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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节

    隐月悠站在门外朝小水蛇一笑,“一盏茶的时间,我就关门了。”
    程静望着隐月悠的背影走入门中,天真却迷茫的眨着眼,那时的它未懂隐月悠的话中含义,只是单纯的在想,我要跟上他,跟着他有好吃的。
    一盏茶的时间内,小蛇程静虽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时间过后,门真的关了。而那道法门,关了之后,在外面连一丝痕迹都看不到了,从外面看,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岩壁。
    或许从程静选择走进“苍梧洞天”起,才是她和隐月悠师徒缘分的开始。
    只是现在这“苍梧洞天”仍在,可师叔,早已突破大乘问道上界了。
    程静御扇而下,轻抚着石壁,她虽然也已离开太久,但开门的法印她是不会忘记的。
    她将月弦扇收起,环顾四周,很安静,这里还如当初一般清寂,她放下心来,缓缓的打开石门。
    这石门一开,她便惊呆了!
    因为原本该静谧的只有鸟儿嬉戏,蛐蛐低鸣的幽幽境地,竟然有孩童齐声读书的声音传来?
    程静的第一反应是……
    朱红?!
    朱红也回来了?还见鬼的在这儿开设了学堂?!
    这“苍梧洞天”除了自己和师叔,也只有朱红能开启了,然而师叔在上界,那么此人一定是朱红没错!
    想到这儿,程静双手微颤,她心想,若是朱红的话,别说学堂,在这儿开个面馆,我都不会生气。
    可是当她急切的用神识去搜索到那声音的来处,方才的欣喜一瞬间便被狠狠的摁熄。
    她所见到的,没有朱红,竟然都是一些十三四岁的小修士,他们年纪小,修为也浅薄,但周身已浑然而成一股淡薄的正气法氛,看穿着和手上的法剑,应是西北雪山上的猎煞剑宗——太虚门。
    太虚门一向同魔修妖修为敌,所修功法更是以斩杀魔煞来获取修为,强化他们的天罡正气!可谓魔修的天敌,断不会是朱红的朋友。
    太虚门在琅华大陆的极北之地,而“苍梧洞天”在琅华之南,相隔辽远,这些太虚门的小弟子,左右不过筑基期,是如何跨过迢迢的山川湖海闯进来的?他们如何能够开启法门?
    程静飞步而去,那些小修士仍在读书,仔细一听,竟然都是从前程静小时候读过的典籍,他们一定乱动了她的东西。
    “好可爱的小朋友,你们是谁带来的。”程静走上前去,故作友好。虽明知不太可能,但还是很期望能够得到朱红这个名字作为答案。
    那群小修士正津津有味的诵读,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直到程静手扶门框,踩着门槛,一脸怪怪的笑容看着他们。
    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但他们看到来人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女,态度便戏谑起来,七嘴八舌道:
    “哪儿来的小姐姐!没看到我们正在学习么!”
    “她是怎么进来的?”
    “她的表情好傻哦!她周身好像有黑气耶?”
    “没错,她周身黑气环绕,照师叔教我们的,她定是魔修!”
    “对!我们身为剑修,见到魔修定要首当其冲,伏魔剑下!”
    “她在皱眉……”
    “嘘,别乱说话,师叔也说我们不要惹是生非……”
    程静见这群小朋友敬酒不吃,上前一步,将双手往后一负,垂眸望着坐在蒲团上像主人一样的众人,冷然问道:“是谁带你们来的?”
    程静给了他们几秒的时间,然而没有人理会她的问话,一个都没。她右手一扬,“嗖”的将一个最近的小修士隔空擒在手上,捏住他的脖子道:“说!”
    这些小修士们不但没有被程静唬住,反而纷纷抄起剑,朝着程静怒劈而来,口中还念道着:“妖孽恶徒!放开他!”
    程静望着手上小修士那惨白哀求的脸,哂然一笑。现下她程困浅滩,不想让事情的发展不可收拾。她一挥手,小修士被他甩到人群,还压的众人们打了个屁墩,她道:“不想被揍就老实一点。”
    程静手上祭出月弦扇,她以扇为刃,游动身形,朝众人劈去,她看准了,总共十一个人,围在她的前方,呈孔雀开屏状,她不运用法力,单是凭身法移形换影,就能将他们吓的哇哇叫。
    可她刚划出一步,扇刃便弹在了一堵气墙之上,若不是她反映快,适时收招,定被这一弹之下的威力伤到自己。
    程静心道,正主来了。
    一回头果然看到一个成年的道长。他整个人所焕发出的精神气,似乎同周围空气合二为一,他站在那儿,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清新如一棵树、一株草,朴而不华,却难让人忽视。
    第172章 往事·第三
    程静一望便知道他刚步入元婴期。因为他所呈现出的气质, 正是元婴期“三花聚顶”的返朴之相。此相只是仙道修士的专属,诸如此类的法相,魔修全无。
    程静见来者不好欺负, 打起来恐怕要动用元神之力, 刚夺一新舍, 她才不会这样去损毁呢……程静不想打起来, 但难道她就愿意将自己的家拱手让人?
    那些小修士见了这道长,都委屈的朝他告程静的状, 道长示意他们先退下,于是小修士们便努着嘴退开,其中有几个离开的时候竟然朝程静吐口水,被程静挥手弹给他们自己。
    “这位小友……你为何能进此地?”
    那道长低头温和问道,见是个小魔修, 未免伤他,他特地收敛了周身剑意。
    程静被道长纯良的目光一望, 立刻睁大眼睛故作稚嫩反问道:“你们又为什么能进此地?”
    她看上去十六七岁相貌,明眸皓齿,眨眼睛的时候睫毛一扇一扇,很是无辜。
    “因为机缘。”道长回答道。
    程静察言观色, 见他笑容明朗, 低眉看着自己,一脸的人畜无害,就像看他自己那群弟子般,程静便试探道:“我听人说, 北方雪域的太虚门, 向来以清正作为门训。”她低头看了看道长手上的剑,“而太虚门徒, 不论身份尊卑,都要在剑穗上编上霜花,以时刻警示自己,要道心清明不染,处事坦荡无瑕。不知此言可虚?”
    道长夸赞道:“小友年少俊杰,视野广博,竟知我太虚门训,我太虚门浩然坦荡,小友所言不虚。”
    “可你们现在……”程静清咳一声:“却在做有悖门风的事情,你们强占了别人洞府。”
    “这福地洞天,本为天地所造化,被发现者所用一二,应是缘分,为何却成了强占?我来时,此地并无主人。修真界人非物易,斗转星移,只有天地恒在,当时我发现此地,这儿已无人迹了,少说几百年没人来过,私以为,或许是早脱红尘的前辈们留下来的。”
    程静忽闪着眼睛,腆着脸道:“道长叔叔,你可不要欺我年幼哦!我曾经和师叔外出,到了一个山脚下,好巧不巧下了大暴雨,师叔怕淋坏了我,就去我们身后的一座农户敲门,他敲了半晌没有人应,我说,师叔反正没人应,或许主人不在,我们进去好了,反正过会儿就走!我师叔却说……”
    “你师叔他说什么?”
    程静鼻头发出了一声稚嫩的低哼,“我师叔说呀,破门而入,非君子之为!”
    “……”道长一瞬间哑然。
    过了片刻,却忽然反问,“难道说,此处福地洞天,是小友的?”
    程静自然不愿和他们晾出自己的底细,但不表示一下也不能服人,便道:“当然!这是我师叔修炼的地方,只是,他很久都没来了。”
    一个小孩子的话,道长却半信半疑,“若此话不假,你师叔可谓福泽深厚啊,这可是无可衡量的机缘。”
    程静探索着道长脸上神情,心道此人若非缺心眼,便是有大仁之人,欺负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了,“我师叔就要回来了呢,我先替他回来打扫哒,大叔,要是让我师叔看到你们……”
    道长笑道,“若这儿当真是你师叔的地方,我们自然不便叨扰了。”
    他望着程静水汪汪的眼睛,还是有些不信,他很自然的将手搭在程静肩上,像平日对待自己徒弟一般,他靠的太近,浑然天成的浩然剑气,像风一样。
    程静用手指卷了卷垂在肩侧的头发:“大叔,你看到小楼后面的莲池没?”
    “看的到。”
    “那莲花无风自摆,连散发的幽香都是带着暖风的,在夜间更是犹如明灯,争相璀璨,乍看之下仿佛九品仙植,但倘若走近折来,却发现此异象只在水上,离水则犹如凡物,根本连一品仙植都不算,我说的对么。”
    道长脸上表情有些微妙,他在此地待的时间不短,这些异象自然知晓的。
    “那么,以大叔的阅历,可在别处见过这样的异象么?”
    程静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倒让道长有一些震撼。
    这小女孩乍一出现还未走近莲池,便知晓莲池异象,那是他当初观察了许久才弄清楚的。当时他以为见到了九品仙植,一向沉稳的他拿剑的手都有些发抖,琅华界最好的仙植师,种出的顶级仙植寒烟雪,也不过七品,且从幼苗培养到开花入药,需要最少三百年才能种出些许。
    当他看到满池接天连叶的九品仙植,迫不及待的去采了一株,拿到手上却变成凡物,不但失了光彩,竟连一点灵气都没有。
    满心疑惑,细细研究下,竟发现了比看到九品仙植更为让人兴奋的事,那就是滋养着满池凡物莲花的池水,是古老的传说中,上亿年前消失的佛国圣水,善法甘霖!
    现在的琅华界根本没有几个人还知道善法甘霖。
    他在心里将小女孩是此地主人信了个大半,面上却不动声色:“未在他处见此异象呢。”
    “大叔在别处自然见不到的,因为滋养莲池的不是凡水,是善法甘霖。”程静淡淡笑道。
    修真界奇事屡见不鲜,小女孩也有小女孩的妙法奇遇,不能以其年幼便小觑于她。道长心里这样想,可还是忍不住好奇,想要放出神识去探她的底细。
    程静察言观色,她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唇角,心想,这牛鼻子莫不是想要偷窥她的修为?她审视道长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心下得意,由于载体原因她难用元神之力,但别人闯进她的识海就不一样了,她做着打算,若他神识袭来,她定给他好看!她的神识对元婴造成的压制,会犹如海啸。趁机给他点颜色看看,好让他深信不疑。
    但此女乃是魔修,被他的正气入侵,若她修为高则矣,修为太低或许会被他误伤,他思及此处,打消了心念。
    程静见他神色缓和下来,心下竟有点失望,本想借机虚晃一下声势呢,不想这道长竟然不看她了……
    “敢问尊师是何方神圣?”道长对她的师叔起了强烈的好奇。
    “我可以告诉你我师叔是谁,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程静讨价还价。
    道长笑了笑,从腰间拿下一枚玉佩道:“不瞒小友,在下的玉佩有司南功能,我们宗门丹药师需要用到一种水,掬在手上,如月光,遇火比火更炙热,遇冰比冰更寒凉。”
    道长抚摸着玉佩:“本来跟着玉佩的指引已经找到,可是在路过此地之时,我的玉佩却有了异动,我御剑下来,找遍了祝融山,在这找到了一个阵法……”
    “然后呢?”
    “既然是玉佩指引,我就想破解一下,我左右都破不开,就在打算离开时,玉佩发出了奇怪光芒,不受我控制的飞进那面石壁……”道长握着玉佩呈在程静面前:“你看,玉佩都裂了……”
    程静有点生气:“你别欺我年纪小就骗我,我师叔可不像我这样好糊弄,这话你等他回来给他解释看看,我便告诉你,我师叔修为早已突破大乘,区区一个玉佩就想破开他的阵法?呵!”
    道长摸了摸鼻子:“我没骗你,是玉佩带我来,还强行破开阵法,难道你进来之时,没察觉阵法已然松动,神威大为削弱了?”
    程静一阵恍惚,她还以为是时间太久,连此界阵法都减弱了……
    毕竟这门禁之阵,是在她水蛇时期刚拜师那会儿,隐月悠闭关时候设下的。
    恍如隔世。
    不曾想,竟还有法宝能够破开此阵。
    “你能给我看看你的玉佩么?”程静眨着眼睛问道。
    道长将玉佩递给了她:“家师传给我的,样子灰蒙蒙不起眼,厉害着呢,最擅搜集各种宝物了,也能够作为方向指南,能结阵破阵,可惜因为破开尊师的的阵法,差点碎了,我回了宗门还要找炼器师修补一下。”
    程静在手上掂了掂,捉摸不透,没看出什么特别,怎么就能破开师叔的阵法呢?
    见道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程静便不追问。
    见程静不说话,道长问道:“那敢问尊师……”
    “我师叔他叫隐月悠。这是我对他唯一的认知。如果我说,他除了教养了我之外,关乎他自身的来历我仅知名姓,你信是不信?”
    道长愣了愣,隐月悠?
    没听说过。
    但他拥有这样得天独厚的福地,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莫非,是哪个家族的大能,在这儿隐姓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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