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说着,裴云谦缓缓抬眸,一如既往阴冷淡漠的视线缓缓落在冯太后身上,他唇角勾笑声音却冷的渗人:“禁卫军?”裴云谦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不咸不淡道:“一千零八十一人,本将军可有杀少了?”
闻言,冯太后身子一僵瞬间变了脸色,难以置信地看着裴云谦,手中拎着的剑也开始发抖。
“来人,放箭!给哀家杀了他!”
裴云谦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衣袖下的手指轻轻捻了捻,漫不经心道:“别喊了,你那几个弓箭手早死了。”
“你……你……”
她的计划天衣无缝,裴云谦不可能逃脱,如今的局面,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泄露了她的计划。
她没想到,她身边亲近的人里竟然还有裴云谦安插进来的人。
想到这,冯太后衣袖下的手指不自觉的缓缓合拢,眼底带着几分阴毒的杀意,恨不得立刻找出泄密的人将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太后娘娘还在等什么?”
裴云谦眼底满是冷意,嘴角划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轻嗤一声开口道:“等你的好兄长带着他那不中用的几个人来救你?”
说着,裴云谦冷笑一声,他动了动手腕垂眸摆弄着手里的剑:“太后觉得那几个人够不够本将军的暗卫塞牙缝的!”
闻言,冯太后的脸色又眼见着青了几分,任再好的胭脂水粉也遮挡不住她此刻脸上的铁青。
而她身后的沈鸢和沈亭早就吓得脸色大白,双腿也跟着发抖,衣袖里的一双手死死交缠在一起,脸上的俱意藏都藏不住。
“裴……裴将军,难……难道,你还敢弑君吗?”
沈亭说这话是脸被裴云谦吓得煞白,一句话分了三次才说完整。
见状,裴云谦忍不住嗤笑出声,果真算不得沈家人。
先帝白手起家建立北临实属乱世枭雄,宫里那个更是卧薪尝胆心思深沉得可怕。
再看当今陛下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荒淫无道胆小如鼠,割地和亲不说,若是没有裴云谦把持朝政,北临的天下怕是早就要被沈亭败光了。
“陛下怕了?”
裴云谦嘴角似笑而非,他抬了抬眸子,眼底闪着冷光。
“朕……朕怕什么,裴云谦你以下犯上不怕被世人唾弃吗?”
闻言,裴云谦嘴角笑意不变,可眼底俨然一片冷意。
“陛下以为臣在乎?”
若是冯家这一家子当真不想活了,他倒是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裴云谦的声线清冽带着刺骨寒意,远比寒冬腊月的风更冷几分。
他把玩着手上的剑,凉风卷起他一片衣角,墨色的长发被风吹得披散在身侧,眉眼之间除了淡漠还有与生俱来的狂妄与张扬。
沈亭咬了咬牙,眼中除了俱意还有滔天的恨意,他最讨厌的就是裴云谦这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明明他是天子裴云谦是臣子,可每每裴云谦看他的眼神都仿佛在看一团烂泥一般。
每每思及此,沈亭都恨不得将裴云谦碎尸万段。
半晌,沈亭眯了眯眼道:“裴大将军,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就罢了,那沈姝呢?”
裴云谦冷冷抬眼,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顿了顿,沈亭接着道:“朕已经派人去请朕的好皇妹了,也不知几时能到。”
闻言,冯太后的脸色眼见得变了变,陛下居然也派人去找沈姝了?
裴云谦眼底冷意不减,他勾了勾唇声音带着嘲讽:“陛下这是狗急跳墙了?”
说着,裴云谦视线缓缓落在沈亭身上:“陛下觉得臣会让沈姝一个人回去?”
沈亭瞳孔骤然缩紧身子眼见着抖了抖,不自觉的抬手虚扶了一把身边守着的小太监。
眼见功败垂成立在一旁的冯太后也忍不住抖了抖。
裴云谦立在一旁没说话,半晌,冯太后认命一般闭了闭眼,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闻言,裴云谦眸子动了动,他挑了挑眉,视线漫不经心落在冯太后脸上,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声音却带着冷冽刺骨的寒意。
“礼部尚书冯宵意图在祭祖之日趁乱谋害陛下,臣已经派人将他拿下了,太后可有异议?”
冯太后本就狰狞的表情在听完裴云谦的话以后,眼见着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咬了咬牙。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不愧是裴云谦!
冯太后衣袖下的手指缓缓合拢,心中思量半晌后才长舒了口气,道:“裴将军救驾有功,冯尚书意图谋反其罪当诛。”
“陛下,太后圣明。”说着,裴云谦放下手中的剑,挥了挥手:“来人,送陛下和太后娘娘回宫。”
话音刚落,身后的太庙大门就被人推开,早就等在外面的人进来躬身道:“陛下,娘娘,请吧。”
冯太后收回视线,由身边的宫女扶着一步一步往门口走,擦肩而过时,冯太后抬眸瞧了裴云谦一眼,咬牙切齿道:“这笔账哀家记下了。”
说完,头也不回跟着裴云谦早就准备好的人出了太庙。
冯太后走后,裴云谦也没耽搁,将手上的剑递给秦珣吩咐道:“处理干净。”
说完,片刻都没耽搁转身往门口走。
尘埃落定,还有人在等他。
裴云谦刚迈出大门,远远就看见朱雀骑马急急往太庙赶来。
裴云谦眉心一跳,立在原地没动。
片刻,朱雀翻身下马,附身跪在裴云谦脚边。
“将军,夫人出事了。”
第70章 昏迷
裴云谦身子怔了怔, 鸦羽般的长睫微微动了动,压住了眼底细碎的冷光,眉宇之间一片阴翳。
“属下随着夫人乘的轿辇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遇上了冯尚书的人, 原本将军安排一同去保护夫人的人对付冯尚书的人绰绰有余, 可不知从哪里又来了几个杀手,出手狠厉刀刀致命,属下被他们缠住,等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 夫人的马车已经被她们带走了, 然后……”
说到这,朱雀顿了顿, 小心翼翼抬头看了裴云谦一眼。
裴云谦脸色阴得比今日的天更沉几分,他眼中戾气闪过,垂下眸子居高临下看着朱雀, 嗓音一如既往淡漠不带半点温度。
“接着说。”
见状, 朱雀身子一抖,本能的将头又往下低了抵,请罪道:“是属下该死, 没有保护好夫人,属下去追,打斗中惊了马, 马车坠崖了。”
闻言,裴云谦脸色骤变,手指上的骨戒瞬间被他捏碎, 细碎的骨戒碎片从裴云谦指缝里掉出来,不轻不重砸在地上,埋进雪里。
裴云谦垂眸冷冷的看着她, 厉声道:“派人把山封了,带着所有暗卫去给本将军找。”
说着,裴云谦眸中阴翳更甚,一字一句道:“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姝若是出事,他不介意让冯家人陪葬。
“是,将军。”
“找完了人,自己去管家那处领军法。”
朱雀躬身:“是,将军。”
朱雀闭了闭眼,此事原本就是她的失职,别说是军法,就算裴云谦当真要了她的命,她不敢为自己辩驳一个字。
片刻,朱雀站起身来,片刻都没耽搁转身匆匆出了院子。
裴云谦眉头微皱立在原地若有所思,须臾,转身往门外走。刚迈开步子,迎面就遇到匆匆赶回来的秦珣。
“将军,冯大人还绑在后院等将军发落。”
闻言,裴云谦冷眼看过去,眼底猩红戾气涌动:“拆了他全身骨头。”
默了默,裴云谦又道:“太后娘娘不是爱看皮影戏,剩下的就做成人皮偶给太后送过去,全当留个念想。”
裴云谦脸上不带半分表情,嗓音也是冷淡至极,仿佛将人拆骨扒皮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如同平日里吩咐人准备晚膳一般。
秦珣身子僵了僵。自沈姝与裴云谦成亲以后,秦珣还是第一次听见裴云谦下如此阴狠残暴的命令。
从前裴云谦收敛太多,以至于秦珣缓了半天才重新适应了这个原本模样的裴云谦。
裴云谦立在院子里,虽瞧着面色如常,但那双漆黑的眸子却冷得骇人。
片刻,秦珣躬身称是,转身离开院子。
时至傍晚,裴云谦才在御佛山半山腰的断崖底下找到昏迷的沈姝。
沈姝发髻散乱躺在断崖下的石坡上,即使隔着衣服也随处可见她身上的伤,眼下已是严冬,天气寒冷,原本滚烫的血液俨然已经凝固。
视线缓缓下移,沈姝手中紧紧握着裴云谦让朱雀给她的那把匕首。
裴云谦的心脏狠狠抖了抖,心底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密密麻麻泛起痛意。
裴府内,沈姝躺在榻上,检查过后裴云谦才知道,沈姝身上的衣料大半都被树枝划破,屋内暖和以后,沈姝身上的衣服逐渐被血浸透。
孱弱的一团躺在那,红得刺目。
只看一眼裴云谦就觉得眼底开始发酸。
他微微敛了敛眸子,移开视线,眼底涌出几分不寻常的戾气来。
半晌,裴云谦眉头紧皱冷声道:“叶明修呢?怎么还没来?”
声线冷硬,不带半分温度。
闻言,门口守着的小厮听得身子一抖,战战兢兢回答道:“回将军的话,秦珣已经去请了,应当快了。”
话音未落,“咣当”一声,一壶茶瞬间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过来,直接砸在他脚下,碎瓷片飞得老高,茶水溅得满地都是。
门口的小厮双腿一软瞬间跪了下来:“将军饶命。”
裴云谦眼中戾气不减:“他是爬着去请的?派人去催!”
小厮连声称是,连滚带爬从屋里跑出去,如今沈姝昏迷不醒,谁也不敢在裴云谦跟前多留。
从前裴云谦发了脾气还有沈姝可以给他顺毛,如今沈姝躺在榻上生死未卜,谁也不敢往裴云谦的枪口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