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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痣她重生了 第7节

    这会儿无人跟着我,我只需要取了箱子从后门悄悄离开便成。今日大雨,路上也没有多少行人,就算晚些时候杜夜阑他们发现我不见派人来找,找到我的难度也比平常更大。
    只是,如今还有一个问题。
    我体内还有司徒景澈下的蛊毒。如若我就此逃跑成功了,到时候毒发可怎么办?
    我有些烦闷地走到了后花园,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抬头看发现是魏青琢和继母,两人似有拉扯。
    身旁便是假山,我收了伞,钻进了假山山洞。
    刚进去,魏青琢和继母便走到了假山洞口。
    这假山十分大,洞口也深。还是当初我太爷爷立了战功,皇帝特赐的一座假山。
    我藏在暗处,洞口的人若是不向里走,不太能发现我。
    听墙脚这事情,虽然说不大光明磊落,但是撞到继母和弟弟吵架,也挺尴尬。
    “魏青琢,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昨日和你交代的话你今日没有一句是记住地!让你离她远些,免得惹祸上身,你怎么听不懂?”
    继母厉声呵斥,都是将我吓了一跳。
    心头微跳,我疑惑了一下,她让魏青琢远离的人,莫不是我?
    魏青琢听上去比继母更加恼火,少年扯着嗓子吼道:“她是我姐,为什么我不能去见她?你非要让我今日出门是做什么!”
    继母:“魏静好是长到了十几岁才回到侯府,与我们府中人都不亲近,算你哪门子姐姐?”
    魏青琢许久没有说话,然后爆发了一句:“你知道她不是魏静好!”
    洞口紧接着传来了清脆的巴掌声,我怔了一下,虽然雨声大,但巴掌声听着十分清楚。
    我扶着石壁往洞口的方向走了两步,可以看到继母和魏青琢的身形。
    魏青琢捂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继母伸手想要查看魏青琢脸上的伤,却猛地被魏青琢给推开了。
    “你们每日让夫子教我君子品行,可我每日所见的,没有一样是符合君子之行的。当年公主不想和亲,便把她推出去和亲,不过是为了替我换一个爵位。如今她明明活着,你们却偏要让她活得稀里糊涂,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又是一巴掌。
    继母冷着声说道:“魏青琢,你读了几年书便觉得自己厉害了是不是?她如今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也过得很好?做丞相夫人,有杜昭护着,用着完全干净的身份,难道不比做一个死而复生的废后好多了?”
    魏青琢冷笑,说道:“你们不过是把她再卖了一回,上次卖给北周,这次卖给丞相。你们从来不考虑她愿不愿意,我当年虽然是个小孩,但我知道她一点都不想和亲,她当初盖着盖头在哭!”
    “魏青琢,你敢再说一句,明日我便将你送到寺庙里待着,三月之内你都不准回来!今日的话,一句也不准去外面说!”
    魏青琢气愤地跑走了。
    我忍不住摇头,这孩子连伞也不撑,刚换好的衣服又得湿透,万一生病可怎么是好?
    我记得,他小时候身体弱,隔三差五要吃药。
    我又等了一会儿,腿有些酸便伸手捶了捶,结果手里拿着的雨伞滑了出去,掉在了地上。
    我蹲下捡起雨伞,抬头便看到一个人影到了面前。
    我仰头,无奈地冲着继母笑了笑,说道:“真巧,母亲。”
    外面的雨还是很大,淅淅沥沥不停。整个花园都笼罩起了一层柔白的雨雾,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摸不到的柔雾。
    这场景我年少时常见,并不觉得稀奇。
    后来去了北周,便总是会在下雨时回忆到南越的雨景。北周的雨又寒又冷又短暂,没有丝毫缠绵的雅致。
    我和继母两两无言地在山洞前站了颇久,我打了个喷嚏,终于忍不住说道:“我方才就是觉得雨大躲一下,没想到你和青琢也来这里避雨。”
    我脑子飞快地盘算着,我要如何让继母相信我其实是个聋子。
    但继母却开口道:“魏青梧,你刚才都听见了吧?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我下意识回道:“母亲,我近来总是有些耳背,刚才真的没有听清楚你和青琢在讲什么。”
    我说完,顿了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方才继母喊我不是喊的“魏静好”,而是——魏青梧。
    我有些不安地转头看向继母,她神色平静地望着雨幕里的一棵梨树,说道:“我知道你没有失忆,或者你已经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你方才见到青琢的时候,那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我虽然不是你的生母,但是毕竟也做了你多年母亲,你的神情动态,我都了解。”
    我不言语,不想承认,但是心里明白,继母说的没有错。
    她是个很细心的人。
    继母不等我的回答,便兀自说道:“你听到了刚才和我青琢的对话,心中可恼怒?青琢说的其实没有错,当年那场和亲,我们明知道你不愿意却还是让你去了。如今也并没有过问你的意愿,便顺从里的杜昭的意思,让你以新身份嫁给了他。”
    我叹了口气,说道:“当年和亲,只是为了爵位吗?”
    继母:“不全是。皇命难为,上面选中了你和另外一位县主,恰巧当时你父亲在朝堂上得罪了人,侯府可能会有被抄家的危险,所以后来在高人的指点下,你父亲才主动提出让你去和亲。”
    “所以爵位,只是因为陛下高兴,所以顺手给的赏赐。”
    继母:“你父亲只有你和青琢两个孩子,若非迫不得已,又怎么舍得远嫁?”
    “那给我改头换面,让我在昏迷之中嫁给杜昭,又是你们的主意?还是……杜昭的主意?”
    继母目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是杜昭。当年我们都以为你死在了战场,可两年前,杜昭突然找到你父亲,说出了你还活着这件事,之后,在他的安排下,你才从魏青梧变成了魏静好。”
    我想到今天的庐山云雾茶,不由问道:“这么做,杜昭又许诺了侯府什么好处呢?”
    继母沉默了许久,说道:“就算他不许诺,你父亲也会应允的。你如今难道生活得不自在吗?”
    我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绫罗绸缎,笑道:“生活优渥,无灾无难,夫君有为,听上去的确是过着极好的日子。但——这并非是我所求。”
    “更何况,如果我真的过得好,你有为何要让青琢原来我,你难道不是怕我给他带来祸患吗?”
    继母道:“你的身份,若是被拆穿,便是场大祸事,杜昭都未必能保全你和侯府。而且……杜昭身边,并不太平,我不想让青琢卷入那些暗潮汹涌里,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继母离开,我望着她的背影,问道:“不是你们把我送给杜昭的吗?为何如今又好像是处处为我着想?既然已经把我推入漩涡,又何必在意我的死活。”
    良久,继母转身看向我,问道:“你知道杜昭是如何将你带回南越的吗?那时那刻,让你留在杜昭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春雨不停,寒意料峭。
    我最后问了一句。
    “那可否告诉我,当年指点父亲送我去和亲的高人,是否是……杜昭?”
    第8章 只余五年寿数
    我撑着伞穿过大雨回到了以前住的屋子,院子里还算干净整洁,只是花草都长得杂乱无章,显然是许久未曾有人修剪过。
    我忍不住想,兴许这院子,还是昨天连夜上打扫出来的。
    桃言和雅言比我还早到,此时已经站在屋檐下等我。
    雅言上前接过伞,立刻拿出了干净的帕子给我擦脸上的雨水。
    桃言摸了摸我的肩头,说道:“真是该死,奴婢就应该跟着夫人。夫人你自己打伞,怎么这身上却湿了大半?知道的是伞给夫人挡雨,不知道的是夫人你给伞挡雨。”
    我抬戳了戳桃言微肿的腮帮子,说道:“就你会说话,还不去给我找干净衣服。”
    桃言立刻进屋子给我找衣服,但是这房间看着事物齐全,柜子中却空空如也。
    桃言嘀咕道:“真是奇怪,夫人你以前是住这个房间吗?怎么一件衣物都没有?”
    这的确是我的房间,房中布置与我离开前一样。
    至于衣物,可能当初他们以为我死在清江,所以把我的旧物都烧了吧。
    “你去找我母亲,许是我长久未归,她让人将我的衣物收起来了。雅言,我有些发冷,你去厨房煮点驱寒汤来。”
    两个婢女离开,我走到床边,将放着的红木箱子打开,里面是我收拾好的细软。
    桃言和雅言很快就会回来,我须得赶快离开。
    取出细软背好,在披上披风,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我身上的包裹。大雨寒风,披风也不会显得突兀。
    我拿着伞一路小跑,打算从花园的隐蔽小路走到后门去。这时候大雨,后门肯定无人看守。
    可是谁成想,还没等我走到后门,便在花园里撞见了一抹熟悉到让我心惊的身影。
    那人穿着府中仆人婢女的衣物,打着油纸伞低着头行色匆匆,从我面前的半丛青竹前一晃而过,看方向似乎也是往后门去?
    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顿了顿脚步,立刻追了上去,可当我绕过青竹,却发现通往后门的小径上空无一人。
    我咬着牙在原地找了两圈,最后忍不住小声说道:“月牙,你出来,我看到你了!”
    一瞬,两瞬,三瞬……
    无人应答,无人出现。
    我攥紧了手中的伞柄,说道:“我知道你在,你不愿意出来见我是对我心存愧疚,还是另有所图?你和司徒景澈一样,是为了威胁我才来到南越吗?”
    “你当年是不是投靠了司徒景湛,他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我还活着了?”
    “李月牙,你给我出来!”
    我愤怒的声音混着砸在伞面上的雨声,像是喑哑的困兽嘶吼,却是徒劳无力。
    远处传来了桃言的声音,她在喊我,应当是已经发现我不见了。
    此地不能再留,我只得继续跑了起来,经过池塘的时候,迷蒙的雨雾里忽然有个人出现,我顿时停住了脚步,一种不妙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谁?”
    我戒备地问了一声,那人站在雨雾里一声不吭,却慢慢向我靠近。
    我后退了一步,无法辨认出这雨雾里的人是否是刚才消失不见的月牙,但从身形看,似乎是个女子,并不高大。
    “你站住,你是谁?”
    我质问之间,那人已然从远处走到了近前,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人戴着鬼脸面具,那面具上面青的黑的红色交织,骤然出现,吓得我魂飞魄散,双腿一软,转身就跑,却在慌不择路见跑到了池塘边缘。
    我惊慌未定地收住脚,回头那一霎间,巨大的鬼脸面具便冲了上来,我拿着手中的伞反手便打趣,那人却轻松躲过,然后伸手一把推向了我的腰间。
    落水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那人说了一句话。
    “已死之人苟且偷生,安敢再觊觎贵人所好。”
    冰冷的池水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钻入口鼻,窒息的惊恐让我本能地划动起来,想要浮上水面。
    可是双手双脚却似有千钧之中,无论我怎么用力,我都还是在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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