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哦!那么世叔是要入驻了凤凰城不是。”一声轻笑,那人就撩起衣摆踏进来。
来人一身玄色锦衣,细绣着暗金混银的团花,一柄黑羽金纹扇摇得曳曳生风。一双天生多情眼含着无尽笑意,嘴角上扬。摇晃着乌发高束起的长长发尾,发尾束着一枚金色小铃铛,很是跳脱稚气。
看着这样的公子哥,难怪凰若呼声那么高。
“哪有的事,小山主不要胡说。”凤翦有些心虚,这小祖宗怎么来了!
“小山主?”凰楠还未见过凰澈,闻言行礼。
凰楠久居林中,不问世事很久。凤翦能截住他消息而派人往凰林发难,不过是仗着凰若的示意和人脉。
“既然没有,那就……”凰澈挑起眼来,很是轻蔑。
“滚吧!”
这让人如何接话。
“怎么?不走吗?”
凰澈大马金刀就跨过去,直接就坐在首座上,摇晃着腿。
“快滚!我们凤栖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梧桐来指指点点的,叫那个病秧子赶快找个土自己埋起来!丢人现眼。”
啪的一声,摇着扇子。
凤翦好歹也是个长辈就这般被下面子,恨恨甩袖就走。
凤栖依旧还是凤栖,凰澈也仍是小山主。祭司还是他姑姑,是真真正正金娇玉贵养大的。
凰楠看着凤翦灰溜溜走了的背影也是有些戚戚。
可是谁让人家更加名正言顺呢!
“凰族长呦!”凰澈还是转悠着那双桃花眼,带着些笑意。
凰楠只觉得后背发凉,有些胆颤。
“何事?”
凰澈笑得很居心叵测的,眼睛里都是奸诈。
“你家的小美人呢?”
“……”
夜里静谧如水氤氲薄雾,清淡且模糊。
凰灯趴在案几上打着瞌睡,一点如豆的烛火跳跃着。轻轻的一声像是落叶飘落在地板上,几不可闻。门却被推开,一只黑靴踏进来,那人扫了一眼灯火下,悄声逼近。
拿出一瓶子在凰灯鼻下一扫,凰灯顿时呼吸轻了许多,睡沉过去。
黑衣人转身走向床榻,凰钟仍旧闭着眼睛,呼吸声轻忽。
看向他全身缠绕着的绷带,黑衣人眼里闪了闪,这伤势如此严重。
到底该不该……
“燕腾,你去杀了他。”
竹帘轻轻怕打着,是风吹起又落下。
上座那一袭软衣柔白,那脸色也是惨白。凰若抬手撑着额,很是烦心。
“他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意外得到传承的人死了,这事也能揭过不提了。再是如何,人没了就是没了,再怎么精心打算也是为了活着的吧。”
拔出刀刃,燕腾看着他。迟迟不动作。
也不能怪他,终究是救了凰若一次。
可是……
燕腾举着刀迟疑着。
“来都来了就怎么走了吗?”
突然响起轻软的女声,一袭白衣就站在窗下,燕腾立刻掷出刀去,却砍了个空。趁机奔向门口隐入夜色里。
医师不追就这么站着,拔下插入墙壁的刀刃滑了一下。
“倒是好刀。”
……
“失败了!”
凰若一脚踢开案几,香炉滚落浇了满地烟尘来。
“该死的!命这么硬!”
凰若气极。
不行!他一定要死!不然尊主越不过去他。
“燕腾,去安排一下。我亲自去。”
“小姐,他好歹也是救了您……”
“你说什么!我需要他假好心!要不是他……”
凰若愈加烦躁,猛的甩了燕腾一巴掌。
“是不是你!你去找他的!”
燕腾忙跪下低头不敢说话。
殿外突然想起匆忙慌乱踢踏的脚步声。
“小姐小姐!红殿红殿传来消息!说是……”
红殿是祭司居住的地方。
“祭司终于醒了。”
凰楠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凤翦闻讯赶过来刚好看到宣仪堂一众退出殿匆忙走开,手里执着红金绸卷,心下一紧。忙向长老讨教。
“祭司一醒过来就召集宣仪堂的各位长老议事。已是定下章程。”
“凰林凰钟为新一任尊主,凰林入凤凰城承嗣从今日起开始。”
说完就面不改色急急下阶去往凰林方向。
“怎么会……”
凤翦实在没有料到,祭司竟是如此痛快放手,凰若不成不是还有凰澈吗!
有此疑问犹豫的不止他一个,凰陌却是坐在榻上,苍白着脸,精神却不错。
“我意已决。”
又咳了咳,掩掩口。紧皱起眉头。
“把凰若那个孽障给我绑过来。”
幽暗静室里四周皆是昏沉黯色,窗棱格子漏下几道白光也是低微黯淡,粉尘漂浮。
唯有一盏灯也是昏昏,点在首座旁,凰陌脸色变幻,端坐着一动不动。凰若跌跪在下首,膝盖磕在冰冷地面上。
她低着头。
不行,我不能死!我得活着活着!
“姑姑!”抬起一双泪目望去。凰陌手边的茶盏就掷下来,清脆一声,滚烫茶水溅到凰若脸上,立即就是一道红痕。
不怕不怕。
凰若拼命安慰自己,姑姑不会杀我的。只是一点热水而已。
“你还有脸活着!竟敢毒杀自己的姑姑!”
凰若大惊,她果然是知道了。
“姑姑姑姑!我不敢,我没有啊!”她连忙挪着膝盖跪行趴在地上磕头。
“我没有啊!您是我亲姑姑,我再如何也不敢啊!”
“不敢?呵!是嫌药下的不够狠吧。”
凰陌越是生气越是安静。手指轻敲着案几,很是头痛。
杀了她吗?
凰陌睁开眼睛,暗暗叹气。
“以后你就待在这静室面壁思过,你身体不好,就这一辈子都待这好好休养吧。”
“姑姑!”凰若猛的提高声音,跪趴着要爬向前面,无形中被隔挡回去。
“我不要!姑姑!我才是你的侄女!我们凤栖已经没人了!你把我关在这,我们就完了!”
凰陌不理会她,脸上神色愈发冷漠。
“这个不该你管。”她低眉施舍一般瞥着她,狼狈可怜又狠毒。
能屈能伸得很。
真是可惜身体不行。
“我还有凰澈呢。”
凰若一听到这个名字,一紧绷着的筋啪的一声就断了。再也顾不得其他。
她狠狠瞪着凰陌,站起来。冷笑了一声。
“姑姑,我们凤栖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我受了这么大罪,你现在却要我什么都不要吗?”
凰陌看着她像是看着死物,眼里没有半点温情。
“什么牺牲,那是你自己不争气干别人什么事。”
“我不争气?呵呵!是我的错吗?不是!那是整个红洲的错!”
凰若癫狂起来,大声叫着,笑得凄厉如同恶鬼。
眼睛里充血红涨,几欲疯癫。
“你这是在胡说什么!”
凰陌终于神情有所变化。厉声呵斥。
“姑姑!你也别担心啊!我不会说出去,我说出去对自己又没有好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点道理还是晓得的。哈哈哈!”
凰若依然大笑不止。眼里都沁出泪来了。
“这我懂,凰瓶更懂!姑姑更是明了!不然她又怎么会死呢!您说是不是!”
凰陌脸色阴沉得可怕。
“凰若你得不到那就是你不该得到。”
“哦!那我亲爱的姑姑谁可以得到!凰钟不过是阴差阳错!”
凰陌大怒。
“阴差阳错的事那就是命。”
“你就好自为之吧。”