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填完表交上去,沈珩换了护士拿给自己的衣服,那个年轻的小护士一直看着他笑,弄得他挺不自在的。姐姐,笑什么呀?宋程皓在一边插嘴。
刚刚那张表不是你填的呀?护士笑眯眯的对着宋程皓:我看见后面那几个选项,一般都是小朋友才会那么填的。
哎,这就不对了,不是只有小朋友怕痛的。宋程皓拽着沈珩的胳膊,不过那几个确实是我帮他选的。
这两人笑呵呵的聊着天,沈珩有点窘迫,脸都快红了,不自在的动了动胳膊,提醒宋程皓:我们是不是该过去了。
嗯,是啊。宋程皓答应了一句,那护士和他们打完招呼就走了,沈珩这才稍微放松了点。
别害羞,没事儿。宋程皓这才转过身来看沈珩,沈珩换的这件衣服是均码的,穿在身上晃荡晃荡,很大,显得他人就格外清瘦,宋程皓一愣:哥,你胎记好漂亮。
他张了张嘴:我以为是那种比较恐怖的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找人设计的纹身呢,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把它洗了啊!
沈珩抿着嘴,冲他勉强笑了笑:我不喜欢了。
唔好吧。宋程皓也没多说什么,带着沈珩一起出了更衣室。
宋程皓被拦在了门口,除了沈珩本人,其他人一概不准进去,他便坐在门口玩手机。
敷了麻药,其实算不上多痛,但沈珩还是隐隐约约有点感觉。大概是那张表的原因,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接待他的人,个个都温声细语的,对待他的态度就像对待什么小朋友一样,弄得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你预约的是三个疗程的,一共要来三次,但我看你这个颜色太深,后期可能需要酌情再加次数,但五次以内,一定会洗的很干净。医生给他涂了药,让他拿冰袋自己敷着:麻药过了会有点痛,要是难受可以吃点布洛芬,不会很受罪的。
他拿了张写着注意事项的纸递给沈珩:但是要按照上面说的来,不然容易色素沉淀哦。
好,知道了。沈珩冲医生道了谢,出了房门。
这个过程比他想象的快的多,他也有点惊讶,来之前以为自己会很伤心,没想到真正躺在上面的时候,他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静。
宋程皓一看他出来,就冲了过来:怎么样?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沈珩认真的,一板一眼回答:医生也很温柔。
哈哈,都是我的功劳。宋程皓眯着眼睛笑:你这样这几天就别做饭了,咱们去这附近随便吃点儿吧,再给越哥打包回去。
沈珩答应:好。
吃完饭,冰袋也差不多可以放下了,沈珩想把冰袋扔掉,结果被宋程皓叫住了:哎?为什么不用了?
医生说十几分钟就能拿下来了。沈珩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可是我看你这儿。宋程皓指指脖子:还肿着诶,红红的,不多敷一会吗?
应该没事吧。沈珩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把手缩了回来:那就先留着,一会儿难受了再用。
两人给何越打包了点吃的,宋程皓一手拎着饭,一手拿着沈珩脱掉的围巾和医生开的消炎膏和止痛药,大包小包的,沈珩本来想自己拿,但宋程皓以他现在需要休养为由,拒绝了。
沈珩拗不过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是感激的,被这样无微不至的照拂着,他挺开心的,宋程皓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打车回家的路上,宋程皓照例在他耳边东拉西扯,一会说自己论文的外文文献不会翻译,一会又说最近不去健身房,卡都快到期了,最后扯到了沈珩的身上。
他似乎对沈珩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沈珩说什么他就在一旁认真的听,不说话的时候他就在一边找话题。但话题只要一偏到从前的感情方面,沈珩就闭口不谈,他见状也就不再问了,继续把话题扯到轻松的方面。
冷不冷啊珩哥?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沈珩因为不能动刚刚那块做了胎记的部位,所以围巾不能围,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也是散开的。
有点儿。沈珩冲他眨眨眼,宋程皓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翘着嘴角一笑,两人小跑着到了楼道内,踏进电梯,接着一起哈哈笑了出来。
你这两天在家休息吧,吃饭啥的点外卖好了,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发微信给我,我马上就能到。两人踏出电梯,宋程皓一边走一边嘱咐。
沈珩就在一边点头道好,走廊的声控灯坏了几盏,仅剩的几盏好着的随着他们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明明暗暗。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沈珩余光瞟见了一个人影,尽管这条走廊的灯光昏暗不明,但那个身影太过熟悉,他表情一滞,脚步也慢了下来。
怎么了珩哥?你是不是脖子疼?宋程皓发现了他的异常,探头想去看沈珩的领口。
没有,不是。沈珩往后退了一步,他没想到江知禺会找到这儿来。
从上次见面到现在,一周都过去了,江知禺都没再次出现过,他原本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安生过日子了。
为什么还要过来找他。
沈珩表情变得有些烦恼。
江知禺明显也看见了沈珩,他的身影动了动,朝沈珩的方向走了过来。
沈珩,他是谁?江知禺步伐很快,很快挡在了两人面前,他身形高大,满脸阴沉的表情压迫的吓人。
与你无关,你可以让开吗?沈珩抬起眼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江知禺瘦了,肉眼可见的瘦了,面色有点憔悴,不复以前那样的一丝不苟意气风发,但被他掩饰了很多,这种小细节也只有沈珩能看的出来。
珩哥,怎么了?宋程皓视线在两人脸上逡巡一会,小声的问了一句。
没事,我们走吧程皓。沈珩的目光扫过江知禺,想从旁边离开。
哦,好。宋程皓答应了一句。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句话突然就激怒了江知禺。宋程皓没设防,下一秒冷不防的,他的外套衣领突然被人从前面一把拽住了。
江知禺恶狠狠的瞪视着他,咬牙,语气沉沉的警告:我不管你是谁,离沈珩远一点,他是我的人。
江知禺,你发什么疯?沈珩忙想扯开江知禺,他身体一晃,被江知禺单手猛推到了一边,语气警告道:现在没你的事。
宋程皓也不是吃素的,他平常没事就泡健身房,力气不容小觑,他一把掼开江知禺的手:珩哥是你的?他承认吗?你怎么不说这房子也是你的,这片地都是你的,这普天之下都是你的。
程皓!不要说了。沈珩怕江知禺动手,在一旁开口阻止。
嗯。宋程皓厌烦的看了江知禺一眼,活动了一下胳膊,就要带沈珩走。
沈珩,你过来!江知禺急了,伸手想去拉沈珩,被宋程皓挡住了:大哥,别纠缠人家了,看你穿的也人模人样的,怎么这么流氓啊。
我是他男朋友!江知禺怒道。
不是。沈珩淡淡的抬起眸子看他,我们已经分手了。
哦。宋程皓这才认真打量了一下江知禺,除了有一丝遮不住的颓然,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方面都无可挑剔,点头道:原来是前任。
你给我滚蛋!江知禺被前任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我不是前任!我们没分手,我从来都没同意过!
宋程皓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他,随后摇摇头:不可理喻。
沈珩,你让他走,我要和你聊聊。江知禺的语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江知禺,我最后说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沈珩认真的看着他:你也答应过不再见我,你现在这样,属于骚扰。
沈珩快步从旁边走开,江知禺下意识去追,结果被宋程皓挡在面前挡了个严严实实:滚!他挥拳砸向宋程皓的脸。
宋程皓偏头躲开,看见沈珩已经回到了房间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这才退了两步,松开手:行了,珩哥回家了,你也赶紧走吧。
他手上还拎着东西,一时半会不方便再去沈珩那里,便掏了钥匙回到了对门他自己的房间。
沈珩心慌意乱的回到房间,坐在客厅里坐了许久,还觉得心在砰砰的跳,怎么都平静不下来,总觉得慌乱。
江知禺怎么会知道他住在这里。
他烦躁的捂住脸,门口突然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他以为是宋程皓过来了,但开门之前突然警觉了一下,问道:谁?
门外没有回答,又是两声敲门。
沈珩去摸门把的手停了下来,门外的人不出声音,他也不说话,气氛安静诡异的像是要凝固一般。
半晌,门锁传来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沈珩脸色一变,伸手想挂上防盗链,但他动作没有外面的人快,为时已晚,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
他没按住,这扇小小的门被江知禺一脚踹开,门板撞在了沈珩的肩膀上,他肩膀一麻,痛的脸都白了。
要不是来之前问房东要了钥匙,我还真拿你没办法了。
江知禺把门从里面踢上,想了想,把防盗链也给挂上了。
做完这些,他转过身看着沈珩。
沈珩的一只手捂着肩膀,目光惊惧慌张的看着江知禺,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嘴唇抖着: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第23章
报警?江知禺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他将手上的那枚钥匙随手往旁边一扔,发出了一声当啷的脆响:随便你。
沈珩像是被那一声钥匙落地的声音惊到了,他也顾不上自己的肩膀痛的几乎快没了知觉,抖着胳膊往口袋里掏手机,还没解锁成功,手机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
江知禺淡淡的瞥了一眼屏幕上的界面,以前沈珩的锁屏是一张他的剪影,没有五官,只有黑色侧脸的影子,虽然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偷拍的,但拍的还挺好看,现在锁屏已经被换成了初始桌面。
江知禺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爽。
沈珩,我今天过来,没打算跟你吵。江知禺把那手机甩到了一边,不知道掉进了哪个缝里。沈珩下意识扭头过去想看在哪,下颌就被人紧紧捏住了:你告诉我,刚刚那个男的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不会跟你计较的。
沈珩被迫抬着头和他对视,目光掉进了面前那双漆黑的眼瞳中,那里面燃烧着的占有和怒火,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吸进去,吞噬的连骨头不剩,让他通体生寒。
你有完没完,他跟我什么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用这种语气来质问我?沈珩头痛欲裂,下颌被捏的生疼,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很疼。
他伸手握住江知禺掐住他的那只手臂,使劲扯着,想把它扯开:你走吧,江知禺,我求求你了,这是我家,我不欢迎你。
这破地方也能被你称之为家?江知禺怒极反笑,语气讽刺:我就算养只狗,给他住的房子都比你现在住得好。
沈珩惨笑了一声:我在你心里,不就是你的一条养了四年的
闭嘴!江知禺掐住他下颌的那只手又用了几分力气,沈珩一下痛的皱起了眉,一句话也没再说完。
江知禺看着眼前这张他日思夜想了许久的脸,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但眼神中却不复从前的温情和爱慕,现在沈珩的目光里,只有冷淡,只有惧怕,只有避之不及的厌烦。
这眼神像扎在肉里的刺一样,你要是择不出来,改变不了,它就在那里一刻不停的让你难受,让你疼,让你不知所措。
沈珩,我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江知禺凝视着他,沈珩的表情明显在强撑着,他看得出来,沈珩现在很慌乱,也很害怕。
他突然有点心软,尽量温柔道:我只是想让你和我回去,你之前住的才是家,是我们俩的家。
不是!沈珩有点激动,他颤着声音反驳。
那样一个给了他无数羞辱和心寒的地方,让他承受了无数痛苦的地方,江知禺为什么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把它称为家。
那不是我的家,那是你和一个喻霄的冒牌货,一个前男友的替身,一个可有可无的情人,约会的地方。
沈珩脸颊一凉,没有意识到眼泪什么时候又掉了下来。
他说这话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煎熬着自己,让他痛的几乎直不起腰来:现在喻霄回来了,我如你所愿,主动给他让位,我这么懂事,你不应该开心吗?江知禺,你为什么还要过来找我,为什么啊。
不要再说了。江知禺咬着牙,想去捂住沈珩的嘴,不要再说了!
沈珩突然挣脱了他的钳制,他狠狠扯住自己的衣领,衬衫的头两颗扣子本来就是被拉开的,这么被他用力一扯,第三颗扣子也被崩开了,露出了红肿的那一块皮肤。
医生说我的胎记可以洗掉,我今天已经去过一次了,不用多久,它就会彻底消失了。沈珩捏着衣领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着江知禺脸上产生的难以置信的表情,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解脱似的快感。
我是因为这块胎记才被你选中的,现在它要被洗掉了,我身上已经没有能够让你满意的资本了。
沈珩一字一句,说出的话在江知禺听来像是晴天霹雳,无比残忍:江知禺,我们可以彻底结束了吗。
江知禺站在原地怔了怔,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他觉得心都被人用手狠狠揪了起来,让他窒息。
他想不通,曾经一个那么温柔的人,为什么现在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处处都显露着冷漠和绝情。
他大步向前,捧着沈珩的脸,让他仰起头,用力吻上那张他想了许久的唇,试图让沈珩再也说不出一句让他心痛的话。
沈珩被他吻得喘不过气,身体也不断被他逼退,直到贴上了门口那扇木门上。江知禺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两人的身体贴合的亲密无间,却无法让他感受到一丝温柔,似乎只有这种强势的,不断掠夺的方式,才能让江知禺勉强压下一点心中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