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该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三个大男人挤一个房间不仅太难,也不像话。最后何筱特许林渡到她房间睡觉,将两兄弟留下。这次她倒没说不打扰两位的话了。
林渡再次找到服务员要毯子。看到他身边的何筱,服务员面露赞许,在毯子下递过了一盒不能明说的东西。
林渡脸上滚滚发烫,断然拒绝。
与何筱共处一室,林渡以为会很别扭,毕竟他连和女生单独逛街的体验都很贫乏。但实际上,黑暗中听着何筱均匀的呼吸声,让他感到很恬然。
他仿佛漫步于云端,既不相信这种奇遇,又不免享受其中的美妙。
“阿渡。”何筱轻轻唤他。
“嗯。”林渡轻轻的答。
“不准胡思乱想哦。”何筱说。
林渡双手直摇,发现何筱看不见,说:“不敢不敢,我思想很纯洁的。”
“你在说什么啊!我是让你不要乱想刚才的事。”何筱声音急了。
林渡十分窘迫,差点夺门而逃。他赶忙又用出声东击西的办法:“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拖下水?我是真不想参与其中。”
何筱没直接答,而是反问:“你小时候没和爸妈玩过猜谜的游戏吗?”
林渡沉默了。猜谜的游戏小时候肯定玩过,他在幼儿园一度蝉联最佳解谜手称号。不过在家里,忙着四处碰壁的父亲和忙着与父亲置气的母亲,好像都没时间。所以在他心里,对猜谜这种事没有任何情怀,甚至连记忆都不怎么深刻。
“这次别错过了。”见林渡没回答,何筱也没多说,只温柔的提醒。“我要睡啦。阿渡……”何筱又叫林渡。
“怎么?”林渡紧张了。
“晚安。”
原来是这两个字。
何筱不再开口,呼吸归于平缓,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林渡睁着眼,想回忆点什么,翻来覆去想的却是叶卫国和叶氏兄弟的赌约。初看起来,一家跨国集团的董事长用这种方式选择接班人十分儿戏,但在何筱的随口问话中,林渡又觉得这种充满童真的玩闹背后,或许藏着不被自己所知的深意。
不管怎样,既然何筱在其中找到了乐趣,那么自己就陪她玩到最后吧。
以为自己要失眠的林渡,又一次睡了个好觉。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站在窗户前的何筱。
莫斯科的风轻拂着她披在肩上的长发,像普希金写的长诗,又像卡尔?布留洛夫那追求明亮阳光和清新空气的画作。
也许是感受到了林渡的目光,何筱转过身来,和林渡四目相对。
那一刻,有“森林中的首都”美誉的莫斯科黯然失色,林渡想让时间永远的停住。
“你终于醒啦。没想到你这么喜欢睡懒觉。”何筱抱怨,牵起还沉浸在刚才那个场景中的林渡偷偷的跑到门边,“咱们赶紧出发,不然又得被那两个家伙缠上。”
打开门,突然出现的叶家耀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不管你们要去哪里,带上我。”叶家耀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他的出现很煞风景。
叶家耀有他不得已的理由。和叶家荣相处一夜已经够折磨他了,要让他整个白天继续和叶家荣继续独处一室,或许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好吧。”何筱同意得有气无力。叶家耀相当于她下的注,从心理上没办法对他不理不顾。
在出旅店的时候,叶家荣也跟了上来:“林先生,我有几个问题……”
你就别装了行不行?林渡腹诽不已。但叶家荣是何筱强逼他下的注,就算他想甩,何筱也不会让他得逞。
于是明明是两个人的出行,现在倒组成了一个旅游团,林渡就差带着红帽子挥舞着小旗子了。
在何筱的计划中,今天是游览莫斯科的地铁站。听到这个计划,三个男人同时撇嘴。林渡认为又要遇到俄罗斯饺子那种事。
不过他很快收起了这个想法。
世界上首条地下铁路系统是1863年英国开通的“伦敦大都会铁路”,但要论地铁文化,“日不落”帝国还是要落后一筹。
莫斯科地铁开通于1935年,地铁站的建筑造型各异、华丽典雅。每个车站都由国内著名建筑师设计,各有其独特风格,建筑格局也各不相同,多用五颜六色的大理石、花岗岩、陶瓷和五彩玻璃镶嵌除各种浮雕,雕刻和壁画装饰,照明灯具十分别致,好像富丽堂皇的宫殿,享有“地下的艺术殿堂”之美称。
而莫斯科地铁站命名也很有特色,其中有以普希金、契科夫、屠格涅夫、马雅可夫斯基等历史名人命名的,也不乏以基辅、白俄罗斯等前苏联组成体命名的。
何筱每到一个站都欢呼雀跃,好在像她一样激动万分的游客不少,避免了很多难堪。
面对如此美轮美奂的奇景,林渡却一点也找不到昨天那种放松的心情。
因为叶家荣拉着他不停的聒噪。一会儿问他巴尔韦德没有入选乌拉圭最终二十三人大名单,对乌拉圭的战绩是否有影响,一会儿问他本特克落选比利时国家队会不会影响比利时的最终成绩。
林渡心烦不已,却又不能对着他撒气。只得耐心的给他解释:国家队主教练比他林渡懂球多了,选谁不选谁都是有具体考量的,就连在曼城表现突出的萨内都因各种原因落选了德国队,其他球员落选也没什么惊讶的。
但不知叶家荣是根本没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烦,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在手机上翻出各队最终大名单让他具体分析。
林渡拍开他的手,手机砸在地上,引得路人侧目。“差不多够了。”林渡的怒气写在脸上,“你真以为我会帮你?我只是不想惹何筱不开心而已。”
叶家荣脸上的笑僵住了,他慢慢的弯下腰,将手机捡起,捏在手心。整个过程像动作机械的木偶。
“叶先生。”林渡心里叹了口气,终还是有些不忍,“你们的家产争夺真的那么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算成了董事长,你就能开心起来?”
叶家荣身子似乎在发抖,那种让人很排斥的笑容第一次在他脸上彻底消失:“我不开心,但至少可以不再卑躬屈膝。”
“林先生,你肯定不能理解,叶卫国这个名字,既是我的父亲,也是我的灾难。不管我进入哪一个行业,周围的人都会以看我父亲的眼光来看我。我做的任何一件产品,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能出错,因为一旦有问题,即使是行业最普遍,最微不足道的失误,他们都会说:‘哦,叶家的人也不过如此嘛。’为了不丢父亲的脸,我只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但越是这样,他们就仿佛越是得到了某种奇怪的满足,对我品头论足,对我愈发挑剔。为了公司的生存,我只能一次次的低下头,请求他们继续相信我。谁知道看久了地面,竟然已忘了抬头后是怎样的风景。”
“所以我不能输。”叶家荣最后一字一句的说,“我为叶卫国这个名字吃了无数的苦,也该站在他的办公室,从他的角度去看那些曾经弯着腰看过的人了。”
叶家荣向林渡鞠了个躬,配合着他刚才的话,林渡觉得这次弯腰十分沉重:“再见了林先生,这些的确是我的私事,不该因此而打扰你的旅行。”
看着叶家荣走远的背影,林渡叹了口气,将他拽回来:“你走了,何筱不得咬死我?”
林渡回头看去,远处何筱和叶家耀开心的拍着照。看来他这次真得把幼儿园学到的技术重新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