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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余生

    这一年的冬季寒冷非常,严寒入骨如闷得极酽的酒酿,挟带着凶烈的寒风,将人吹得恨不得两只腿变成轮胎,直直回到温暖的家中。拥寒的北风挟尖厉的呼啸将一簇簇的浩雪甩于挡风玻璃之上,奄奄一息的路灯光亮被埋在风雪中,整个世间荒芜得像一座不见其终的迷宫。偶有车辆从一侧行道驶过,也只是极迅疾的一瞬,霎尔便化在了风雪之中。
    “快进来。”高奚赶忙给冬雪夜里赶来的戚桐开门,携她进室内,给她端了一碗热汤。
    “先喝汤暖暖身子吧,等会开饭。”
    戚桐捧着汤碗,鲜鸡汤的香味扑鼻而来,她将汤汁咽入被风雪浸染过一遭的肺腑,顿时心满意足起来。眼睛眯一眯,甚至有些慵懒犯困。着实也不能怪她,而是这整间屋子的氛围就很让人昏昏欲睡——到处铺满了厚厚的地毯,暖气哄得人脸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奶香。
    “啊唔……”
    戚桐听得一声稚嫩的呼唤,只见一个小家伙正趴在摇篮里,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她。
    戚桐的眼神顿时变得慈爱,和她打招呼:“我的小宝贝在做什么呀?”她走到摇篮旁边,蹲下去看她。
    这是高奚和齐越的爱女,名叫齐乐均,是一个刚两个月大的小朋友。
    “她刚吃饱,过一会儿就该困了。”高奚和保姆一起把菜摆上桌,然后笑着走过来,碰了碰女儿柔嫩的小脸蛋,“小家伙,还记得你呢。”
    “真的?”戚桐的眼睛亮了亮,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小小姑娘还小,看不出像爸爸多一点还是像妈妈多一点,可她长得实在是好看,精致的一对猫眼,嵌在里面的乌黑眼珠,鲜艳的小红唇,肉嘟嘟的脸蛋,还有和白雪一样的肌肤……戚桐觉得好友这是生了个白雪公主本雪出来。
    当然了,是因为小小姑娘的妈妈就是个大美人,才会有如此优越的基因。
    “想不想抱抱她?”高奚问。
    “可以吗?”戚桐惊喜道,然后赶忙去洗手间再一次认真的洗手消毒,把手搓热乎了。
    高奚哭笑不得:“哪有这么夸张。”
    “当然要了,”戚桐一本正经:“小宝宝最金贵了。”然后跃跃欲试:“快开始吧,我该怎么抱她?”
    于是在高奚地指导下,戚桐小姐第一次抱住了自己的干女儿。
    又香又软又小……睁着圆溜溜地眼睛看她,突然咯咯笑了两声,轻轻呀了一下。
    “乐均喜欢笑,哪怕她爸爸和我不怎么逗她,她也总爱对我们笑呢。”高奚温柔地注视着女儿。
    戚桐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红了眼眶。
    “宝宝,你要快乐健康的长大知道吗?”戚桐轻声说道,这是她能给与的最深切的祝福。
    戚桐只抱了她一小会儿,小朋友就眨眨眼打了个哈切,很快睡着了。戚桐像是抱着一个绝世珍宝,小心翼翼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下。
    “去吃饭吧。”
    “好。”
    他们把摇篮推到饭桌旁,时时注意着小乐均的情况。
    虽然小姑娘醒来看不到妈妈从不会大哭大叫,但含着一汪眼泪,茫然无措地四处张望找她的模样也每每让高奚觉得心疼。
    “奚奚,你恢复得怎么样?”戚桐颇有些忧心好友的身体,人家生完孩子是珠圆玉润,可她看着还是清瘦。
    只是她气色红润,眼神有光,否则戚桐一早把她薅进月子中心,请十个八个月嫂照顾着了。
    高奚绽颜一笑,一看就知道好友在忧心什么,真切道:“我好着呢,这一年我压根没操心过什么事,齐越天天拉着我锻炼,大抵是体格变得好了,生孩子的时候也没遭什么罪,齐越刚回部队之前也缠着我问要不要去住月子中心,但有陈姨照顾着,我和小乐均又身体健康,你们不用担心。”
    戚桐叹叹气:“好吧,但有什么事,你得第一时间告诉我——这可是你老公回部队前特意拜托我的哦。”
    高奚眼里含着脉脉温情,保证道:“你放心,我会的。”
    戚桐看了一眼在熟睡中的小朋友,觉得心口又暖又甜,“真奇怪,一时间想要她健康快乐的成长,一时间又不想她长大。”
    “我偶尔也有这样的想法。”高奚笑了笑:“人生太过漫长,黄沙热浪一滚,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乐均还小,想想我们一路上磕磕碰碰,便舍不得让她也去经历一遭。可转眼她就要长大了,终究有自己的路要走。”
    纵然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人生轨迹。
    戚桐感慨:“是啊。”她心里一动,问道:“奚奚,在里心里齐越和乐均就是你的家吗?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婚姻和家庭这些词以前对我来说很遥远,也不切实际,”高奚给好友夹了一筷她爱吃的菜,语气平缓地说着:“我八岁以前被那个人关起来,除了他我甚至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别的人存在,只是他也不是爱我,是希望我变成那一位高奚罢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悬在我脖子上的屠刀。”
    “奚奚……”
    高奚温柔地笑了笑:“放心,提到他时,我早已不在意了。当我逃出来,遇见齐越,遇见罗姨,遇见你们,我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多的人,他们温暖善良,可以彼此依靠,共度余生。
    在我决定嫁给齐越之时我也想过,如果有一天爱情的热情褪去,处在现实的婚姻里,是否会无奈于理想和现实的悬差。日复一日的茶米油盐,朝九晚五的重复生活,平淡无奇的每一个凌晨与傍晚。婚姻可能的确会使浪漫和热意大打折扣。”
    她笑着,眼里都是饱和的幸福感,让人不禁心生向往,“可是柴米油盐才是鲜明且真实的生活。将爱意倾注于习惯与平淡,才能持恒。齐越他的衬衫怎么穿,他的眉眼怎么弯。他口味的咸淡,穿衣的习惯,偶尔的脾气与发懒。我发现每一个细枝末节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因为正是这些细枝末节,才能拼凑出完整的婚姻。我们在选择婚姻的一瞬间,心里总是期待着这之后漫长的陪伴与无澜。”
    高奚眨眨眼:“所幸,我们没有辜负彼此。”
    最后戚桐不知怀揣着一种怎样的想法回到了自己家,只觉得头重脚轻,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那人在航天局工作也时常难有空闲时。
    她简单洗了个澡,躺在了床上,缓缓叹气。
    ***
    戚梧也是在夜里归家,他眉头紧紧的皱着,一如浓夜融入了他深邃的眼,造出一个晦暗不明的漩涡来。
    一个小时之前,他接到高奚的电话,告诉他今天戚桐刚和她聚完餐,只是看起来她白日里工作有些劳累,导致面色不太好,联系了司机送她回家,想着也要告诉他一声。
    戚梧赶忙道了谢,然后一刻不停地往家赶。
    他开始责怪自己没能照顾好她的身子,也未能及时发现她的异常之处。
    明明发过誓,要珍爱她一生一世的。戚梧有时会没由来的惧怕,怕自己给不了她真正想要的,更怕她不信自己能给她余生所有的宽待。
    狠狠吐出一口气,又踩了一脚油门,汽车飞驰得只剩一道残影。
    终于回到别墅,甚至来不及把车停进车库便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赶。
    他没有请保姆来,一是他们的关系不能被外界知道,二是她实在不喜欢同他人交往。
    商场上的交际是迫于无奈,她一面应付,一面精疲力尽,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既恐惧孤独,也无法融入正常的人群。周莫言曾经说,如果他不再回来,她迟早是会疯的,这句话让戚梧时时刻刻都在想起,然后惊出一身的冷汗。
    家里静悄悄的,也没有灯光。一年前他买下这栋别墅后便同她搬了进来,以前戚桐是因为独居所以一直住的是公寓。戚梧低下眸子,其实他也知道她是因为寂寞,不想独自一人住在空旷寂寥的大房子里。
    他选的这处别墅,从图纸建筑到一草一木都是他一手办起来的,庭院里种了她钟爱的茉莉花,搭着一架高高的秋千,等春和景明的时候他就和她一起赏花休憩,他心想,这便是这天底下最好不过的事了。
    可如今,他却让她一人生着病在家,想到她或许会露出孤单脆弱的表情,他便心疼得无以复加。
    快步上了楼,焦急的旋开门把手,屋里泛着沉沉的昏黄灯光,他看见她面朝床的里侧卧着,身子动也不动。
    稳了稳心神,他在床边坐下来,手隔着被子搭在她的肩上,柔声问:“哪里不舒服?”
    戚桐却只装作睡着了,也不理他。
    虽然疑惑,他却也不恼,只俯下身去,嘴唇将将离她的耳廓尚有半寸距离,轻笑一声,“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她仍旧不理。
    于是他便明白,这不光是她身体不舒服的原因了,他绞尽脑汁的回想他最近的所作所为,可有哪里是让她不快的地方。
    “是不是气我这几天太忙了没有陪你?”他将外衣脱掉便躺了上去,隔着被子拥着她的身子,在她耳边低低问到,“我知道错啦,忙完这段时间,我带你出去旅游好不好?”
    她沉默了一瞬,便闷闷地道,“不用了,我们两哪来那么多的时间呢。”
    这话一出口倒也像埋怨,戚桐立马住了口,不再说话。
    戚梧叹一口气,知道了她的症结所在。
    “桐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两情若在长久时,不在朝朝暮暮,”戚梧舒朗无匹地笑道:“我们不也一样吗?”
    能一样吗?戚桐翻过身抱住他,小声道:“唔,我很小心眼。”
    “看得出来。”
    戚桐瞪了他一眼。
    “我总是奢求很多很多,希望你回来,希望你爱我,希望妈妈能不逼我,希望公司蒸蒸日上,希望我自己能独当一面。”她嗤笑自己:“我可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幻想主意者。”
    “首先,”戚梧开始反驳她:“你希望的每一件事都没有错,甚至我觉得你希望的少了。你应该还希望以后岁岁年年和我共看春花冬雪,希望戚枫下一秒就跑路,希望这世上少有蠢货碍眼,希望……我们白头偕老。”
    戚桐无奈地笑出声。
    “其次,你已经足够独当一面,”他心疼地把她拥得更紧:“让我为你骄傲。”
    她溢出一声叹息,“戚梧,你以前有想过你的婚姻和家庭吗?”
    “我二十岁以前只有星空和宇宙。”戚梧无比的认真:“后来和你母亲结婚时家族的意思,对不起桐桐,我承认我一开始的确是想着把你生下来交差。”他无比的愧疚,因为他的自私,才让她痛苦了这么久。
    “我不清楚别人,但当你真的来到这个世界,我就觉得什么也不重要了,你就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如果……我说如果,你能选择的话,你会选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起组建家庭吗……比如陈阿姨。”戚桐撇开了眸子。
    陈阿姨?什么陈……他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在意那件事。
    戚桐口中的陈阿姨名叫陈星移,是戚梧在国外念书时认识的朋友,他消失二十年,本来回来的事只有航天局知道,后来他继续科研事业,事情自然瞒不住的,各方各界对他关注颇深,于是这位老朋友便得知了他的消息。
    她盛情相邀了许久,前几日他才赴了约,也知会过怀里这个傻丫头,当时她还温柔体贴的送他出门来着,过了两天居然就吃醋起来了,戚梧忍俊不禁,内心却一片柔和。
    会吃醋,说明还是很在乎他的是吗。
    “桐桐,你在吃醋?”
    戚桐深深看着他:“我不会觉得现在你爱别人会越过我,我只是想说,如果是和你喜欢的女人生的孩子,你或许会更幸福喜悦。”
    戚梧没有回答,而戚桐垂下眸子不再看他,低声道:“我累了,今晚分开睡吧。”
    戚梧沉默了半晌,将手从她的肩头滑下去,无奈道:“那你便好好歇着吧。”
    “嗯。”朦胧的夜里传来戚桐喜怒难辨的回应。
    戚梧往外间走去。
    戚桐听他脚步声远去,渐渐的房间里又陷入原先那种难捱的寂静里,无端的叫人心里难受。她翻身坐起来,双手抱住腿,将头贴在膝上,幽幽的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冷不丁有人自她身后将她抱个满怀,她初时受了一惊,回过神来便觉得鼻内一阵酸涩直往上涌,眼里瞬时已有了湿意。
    戚梧亲昵的贴住她的脸颊:“口是心非。”
    她心里觉得委屈,只恐一开口便忍不住哽咽,便默默的不说话。
    戚梧将手圈在她的腰上,她肌肤的温热透过入手滑腻的丝绸睡衣,暖烘烘的熏烤着他的心。他不自觉将手收紧叹道,“什么喜欢的女人,我最喜欢的女人不就是你吗,你在暗示我和你生个小宝宝?”
    她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委屈,也像是撒娇,“你明知道不是。”
    戚梧温柔的扳过她的脸,借着床头幽微的灯光,打量她的脸色:“你觉得我会是注重这些的人吗?”
    戚桐不说话,只直直的望着他。
    他心里叹口气,怎么就这么能磨人呢?她难道不知道,每次她这样望着他的时候,他是凭借着多大的毅力才强自镇定着,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本来就是小别胜新婚,索性也不忍了。
    他的手抚在她的脸上:“好吧好吧,那我们就……来体验一番造人的乐趣。”又探进被子里,趁她不注意解开几颗扣子,滑进睡衣下,走在她的腰腹上,问:“喜欢男孩女孩?”
    “你别闹了……”戚桐的脸红成一片,明白他只是在逗她,毕竟他早就结扎了。
    他的手只往上钻,一把握住胸前的丰盈,双唇含住她小巧的耳垂,轻轻吸吮:“奶子这么大,不怕宝宝没奶喝。”
    戚桐半是羞恼半是蛊惑。身体却很是诚实,一手攀住他的颈,将唇贴上去,嗔到:“无赖。”
    “我无赖还是你小气?”
    戚桐小声哼了一下,语气难免沾着酸,落在戚梧眼里却是万分可爱,她却道,“人家对你芳心暗许,至今未嫁。”
    戚梧失笑,“她不嫁人就是暗恋我么,这也能怪我?”
    “怎么不是,人家还为你改了名字。”
    星移星移,斗转星移,一语双关,不禁盼着念着他从太空回来,还表达了自己的决心,矢志不渝,痴心不改。
    她抿着红唇,这件事虽是周莫言私自调查给她的,她没有主动问过,可这样一段往事着实让她辗转反侧,那可是他年轻时候的故人啊,是他那时意气风发的见证,是他倥偬岁月的鲜活亮色,她既觉得人家实在伟大,又觉得相比之下自己简直黯然失色,“她对你这么痴情,你难道不感动吗?”
    戚梧叹气,这都是脑补了些什么,把自己都累病了……
    “我要是喜欢她,叁十年前就喜欢了,现在才动心,过分迟钝了吧?”他挑起她一丝秀发轻嗅,“我对待我喜欢的姑娘可是很主动的,喜欢她的话我就拐她上床了。”
    被他不正经的话闹了一个大红脸,戚桐不敢看他,好一会才细细的开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戚梧低笑,“我喜欢什么样的你拿镜子照一照不就知道了么?”
    戚桐嗫嚅着,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觉得被他抱着的身子暖和得紧,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于是又让他得了逞。
    火热的口舌在细腻的肌肤上流连不舍,每一寸都舍不得放过,他甚至恨不得将她吃进肚子里,叫她再也离不开他。
    “你知不知道,我从回来见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他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却是让戚桐心跳都漏了一拍。
    “那么美,眼睛那么好看就像有星星缀着一样,我抬眼看见你,真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是谁了,你让我跟你走,我就义无反顾的去了。”
    “你……”戚桐眼眶微热,呻吟漫漫。
    他含住她颤巍巍的乳尖,轻轻的舔舐,她顿时绷紧了后背,难耐地攀着他的肩。
    “你知道么,那天晚上我都做那种梦了……”
    戚桐觉得自己声线都在颤动,像是不可置信般,“哪种……梦?”
    他像是玩够了她的胸乳,一把将她反了个身,咬在她细嫩的颈项上,愉悦的笑道,“当然就是像这样…把你按在床上,扒开你的衣服,从你的下面捅进去。”他一边说,一边付诸行动,勾起她修长的腿,把早就火热坚挺的性器送入她紧致的穴道里。
    那紧紧裹着他的肉壶让他绷紧了腰背,打起所有的精神来应对。
    戚桐全身都在颤,又慌又乱,心绪不宁着,只好逞强的开口,“你这人……见到刚刚见面的女儿…竟然就…竟然……”她面红耳赤,甚至找不到形容词来描述他。
    “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他笑着替她说出口,“是啊,竟然想把一个既是素未谋面的女人又是久别重逢的女儿压在身下肏弄……我可真是,有出息。”
    不过后来他还是成功了,让这个第一眼就俘获他心神的姑娘做了他一生唯一的挚爱。
    他轻叹,“我眼里心里都是你,也只容得下你,你还说那种话来污蔑我,太让我伤心了。”
    于是戚桐彻说不出话来了,只得让自己的体温越升越高,情欲和爱恋一并刻入心间,铭心刻骨,永生难忘。
    他的手不安分的向下摸着她的阴核,反复刺激着她的敏感点,“好了,这才开始,开心点,好吗?”
    衣裳鞋袜凌乱的散作一堆,于是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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