处，那是因为有个人，总会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给我送来糖果，送来一些在全托幼儿园里面所没有的东西——
    在我的童年时代，我被人欺负、殴打、诬陷、破脏水、吐口香糖、扯头发，我总是想着，我不用反抗，因为黑暗里，有一个人一直都在看着我。我想要他，想要他能够走出来，能够出来陪我，所以，我就什么也不做。我相信他，他是关心我的，在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是会心疼的，是会出来帮助我维护我，帮我制止那些人的。我想要的，不过仅此而已。可是那人出现的次数，不过屈指可数——
    在我，快要成年之际，我信仰那些别人吹捧的高高的可以战胜世界上的一切的爱情，希望，能够有一个属于我的守护天使出现。他是出现了，但是他不是天使，而是一个带给别人死亡的恶魔。但是那都有什么关系呢？在我经历了前两次的失望了以后，我便不敢再去奢求什么了，所以，我只想要这个。我费心尽力，去讨好他的家人，家族。他的母亲月镂砂，父亲，我甚至都没有资格谋面。我忍气吞声，我被警告、被扇巴掌、被殴打、甚至差点被人毁了，我都不说，我都强忍着不说，每一次他都看不见我身上的伤口，我都是在想方设法的去掩盖。我以为这就是爱情了，谈恋爱，不就是要吃一些口头的吗？要忍受对方所有的一切，要学会包容，要学会忍让。然后我就在各种宴会上各种出丑，各种被捉弄，各种扫尽颜面，赔钱还要道歉，我都快忘记了我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有什么样的恒心和毅力，就那样死死的守在他的身边。说什么都不肯走！结果，又只剩下我我一个人了——
    在我的，新婚之夜，a市这边的结婚年龄要求不高，我记得，我输了一个美美的装，我把我自己装点得很漂亮，然后我上了婚车。一觉醒来，我就已经两只脚踩在了地狱里面了。婚纱没了，取而代之的不过是冰冷的囚服，我被迫的，戴上了象征身份的面具，从此，也沦落为了一个无情的工具。被排挤，被诬陷，被殴打，那带着刀刃的长鞭，所过之处，皆是皮开肉绽。可是，所有的办法和挣扎，都如同石沉大海。在干活的时候，她看着身后的数字，说了一句：真丑。她还处于青春年华，一个女孩子处于如花朵正在盛开的年纪，她却连打扮的资格都没有，就先留下了一个难以磨灭的烙印。然后，便走不出去了，人也傻了，心也没了，所有期盼，都没有了。直到她又再次的遇到了第二束曙光。一个看着涉世未深的女孩，她在食场救下的那个女孩，后来被她安排到了化工厂，她说：呐，郭晓幽，你想不想出去？
    一句话，直接灵魂、心灵最深处的话，让她在心中筑起的厚厚高高的城墙开始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接着出些断断续续的裂缝来。她看着那个女孩，问她：你是认真的？她坐在至高点，荡着小脚丫，说：“当然，我骗你做什么？”想，想啊，做梦都想着要出去啊。那个时候，唯一的信仰和希望，就只有出去，只要能够离开那个鬼地方，她知道西门墨一定在找自己，在等自己的——
    在她，被关在精神病院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她想要什么？她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是她不配是吗？所以，命运要再一次这个样子践踏她？就因为撞见一个与西门墨有些亲密的举动的女生，她还未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再一次的受到了刺激，她做了傻事。看着那个躺在血泊当中的女人，她傻了。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窒息感，就连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凝固了起来。接着，在西门墨惊讶地目光当中，她被戴上了手铐，具体的询问过程是什么样的？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她清晰地记得他最后的一句唇语：我、会、救、你、的。他穿着白色的衣服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似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天使。西门墨作为杀手，他的身份很多，这也不过是其中之一。那个时候想要的是什么呢？她反反复复的问自己，她已经累了，她只想要安定下来，也算是给自己的风云漂泊的人生，一个稳定的方向。可是当时西门局势动荡，她凭什么拥有一个安定的家？凭什么——
    在她，她不动声色的离开周游世界，接着又继续回到了a市，这个，她从小待到大的地方的时候，有很多的地方已经变了样。她回了学校，问当年的那个负责人，郭城有没有问过自己的去向。负责人摇了摇头，接着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么多年不见了都变得漂亮了，长成大姑娘了，好几年了，也不给我们回个信。你阿姨很想你，这一次回来，会待上多久？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她说：不走了，就在a市定居。真的，就没有问过一次她的消息吗？看来亲情，也不过如此。郭城，这个人，这个名字，也会逐渐的，从她的记忆中、生命中淡忘吧。后来长到了之后才渐渐地都明白了过来，都是为了保护她，西门墨也好，西门也好，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不让自己覆自己母亲的后尘。远离，冷淡，疏远，光是听着就感觉不出任何的人情味的词语，可是确确实实的，其中包含的满满的，都是情，全部都是情谊啊。后悔，也只会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早一点认识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迟到的成长，还算得上是成功的成长吗？变不回去了，当初的样子……已经越走越远了，她，还能够有机会重新开始吗？没有了吧——
    在她，终于东山再起的时候，她又失败了，失败于夏梓鸢、顾傲尘，和洛梓潼的手中，她是有多废物？才会让一个洛梓潼把自己给整成了现在的这一副模样。那一把刀，刺向她的时候，她想的不是危险，不是害怕，不是恐惧，而是，解脱。就这样结束了吧？去他的a市，去他的命运，去他的处处遇事不顺，老娘不玩了，不玩了就是。可是，她居然还没有死，她居然，活了下来。郭晓幽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侥幸还是悲惨，她悲催的人生，又再一次的延长了。洛梓潼雇佣来刺杀她的杀手，实在是，比起郭城和西门墨来说，实在是差得太多了。但是郭晓幽自己也知道，像他们这个样子的人，已经算是少有了，那个时候，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