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哼,寻夜离欢那两小子对藜儿忠心得很,根本就不可信!”文景帝咬牙切齿的说。“嗯,也是。”魏王也堪堪觉得文景帝说得有些道理的,紧蹙着眉头,道:“城早先也曾提议给他先行纳个侧妃,结果他告诉城,他今生只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城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人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回事,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也不吝为一件美事,是以便没强求他。况且,他小子自打显出原形后,那功夫真是了得,城是拿他没办法的。”
想着原本只知道招惹是非的孩子,转瞬却变着文武双全的少年,文景帝无奈的低笑道:“这孩子,当真是给了我们太大的意外了,如今他有技艺傍身,再加上那群暗卫,我们两个老东西就不必太担心他的安危了,这是最让朕值得欣慰的地方。不过,唉……”
魏王到底比文景帝看得开些,当下劝解道:“皇兄也不必太过担忧了,藜儿向城保证,说在二十二岁之时,特定给城找个美美的儿媳妇回来。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们权且再等两年吧?”
文景帝一听这话,非但不见高兴,面色反而更加凝重,“这就更让朕放心不下了,藜儿昨夜告诉朕,他那心上人如今十四岁,他在等她长大。现在你说藜儿保证在二十二岁时娶亲,这样算起来,不正是那宁采臣吗?真是的,你说那宁采臣无缘无故又回漠城干什么啊?虽说四年前他殴打日暮皇子,烧了司马府的膳堂让朕觉得很是解气,很是高兴了一番,可是,藜儿摊上那宁采臣准没好事。”
魏王摇了摇头,道:“皇兄,就算那宁采臣不回来,藜儿就能安心纳妃吗?你以为藜儿前面几年在溯原干什么?依城弟猜测,八成也是和那宁采臣在一起的。”
文景帝急道:“王弟,这可不行,咱们得想个什么办法,让藜儿乖乖的纳妃才行。”
魏王想了想,道:“威逼的办法是万万行不通的,说不定到时候反倒把藜儿给逼走了。”
魏王说完,两人皆作沉思状,且面上都非常的苦恼。
半晌,文景帝欣喜的道:“不如咱们给藜儿办个相亲大会,尽力撮合他和那个柴如意,说不定他到时候看中柴如意的美貌,会把那宁采臣给忘了也说不定。”
魏王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是以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不过不能做得太明显,太过明显指不定会适得其反。”
文景帝站起来,拂着胡须踱着步子,良久才道:“如此就把相亲大会改为才艺比拼,时间就定在中秋佳节,地点嘛,就在琉璃岛。让全城官家的女子都去参加,男儿景从,这样就不会觉得太突兀了。”
“那由谁来主持这档子才艺比拼大会呢?”
文景帝想了想,道:“就让茹妃去吧。如今这后宫中,朕信赖的,也就她而已!正好她又是那柴如意的姑姑,让她去办这事,朕再放心不过了。”
“但是城弟还是有些担心藜儿不愿去参加啊!”燕奉城说出自己的担忧。
“哼哼,由朕这个皇帝伯伯迫他去,他应该会给朕几分薄面的,再不然,捆也把她捆去!”文景帝满眼算计的说。
唉,做皇帝做到须得让别人给他面子的,古往今来,他燕景辳怕是第一人!
哼哼,臭小子,你就等着接招吧!
“阿嚏——”燕藜大大的打了一只喷嚏,不悦的皱眉道:“我有不好的预感,皇帝伯伯今儿召了父王进宫,指不定在商量什么对付我的招儿。”
燕藜和阮伊箬各自悠哉悠哉的摇着折扇,走在前往暗楼的路上,听闻燕藜如是说,当下乐不可支的道:“我只听闻女子有第六感,没想到男子也有预感一说。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嘿嘿,咱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啊。”燕藜侧头看着阮伊箬,谄笑着说。
“呃?!”阮伊箬挑眉斜睨着他,淡淡笑道:“咱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了?快说!”
“这段时间不是在传逍遥王和一男子暧-昧不清吗,怕是早传到皇帝伯伯那儿去了,昨夜派人叫我进宫——”燕藜说到这,见阮伊箬神色如常,才继续道:“皇帝伯伯要给我纳妃,说是司徒公家的那貌美如仙的小女儿。不过宁儿,咱可是一口就回绝了的。”
“原来就这事啊?也没什么嘛。”阮伊箬云淡风轻的说。
她倒是完全能理解那两老头的用意的,任凭大燕朝民风如何开放,也是不能容许两名“男子”在一起的事实,何况燕藜还是颇得皇帝宠爱的王爷?!
看着阮伊箬一脸的无所谓,燕藜不乐意了,收起折扇,噘嘴问道:“宁儿,你怎么都不吃醋的?看来你不甚在乎我。”
不吃醋就代表不在乎吗?
阮伊箬好笑的说:“燕藜,我不吃醋不代表我不在乎你,更是因为我理解你的皇帝伯伯这么做的原因。还有,就是咱相信你呗。何况,你自己告诉他们我是女儿身不就得了?”
“呃,对哦,他们还不知道宁采臣是女儿身呢!嘿嘿。”燕某人这才释怀的笑了。
“猪头!”阮伊箬甩给他一个白眼。
栖霞路,靠近西城门的一条不怎繁华的街道,这一带以民房居多,较之别的街道,人流要少了很多。不过该有的小店一样不少,做什么事、买什么东西都还算方便。
暗楼就处在栖霞路东段的一处普通的宅院里,因为离落霞山也就几里路,是以,两人就这样散着步,朝目的地的后门绕去。
在临近暗楼的后门时,两人都感觉到身后有异样,对望一眼后,继续朝前走着。
“宁儿,你说咱俩怎么老爱长尾巴呢?”
阮伊箬睥睨的道:“还不是你逍遥王太过招摇,尽惹些麻烦事。”
“错,我看他们是看不惯我们俩太过英俊潇洒,抢了他们的风头,所以才处处找咱们麻烦。”
“你就美吧!”阮伊箬想了想,淡淡的说:“我估摸着他们多半是想试探我的实力,才会如此沉不住气的。咱们前段时间放出去的消息,已然让他们猜到是我回来了。目前对他们来说,我还是一个未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了解对手的实力,多多少少会吃些暗亏!我不管了,今儿个咱不想污了袍子,你自个把这些个讨厌的东西解决了吧。还有,发个信号,叫暗处的人不要出来。”
“遵命!”燕藜发好信号,转头一脸讨好的看着阮伊箬问道:“咱是现在动手还是再转一会?”
阮伊箬前后左右看了看,见路上的行人都在望着自己二人,于是指着前面右侧三丈外的一个入口,道:“先穿到前面的小巷子,巷子窄,他们不好群攻。你要当心,血煞盟的人擅长施毒。”
“知道了,咱不是还有韩笑给的解药吗。”燕藜不以为意的说。这些个小喽啰,他还没放在眼里。
“我先折进去躲起来。”阮伊箬说完,当先施了轻功,两下便隐进巷子里,寻了个落脚点,跳到了屋檐上等着。
燕藜兀自摇着扇子,慢悠悠的朝巷子的方向走去。
后面的尾巴寻了三五天,难得逮到阮伊箬出门,却是跟着逍遥王一道。现下不明二人为何会分开,想跟上阮伊箬,可又有燕藜隔在中间,是以也不敢造次。
临近巷子口,燕藜动作迅捷的跑进去,躲在一个门扉里。
这时,跟在身后我七八个人亦迅速的转了进来,现出武器随身长剑,小心翼翼的移动着步子。
阮伊箬在屋顶上看得真切,传音道:“燕藜,一共有八个人,小心应付了。”
“是。”
在敌人接近门扉之时,燕藜突然现身,以手中合拢的折扇当着武器,又快又准的点了一个敌人的要穴,那人当即不能动弹。燕藜再以迅雷之势,夺下他的长剑。
另一个敌人举剑刺来,燕藜漫不经心的将折扇往腰上一插,再以被点穴之人的身子挡在身前,那长剑便刺穿被点穴之人的身体,趁此人拔剑之际,迅速的一剑刺中他的心脏,手中长剑一旋一划拉,再抽了出来。
这一招,是阮伊箬教他的,为的就是减低对方在受伤后存活的几率。中剑之人就算没中毒,经过这一系列的动作,想不死都难!
霎时,两个中剑之人嘴吐黑血,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死了过去。
“呵呵,好厉害的毒药!本王爷亦是愈来愈恨施毒药之人,今日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尔等等着受死吧!”燕藜淡笑着说。
敌人见瞬间便死了两个同伙,恼羞成怒的想一窝蜂的涌上来,结果因为巷子不足一丈,只得两个人迎了上来。其中有人喊道:“跃两个过去,从后面包抄,围住他,咱今儿个便要了他逍遥王的命!”
“是!”
两道身影应声而起,想跃上屋顶,绕到燕藜的身后去,结果在半空中,就被阮伊箬以瓦片击了下来,砸中攻击燕藜的二人。燕藜逮住时机,每人补上一剑,此四人便结伴见了阎王。
剩下二人欲逃,燕藜以脚挑起地上一把长剑,稳稳接住。两把长剑一同射出,刺穿二人后背。
阮伊箬跳了下来,打了个响指,叫道:“漂亮!”
燕藜得瑟不已,而后看了看自己白色的衣袍上沾染的一点血迹,道:“袍子脏了,咱回吧。”
“就一点,没事。”
“不要,没法见人!”
“呃?!”
恶寒!早知道我自己动手了!
话说第二日用了午膳,燕藜依着自己不好的预感,硬拉了阮伊箬去魏王府见自己的父王。
原本阮伊箬还没做好准备要去见燕藜的父王的,可是拗不过他,再加上自己觉着这见家长是迟早都得见的,只得在小七、小十九的一番梳妆打扮下,盛装前往。
这盛装,当然是着女装了!不过还是一贯的简约风格。
当小成驾着的马车停靠在魏王府门口时,另一辆马车也正好从相反的反向赶到。
燕藜刚搀着阮伊箬下了车,就依着小成的视线看见了这辆豪华马车和马车后跟着的四骑护卫。
不用猜便知道他的父王一早得到寻夜离欢送回来要带女子见他消息时,便遣人去宫中将这一喜讯告之了文景帝。
燕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着阮伊箬道:“宁儿,不好意思,那老东西动作太快,把皇帝伯伯也给叫来了。”
阮伊箬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微微笑道:“见一个也是见,见两个也是见,还真不如一块儿见了。何况咱还没见过皇帝是什么样子呢,今儿有幸一见,倒是我这一介平民的福气。”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豪华马车里传来,“我倒要瞧瞧是怎样的‘平民’将咱的藜儿迷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哦?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阮伊箬看着燕藜,眼中盛满感动。
随侍公公撩开车帘,文景帝在李德海的搀扶下跳下马车,待视线捕捉到阮伊箬的小脸时,那眼中满是欣喜。
绝色的容颜,简单的装扮,婉约的气质,大方的举止……样样比之那号称大燕第一美人的太子妃有过之而无不及,藜儿真是好眼光!难怪藜儿这小子不爱江山爱美人呢!只是不知道可有内涵?
阮伊箬见着眼前的男子约莫四十岁年纪,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以一只玉冠束之,剑眉之下,目光深邃,英挺的鼻梁之下,薄唇微微上翘,打理得顺溜的美须在微风之下招展着,一身玄黑常服将他本就挺拔的身躯拉得更显修长,天生的王者之气让人不能忽视。
阮伊箬只微微躬了躬身,算是行了礼。接着便淡笑着与文景帝对视着。
看着阮伊箬落落大方,毫无一丝忸怩之态,文景帝心中对她的喜爱不由多了几分。
文景帝有意试她一试,走到二人跟前,打量着阮伊箬,不怒而威。
原本想着以自己的气势试探她面对自己时是否还能一般淡然的文景帝,见着眼前的女子年纪不大,却依旧一派泰然自若的模样,心下好感更甚。
呵呵,真是没想到自己身上连七尺男儿见了都发颤的气势,在这女娃跟前却不管用。不错,不错,担得起我天家的媳妇人选,配得起朕的藜儿!文景帝如是想着,不由装着愠怒道:“大胆平民,见了朕何以不下跪?”
燕藜不明白文景帝为何突然翻脸,正欲说话,阮伊箬悄悄扯了他的袍袖一把,看着文景帝的眼睛,依然淡笑着,不卑不亢的道:“魏宁并不是不懂礼节之人,魏宁只是见伯伯一身常服,且以‘我’自称,想必是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是以也不下跪。如果皇上非要让魏宁跪,魏宁跪了便是。不过魏宁斗胆猜想,相较于跪君之礼,皇帝伯伯更愿意魏宁以跪长辈的礼仪待之!”
“哈哈哈哈,真不愧是咱藜儿看中的媳妇,我是一万个满意,相信城比我更满意!”文景帝大笑着,那深邃的目光中,写满了赞赏。
燕藜见文景帝如此开心,那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文景帝好心情的一手牵过阮伊箬,一手牵过燕藜,大踏步朝内院走去。
魏王府的大殿之上,魏王一身崭新的玄黑袍子,头发胡子皆好好的打理了一番,只见他表情严肃,背脊挺得笔直,双手安放于膝上,正正襟危坐于那大厅上座之上。
寻夜离欢二人双手环胸,立在殿门的两侧,看着魏王的样子,一脸的好笑。
“人说媳妇见公婆才会紧张,只怕你这公公比你那未来的儿媳妇还紧张。”离欢戏谑的道。
“臭小子,咱这不是第一次见藜儿带回来的女子吗?不紧张才怪呢!”魏王没好气的说,转而好奇的问:“寻夜离欢,这个魏宁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寻夜嗤道:“都到大门口了,你待会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不说是吧?”魏王睨着二人,恨恨的道:“哼,臭小子!一对臭小子!你们三个臭小子!瞒得老子好辛苦!害得老子以为那小子好男风!哼哼,看老子见了媳妇后怎么收拾你们!”
“不是吧,王爷,这可不关我和离欢的事,是爷不让咱告诉你的,要收拾你该收拾爷去。”寻夜非常不厚道的说。
“就是。”离欢附和着,“爷只顾自己坐拥美人,我等看一眼都会遭他呵斥,王爷你真该好好收拾收拾他。”
“哦?真有你们说的这么美吗?”魏王不置可否的问。
“比那太子妃还美上好几分,且能力非凡,大楚夺嫡的事儿全靠她,才能得以完满解决的。”离欢毫不夸张的说。
“是吗?大楚的事不是那宁采臣协助解决的吗?藜儿不会是喜欢宁采臣,故意找了个女子来糊弄我的吧?”魏王说着自己的疑惑。
“宁采臣便是魏宁,魏宁便是宁采臣!”离欢坏笑着道:“王爷要是不相信,可以试她一试!”
“哦,如此甚好。”魏王点了点头。
这会,见着一黑一白一紫三道身影转了进来,寻夜离欢赶忙跪下见了礼。
魏王见了那抹紫色的身影,眼睛亦是随之一亮。只是他心中打定主意要试试阮伊箬会不会功夫,下一瞬,便端起桌上的茶杯,直朝阮伊箬的面门大力的扔了过去。
阮伊箬见着那射过来的白色物体,心下已是了然。
在茶杯临近自己鼻梁不足三寸时,当即迅速且稳当的伸出左手,使出四两拨千斤之势,轻巧的以拇指和食指扭住杯体,但见那几近满杯的茶水不曾溢出一滴。
“好!”除了燕藜一脸菜色,魏王、文景帝、寻夜离欢见了阮伊箬这一手,无不是拍手叫着好!
“老东西,你要让你未来的儿媳妇破相不是?”燕藜火大的接过阮伊箬手中的茶杯,朝魏王回扔过去。
魏王接是接住了,可是那茶水带着茶末,溅了自个一脸一身。
魏王狼狈的将茶杯往桌上一放,看了看自己被浸湿的新袍子,再看着燕藜,抹了把脸,抖了抖身上的茶叶末,怒道:“臭小子,老子不是看着你在旁边吗?她要是接不住,你不是可以出手的嘛?!你存心在儿媳妇面前丢你老子的脸不是?”
“老东西,那万一我和宁儿都没接住呢?”燕藜撂着袖子走到魏王跟前,大有要干一场的架势。
文景帝似是司空见惯,并不以为意。
阮伊箬正欲上前阻止,文景帝对她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便坐到一旁,悠哉的享受着丫鬟送来的香茗。
阮伊箬以眼神问道:没事吗?
没事!文景帝点了点头。
阮伊箬看了看寻夜离欢,再看看旁边的丫头仆人,个个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是以也放下心来。
“她要是没接住就证明你是随便找了个女子来糊弄你老子和你皇帝伯伯的。”魏王狡辩道,那气势,早被燕藜打压了下去。
“老东西,你去随便找个宁儿这样的女子来我看看?”燕藜怒瞪着双眼,逼视着魏王。
呵呵,真是一对活宝父子!阮伊箬也加入了观戏的行列。不过他们虽是怒骂着,却不难看出其中浓浓的父子情。撇去王室的外衣,倒像是一个寻常的人家父子之间的笑闹,这样的家庭,是自己向往的。
魏王小退了一步,谄笑道:“嘿嘿,不关我的事,都是离欢那小子从中挑唆的。”
众人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哪里还有他两兄弟的影子?
“你这老东西,当真是老了,人家挑唆你,你就这样做了?没脑子!”燕藜挥舞着拳头,差点碰到魏王的鼻尖,怒不可遏的道:“你下次再干这么危险的事,当心我的拳头不认你这老东西!”
魏王气得吹胡子瞪眼,颤着手指着燕藜,却看向文景帝和阮伊箬,指控道:“真是没天理啊,有了媳妇忘了爹!皇兄,儿媳妇,你们看看,这臭小子仗着功夫比他老子好了,竟要打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爹了。”
“哈哈哈哈,好了,王弟,今儿个是开心的日子,快过来瞧瞧这儿媳妇,你可是满意?”文景帝招手让魏王过去。
魏王走到阮伊箬另一侧的位置坐下,喜笑颜开的道:“满意,满意,王弟我是一万个满意。瞧这外相、这身段、这气质,哪一样不是人中龙凤?还有身手,也堪称一流的,呃,就是太瘦了。”说着转向燕藜,呵斥道:“臭小子,你是怎么喂的?看把我儿媳妇瘦成什么样了?不行,我得留她在我魏王府,着陈妈好好的给她补补。”
汗啊!阮伊箬直觉得满头黑线。喂?!难不成把我当猪了?
“去去,你要有心,就把陈妈送予宁儿好了。”燕藜说着在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真是贪心!莫非文伯被你讨去,亦是送给了儿媳妇了?”魏王虽是问着燕藜,眼睛却是看着阮伊箬。
阮伊箬被他一口一个“儿媳妇”叫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两声,这才道:“文伯确实在我怡宁山庄,他是个很好的老人,伯伯请放心,宁儿绝对会善待他老人家的。”
“伯伯?”魏王不悦的道:“宁儿,老东西我‘儿媳妇’都叫了好几声了,这声‘父王’你就叫不出口吗?”
“呃?”
也太快了吧?现在就要叫“父王”?阮伊箬求救的看着燕藜。
燕藜接到讯号,咧开嘴笑得释然。起身走过去,拉着阮伊箬的手,先在文景帝跟前敛袍跪了下来,嘴里念念道:“藜儿携未来的逍遥王妃魏宁,见过皇帝伯伯。”
“魏宁见过皇帝伯伯。”
接着二人向着文景帝恭敬的磕了一个头。
“好好好!”文景帝一连赞了三个好。他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对精雕细琢、通透莹润的龙凤玉佩,分别递给二人,那眼中,是寻常百姓见儿媳妇的感动。
魏王见了这对玉佩,侧头看着文景帝,眼中满是惊讶,不由嗫嚅着叫道:“皇兄……”
文景帝看了魏王一眼,道:“无妨。”
这对龙凤玉佩属于同一块玉材,是燕家的始祖所雕刻的。它本是一块小孩拳头大小的圆形整玉,中间随意的切割开来,分别雕琢了“腾龙跃海”和“凤凰于飞”的造型,合在一起,又凑成一块寓意“龙凤呈祥”图案的圆形玉石。此对玉佩,是燕氏帝王代代相传之物,严格说来,这应该是属于太子燕欣的物件。
阮伊箬传音燕藜,道:“燕藜,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燕藜回道:“没事,皇帝伯伯的宝贝多着呢。”
“呃。”
阮伊箬点点头,与燕藜一道谢过文景帝,将玉佩小心翼翼的纳入怀中,再起身在魏王跟前跪了下来。
“燕藜携媳妇见过父王。”
“魏宁见过父王。”
说完亦是毕恭毕敬的磕了一个头。
魏王高兴的将阮伊箬扶了起来,才从怀中掏出一个长形锦盒,打开来,递给阮伊箬道:“这是藜儿他母妃临终时,嘱托老东西送给未来儿媳妇的一支玉簪,相信她若在世,见了宁儿,也会如我等这般喜欢你的。”
此玉簪亦不是凡物,整支玉簪长约半尺,与那玉佩一般,都是上等的玉石打磨而成。簪身上镂刻着繁复发花纹,簪头镂空,里面是一个浑圆的玉珠,就这一道工序,便能看出雕琢此簪的难度,这样的技艺,并不是每个玉雕师傅都在行的。
阮伊箬恭敬的接过,呐呐的道:“宁儿谢过父王母妃。”
阮伊箬收好锦盒,随着燕藜在对面坐了下来。
“宁儿,你当真是宁采臣?”魏王看着阮伊箬,此刻才得空问出憋在心里的话。
文景帝望着她,亦是满脸的好奇。
阮伊箬淡笑着答道:“宁儿便是如假包换的宁采臣!”
“你殴打日暮皇子那会,不过才十岁年纪吧?”文景帝问道。
“是的。”
“你可知道,那时候我和你父王可是恨你得紧。”文景帝直言不讳的说。
“宁儿了解。”阮伊箬望了眼燕藜,转头依旧淡若春风的说:“那时候因为我的鲁莽,差点陷燕藜于危险之境,宁儿那会亦是自责得很,不过还好,燕藜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无用。”
“哈哈哈。”文景帝开怀的笑道:“是啊,我和王弟都被这小子蒙蔽了十多年,一心想护他,没想到他却轻松抓住对方的弱点,化解了劫难。”
“嘿嘿。”燕藜挠着头,傻笑着。
“那杀死阮文渊家百十个护院,烧毁他家膳堂,可是你所为?”魏王大而化之的问道。
阮伊箬没想到魏王会问出这事来,也不知他此问是何用意,当下望着燕藜,不知作何回答。
燕藜伸手握住阮伊箬放在高几上的手,轻轻点头,鼓励她道:“宁儿,无妨,全数告诉父王和皇帝伯伯吧。”
阮伊箬了然的牵起一抹笑,望着对面的二人道:“我本名叫做阮伊箬,是阮文渊的小女儿。”
此话一出,文景帝与魏王惊得瞪大双眼望着阮伊箬,又望望燕藜,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燕藜不理会二人的神色,示意阮伊箬继续,阮伊箬点点头,将自己的成长纪事,与燕藜结识,与阮文渊结仇、复仇等事娓娓道来,当然,她隐瞒了自己穿过来的事实。
文景帝二人听了阮伊箬的经历,不由一阵唏嘘。
末了,阮伊箬非常不厚道的道:“杀光阮家护院的是燕藜的燕卫,烧阮家膳堂的也是他。”
“烧得好!不愧是本王的儿子!”魏王说着一拳砸在身侧的高几上,怒道:“撇开那阮文渊狼子野心不说,老东西我活了四十来岁,没见过这样恶毒的父亲!那阮文渊当真是该死!”
阮伊箬淡笑道:“呵呵,父王别气,他迟早会得到该有的报应。”
“难怪阮文渊把杀他护院、烧毁膳堂的事推到宁采臣身上,却不敢说出你的真实身份,那时候要是有风声传出殴打日暮皇子的是他的小女儿,我便能以此治他个破坏两国关系之罪。”文景帝语气中有淡淡的惋惜。
“是啊,这阮文渊平日里做事小心谨慎,很难逮到他的把柄。”魏王也觉得很是可惜,“就拿他私造武器一事来说,我们明明已经胜券在握,结果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
“他既然有谋逆的心思,自然还会再露出马脚的。”燕藜不以为意的说。
“不过还真是解恨!”文景帝语气中满是兴奋的色彩:“你不知道,那日暮王子被打成猪头、阮文渊在朝堂之上对我哭诉,看得我心里爽到极致。”
“皇帝伯伯,这算什么?!”燕藜插话道:“在大楚,宁儿只身取珠,烧了暮千雨的粮船,破他的相,摧毁渚郁的夺嫡之梦,更是破坏了暮千雨大军压境的危机,护我大燕边境安宁,将溯原打造成一片和乐清明的乐土,这些个事实,哪一样不是值得男儿尊崇的?”
文景帝与魏王对视一眼,他们那会只得燕藜消息,说明了大楚当时所遇的危机,要他们做好防御工作,多遣兵将驻守溯原和幽州,却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许多因由在。那看向阮伊箬的眼神,更是无尽的赞赏。文景帝当即称道:“当真是不让须眉啊!”
“伯伯过奖了。”阮伊箬真诚的道:“大燕是燕藜的家,亦是宁儿的家,宁儿怎能容忍旁人将它破坏?”
阮伊箬说着与燕藜对视着,那眼中的柔情,足可以将对方融化。
“咳咳。”文景帝打断二人的眉目传情,朗声道:“宁儿,你有此等志气,真是可惜了女儿身,如若生为男儿,我必将封你一个大将军王,为我大燕保驾护航。”
“伯伯,此话差矣!”阮伊箬抽回燕藜握着的手,正色道:“伯伯这话对女子存有偏见!”
“哦?”文景帝与魏王对望一眼,眼中扫过一抹欣喜,转而问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对女子存有偏见了?”
“如此,宁儿斗胆了,还望伯伯与父王别见笑才是!”阮伊箬微微颔首,继续道:“在宁儿看来,只要有心,女子也能扛起半边天;只要有能力,女子同样也可以像男儿一般抛头颅洒热血,誓死保家卫国。就拿我手下的一众姐妹来说,她们个个以一当十,胆识过人,不让须眉。”
接着,阮伊箬绘声绘色的为他们讲了花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直听得三人瞠目结舌。
末了概述道:“是以,女子也一样可以上阵杀敌。如若他朝日暮来犯,我魏宁必定首当其冲,率我手下三千余人,全数投入到战争中去。只有国家安宁,百姓才能安宁,只有国家强盛,百姓才能更好的生活。只要是为了和平而战,我魏宁绝不会吝惜生命!”
文景帝和魏王没想到这样的一番话居然能从一个十四岁的女子口中说出,不由的对她更是刮目相看。
燕藜的心中亦是多了一份欣喜和感动,这是他不曾知晓的宁儿的另一面。
四人谈战争、谈血煞盟、谈文韬武略、谈目前的局势、谈阮文渊的野心……竟是忘了时间,一直快到掌灯时分,还不甚尽兴。
“糟了,皇兄。”魏王突然想起什么,大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