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

    往昔岁月惊若鸿，如今时光静似潭。
    这是招娣这叁个月的写照，送走了暑假班，又迎来秋季班，招娣的名气也越来越在家长圈里传开，她被王老师带去高中演讲，同时也认识好几位在校老师，她们已为人母，对招娣这种显嫩又有学识的女孩更加喜爱，更有甚者要介绍青年才俊给她认识，这些都被招娣回绝了。
    她看准一家楼盘，打算先付首付，安城给她很大归属感，可能先入为主，她觉得这里是她第二故乡。
    爷爷奶奶在榕城生活惯了，对于招娣在外买房没有异议，只叮嘱她注意安全，别被骗了。
    上个月大哥结婚，嫂子是钢琴老师，温柔大方，对招娣说话都是轻轻柔柔的。
    宝仪原本包养的那位小鲜肉最近对她穷追不舍，就算铁石心肠也被感动了，宝仪开始自己第二春，招娣祝她幸福。
    云峥将她往家里带的次数多起来，奶奶对她满意得不得了，爷爷上个月还买了一套首饰给她，招娣不敢收，后来是云峥帮她收下的，薄远对她还是很欣赏，当初是他面试她，薄远对这位稳重小姑娘印象一直很不错。宋董事时常带她去美容院，给她买各种旗袍打扮，她教她认珠宝，不过招娣这种只会认字的对这行不感冒，后来得知宋董事这么喜欢她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自己只生了个坏小子，她还是很渴望贴心小棉袄。
    招娣觉得，云峥似乎有意将众人目光吸引，将言论导向一边，招娣对他多了一些喜欢，但还没到托付的地步，说到底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况且她现在时间自由，工作快乐，没有更大的渴望。
    ***
    云峥高中母校百年校庆，他带她回去出席，指着一间间教室，和她说着当年的事，有呼朋引伴，也有出糗丢人，还有每一段爱情的发生，他在交待他的感情史，每一段都说出开始结束，他在向招娣坦白一切。招娣在一旁安静听着，不悲不喜，早在爷爷出事时候，在宾馆，招娣发现他微信删了人，女性少之又少，还有电话也删了些，每个人的备注都清清楚楚，她没有去理究竟是谁，毕竟过去了。
    他的朋友圈开始放她的背影做封面，微信头像是他们交握的手，以前招娣不喜欢在社交软件上发一些关于隐私的东西，云峥始终坚持，她也由他去了。
    云峥向她引见以前的老师，在他原来班级里，招娣看见何圆月，她见了她后脸一白，姿态低微走了，经过她时，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而后，校庆开始，草地上站满校友，云峥带她上实验楼7楼，和她说，这里是他以前和同学逃课抽烟的地方，云峥成绩好，又有护犊子的能耐老爸，每次被抓到也只是不了了之。敢情他那么坏，原来从小就是这样了。
    只是好奇，抽了这么多年的烟说戒就戒了，明明之前招娣没有强迫过他的。
    在那扇窗户边，云峥低下头去，给她口交，他身上穿着正装，却钻进她的裙底，将她的腿放栏杆上，手指分开她的阴唇，舌尖在她花穴来回舔弄，招娣时刻害怕有人上来，那里又紧又湿，窗外飘着红气球，底下的人有说有笑，蓝天白云，热闹喧哗。
    最后舔得招娣瘫软似水，云峥拉了裤链掏出家伙刺进来，轻缓动着，招娣在这种温柔摩擦中泄了身，而他在她体外射出来。
    她问过他有没有给女人口交过，他敲着她的头，恨铁不成钢，狠狠说道，我这辈子只舔过你的穴。
    云峥那么骄傲，从来没放低姿态给别人，何况是口交呢。
    其实他也想招娣给他口，招娣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设都做不到后，云峥也不勉强，只说以后少了一种姿势而已。
    和云峥在一起后，招娣觉得自己被他开发得越来越放得开，想他时会流水，也变得主动了些，有时连野战也能接受。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过着，云峥除了床上越来越多花样之外，还喜欢蒙着招娣眼睛，招娣一直有叫他做安全措施，每次做完云峥都会帮她洗澡，招娣渐渐被伺候惯了。
    云峥往清灵山跑的次数多了，招娣问他做什么，他说还愿。
    之前他求佛求得她的回来，她回来后，他还有其他想求的，对于招娣，他开始变得贪婪，变得越来越不满足。
    ***
    10月流火，天气炎热，招娣变得越来越嗜睡，运动也没力气，只做了轻缓些的瑜伽，刷牙时恶心干呕，万卷教育对面有家酸辣粉，招娣最近常常到那边吃上一碗，闻着腥味想吐，直到一次看见大着肚子的家长问她孩子学习情况时，她才反应过来，她可能怀孕了。
    到医院时，她一直很冷静，思索着任何蛛丝马迹。
    云峥每次哄她戴眼罩，安全套是他买的，做完后他都把垃圾打包，还有每次埋在她身体不出来，完事后帮她洗澡。
    他做着这一切，看来谋划很久了，原来他一直都没死心。
    想到这里，招娣有些心疼他，她知道自己还没完全接受他，最近还打算买房单独住，云峥没有安全感，想着让她怀孕，只是难为他了，毕竟隔着戳破的安全套受孕几率会少一些，也难怪他每天缠着她。
    拿了报告，医生说怀了4周，招娣推算一下，应该是云峥生日那晚中奖的。
    他们那天太疯狂，奶油涂了全身，云峥一直在舔她，招娣意乱情迷，两人最后做到腿软，安全套散了许多，也不知道哪次是没戴了。
    回去路上，招娣想了许多，有孩子的，也有云峥的，还有接下来会面对的结婚问题。
    越想越乱。
    回到公寓，见云峥坐在沙发上，目光有期待有害怕，想必他已经听王老师说她请假到医院的事了。
    招娣抽出报告，“4周了。”
    云峥明显狂喜，他抱起她放在沙发上，接过报告仔细看起来，彩超上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而他却傻傻笑了。
    看他纯净的笑容，招娣心里发苦。
    他抱着她，“招娣，宝宝肯定会像你一样厉害。”说完忐忑望她，“你生气吗？会不会打掉她/他？”
    “还记得我说过你不要拿孩子绑我的对吗？”招娣静静地，摩擦着那两页纸。“我能想到你每次给我戴上眼罩之后拿针戳破安全套的模样，还有你戒烟健身，作息也变得规律。”这些都是为要孩子做准备。
    云峥显然很着急，他抓着她肩膀，“招娣，你不要他/她？”他语无伦次，又从口袋里掏出戒指，“我向你求婚好吗？招娣，嫁给我好吗？”
    戒指很漂亮，钻石很耀眼，招娣没有接，她对他说，“你先收起来，我现在很乱，你让我想想。”
    云峥显然是不放心她，因为招娣前科太多，比如以前看他因为打架进了派出所都能站在一旁观看，比如可以收拾东西一声不吭地走了。
    见他这样，招娣不忍，她终究是被他感动多次，下不了狠心，“我不打孩子，我保证。”
    他才稍微放心一些，黯然将戒指收起来。
    云峥买了许多育婴书回来，学习按摩手法和孕妇餐，给招娣做饭，晚上给她按摩，不让她碰太久电子产品。招娣被他弄得更心烦意乱，她总觉得和云峥差了临门一脚，只因为差了这些感觉，她才会一直犹豫。不敢将自己托付给他，云峥变了许多，她看在眼里，他的所作所为都在为她着想，而且也会是个好爸爸，但招娣始终觉得还是不放心。
    薄远发现他不对劲，在看到云峥办公室放着的育婴书后，连忙问招娣是不是怀孕了，云峥承认后，宋董事和薄远上赶着将招娣请到家里，奶奶给她炖了补汤，招娣喝完又被奶奶传授育儿知识，听得云里雾里，宋董事在没人时悄悄问她，“招娣，什么时候和小峥去领证，孩子大了穿婚纱不好看。”
    或许大家都觉得她和云峥重新在一起后过得蜜里调油，毕竟云峥对她的好大家有目共睹，但云峥知道，他在招娣面前，总觉得隔了一层薄薄的纱，他拼尽全力也挥不走。
    宋董事见她不说话，而云峥的脸色也十分复杂，她心里了然，“招娣，妈不逼你，你好好想想，云峥，要好好照顾招娣。”
    云峥应着，出了薄家大门，夜风有些凉，云峥给她批件外套，招娣窝在座椅里，身体显得十分娇小。
    红灯时，云峥拉过她的手亲吻，这个女孩，21岁时和他在一起，22岁时他负了她，他们和好后，她又怀孕了，对于她来说，一切都太快，快得让她不知所措。
    云峥知道，自己还是太贪心了，不仅贪她的思想，她整个人，她的心，还有她的未来。
    他怕自己经受不起任何意外，爱情没有道理，爱情有时也很自私，但他觉得，这次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当初做出那件事时心里是十分挣扎的，但想着有一个他们共同血液的孩子，这份欣喜还是冲掉他的忧虑。
    其实，薄云峥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
    过去半个月，云峥时刻留意着招娣身体和心理，她还是正常上下班，看书听歌，有时候会在窗口吹吹口琴，或者轻轻唱着民歌。云峥做饭手法越来越成熟，味道可以媲美饭店厨师，招娣有时会忍不住吃多，云峥就带她到外面散步消食。
    招娣时不时和奶奶通电话，会和她谈谈婚姻的事，给爷爷奶奶一个心理准备。
    薄远知道招娣怀孕后，对儿子叁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才是老板，为了未来孙子，他也随他去了。
    云峥带她到翡翠广场买东西，生鲜处人气很旺，云峥护着她避开人群，到蔬菜区挑选玉米胡萝卜这些有营养的蔬菜，买叁只去毛老母鸡，挑些中性水果，到药材处对着清单看学名，见他认真挑选的模样，招娣眼睛发酸，他的手和她十指相扣，一直没分开，推车也不给她推，生怕行人撞着她，招娣发现他除了更爱她，肩上又扛起一份责任。
    那个戒指她还没接。
    路过妇婴区，见云峥脚步顿了顿，他没往那里看，但她知道他想进去。
    “进去看看吧。”
    云峥显然很欢喜，进门时，特地去看小婴儿穿的小鞋子，他拿着还没巴掌一半大的女鞋给招娣看，“怎么这么小，那孩子得多小？”
    招娣想了想，“孩子出生一般都是5,6斤。”
    云峥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看着那一列小鞋子很喜欢，挑了两双放进车子里，“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买一双吧。”又买了口水兜和小帽子，只要他觉得可爱都要了。
    路过婴儿游泳馆时，云峥看着里面一个个可爱宝宝，大手指着一个胖宝宝说，“招娣，你看，他还会翻身。”
    招娣也被这群小娃娃吸引，笑着道，“是啊，像个米其林人，一圈一圈的。”
    云峥一只手放在橱窗上，另一只手揽着招娣，慢慢摸着她肚子，她知道，他在想象孩子的模样。
    正左边，一位孕妇和艳丽女郎走过来，孕妇在和她有说有笑，倏地，女郎停下来，望着前面两人怔怔发呆。
    “月好，看什么呢？”
    招娣也发现她，旷月好看着云峥揽着她，他们的购物车里放着婴儿用品，还有招娣身上宽松的衣服，心里一片了然。
    那一晚的灯笼，很红，云峥抱着招娣，很紧。
    到了这个地步，她不再死撑，其实她从头到尾都没赢，在云峥推开她时她就没机会了，招娣比她光明磊落，她只是不甘心，还想试探自己在云峥心里有没有地位，可惜的是，她输的血本无归，如今站在招娣面前也觉得有羞耻感。
    “恭喜啊。”她笑得释然。
    云峥放在招娣背后的手紧了紧，“谢谢。”
    他们见了面，最多像普通朋友一样打招呼。
    他还是那么玉树临风，招娣那么古典秀雅，他们一起离去的背影，那么般配，那么契合。
    月好公主，她的骄傲将她高高捧起，到后来重重摔下。
    终究是错过了。
    上了车，招娣昏昏欲睡，云峥开车很慢，四平八稳，他现在不仅仅要考虑招娣，还要考虑她肚子里的小宝宝，这是份甜蜜的负担。
    想着想着，就笑了。
    他最近常常这样，无人时，吃饭时，上课时，会毫无预兆地笑，他心里装着许多开心的事。
    “旷月好以前是不是很受欢迎？”冷不丁，招娣问他。
    云峥握紧方向盘，答得谨慎，“嗯。”
    “她给我的感觉，像绽放的牡丹，国色天香，人人捧着，但不是每人都能拥有，她多才多艺，光芒耀眼，学生时代，我也很喜欢这样的女孩。”招娣头靠向另一边，“但是，如果轻而易举得到太多，就会被捧得高高在上，架子就下不来了，你和她，是一样的。”所以你们容易合得来，也容易分开。
    云峥汗滴下来，“你说的对。”
    招娣刮着安全带，“其实，她这种活得潇洒肆意，也很快乐。”
    听见招娣这样说，云峥不知是高兴好还是心酸好，招娣面对他的前女友都能说出一通夸奖的话来，他从未见过她吃醋模样。
    云峥是旷月好的铁板，她是云峥踢不破的坚冰。不同的是，云峥在日复一日的征服中，反被训化。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
    老子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